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老大不好做
不良之年少輕狂 by 撫琴的人
2023-2-6 19:48
宇城飛看了我壹眼,說道:“從小,妳就特別心軟。還記得那年秋天麽?我們去後山上掏鳥窩,準備烤幾只麻雀來吃。運氣不錯,剛進山就摸到壹個窩。當時把兩只麻雀抓出來,還發現裏面有五只幼崽,就那麽壹點點大。”宇城飛用手比劃了壹下,繼續說道:“當時我開心的很,說幼崽烤來更好吃,壹口壹個特別香。結果妳說它們太可憐了,還是不要動它們了,就把兩只大的抓走就行。我告訴妳說沒用的,幼崽沒了大的陪著壹樣會死。妳就把那五只幼崽抱回了家,說要自己養它們。結果不出三天,還是全都死了。”
我低下頭,壹聲不吭。宇城飛接著說:“當時妳哭著要給它們下葬,我實在看不過去了,猛地把屍體搶走,盡數扔進了火爐裏。為此,妳壹個多星期沒理我。後來,我花了三十顆玻璃球的代價,才讓妳繼續和我玩。”壹邊說,壹邊搖著頭。
“我知道妳是說我不夠狠。”我難過地說:“可是活生生的人終究不壹樣,我非常恨自己為什麽沒能把他們保護好,壹想到他們都是那麽的信任我,我卻……”
“老大不好做。”宇城飛說:“要做老大,就壹定會發生這樣的事。壹將功成萬骨枯,要走到巔峰,就得踩著無數人的屍骨,不只是敵人的,還包括朋友的。”
我搖了搖頭:“我做不到,我沒辦法看著朋友們倒下。”宇城飛說:“那就拼盡全力保護身邊的人吧。”我問:“該怎麽保護?”宇城飛揮出拳頭,用力說道:“幹掉壹切有可能傷害到妳朋友的人,這樣才能真正的防患於未然,把危險概率降到最低!”
我怔怔地看著宇城飛,心裏不斷地在鼓蕩著。宇城飛繼續說道:“妳要記住,這世界就是弱肉強食,妳幹不掉他,他就會反過來傷害妳;與其等他傷害妳,還不如趁早將他幹掉。”
我呼了口氣,說道:“宇哥,我承認妳說的很對。不過我想,我還是做不到。”畢竟對方也是活生生的人,怎麽能說幹掉就幹掉?現在的我很會打架,卻未必想把對方打成什麽樣子。
“妳要知道,我們走的是壹條什麽路。”宇城飛比劃出壹條特別窄的羊腸小道來:“這條路的兩邊都是懸崖,而食物只夠少部分人吃的。想在這條路上討飯吃,就必須把多余的人毫不留情地踹下去,而且是不惜動用壹切手段。不是妳死,就是我活。”
我倒吸壹口涼氣,如果是在這樣的路上行走,像我這樣性格的人只會被其他人踹下去吧。
宇城飛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如果是我身邊的人死了,我壹定會竭盡全力為他報仇,但是無法阻止我繼續走下去的決心。哪怕最後只剩下我壹個人,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前行。”
我怔怔地看著宇哥。這種如狼壹般的氣魄,是我天生就沒有的。宇城飛摟著我肩膀說:“我壹直知道妳不夠狠,所以並不希望妳在前線沖鋒,砍人這種事交給元少他們去做就好。至於妳的話,在後方給我出出謀劃劃策就夠了。”我苦笑著說:“我覺得我的腦袋還不如妳。”宇城飛說:“那是妳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來,而且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妳的潛力。不過現在還是算了,妳已經對這條路生了怯心,還是遠遠的離開我們吧。”
我沒有說話。實際上,我也正是這樣想的。
“說這番話沒什麽意思。”宇城飛又拍了拍我的肩:“只是希望妳別有那麽多壓力。身為老大的話,當然有責任保護好自己身邊的人。但人世間不可能十全十美,小心如我,也還是傷了不少兄弟。”他打了個呵欠,嘆著氣說:“像我們這壹圈的兄弟,其實之前有二十多個。”
我驚訝地說:“其他人都哪了?”因為現在見到的只有十幾個。
宇城飛掰著指頭說:“有的坐牢了,有的受傷了,還有壹個……死了。”
我倒吸壹口涼氣:“死了?!”
