提燈驅邪人

沙麽刺

都市生活

許洛猛地自榻上驚坐而起,滴滴冷汗順著清秀臉頰滑下,浸濕麻衣。
他下意識的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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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當年事

提燈驅邪人 by 沙麽刺

2023-10-15 20:55

  犒京暴動被人打得狼狽不堪,那會的古思炎還正值心高氣傲之際,自覺無顏再見顧家眾人。
  特別壹直不怎麽待見自己的嶽母大人,索性帶著心腹部下窩在莫水郡虛度光陰。
  後來顧含煙又因傷意外去世,這幾乎徹底摧毀古思炎所有心氣,讓他直接就化身為女兒奴,所有心思全放在古惜夕身上。
  擔心女兒走上自己老路,他索性將顧家之事盡數埋葬在心中,從來沒在古惜夕前提過半句。
  按照顧清嵐的規矩,他與顧含煙兩人的孩子不管男女都應姓顧,肩負起替顧家復仇的重任。
  可古惜夕從來就沒有叫過顧惜夕,古思炎更是對界海那邊所有置問呵難置若罔聞。
  反正他故意選擇與犒京同處壹州的莫水郡,就算界海那邊再如何不滿,難道還真敢明刀明槍殺進莫水郡搶人?
  這壹眨眼,幾十年時間就過去了……
  古思炎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老眼間隱泛淚花,壹時間竟然沒有心思再繼續往下說。
  真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許洛看著他這番真情流露,大致也明白過來若是當年顧含煙沒有早早香消玉殞,古思炎絕不至頹廢至此。
  甚至在他心裏,只怕都將愛妻傷重不治之恨,隱隱算在了界海那些人身上。
  說句不好聽的,以這位主的個性,若是沒有顧含煙之間情感牽絆,顧家的仇恨跟他有個毛線關系。
  好半晌後見古思炎情緒平靜壹些,許洛又嘗試著問了句。
  “那顧家當年所謂的天罰究竟又是怎麽壹回事?”
  古思炎壹楞神,遂即露出苦笑。
  “當年事情著實時間太過久遠,我那位嶽母大人又對此事諱莫如深,視之為禁忌,所以連我也知之不多。
  只從這些年歸正與顧家所有勢力格外針對犒京方面來看,肯定跟於、夏兩家脫不開關系!”
  說到這裏,他朝如雕像般守在外面的於暴四人無聲指了指。
  “這些人大多都是當年顧府依附勢力的後代。
  歸正派給他們提供功法靈藥,讓他們有機會能邁入修行路,這才換來這些人的死心塌地,當然自小洗洗腦子這樣的事情,肯定也不會少。”
  許洛這時心裏也不禁有些古怪,好像這位便宜嶽父知道還沒有自己的多。
  看來當年顧含煙之死對他的打擊幾乎是致命性質,這些年只怕就沒再跟界海那邊有過多聯絡,想到這裏他還不死心,問出心裏最大疑惑。
  “當年那位顧長生府主後來究竟如何了?”
  古思炎眼裏閃過回憶神情,片刻後搖頭嘆息。
  “這應該算是歸正派最深隱秘之壹,若是當年我直接回歸界海,沒準還能知道壹二,可現在……”
  說到這裏,他再次嘆息出聲可神情中卻不見多少悔意。
  許洛正欲安慰幾聲,可古思炎突然好像又想到了什麽,遲疑說道。
  “倒是詹大膽曾經提及過壹件事,所有歸正勢力盡數撤往當年還是壹片荒蕪的界海萬珠群島,正是我那嶽母大人壹力決斷。
  這些年我倒也是有所猜測,顧家那位府主就算已經不在,那也肯定還留有某些威懾手段。
  這才能震懾住犒京這些豺狼不敢輕舉妄動,不然當年我也不敢直接就留在莫水郡。
  可沒想到時勢變易會如此迅速,這些年養尊處優,咱們這些老家夥連最基本的警惕都忘得壹幹二凈。
  此番遭劫倒也委實不冤,只是可惜了莫水郡那些老夥計……哎!”
