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章：斯人

　　「嗡嗡嗡！」手機震動聲響起，將李思平從朦朧睡夢中喚醒。
　　他拿起手機來壹看，是個陌生號碼，按下接聽鍵，沈衛國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妳小子幹嘛呢？」
　　「家裏睡覺呢，怎麽了二叔？這是妳新號啊？」
　　「妳嬸子的手機，」沈衛國語調平淡，「壹會兒沒事兒吧？壹起喝壹杯！」
　　「行，去哪兒？」李思平下了床，趿拉著鞋子去嶽母房間看了眼，門開著，人不在。
　　「老地方，誰先到誰點菜，不見不散。」
　　李思平掛了電話下樓，妻子女兒也不在，他放下心來，沖了個澡，套上壹條T恤穿著條短褲就出了門。
　　到了約好的地方不遠處，李思平下了車，溜達著進了壹家東北菜館。
　　這家東北菜館壹樓門面不大，只有六張桌子和吧臺，上了二樓，倒是別有洞天，八間包房壹字排開，從十人桌到二十人桌壹應俱全。
　　李思平熟門熟路上了二樓，推開了「999」的包間門，沈衛國正居中而坐，對著壹瓶紅瓶蓋、白瓷瓶、沒商標的白酒運氣。
　　「二叔您這是用意念開蓋麽？」李思平拉了把椅子坐下。
　　「滾特麽蛋！」沈衛國白了他壹眼，「我琢磨事兒呢，別吵！」
　　「成，您琢磨著！」李思平抄起酒瓶子開了蓋，輕輕壹聞，不由贊道：「哎呦我去，二叔這酒不錯啊！比茅臺夠勁兒多了！」
　　「小武在老家買地種高粱自己釀的，七十二度的原漿，陳了兩年的，還行吧？」沈衛國眼睛冒著光，看李思平給自己倒了壹杯，仰頭先來了壹口，眼睛閉著皺著眉頭，半晌慘嘆息壹聲，「真特麽夠勁兒！老爺們兒就得喝這樣的酒！」
　　饒是李思平早就習慣了他的酒蟲本性，卻也對他空口喝烈酒的舉動有些吃驚，這酒他聞著味兒都覺得烈，不吃菜喝那麽大壹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叔兒！大兄弟！」當年名叫「小武」的老板已經年過三十，膀大腰圓壹身肥肉膘，壹臉笑容推門進了包間，和兩人打了招呼，笑著說道：「還是老三樣？」
　　「對，老三樣，地三鮮，溜肥腸，再拌個涼菜！」沈衛國很是豪爽，「今天跟大老板吃飯，加個菜吧！有啥好的推薦不？」
　　「叔兒妳也不常來，我也不知道妳吃啥，這麽著，我給您切個熏醬，再來個燴酸菜，都是自己養的豬現殺的，保證新鮮！」
　　「我們倆吃的了那麽多麽？」沈衛國看了眼李思平。
　　「妳看我幹嗎？我中午可吃了，這還沒到晚飯點兒呢，妳看著點啊！」
　　「那妳就切個拼盤得了，湊四個菜，我們爺倆喝點兒，妳忙妳的去！」沈衛國和小武壹點都不客氣，小武自然也不外道，兩家的交情說多了都是廢話，心裏有就行了。
　　不是飯口，店裏客人不算多，四道菜很快就上齊了，李思平夾塊土豆片壹嘗就知道，是武老板親自下的廚。
　　「二叔也就是妳來武老板能親自下廚，換誰來都白扯。」小武這兩年生意做得大，別看這家店面不起眼，不提前三天訂桌趕飯口根本吃不上，沈衛國這樣隨來隨吃，那真不是壹般的交情能做到的。
　　「我說他兩回，攤子不能鋪的太大，別扯到蛋，這孩子還行，聽我的話，把兩個分店都關了，就守著這壹個細水長流，」沈衛國又咂摸壹口白酒，看李思平就舔了舔，很是白了他壹眼，接著說道：「現在也行了，老家搞了個養殖場，自己種糧食釀酒，養好的豬羊拉到京裏現殺現做，我估摸著這個店面又得換了……」
　　「妳壹句話，我給他換個六層樓的。」李思平財大氣粗，吃了口肥腸壓住酒意。
　　「得了吧，他都多大了，還需要我幫著打秋風？」沈衛國戳穿了李思平的小心思，笑了笑說道：「壹晃這麽多年了，妳也快三十了吧？當年妳就牛逼，現在妳都牛逼大發了！我這代省長上任，妳是不是得給我表示表示？」
　　「省長？」李思平聽話聽音兒，壹下子聽出來了主調，「什麽時候的事兒？」
　　「下個月吧？得趕上這次換屆……」沈衛國嘆了口氣，好像並不怎麽開心。
　　只有李思平明白，沈衛國浪子心性，不是形勢所需，根本不會蹚仕途這趟渾水。
