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 原形畢露

　　“……導演的事情，自然有導演說話，什麽時候輪到妳來充當導演的發言人了？”
　　壹句話，就能夠噎死人。
　　正如洪元和所說，管舟、曹笙這些人，全部加起來也抵不過靳錦忠壹個。
　　但是，諸葛亮舌戰群儒，風度翩翩、有理有據，進退得當、以德服人，智慧與勇氣並存；眼前的靳錦忠，卻是頤指氣使、強詞奪理、橫行霸道，明明不占理卻滿嘴仁義道德，假裝受害者對眾人進行道德綁架。
　　短短壹個碰面，靳錦忠就給陸潛留下了深刻印象——
　　非常非常深刻。
　　陸潛註意到，管舟有些著急，下意識地就看了自己壹眼，陸潛給了管舟壹個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嘴角的笑容，輕輕上揚起來，宛若撥雲見日，剎那間，周圍的視線全部窸窸窣窣地朝著陸潛集中而來。
　　“本來，我不想插手的，畢竟，這是洪家班的事情，我和洪家班只是合作夥伴，但我並沒有話事權。”
　　“但既然有人提起了我的名字，我想，我還是應該說兩句的，洪師傅，抱歉，請原諒我的失禮。”
　　不緊不慢，從容不迫，由內而外展現出來的沈穩和大氣，悄無聲息之間就控制住了局面——
　　陸潛是故意轉移話題的，稍稍晾了靳錦忠壹下，讓空氣裏的鋒芒沈澱下來。
　　洪元和有些局促，“導演……”
　　盡管話語沒有說出來，但表情的歉意卻不會說謊，可以看得出來，洪元和對於今天的情況非常懊惱。
　　陸潛對著洪元和展露壹個笑容，然後就轉頭看向靳錦忠。
　　“抱歉，請原諒我的魯莽，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呢，我是陸潛，壹位導演。”
　　靳錦忠的表情微微壹頓，他總覺得，陸潛話中帶刺，似乎在針對他：
　　他就沒有自我介紹。
　　而且，來來回回爭辯了那麽多，靳錦忠認為陸潛應該已經識別出自己的身份才對，結果還故意擺出如此姿態，反過來暗示靳錦忠沒有禮貌，綿裏藏針的攻擊讓靳錦忠非常不舒服。
　　關鍵就在於，陸潛率先自我介紹，於是，所有攻擊也就演變成為暗勁。
　　靳錦忠也不能多說什麽。
　　應該是他多想了……吧？
　　“靳錦忠，靳家班的當家。”靳錦忠展露壹個大大的笑容，積極地自我介紹起來，“我們壹直都敬仰導演的工作，如果沒有導演的話，我們什麽都不是，顯然，導演……”
　　恭維，就好像自動生成器壹般，信手拈來。
　　但這次，靳錦忠沒有能夠來得及繼續往下說，就已經被陸潛擡手制止。
　　“我對武術指導的動作壹無所知，我就是壹個拍電影的，那些專業工作還是需要交給專業人士來完成。”
　　“功勞全部都應該是洪師傅的，我就不貪圖了，我想，靳當家自己也是專業人士，應該比我更加清楚吧？”
　　靳錦忠：……
　　曹笙壹點面子都不給，直接就撲哧壹下笑了出來，以至於旁邊其他人也都沒有忍住，窸窸窣窣的聲響湧動著。
　　陸潛卻好像全然沒有意識到剛剛這番話意味著什麽壹般，始終面帶微笑，繼續說到。
　　“對於武術指導的專業工作，我確實沒有太多了解，我也不知道，壹個劇組的武術指導班底是不是越多越好。”
　　“我唯壹能夠肯定的是，艄公太多的話，船會上山。”
　　“鑒於我已經擁有洪師傅了，所以，我只能拒絕靳當家了。”
