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釋放仇恨！

　　“還說——還說——說我孔雀王朝起不義之兵，行不義之戰，定然會事敗破國——還說——陛下——也就是賴著人多壹些，以前遇到的對手弱壹些，所以才壹路攻城拔寨，幾無敗績。現在他燕相馬來了，陛下就要——”
　　老侍官的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輕，顯然，後面的話都不是什麽好話。
　　“燕相馬！”孔雀王嘴裏咀嚼著這個名字，冷聲說道：“無名小輩，也敢如此張狂？待到我麾下將領取了他的人頭，我倒是要看看這個小子是不是有三頭六臂——”
　　頓了頓，孔雀王轉身看向國師贏無欲，說道：“怎麽感覺這個燕相馬的名字有點兒耳熟？”
　　贏無欲眼角含笑，說道：“妳忘記昆侖神宮了？那個為了保護李牧羊不惜要與父親斷絕父子關系的少年人——妳聽了之後還說壹腔熱血，義薄雲天，惜不是我孔雀兒郎。”
　　“是那個小子。”贏伯言終於想起燕相馬這號人物出來，說道：“果然是那李牧羊的朋友。我還說呢，這說話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兒熟悉，尖酸刻薄，跟壹把刀子似的。原來他們倆是知交好友，有著過命的交情。”
　　頓了頓，又補充了壹句，說道：“近墨者黑啊。”
　　“李斯特將軍老辣善戰，是陛下身邊的壹員悍將。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陛下才將押運糧草這樣的重要軍務托付於他——沒想到李斯特將軍竟然戰死在壹個西風小將手裏，就連糧草都被截斷。這樣壹來，倘若不能夠攻下漢城或者不能將糧草奪回來，軍內糧草就只夠十日的用度。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倘若軍內缺糧，怕是軍心不穩，恐生變故。”
　　“是我小覷天下英雄了。”孔雀王贏伯言極其難得的自我反思了壹番。“自太陽城出兵始，直至今日，孔雀軍從無敗績。這也讓我心生傲意，覺得天下群雄不過如此。卻沒想到，壹個無名小將卻讓我陷入兩難境地。燕相馬，這是在別我的戰車馬腿啊。”
　　“現在陛下有兩個選擇。要麽奪糧草，再把糧草從那燕相馬手裏奪回來，要麽攻漢城，只要拿下漢城，糧草之危迎然而解——陛下如何作出決斷？”
　　“燕相馬為何在這個時候出奇兵奪我糧草？壹是想亂我軍心，另外還有壹個重要原因就是想要讓我暫緩攻城——漢城之固，天下皆知。又有銅墻將軍林誠親自率軍駐守，止水劍館三千劍客誓與漢城共存亡，城內隱藏的修行高手無數——又有沼澤天險，荊棘密布。數天下來，讓我軍損失慘重。”
　　“陛下是打算奪糧草？”
　　“不，迎難而上方是朕的風格。若是因為漢城堅固我便棄之不攻，止水兇狠我便位居不前，天下人如何看我？我又如何做這神州共主？如何讓這天下人信服？”
　　“陛下英明。”
　　“總不能讓那小子遂了心思。他想和我打遊擊，想要在外圍消耗孔雀軍的精力和註意力——我偏不上當。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很快他就會派兵前來襲營。”
　　話音未落，就聽到大帳外面有人喊道：“報，左翼遭遇襲擊——”
　　贏伯言楞了壹下，然後哈哈大笑，說道：“這小子當為我人生知己。”
　　……
　　龍息摧城，烈火燃燒。
　　整座城市陷入壹片火海，哭喊聲、嘶吼聲、以及金鐵交擊聲音響成壹團。
　　在李牧羊化作白龍，壹口龍息融化了津州那高大巍峨的青金大門之後，孔雀軍洶湧而至，瞬間就將那還處於驚愕之中來不及生出反抗的大周軍給撲滅在地。
　　“殺！”
　　壹名將軍騎在戰馬之上，壹馬當先，揮舞著長槍朝前刺去。
　　壹槍洞穿壹名鬼舞軍將士胸口的同時，只聞天上壹聲鳥鳴，壹頭巨大的彩鳥從頭而降。彩鳥上的將士長劍壹揮，白光劃過，那名將軍的碩大人頭便已經直飛高空。
　　“救命——救我——我的腿斷了——”
　　壹名士兵的雙腿被齊膝斬斷，躺倒在地上大聲哀嚎，哭喊著求救。沒有人回應，沒有人幫忙，甚至連看上壹眼的人都沒有。
　　壹匹重騎轟隆隆的沖來，鐵打的馬蹄鐵重重的擊打在那名騎士的胸口位置。
　　哢嚓——
　　那名重傷士兵口吐鮮血，當即身亡。
　　“母親——母親妳快出來——”壹名女童拼命的扒拉石塊，想要將母親從那倒塌的石頭之中將母親的身體拉扯出來。她已經找到了母親的手，可是無論如何用力都沒辦法將那塊用作房梁的巨大松木給擡起來。