　　沈家人丁不旺，老壹輩又沒有刻意培養，導致沈衛國這壹輩裏面，從政的就沒幾個人，既有能力又壓得住場面還受各方認可的，也就吊兒郎當的沈衛國了。
　　去年沈衛國娶了個剛畢業的女大學生，不算政治聯姻，卻也讓壹直崇尚自由戀愛結婚的沈衛國郁悶不已，沒辦法，在這個圈子裏混，有些規矩是必須要守的，結了婚再離是壹回事，壓根不結婚，那就是另壹回事了。
　　「您需要我做什麽，盡管吩咐，咱們之間沒的說。」李思平很是慷慨，話鋒壹轉說道：「不過我估摸著您也不缺錢，我想行賄都沒機會，您就說吧！要我幹什麽！」
　　沈衛國點點頭，「我不在原來的省提，新去的省不算太發達，妳跟遲總說說，過去投投資，別光搞房地產，旅遊業新興產業啊什麽的都搞搞，給我壯壯門面。」
　　「那壹定的，」李思平答應的很痛快，和沈家關系密切是壹方面，沈衛國出任壹省之長，有他站臺，生意都要好做得多，「大概什麽範圍，您給我畫個圈圈，我讓遲燕妮早做準備。」
　　沈衛國蘸著茶水，在桌上寫了個字，看李思平點頭，這才輕輕擦去，「讓她別太張揚，等我去了再擺上來不遲。」
　　「知道，我心裏有數。」李思平早已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別說沈衛國，兩個老爺子在這裏，也得給他幾分薄面，如今兩家盤根錯節枝繁葉茂，本就是壹衣帶水骨肉相連的關系。
　　「現在家裏意見統壹了麽？」李思平給沈衛國又倒了壹杯，把自己的滿上，毫不在意沈衛國鄙夷的目光。
　　「統壹不了，」沈衛國無奈搖頭，「還在玩兩邊下註那壹套，問題現在四五個邊，誰知道哪個邊能出頭？就怕壹著不慎滿盤皆輸啊！」
　　他擺了擺手，止住李思平的話頭，「這事兒我都不跟著摻合，我勸妳也少摻合，今年是非太多，妳要信二叔的話，就出去走走，三四個月的時間，等塵埃落定了再回來也不晚。妳手裏捏著資本，誰上來都得和妳打交道，千萬別成了人家爭奪的肉包子，那就完犢子了。」
　　李思平點點頭，轉移了話題，「小武他媽……」
　　「妳特麽給我閉嘴！」沈衛國臉壹紅，看了眼包間門，「這話能在這兒說嗎？」
　　「咋的妳敢幹還怕人說啊？」李思平不理沈衛國，自顧自說道：「這可是妳自己說的，妳倆那個了。」
　　「操，我就後悔，怎麽跟妳說了這些呢！」
　　「誰讓妳跟我壹喝酒就喝多呢！」
　　「能特麽不多嗎？我幹了壹杯，妳喝壹口，然後繼續給我滿上，最後壹算我喝二斤，妳才喝二兩！」
　　「二叔海量！」
　　「我海妳大爺！」沈衛國也不是沒有還手之力，嘻嘻壹笑，說道：「這要讓沈虹知道妳這麽窩囊，看還理不理妳了，孬種！」
　　李思平悶哼壹聲，哪壺不開提哪壺，沈衛國這是故意的，他也沒法反駁，只得點點頭，「孬種就孬種吧！誰讓咱酒量不行呢！來，二叔，敬妳！」
　　「操！」
　　「二叔我還是挺好奇的，妳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妳跟我透露透露唄？」
　　「透露啥？妄議鐘秧那可是大錯誤，我這麽高的覺悟不可能犯！」沈衛國義正辭嚴，旋即笑道：「不過我可以給妳講個故事，妳聽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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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區附近的商場內，淩白冰拎著購物袋拐過拐角，正看到母親壹個人坐在候等區的椅子上，看著女兒在兒童樂園裏玩耍，看上去思緒飄飛、神遊物外，渾然沒註意到她的出現。
　　嬡淩睡得早醒的也早，起來了就吵著讓自己帶著來遊樂園，淩白冰怕吵醒丈夫和母親這對野鴛鴦，就要帶著她出門。
　　哪知道母親卻自己下了樓來，說要陪著嬡淩壹起去。
　　淩白冰心中暗自好笑，心說妳們倆中午都沒閑著，聲音都傳樓下來了，得回我把保姆打發走了，不然不傳的全天下盡人皆知？
　　母親避嫌之舉在淩白冰看來頗為好笑，卻也不戳破，便帶著母親和女兒出來溜達。
　　把祖孫倆送到兒童樂園，淩白冰逛了壹圈，給母親買了條裙子，給女兒買了兩套睡衣和幾條內褲，自己買了雙涼鞋，這才來找她們。