  許洛心裏壹跳,心裏已經有所猜測。
  這些事情肯定不是單獨存在的,要想徹底弄清當年事情真相,只怕也只有顧清嵐才能夠解惑。
  見古思炎神情哀慟,他也直接將老酒鬼逃過壹劫,現在留在三河堡的消息說出來。
  古思炎聽後這才神情稍雯,略顯振作幾分。
  許洛見他明顯精神不濟也不敢多打擾,伺候著他服下寄奴專門熬出來的藥膳讓其入睡後,才悄然退出車廂。
  等他回到青牛大車,剛剛被刻意支開的古惜夕已經似笑非笑看過來。
  “怎麽,妳們悄悄話說完了?”
  這妮子何等聰明,對這壹老壹少性情又知之甚深,古思炎只是壹個眼神,她便明白兩人想私聊,索性也就懂事不再去打擾。
  可這不代表她不會秋後算賬!
  許洛尷尬笑了幾聲。
  “都是些雞毛蒜皮小事,我正好給司正好好檢查壹番傷勢,估計再等幾天他老人家就能夠行動如常了。”
  古惜夕眼中笑意壹閃即逝,可卻極其配合著某人轉移話題露出驚喜神情。
  “真的,那可太好了,再往前就真正深入仁州地界,再想如之前那般安穩只怕是妄想,大家還需多加小心才是。”
  提到這個許洛來了興趣,早就聽聞仁州風物與內陸大相徑庭。
  最明顯的壹點,在其他州郡哪怕再如何荒涼偏僻,可仔細搜尋還是能見著大燕百姓生活的行跡。
  可在仁州這壹點就是奢望,自三江口離開已近三天時間。
  壹行人已經深入仁州近兩百裏,可除開直道邊稀疏小城能見著人蹤,卻沒有在野外見著壹個能喘氣的。
  倒是那無時無刻不在耳邊環繞的呼嘯風聲,卻是愈發猖獗尖銳,到現在幾乎是如同刀子割在身上般。
  幸好壹行人全都有修為在身,就算這樣走得亦是艱難無比。
  這樣的環境可想而知,幾乎就沒有普通人生活空間。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每經過壹座城池,許洛敏銳靈識都能察覺到城裏傳來的毫不掩飾敵意。
  明明也算是大燕疆域,可人家就差沒將不歡迎三個大字刻在城門上。
  陰風肆虐之下,幾乎可以想象得到,這些大小城池中究竟是個怎樣的光景。
  在這末世浩劫下地方各自為政,掌握著強大武力的武者、修行人只怕早已成為人上人。
  普通人想活下去怕是只能任人魚肉,稍有反抗那就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下場,紅月詭變百多年來,整個仁州已經徹底蛻變為壹座弱肉強食的原始叢林。
  由於仁州緊挨著界海,在萬珠群島廝混近十年的古惜夕,對這片地域上情況當真是如數家珍。
  許洛能聽出她話中不忍憐憫之意,可是這種情況別說她,就連執界海牛耳的歸正派亦是無能為力。
  最多也就是派出些精幹人手,將靠近界海的壹些城池納入管轄,至少也能讓普通人勉強活下去。
  許洛看著下方車輪壓出的深深印跡,露出來的泥土直接就透著股淡淡腥紅,而在通幽術之下,還有著絲絲不起眼的煞氣裊裊飄起。
  這樣的地方別說種植農桑,便是人生活在上面只怕都會百病纏身。
  遠處所有的景象都已經變得朦朦朧朧,天空上陰風由於速度過快,甚至已經在天上刮出道道肉眼可見的漣漪。
  直道兩旁連植株樹木都難得見到壹棵,視線中除開凍得板結壹片的泥土,幾乎是光禿禿壹片。
  這樣的日子壹直持續了將近半個月,車隊前方才出現壹座巨大城池。
  與路上那些城池不同的是,城中似乎早就知道壹行人的到來門洞大開,依稀還有著人影站在門口。
  這規格禮遇讓隊伍中所有人都眼前壹亮。
  許洛直接躍下大車,雙腿表面上看去已經沒有任何異常。
  不得不說,仁州這種人人避之不及的邪物出沒之地,對許洛和枉生竹來說卻如寶地無疑。
  都不需要他主動前去尋找,壹行人匯聚在壹起的澎湃氣血,就能讓各色詭物如同飛蛾撲火般主動送貨上門。
  雖說質量都不怎麽樣,可架不住數量多呀,這壹路走下來,僅僅只分些殘渣剩飯的許洛,表面上看來都已經行動如常。
  塗山城!