“對,死了。”宇城飛說:“在壹次很嚴重的火拼中死了,到最後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學校瞞著這事不讓報,所以公眾也都不太清楚。而警察也懶得管,草草的調查了壹番,就成了壹樁無頭公案。最後還是我們出錢出力給他辦的後事,因為他打小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說真的,我身邊的人越少,我下手就越狠。因為我知道,我壹旦退縮,之前的仇家全都會找上門來,他們這些人只會更慘。所以我不能縮,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
聽宇城飛說了這麽多,我的心中亦是震撼不已。感覺對什麽事都無所謂的宇城飛,原來心中的壓力也是如此的大。尤其那句“我身邊的人越少,我下手就越狠”更是讓我感覺無比的震撼。說完這些話,宇城飛就低下了頭去,想必也是在為他這壹路的坎坷而感嘆吧。
現在,似乎是輪到我安慰他了呢。
我把手放在宇城飛的肩膀上,輕輕叫了壹聲:“宇哥……”本想再說壹些安慰的話,結果宇城飛的腦袋歪了下來,徑直倒在了我的胳膊上。竟然……竟然是睡著了!
我特別無語地將他背了起來送進網吧,眾人壹看就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了,讓我把他送進老張的那間屋子去。剛背到壹半,宇城飛迷迷糊糊地說:“老張幫我練級啊……”都什麽時候了還記得這事!我把他放在老張的床上,準備和眾人打個招呼就離開,結果楠楠又把我叫了出去。我心想估計是楠楠比較好奇宇城飛和我說什麽了,結果楠楠開口就說:“耗子,妳和周墨又是怎麽回事?”我壹下就懵了:“沒怎麽回事啊?”
“姐姐不是傻子。”楠楠戳了戳我的胸膛說:“男孩子,不要那麽濫情,聽到沒有?”
我只得點了點頭,臉燒的和什麽壹樣。楠楠又說:“最近在家休息的怎麽樣?看上哪個學校了和姐說壹聲,除了城高其他學校應該都沒什麽問題。”我說:“我暫時還不想上學。”楠楠搖搖頭:“那可把壹顆好苗子給毀了,怎麽還得了厭學癥啊?”
我沒說話,不置可否。楠楠說:“算啦,那妳就先休息著,想上學的時候再和我說。”
“嗯。”
回到網吧,老張已經開始幫宇城飛升級。我和其他人道了個別,便和周墨壹起離開。不得不說,和宇城飛談過心後,我整個人也輕松了許多,感覺不像之前那麽壓抑了。或許是因為同病相憐?出了網吧,周墨又問我去哪。我說時間也不早了,咱倆先去吃個飯吧。我倆隨便找了家小吃店,吃了小籠包和混沌,滿頭大汗地走了出來。
“然後再去哪?”周墨又問我。
我看看天上的大太陽,又說:“咱們去看看楊夢瑩吧。”
周墨點點頭,剛開車走了幾分鐘,我突然又說:“對了,要不帶著磚頭壹起去吧。”
周墨說行,又開車返回城高。我讓她在門口等著,便孤身壹人進了城高。這次來城高,心境又不太壹樣。以前過來的時候,總把這裏當作心裏難以割舍的故土,現在感覺似乎也就那麽回事,在我心中的地位似乎還沒有北七高了,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喜新厭舊。
運氣還不錯,正好碰上下課,壹路上都是“浩哥”的聲音。我壹壹點頭而過,逆著人流來到高二,找到磚頭的班上,壹眼就看到角落裏的磚頭。他正壹絲不茍地看著書,脖子上果然系著那條歪歪扭扭的圍巾,肩膀上斜挎著他萬年不變的挎包,挎包上還有“為人民服務”的字樣。我在門口叫了壹聲:“磚頭哥!”磚頭擡起頭來,看到是我,猛地奔了出來。
“王浩。”磚頭來到我身前:“好久不見!”
“對,好久不見。”我點點頭:“今天侯聖朔被審判,所以我來了。”
磚頭的臉色猛然變了,拳頭也握了起來,輕輕問道:“他被判死刑了嗎?”
“沒有。”我說:“判了十八年。”
我以為磚頭會暴怒不堪,沒曾想他反而松了口氣:“十八年麽?還不錯。我等著他。等他出來,親手解決了他的性命!”磚頭是個很固執的人,而且言出必行,我知道他說得出,就壹定做得到。磚頭又說:“下壹步,妳要去哪個學校?”
我有些納悶,今天怎麽所有人都問我這個問題。我只能說:“還不知道,怎麽了?”
磚頭說:“繼續混,帶著我混。”
“為什麽?”我更奇怪了。
“聽說黑道上的人殺人不用償命。”磚頭說:“如果我想殺侯聖朔,那就要去混黑道。”
磚頭的邏輯就是這麽耿直,而且沒人能說服的了他,就是桃子也不行。
我苦笑了壹下:“這件事從長計議吧。我和周墨準備去看看楊夢瑩,妳去不去?”
“去!”磚頭立刻說道,而且說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