　　她給自己買了杯檸檬水，這會兒壹口口啜吸著，想著該怎麽和母親相處。
　　不挑明自然是最好的，但壹個屋檐下相處著，總裝糊塗也不現實，以丈夫無法無天的勁頭，不定哪天就要把母親擺到她身邊來個母女雙飛。
　　可要是挑明了，母親臉皮薄，能不能繼續這麽相處下去，還是個問題。
　　淩白冰早已不再糾結於父親的感受和自己的處境，母親既然快樂，還能幫著丈夫收心，父親都同意的，自己還反對什麽。
　　但要不要捅破這層窗戶紙，淩白冰還是很糾結。
　　丈夫的態度倒是很明確，捅不捅破他不管，只要自己不反對，他是怎麽都行。
　　淩白冰暗啐壹口，心說男人怎麽都這樣呢，吃著碗裏的、瞧著鍋裏的還惦記著圈裏的……
　　遠遠看著母親，淩白冰心裏理解丈夫為什麽會惦記著「鍋裏的」母親。
　　下午出來的急，淩白冰自己都沒化妝，母親更是直接就出門了，但壹樣是素面朝天，淩白冰是天生麗質，淩母則是氣質拔群，此刻就那麽簡單的坐著，雙腿斜斜並攏著，眉眼含笑，顧盼生姿，誰看了都不會覺得她年過五十、已經是七歲孩子的外祖母了。
　　「媽！」淩白冰款步過去，輕輕叫了母親壹聲。
　　如果說剛才淩母還是壹尊美麗的雕塑，那麽此刻她便宛如壹朵怒放的荷花，搖曳在風中仿佛都能聽得到花瓣綻放的聲音，那壹瞬間的艷麗無雙，連淩白冰都看呆了。
　　「怎麽又買這麽多東西？」淩母看女兒拎的吃力，起身伸手接過壹部分，嗔怪著說道：「家裏再怎麽有錢，節儉的傳統不能丟，不該花的錢可不能亂花！」
　　淩白冰習慣了母親的說教，也不著惱，笑著解釋道：「沒亂花錢，都是該買的。」
　　「衣服鞋子有穿的就好，不要總買，妳那鞋子都堆壹屋子了，穿的了幾雙？那壹櫃子壹櫃子的衣服，買回來就沒穿過幾次吧？」淩母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女兒。
　　「可是您說的，『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不花錢，我都感覺不到自己嫁了個漢子！」
　　「就妳嘴貧！」淩母不知想到了什麽，俏臉壹紅，不再磨叨女兒亂花錢了。
　　「媽妳看這個裙子好看不好看？」淩白冰掏出給母親買的裙子在自己身上比了壹下，詢問母親的意見。
　　「妳穿著不太合適，和妳身高不怎麽搭……」
　　「您看這顏色樣式還行啊？」
　　「都挺好看的，適合稍微矮壹點的穿，妳光腳穿都有點不合身！」淩母的眼光自然不差，壹眼就看出來了衣服的樣式和女兒的體型不適配，「妳買衣服眼光壹直都挺不錯的呀！怎麽挑了這麽件衣服？」
　　「嘻嘻，我這不是給妳買的嘛！」淩白冰笑著解開了謎團，「您看看喜不喜歡？」
　　「去！凈胡鬧！我多大歲數了，穿這麽露的裙子！」淩母臉更紅了，那裙子女兒拿在手上，她卻看得清楚，那裙擺收的極緊，腿側還開了口，胸前後背裸露大片肌膚，任她想破腦袋，也猜不到如此性感的衣服是女兒買給自己的。
　　「您看您壹點都不顯老，不是我知道妳是我媽，誰能猜到咱倆是娘倆？等會兒回家妳穿上試試，保準好看！」
　　「好看什麽！這衣服怎麽穿得出去！」淩母嘴上拒絕，手卻伸過來捏了捏裙子材質，「妳還別說，這個料子摸著真舒服……」
　　「可不麽！八千多壹件呢！」
　　「啥？這麽貴！趕緊去退了吧！我可不穿！」
　　「買都買了，退什麽退，妳不穿我穿！」
　　「妳穿不好看！」淩母以為女兒是認真的，趕忙勸道：「妳看這個開叉，妳穿就得開到大腿根兒上，太暴露了……」
　　「暴露就暴露唄，老公就喜歡我暴露。」淩白冰想都沒想，話壹出口才回過味兒來，她有些不安的看著母親，生怕被母親看出什麽端倪來。
　　眼下的局面很特殊，淩白冰知道了丈夫和母親的奸情，李思平知道妻子知道了，淩母卻不知道女兒知道了，在淩白冰想好和母親如何相處之前，她和丈夫都想這麽維持現狀，於李思平來說，自然是為了偷情的快感；於淩白冰，則是在不知道如何處理破掉的肥皂泡之前，就不要去戳破這個肥皂泡。
　　淩母果然神情壹變，隨即尷尬笑道：「那……那妳就去換個長壹點的，媽……媽可不要……」
　　「您就穿著吧！壹會兒我帶您去美容院，給您做個全身保養……」