  看著城門上三個龍飛鳳舞大字,許洛眼睛閃過恍然神色,原來是歸正派在仁州的大本營。
  這座城池也是歸正派在仁州多年努力成果,守護著周邊方圓幾百裏,數十萬百姓也依此才能夠茍延殘喘,勉強混個肚圓。
  在現在的仁州,茍延殘喘這句話並不是什麽貶義意思,而是實實在在的大善行!
  隨著車陣逐漸接近,城門處的人也早早迎上來。
  “詹不從見過任前輩!”
  壹個英姿煥發、氣度非凡的年輕人,先朝著最前面的任洗劍恭敬行禮,然後不經意間轉動眼神好似在尋找著什麽。
  看到許洛時他也只是壹瞥而過,最後緊緊盯著落在被於暴四人守護的馬車上。
  任洗劍臉上神情沒有絲毫動容,反倒是苦色愈濃。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對年輕人不滿,可實際上這就是他的習慣,別說他,若不是許洛對他的胃口,連許洛都看不到幾分好臉色。
  任洗劍頭顱微點就算打過招呼。
  年輕人像是早熟知他性情般,反而依舊熱情相待,又對其他人紛紛抱拳行禮,連崔浩倆人都沒有落下。
  “聽聞前輩已經將古思炎叔父壹並接來,不知可否方便讓小侄拜見壹番?”
  這時候寄奴小妮子正拉著古惜夕,在車廂裏試驗專門給古思炎調配的藥膳,壓根就沒有出來。
  許洛雖是臉上笑意吟吟,可怎麽看都有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
  至於崔浩兩人,只看他們就跟左右門神般站在許洛身邊,就知道這兩人是跟誰混的,叫詹不從的年輕人只能又將救助目光看向任洗劍。
  任洗劍若有深意的看了他壹眼,然後朝著後面馬車指了指,終於開口說出第壹句話。
  “古思炎傷勢未愈,這壹路上幾乎都沒下過馬車,這會兒也不知究竟有沒有睡著,我看還是不要打擾為妙。”
  詹不從從善如流的點頭,很是爽快回答。
  “那就依前輩所言,反正古司正駕臨界海,只怕短時間也不會離開,倒也不必急於壹時,惜夕小姐想來是守在身邊看護,那咱們就先入城安頓下來再說。”
  進到塗山城,街上行人雖不及犒京那般熱鬧,可也算得上人聲喧嘩,在仁州這鬼地方也稱得上蠍子拉屎——獨家壹份。
  兩旁店鋪攤位出售貨物也大多是吃用有關,少見奢侈品。
  詹不從帶頭走在前方,壹邊跟任洗劍輕聲介紹,壹邊還不忘跟許洛等人含笑回應,待人當真是如沐春風、面面俱到!
  將所有人安置在壹座裝飾豪奢的巨大宅院中,詹不從又極其懂事的告辭離開。
  許洛讓崔浩兩人去清理房間,這才施施然走到好像在發呆的任洗劍前面,朝大門方向呶呶嘴。
  “什麽來頭,怎麽見著妳老好像不怎麽待見這人?”
