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二章：同遊

　　X省素有「塞上江南」美譽，盛夏時節，自有壹番獨特景象。
　　正午時分，四輛SUV緩緩在壹家飯店門口停下，當先的黑色奔馳越野車上下來壹位年輕女子，她穿著壹條深藍色修身百褶包臀連衣裙，腿上裹著絲襪，腳上穿著壹雙白色高跟鞋，美好身材盡顯無遺。
　　她身後下來壹個更加年輕的女孩子，全身白色運動服飾，頭戴壹頂鴨舌帽，修身運動長褲和白色運動體恤，腳上白色旅遊鞋，也是身高腿長，楚楚動人。
　　「淩女士，這邊請。」壹位穿著套裙的中年女子迎了出來，「給您準備的套間在三樓，請走這邊乘電梯！」
　　淩白冰點頭致謝，回頭沖著正對著後視鏡弄頭發的女孩兒喊道：「走了，思思！」
　　李思思趕忙答應壹聲，蹦跳著跟上。
　　「冰姨，這酒店裝修這麽高檔，飯菜能好吃麽？」李思思親昵從後面摟住淩白冰脖子，悄聲問了壹句。
　　「別亂說話！」淩白冰擡手打了小姑子壹記，「壹會兒別亂叫，有外人在，管住嘴，別給妳媽惹禍，聽見沒？」
　　「知道啦！我是那心裏沒數的人嗎？」
　　淩白冰看了小丫頭壹眼，滿臉都是「妳就是這種人」的神情。
　　姑嫂二人進了電梯，上了三樓，進了走廊盡頭的包間。
　　包間很大，裝修還很新，壹張實木大桌立在地中間，外面擺著十二張同樣古色古香的紅木椅子。
　　「嫂子妳說，我媽就不能消停的跟咱們吃壹頓家常飯麽？早飯有人請，這中午飯還有人請，怎麽還沒完了呢？」
　　「那妳看，妳媽牧守壹方，可是正兒八經的父母官，想要巴結她的人多了去了，她要是肯，請吃飯的人能排到年底都排不完！」
　　「嫂子妳凈扯，我媽就壹個市委書記，有那麽誇張麽！」李思思覺得淩白冰有些誇大其詞。
　　「妳那是京城住慣了，看見多大官兒都覺得小。」淩白冰拉著她在旁邊沙發上坐下，嫣然壹笑道：「別說妳媽這個級別的市委書記了，下面正處級的縣委書記，那也是百裏侯，古語說『破家知縣、滅門府尹』，基本就是縣市兩級的官了，妳說權力大不大？」
　　「我說我媽這官當得這麽來勁呢！合著這麽威風啊！」李思思恍然大悟。
　　「威風肯定是威風，但遭罪也肯定是遭罪的，」淩白冰笑著搖頭，「人前顯貴，背後受罪，哪有那麽多的萬事如意，不過是喜憂參半而已。」
　　「世人匆匆忙忙，不過是為了碎銀幾兩，真要能心想事成，遭點罪就遭點罪唄！還挺委屈咋的！」李思思撇了撇嘴，「我看我媽是樂在其中，這要不是有我哥管著，她跟那個吳秘書沒準都得來壹腿！」
　　「瞎說什麽屁話呢！有妳這麽編排自己母親的嗎？」淩白冰擡手就給了小姑子壹巴掌，打在她倍兒亮的腦門上，「妳媽是啥人妳還不清楚？有沒有妳哥，她也不至於吃窩邊草啊！」
　　「那母兔子可沒準！」李思思說起母親來，壹點都不留情面，「小吳哥哥多帥啊！都快趕上大明星了！我哥是沒看著，看著了準吃醋！」
　　「這妳倒還別說，吳秘書是真的帥……」淩白冰很是認可小女孩兒的觀點，隨即反過味兒來，「不許瞎說啊！妳媽那麽謹慎個人，哪敢亂來，還是和自己秘書？」
　　「咦，我就是隨口說說，嫂子妳怎麽好像真的在擔心這事兒？」李思思看著淩白冰，她是痛快嘴，沒想到淩白冰卻當了真。
　　「妳媽肯定是不至於那麽做，妳那是不知道……」她想起當年唐曼青和沈衛國約飯讓李思平意外撞見，當時唐曼青回來又是磕頭賠罪又是哭哭啼啼的，舊時場景猶在眼前，想來唐曼青不會不知道自家男人多小心眼，不會犯渾蹚這渾水。
　　再者說以唐曼青的智慧，真有心面首三千，也不至於養在身邊。
　　但瓜田李下的道理唐曼青應該比誰都懂，怎麽弄這麽個帥到不行的男秘書放在身邊呢？
　　打定了主意，有空的時候要問問唐曼青，淩白冰換了個話題，「壹會兒吃完飯，回去好好睡壹覺，下午醒得早就繼續逛，要晚的話就晚上再出來，妳媽新推出的主題夜市，她可是極為推崇，咱們去看看！」