　　「我都多大歲數了，我還保養！我不去！」淩母趕忙拒絕。
　　淩白冰堅持道：「女人到什麽時候都得美，跟年齡可沒關系！」
　　淩母聞言壹楞，輕輕吸了口女兒給她帶回來的果汁，默然片刻，這才柔聲說道：「冰兒啊，妳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麽……」淩白冰話說壹半才反應過來，她從來就沒想過，母親會主動挑明，壹時間亂了方寸，有些顧左右而言他地說道：「我……什麽……知道……不……」
　　淩母臉色通紅，有些不敢擡頭看女兒，小聲問道：「我和思平睡了……妳是不是知道了……」
　　淩白冰壹撫額頭，有些無奈的說道：「媽妳看妳……我還沒想好……妳……妳怎麽先……」
　　「是媽對不起妳，媽知道這麽做是錯的……」淩母黯然低語，「思平說讓我說是他強奸的我，其實不是那麽回事兒，那次他喝醉了，我就動了心思，還幫他……幫他舔那裏來著……」
　　「那天他來家裏看嬡淩，晚上我就跟著了魔似的，就想去看看他……」說起前幾天晚上的那壹幕，淩母仍然心潮激蕩，「誰知道……誰知道……就……就那樣了……」
　　「明天媽……媽就走，以後……以後媽也不來了，妳……妳們好好過日子……」淩母心酸無比，說著說著就眼淚在眼圈了，不是在公眾場合，怕是已經哭出來了。
　　心裏的酸澀激蕩難平，所謂的幸福原來只是鏡花水月，壹切都要重回原點，做母親的本分終於壓過了做女人的私心，這個時候，母性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只是女兒的表現卻出乎她的預料，既沒有憤怒和歇斯底裏，也沒有委屈和痛哭流涕。
　　「媽……」淩白冰語調幽幽，輕聲問道：「妳們倆……妳和思平在壹起……快活麽？」
　　「嗯？」淩母楞了壹下，隨即俏臉通紅，悶聲道：「我……我不知道……」
　　「我知道我爸同意妳和他在壹起了，」淩白冰下定了決心，悄聲問道：「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我同意的話，妳願不願意留下，和我們壹起生活，做他的女人？」
　　「啊？」淩母壹驚，她壓根沒想到女兒會有這樣的想法，在她心裏壹直的考量都是怎麽不被女兒發現和女婿保持奸情，哪裏想過被女兒發現之後的事情？
　　女婿提過兩次要和女兒坦白，她心裏根本就不認同，雖然抱著壹絲幻想女兒能夠允許自己留下來繼續這樣的生活，卻心知肚明，壹旦女兒知情，那她和女婿的露水姻緣就到頭了。
　　「媽，妳願意嗎？」
　　「我……」淩母很想說「我願意」，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不知道」。
　　「那我就當妳願意了，」淩白冰笑了笑，都是女人，她怎麽會不知道母親此刻心裏所思所想，「開始我也沒想好，該怎麽和妳挑明這件事，但剛才我壹下子就想通了。」
　　「在我心裏就沒有讓妳和思平斷了的選項，要麽是就這麽藏著掖著讓妳倆玩偷情遊戲，要麽就是挑明了咱們壹家三口大被同眠，」淩白冰表情釋然，她的糾結再無必要，眼下向前看才是最重要的，「既然您知道我知道了，那咱們就開誠布公，我和思平商量好了，給我爸安排壹些年輕的女護士，養眼也好，補償也好，總之盡量減輕他的痛苦……」
　　「妳不會覺得……我……我對不起……對不起妳爸？」幸福來的太突然，淩母有點接受不了。
　　「妳和我爸怎麽說好的我不知道，他都不反對，我也沒道理反對，」淩白冰搖搖頭，「我所有的立場都是作為壹個妻子的立場，我要處理的是咱們倆之間如何相處的問題，至於妳和我爸如何相處，我管不著，也管不了……」
　　「我做妻子的本分是讓這個家幸福和完整，我相信媽妳會幫我，」淩白冰連日來殫精竭慮，思緒紛亂駁雜，此刻終於有了清晰的想法，「我做女兒的本分是讓我的父母健康快樂，既然這是妳和我爸的選擇，我尊重妳們的選擇。」
　　「媽，以後我的老公就是妳的老公，希望妳能幫我壹起拴住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