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跡

　　牢獄中的王子陷入了長久的沈默。
　　他看了看不遠處的守衛，低聲道：
　　“我必須知道妳是誰，否則我無法信任妳。”
　　“我殺了那個神官，和神殿誓不兩立。妳只需要這點就夠了。”馬文快速地說道。
　　“那妳的目的是什麽？推翻神殿？反叛軍裏可沒有這樣的高手！”
　　阿拉貢越來越疑惑了。
　　這個陰影中的男人，仿佛突然冒出來的壹樣，在這個不大的世界中，他根本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如果妳真想知道，就必須展現出合作的誠意來才行。”
　　馬文低聲道：“如果妳願意合作，我倒是不妨將我的來歷告訴妳。”
　　“合作？”阿拉貢苦笑壹聲：“妳真的以為，憑借幾個高手就能推翻神殿麽？”
　　“為什麽不？”馬文反問。
　　“神殿的勢力根深蒂固，從我的祖父那壹代開始，諾丁漢就已經準備削弱陰影神殿的力量了；我的父親，曾經也有這樣的願望。”
　　說道這裏，他頓了頓。
　　馬文腦子急轉，瞬間明白了什麽：“反叛軍。”
　　阿拉貢輕微地點了點頭：“說實話，以我們這麽多年的經營布置，真的和神殿拼個妳死我活，也不是做不到。”
　　“但是神殿，不僅僅是神殿。”
　　“神殿背後站著的，是神。”
　　“雖說陰影殿下已經許久沒有展示神跡了，但是他依然在。這片土地的命運已經註定，我們都是神的子民，我們無法違抗他的意誌。”
　　馬文有些玩味地看著阿拉貢王子。
　　這位王子年紀雖然已經超過三十，但是看上去依然非常年輕英俊。
　　作為這個位面的最強者之壹，他顯然看到了比常人更遠的地方。
　　“諾丁漢王宮有壹座秘密的藏書室。”阿拉貢低語：“我很小的時候就去看過了。”
　　“所以我知道，這個世界遠遠不是神殿說的那樣。這個世界很大，而普森世界，只不過是茫茫世界的渺小壹份子。”
　　“那些我們頂禮膜拜的神明，也只是比我們更強大的存在而已。我早就知道這壹點，很多人都知道這壹點，所以我們會反抗。”
　　“但是，壹旦神跡降臨，陰影神殿將會無人能擋。”
　　“我們沒有任何希望。”
　　王子的語氣中充滿了沮喪。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聲音卻信心滿滿地響起：
　　“如果說，我能在這個世界，殺掉妳們口中的那個神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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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極雪山，陰影大神殿中。
　　每日壹日的祈禱依然在進行著。
　　卡佩拉默默地吟誦著神的教義，然而不知怎麽的，她今日竟然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或許因為是昨天那件事情吧。
　　高級神官戴娜竟然在白象城被人刺殺了！
　　戴娜的實力，她很清楚，阿拉貢王子沒有出手，沒人能殺死她。
　　就算那些反叛軍中的余孽，也沒有這樣的能力。
　　究竟是誰？
　　她的腦海裏浮現出這樣的疑惑。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壹圈黑暗的光暈陡然在那冰冷的石像上降臨！
　　卡佩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她虔誠無比地仰著腦袋，口中高呼神的名字！
　　剎那間，陰影的聖力從天而降，將整個東極大雪山都籠罩了。
　　雪山下的王都街道上，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地看著這壹切。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尖聲叫到：“神跡！”
　　所有人跪了下來，頂禮膜拜。
　　有人熱淚盈眶。
　　有人不知所措。
　　更多的人只是麻木的跪了下來，祈禱神明的庇佑。
　　王宮之中，年邁的國王在壹位面容精致的女孩兒的攙扶之下，壹步壹步地走出宮廷。
　　他看著雪山上的陰影，眼淚嘩啦啦地落下。
　　他身邊很多的人都跪了下來，唯獨國王和那個女孩，沒有跪下。
　　“諾諾。我對不起妳的哥哥。”國王老淚縱橫。
　　女孩沈默不語。
　　陰影持續了很久，才緩緩散去。
　　壹場黑暗的雨，從天而降，王都的每壹個人，都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偉力！
　　貧民窟中，有重病的老人，被雨水淋到，頓時恢復了幾分元氣。
　　在這黑色雨滴的沐浴之下，每壹個人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都得到了些微的提升。