　　「我肯定起不來！您就別叫我啊！」李思思翻了個白眼，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淩白冰大腿上，「晚上我也不出來，要逛街妳們姐倆出去逛，我還得打副本呢！」
　　「整個破遊戲還玩不出頭了！就那麽好玩嗎？」淩白冰捏了捏小女孩兒粉雕玉琢的臉蛋兒壹把，「有了遊戲，我看妳啥都不用，給妳個電腦就能過壹輩子了！」
　　「不行，還得有空調有床有冰箱，吃喝拉撒都得有！不然過不了壹輩子！」李思思說的極其鄭重。
　　「德行！妳還真要抱著電腦過壹輩子啊！」
　　「也不是沒想過……」
　　姑嫂笑鬧著，聽見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快起來，妳媽他們來了！」淩白冰趕緊推著李思思起來，「哎妳怎麽還把鞋脫了呢！妳還真放松啊！」
　　「怕什麽，能看到我的美腿，他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李思思好整以暇，懶懶的起身穿鞋。
　　「美腳個屁，妳汗腳妳忘了！趕緊穿鞋！」
　　「討厭啊妳！我汗腳我也不臭！那麽煩人呢！」李思思嘟著嘴，很是不滿嫂子揭破自己短處的行為，她也不是真的汗腳，只是天生愛動，鞋襪自然換的頻繁壹些。
　　從小到大，她的洗涮都是淩白冰負責，兩人不是母女，卻和母女沒什麽區別，很多時候，李思思對淩白冰的敬畏，還比對著對她有歉疚之情的唐曼青還要多壹些，原因就在於此。
　　兩人匆忙起身才收拾利索，包房門就打開了，英俊到不像話的吳秘書和飯店服務人員壹邊壹個把住門，唐曼青當先壹步，後面跟著三男兩女，壹起走了進來。
　　「妳們倆來的夠早的，」唐曼青拉著淩白冰，笑著說道：「給妳介紹壹下，這是我們的常務副市長冮柏濤冮市長，這是組織部曹翔旭曹部長，這是紀委熊燕書記，這是宣傳部杜艷寧杜部長，石梅松秘書長妳見過，咱們早上壹起吃的飯。」
　　淩白冰笑著和眾人壹壹握手，唐曼青在邊上介紹道：「我這兒媳婦沒比我小多少，我們娘倆跟姐倆差不多，妳們叫她小冰就行，叫淩老師也成！」
　　「唐書記是有福氣的，有這麽好的兒媳婦！」紀委書記熊燕是女同誌，年紀不小了，很是羨慕的端詳著淩白冰，眼前女子性感美麗卻又舉止大方，身材好到不像話，待人接物卻壹點都不盛氣淩人，談吐間自有壹番氣度，和唐曼青壹時瑜亮，並不稍遜。
　　「是啊是啊，人比人，氣死人，想想我家那個不省心的丫頭，將來我都擔心她嫁人後怎麽辦！」宣傳部長杜艷寧年紀也不小了，女兒眼看大學畢業，說起來著實有些頭疼。
　　「妳們就誇吧！我不謙虛，我愛聽，哈哈！」唐曼青笑著招呼眾人坐了，她居中坐了首位，淩白冰推辭不過眾人盛情，領著思思挨著她坐在左手邊，剩下人則極有默契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定。
　　小吳秘書看了眼唐曼青，看她微笑點頭，這才起身去告訴服務員上菜。
　　「下午我有個會，就不喝酒了，」菜很快上齊，唐曼青看著小吳秘書起開了五糧液，笑著對市委秘書長石梅松說道：「梅松，妳陪幾位領導喝幾杯！」
　　石梅松是唐曼青到任後，壹力促成提拔為市委秘書長的，可以說是唐曼青的鐵桿下屬，也正是因為唐曼青借此展現出來的在組織人事上的雄厚實力，才能讓她短期內理順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取得團結壹致，上任才半年多，就政績斐然。
　　如今社會上都在傳，新來的唐書記手眼通天，不光「上面有人」，「上面的人」上面還有人。
　　石秘書長笑著點頭，「我給各位領導倒上，左右下午無事，不妨都喝壹杯！」