  任洗劍跟他就沒有什麽客套虛偽,朝著詹不從離開方向看了眼,眼神滿是不屑。
  “自以為是的詹家小輩罷了,老夫從來不針對任何人,只是看不慣界海這些年的壹些做法而已!”
  許洛咂咂嘴,對這話委實有些無言以對。
  妳老這話潛臺詞就是說,老子從來就不是看不起某個人,而是看不起界海所有人!
  他也算是領教了老頭子言詞犀利,不過自從當年的磐石城之事後,他對界海這邊的歸正派也沒有任何好感。
  只不過現在初來乍到,倒也沒必要撕破臉皮。
  反正自始至終許洛也從來沒想過投靠哪壹方勢力,他此次界海之行就只有壹個目的。
  凝煞、凝煞、還是凝煞!
  不過在仁州這裏,像塗山城這樣的安穩之地著實難得,感受到這久違的人間煙火,連許洛晚上都是好好睡了壹覺。
  自從古惜夕知道自己也能操控青牛大車後,便仿佛喜歡上了裏面,這些天壹直帶著寄奴在搗鼓著什麽。
  次日清晨,許洛順著花園緩緩走著。
  塗山城上空無時無刻都有著壹層黯淡光幕,他知道這應該是符陣在抵擋著陰煞氣息侵蝕,不然這城裏只怕也住不安生。
  看著花園中郁郁蔥蔥的花花草草,證明城裏水土還能正常種植,也只有這樣才能養活這城中百萬人丁。
  剛轉過圓形拱門,許洛驚訝發現竟然有人比自己還早。
  古思炎正安靜坐在前方涼亭裏,劍眉緊皺好像在考慮什麽為難事情,連許洛走近他都沒有發覺。
  “司正,妳這是……”
  許洛每日都會替老頭子檢查身體,自然知道古思炎還沒完全復原,這會兒又是哪根筋不對?
  古思炎擡眼打量他壹眼,又繼續盯著遠處天空註視發呆。
  許洛順著他視線方向看去,那裏正是他們要前往的界海方向,他心裏下意識生出壹股不妙感覺。
  在旁邊等了壹會兒,見古思炎還是沒有半分動靜,許洛知道他肯定是遇到難以抉擇之事,索性也在他身邊坐下。
  這次犒京遭劫後,他敏銳察覺到古思炎心態似乎有了些變化,再不見當年的意氣風發,倒有些家中老人遲暮意味。
  兩人就這麽安靜坐在涼亭中,看著天邊朝霞綻出第壹道金光,看著通紅朝陽生機勃勃升起。
  古思炎壹直定定盯著遠處天際,這會兒老眼都被刺激得通紅。
  他終於低下頭說出了第壹句話,像是在呢喃自語,又像是在詢問許洛。
  “將來若是有事,惜夕可還能壹如從前?”
  這話有些沒頭沒腦,可許洛眼神卻陡然變得無比慎重。
  他聽明白了這話中隱含意思,顧家的事情將來肯定跟惜夕扯不開關系。
  這不是古思炎壹己之力就能阻止的事情,甚至他很清楚其中最大的阻力就可能來自顧清嵐。
  以前在莫水郡他這個做父親的,還能遊走在兩邊勢力夾縫中勉強支撐,可現在既然被逼得來了界海地域,有很多事情就不是他這凝煞境能夠抵抗的!
  想到這裏,許洛突然明白過來這個老人此刻就是在托付,他長吸口氣斬釘截鐵出聲。
  “那是自然!誰讓惜夕壹時笑不出來,小子就能讓其壹輩子都笑不出來。”
  古思炎猛得擡起頭,眼神無比嚴肅。
  “無論是誰?”
  “無論是誰!”
  許洛自信笑了笑,可眉眼間卻只有無盡堅定兇悍,像是要擇人而噬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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