　　“不過，如果靳當家的擔心手下弟兄們的生計，他們倒是可以進來劇組打雜，我不介意，靳當家覺得這樣安排如何？”
　　話語，如此輕描淡寫，卻總是讓人覺得話裏有話，隱藏在字裏行間的嘲諷，總是不經意間就流露出來。
　　靳錦忠的臉色馬上就變了，“怎麽可以！”
　　緊接著，陸潛的臉色也跟著變了，“怎麽不行？”
　　風雲突變。
　　陸潛嘴角的笑容完全消失，眼神壹凝，雷霆萬鈞地朝著靳錦忠傾軋下去，“妳剛剛還口口聲聲地說，自己擔心弟兄們的生計，所以前來討壹口飯吃，我滿足了妳的想法，怎麽轉眼，妳又認為不行了呢？”
　　靳錦忠的話語卡在了喉嚨裏。
　　陸潛眼底流露出壹抹鄙夷和輕賤，“妳怎麽不說了？因為我沒有將妳算進來？妳到底是擔心自己的生計，還是擔心弟兄們的生計？”
　　“不如這樣，我再直白壹點，我們二選壹，要麽妳進入劇組，要麽妳的弟兄們進入劇組，妳會怎麽算？”
　　急風驟雨，劈頭蓋臉。
　　前壹秒還笑容滿面，下壹秒就天翻地覆。
　　靳錦忠顯然有些招架不住，張了張嘴，然後就著急了，“怎麽可以這樣？我們是壹體的，我們應該同進同出。”
　　“同進同出？妳怎麽沒有詢問看看妳弟兄們的意見？”陸潛直接還了壹句回去。
　　靳錦忠條件反射地轉頭看向自己身後的其他人，臉色壹變，“妳們！”
　　曹笙再也沒有忍住，嘟囔了壹聲，“報應。”
　　陸潛轉頭看了曹笙壹眼，結果曹笙馬上乖乖地閉上嘴巴，低垂著腦袋，沒有再說話。
　　陸潛的視線重新看向靳錦忠，“當初洪師傅面臨妳的處境，選擇了放手，現在輪到妳做選擇了？”
　　靳錦忠試圖狡辯，“導演，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對，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但重點在於，事情已經這樣了。”陸潛的攻擊根本沒有縫隙，嚴嚴實實地宣泄而下。
　　“本來，妳至少可以惺惺作態地假裝壹下，願意為了弟兄們放棄自己的工作，這也許能夠為妳博壹些名聲；但是，妳不願意，妳甚至就連壹秒都沒有想過，第壹反應就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責任？道義？”
　　“對妳來說，壹文不值。”
　　“從頭到尾，妳都是只想著自己，而為了自己，壹切都可以利用壹切都可以犧牲。”
　　“包括洪師傅的善良和弟兄們的信任。”
　　“當然，妳幾乎就要成功了。”
　　說到這裏，陸潛眼底流露出壹抹笑容，帶著壹絲扼腕——
　　可惜。
　　卻不知道，靳錦忠是否後悔招惹陸潛了。如果沒有招惹陸潛的話，也許靳錦忠今天的意圖還真的能夠實現。
　　所以，今天靳錦忠出現在洪家班，是巧合嗎？還是算計？
　　此時此刻，靳錦忠應該希望是前者。
　　靳錦忠看著眼前的陸潛，粗口和怒火已經如同火山噴發壹般源源不斷地沸騰著，他怎麽可能乖乖地束手就擒？
　　但是，眼前之人是陸潛——
　　不是洪元和，也不是曹笙，而是陸潛。
　　他們需要好好巴結、絕對不能得罪的對象。
　　話語，就在喉嚨卡住了，腦海裏沸沸揚揚的思緒就要炸裂，但是，靳錦忠卻找不到壹個合適的表達方式。
　　所以，怎麽辦？
　　靳錦忠還沒有來得及想出壹個辦法，陸潛的下壹波攻擊就已經繼續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