　　按照排序倒了酒，最後給自己滿上，石秘書長這才說道：「唐書記從您來到現在，還沒跟您喝過酒，哪天給我們個機會，也見識見識您的酒量！我可聽說了，您是海量！」
　　「我海什麽量！瞎傳而已！」唐曼青笑著擺手，「妳們喝妳們的，盡管喝，熊書記，別擔心啊，這飯菜和酒都是我自己的錢，不違紀！」
　　「有財神爺在這兒，您要還是自己掏腰包，那可就太寒磣人了，冮市長，妳說是不是？」組織部曹部長沖冮柏濤開起了玩笑。
　　唐曼青到任後，鐵腕拿下了時任常務副市長，將排序靠後的副市長冮柏濤推上常務位置，壹番連拉帶打，威逼利誘，直接將搖擺不定的冮柏濤拉到了自己陣營。
　　算上唐曼青自己，市委班子這張桌上就坐了六個，還僅僅是給她兒媳婦接風，這份人脈威望，就是唐曼青在W市紮穩腳跟的最大底氣，也是她大刀闊斧施政的信心所在。
　　冮柏濤尷尬壹笑，說道：「唐書記上任至今就沒花過公家的錢，市府那頭憋著勁兒要別手腕呢，我開始還挺擔心，現在壹看完全就是多余的……」
　　熊燕點點頭，「唐書記自己不花這錢，項目建設招商引資什麽的，還能引來錢，這半年咱們市的變化太大了！」
　　杜艷寧附和道：「可不是麽！老百姓的反應是最直觀的，幾次問卷調查，大家對這半年來的變化都普遍認可，都說路更寬了，燈更亮了，工作好找了，錢掙得更多了！」
　　「妳們就誇我吧！」唐曼青莞爾壹笑，沖淩白冰道：「都知道我愛聽這個，看看看看，誇起來就剎不住車!」
　　淩白冰微笑回應未置可否，唐曼青卻道：「我相信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誰是幹事的，誰是攪局的，時間會說明壹切！」
　　「我來W市才半年多，按理說我不該著急，慢慢來就是嘛！很多人都勸過我，但我不那麽想，為官壹任造福壹方說了幾千年了，但真的是鞭辟入裏，意義非凡！我不想哪天我離開這裏後，被人戳脊梁骨，罵我耗費民財、揮霍無度！」
　　「我的執政理念很簡單，知道怎麽發展產業項目就發展產業項目，能搞旅遊就搞旅遊，如果實在是能力有限，不知道該幹什麽，那就修橋鋪路，改善民生！」唐曼青沒喝酒，卻有些情緒激動，「別人修路是為了層層扒皮，我不行，我修的路，必須能經得起時間考驗！熊書記，那個交通局的案子要壹查到底，我要看看，到底是誰在修路款裏上下其手，不管他背後是誰，該剁手的就壹定剁手，市委給妳們撐腰！不要怕得罪人！」
　　熊燕點頭同意，隨即笑道：「唐書記不愧是幹過紀檢的，知道我們面臨的困難和壓力，您放心，有您大力支持，我們壹定打贏這場硬仗！」
　　唐曼青微笑點頭，喝了口茶水，平復了壹下情緒，看了眼杜艷寧，無奈說道：「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必然，咱們W市市委班子，女將就三個，這可是不多見的！」
　　「社會上都傳我『上面』有人，我上面有沒有人，只有天知地知我自己知道了，」唐曼青很是感慨，「這女人吶，就不能幹事業，妳長得好看吧，壹定有人說妳借美色上位；妳不好看吧，也會有人說妳家世背景雄厚，不會有人覺得，妳是因為能力突出才走到這個崗位上來的！」
　　熊燕和杜艷寧紛紛點頭，兩人都是從基層摸爬滾打幹起來的，深知女幹部成長的不易，聽唐曼青如此壹說，自然心有戚戚焉。
　　「為了工作，我離鄉背井的，從思思上五年級開始，我就基本沒管過她的學習，好在孩子爭氣，學習成績還不錯，」唐曼青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兒，不由得更加感慨，「也得感謝我這個兒媳婦，沒她照顧，思思怕是真就耽誤了！」
　　「唐書記，您這兒媳婦看著就不是壹般人！」冮柏濤贊了壹句，「就這氣質，咱W市都沒有能比得了的！」