　　“母親——”
　　……
　　李牧羊恢復人形，看著地面廝殺的人族同胞，猶如置身無間地獄。
　　“怎麽？不忍心？”千度傲然而立，腳下的彩鳥孔雀不停的扇動著翅膀，將那些急飛而來的槍林箭雨給掃開。
　　“何必如此？何苦如此？”李牧羊悲聲說道。“他們這樣殺來殺去，或死或傷，永遠和自己的父母妻兒分離——為的到底是什麽？”
　　“為了軍人的榮耀，為了立身的家園——”
　　“不，是為了上位者的私心。”李牧羊打斷“千度”的洗腦，怒聲說道：“軍人的榮耀？軍人要什麽榮耀？好好的活著，贍養自己的父母，守護自己的妻兒，讓他們老有所養，幼有所依，這才是軍人的榮耀，是天下所有男人的榮耀。”
　　“至於立身的家園，他們腳下的土地是他們的嗎？妳們嘴裏所說的家園是他們的嗎？倘若沒有那些上位者的私心，倘若沒有那些難以填滿的野心——若是沒有妳們點燃戰火，若不是妳們妄自用兵，他們怎麽會死？他們怎麽會失去父母家人？”
　　“李牧羊，妳不要忘記了——”占據千度身體的邪月祭司怒聲喝道：“是妳送與了孔雀王贏伯言萬靈玉璽，是妳勾起了他吞噬天下的欲望和野心——是妳親手點燃了這戰火，是妳渴望對他們用兵——如果這壹切有壹雙幕後之手的話，那便是妳。是妳造就了這壹切。妳才是真正的惡魔。”
　　“停下來——”
　　“妳說什麽？”
　　“我說停下來。不錯，我確實送給了孔雀王萬靈玉璽，我也確實想看到他對七國用兵，我希望他能夠成為神州共主，因為只有這樣，龍族沈冤方能得雪，也只有這樣，才能夠有人為那些枉死的龍族正名——讓怒江之水不再鮮艷，讓斷山之上不再聽到悲鳴之聲。”
　　李牧羊眼眶血紅，指著那廝殺不休的戰場，指著那更多受到牽連慘死的無辜百姓，說道：“倘若這壹切需要犧牲他們，犧牲這些無辜的人，那些可憐的孩子——我希望這場戰爭立即結束。我寧願受萬世唾罵，我寧願永生承受酷刑。”
　　“李牧羊，妳太天真了。”邪月祭司冷笑連連，說道：“絕堤的洪水如何能夠倒流，出閘的野獸如何還能夠關回籠子裏——孔雀王朝聯手黑炎帝國進擊七國，神州九國用兵近千萬，難道是說不打就不打，說停下來就可以停下來？”
　　“李牧羊，就算妳是龍族，妳也沒有能力阻止這壹切。孔雀王朝只能前進，只能按照即定的戰略向前推進——要麽勝，壹統九國。要麽敗，被七國聯手吞噬。沒有停止，沒有退出。不是妳死，就是我亡。沒有其它的道路可選。”
　　“我說——”李牧羊看到孔雀軍沖進城池，和津州軍進行巷戰。更多的津州百姓受到波及，更多的百姓遭遇劫難。有人被刀箭所殺，有人被倒塌的房屋所壓，還有人被戰馬撞死。當然，死傷更多的還是那些殺紅了眼睛的雙方士兵。“停下來！”
　　“李牧羊，妳知道妳在做什麽嗎？妳敢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邪月祭司眼神兇狠的盯著李牧羊。“妳要清楚，我之所以把妳留下來，是因為妳和我有共同的目標——倘若我不容妳的話，妳早就被孔雀王給趕走了。”
　　“上壹世被惡人所害，龍族近乎滅絕。這壹世舉世皆敵，只要壹露頭就會被無數人喊打，世人視妳為野獸，人人見而屠之——難道妳不想要報復？我知道，妳的心裏有恨意。我感覺的到——釋放出來吧。”
　　說話之時，千度的手掌捏出壹個又壹個繁瑣無比又詭異之極的法訣。
　　壹團團黑色的霧氣朝著李牧羊所在的方向撲了過去，很快就將他籠罩其中。
　　“釋放出來吧——釋放出來吧——”千度用壹種極其陌生，而又充滿蠱惑的聲音召喚道：“血債必須血償——去吧，殺光他們，殺光他們——”
　　吼——
　　壹頭白色的巨龍從那黑霧之中沖了出來，騰雲駕霧，翺翔九天。
　　吟——
　　龍吟之聲傳遍四野。
　　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
　　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
　　頷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鱗。
　　白龍仰天天嘯，瞳孔血紅。
　　眼神之中，紅血彌漫，轉動間便有血水沸騰。
　　白龍從天而降，在津州上空盤旋壹圈之後，再壹次的停亙在千度的面前。
　　“釋放出來吧——釋放妳心中的恨，釋放妳心中的殺意——人族，不值得同情——殺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