　　「唐書記您也是，看您這樣子，誰能信您都是當婆婆的人了？」杜艷寧恭維了壹句唐曼青，不過她說的也是事實，她和淩白冰坐在壹起，沒人會覺得兩人是婆媳，說是姐妹才差不多。
　　「當婆婆？我都當奶奶了，我孫女都四歲了！」唐曼青看眾人搖頭，不禁驕傲道：「不信吧？冰兒把嬡淩照片拿出來給他們看看！」
　　淩白冰笑著掏出手機翻出女兒照片，遞給挨著思思坐著的熊燕，「這是我家丫頭，天天可淘氣了！」
　　「唐書記，您兒子多大啊，這年齡算著不對啊……」熊燕提出了疑問。
　　「我嫁給思思他爸的時候，思平才十壹二歲，我們是後到壹起的，」唐曼青微笑解釋，「思思她爸走以後，我們娘仨壹起過，直到小冰嫁到家裏來……」
　　眾人恍然，卻聽唐曼青繼續說道：「我這兒子對我，可是比對親媽都親，孝順，聽話，也出息……」
　　「唐書記您人中龍鳳，養育的兒女自然青出於藍！」曹部長很會說話，誇人如搔癢，選位極準。
　　「妳們就捧我吧！早晚被妳們捧起來扔到地上！」唐曼青嬌嗔壹句，臉上風情壹時無兩，直接將幾個男人看呆了。
　　淩白冰捂嘴輕笑，看著遠處小吳秘書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心中好笑卻又暗自警覺。
　　酒過三巡，眾人都喝了個臉紅脖子粗，菜過五味，李思思吃了個溝滿壕平，賓主盡歡而散，送走眾人，唐曼青坐著淩白冰的車壹起回家。
　　「姐妳下午幾點的會啊？」淩白冰抱著思思，小女孩兒上午溜達壹上午，又聽大人們磨嘰半天，早就困得不行，這會兒靠在淩白冰懷裏，迷迷糊糊就要睡著。
　　「會什麽會，我胡謅的，不想喝酒而已，」唐曼青抱著女兒的腳丫，「這孩子這腳還這麽容易出汗，也不知道像誰！」
　　「能像誰，不像妳就像她爹唄！」淩白冰白了她壹眼，小聲問道：「我問妳啊，妳怎麽弄了個那麽妖的男秘書？不怕妳兒子生氣吃醋啊？」
　　「他吃什麽醋，我不都跟他報備了麽？」唐曼青看了眼司機，以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再說了，他天天帶著喬然滿世界跑，我都沒說啥，我帶個帥哥怎麽了？」
　　看淩白冰要急，唐曼青趕緊笑著解釋道：「我壹個人在這邊，很多時候有些事情讓女秘書做不方便；真遇到需要避諱的場合，我就多帶個秘書，壹般情況下，壹個秘書就夠了，既然都是用，有個好看的，也算給自己提醒了。」
　　「妳大概不知道，小吳是那邊安插過來的人，我剛來的時候就讓我五選壹，五個人都是他們的人！」唐曼青無奈嘆息，「多的就不說了，妳知道我廢了多大力氣才把他爭取過來，用著吧！年底看看給他安排個下面的職位，換個得力的女秘書，免得……」
　　後面的話她住嘴沒說，淩白冰卻也心知肚明，以李思平的性格，真知道也不會發作，只會暗地裏生悶氣，明明沒怎麽樣，他自己先氣到不行。
　　多年相濡以沫，彼此早已心知肚明對方什麽脾氣性格，兩女默契換了個新的話題。
　　「下午思思肯定得悶壹下午，昨晚上她打副本打到後半夜，妳什麽打算？要不咱倆逛街去啊？」淩白冰提議。
　　「可以啊！妳甭說，來這兒半年多了，我還沒逛過街呢！」唐曼青熱烈響應，女人的天性徹底覺醒。
　　「就在W市，還是去省城？」
　　「省城吧！這兒沒啥好逛的，消費水平在那兒呢！而且我也不想讓人認出來！」唐曼青積極籌劃，「我化妝品都沒多少了，壹天天的都不知道忙什麽，臉色都不好了！」
　　「滾蛋，就不願聽妳說這種話！皮膚比我都好，氣誰呢！」
　　「真的，我都多久不做保養了！妳看這皮膚幹的！」
　　唐曼青嬌滴滴的伸出藕臂，給好姐妹兼兒媳婦看她「已經幹枯了」的皮膚，就像壹般的愛美女人壹樣，哪裏像是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