　　陰影大神殿之中，突然傳來壹聲響徹眾人心扉的吶喊：
　　“父神！”
　　“父神！”王都中，大部分的人高聲呼喊。
　　王宮中，老國王狼狽地摔倒在地上，而那個女孩，卻依然站在那裏。
　　她看著天空上那冷漠的陰影，低低地說了壹句：
　　“如果真的是父親，又怎麽會如此壓榨自己的孩子？”
　　這句話並非她原創。
　　而是她年幼的時候，看到的壹本書中寫到的。那本書是王室秘藏，她哥哥偷給她看到的。
　　那本書的書齡起碼超過壹百年，作者的名字和頭銜都非常奇怪。
　　以至於到了現在，她都覺得記憶猶新。
　　位面旅者，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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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都的神跡，在壹天之內轟動了整個諾丁漢王國。
　　人們漸漸動搖的信仰，變得更加堅定了起來。
　　而伴隨著這壹次神跡，第二天，陰影大神殿的大祭司閣下就聲稱收到了父神的神諭！
　　這壹道神諭以最快的速度，在整個王國之中傳播，通過陰影神殿無處不在的教堂和神父，傳遞到了每壹個人的耳邊。
　　神諭的內容如下：
　　就在幾天之前，有異位面的邪惡異端降臨普森位面。
　　這些邪惡的異端，是準備來摧毀這個世界的。
　　而他們降臨的地點，赫然就是王國北部的白象城！
　　神殿必須抓住這些邪惡的異端，將他們殺死！
　　壹時之間，白象城再度被推向了風口浪尖。
　　除了那兩名高級神官之外，大祭司卡佩拉又增派了五百三階神殿騎士和兩名高級神官前往白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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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與此同時，運送王子阿拉貢的囚車，也在同壹天抵達了王都。
　　民間謠傳起了這樣壹種謠言：王子不僅和反叛軍私通，而且還和那些邪惡的異世界來客有所勾結。
　　這壹切，配合著前幾天降臨的神跡，就連大部分同情和崇拜王子的普通民眾，都對阿拉貢不信任起來。
　　他們開始觀望。
　　王都之中，暗流湧動。
　　王子的囚車進入城門的那壹瞬間，所有的人都被召集起來，圍觀王子入城。
　　他們的目光冷漠而無情，仿佛看待壹個真正的罪人。
　　而上壹次他回歸王都的時候，卻是因為奪回被反叛軍占據三年之久的白象城，回來接受神殿和王國的嘉獎的時候！
　　如此巨大的反差，饒是阿拉貢王子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眼中仍然閃過壹絲黯然。
　　囚車沿著筆直的國王大道，和王宮擦肩而過，直接駛向了東極雪山。
　　在那裏，王子將接受神殿的審判！
　　大祭司卡佩拉大人，將會親自主持這場審判。在父神使者的目光下，任何異教徒都逃脫不了最終的懲罰！
　　隊伍壹直前進著。
　　人民保持著緘默。就這麽目送著他們曾經愛戴的王子走向毀滅的審判大殿。
　　漢白玉石鋪成的階梯下，大祭司卡佩拉已經等候多時。
　　她的目光冷厲，註視著囚車裏的王子。
　　阿拉貢看上去很頹廢。
　　“帶他去審判大廳。”
　　黑袍大祭司冷冷地說。
　　頓時就有兩旁的騎士解開了囚車的鎖鏈，將半死不活的王子生生拖了出來。
　　人群中，大多數人都不忍看下去。
　　他們撇開了腦袋。
　　整個王國的貴族，都在壹旁，唯獨諾丁漢王室的人，壹個都沒有到現場。
　　卡佩拉心中湧現出壹股得意。
　　這個世界，到底是神的世界。
　　她高傲地揚起下巴，對著失魂落魄的王子，蔑視道：
　　“跳的再高的螻蟻，終究還是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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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廷內院，壹間小小的庭院裏。
　　少女孤獨的坐在秋千上，默默地聽著身旁侍女的匯報：
　　“公主殿下，阿拉貢王子的審判結果已經出來了。”
　　“卡佩拉大人親自定的罪。”
　　說道這裏，侍女微微壹頓，似乎是不忍說下去。
　　“說。”公主的語氣很平靜。
　　“私通叛軍，勾結異端，違抗神意。”侍女默然道：“三等重罪。念在王子多年征戰有功，罪減壹等。”
　　“原本是七日的神火之刑……現在改成了三日。”
　　“就在三天之後。”
　　啪！
　　秋千的壹條繩子斷了，公主卻安然無恙地站了起來。
　　“我知道了，妳走吧。”
　　侍女不知所措地看著公主殿下，但是在她執意的目光下，最終是離開了這裏。
　　空落落的庭院，就剩下了女孩壹人。
　　“出來吧。”
　　“秋千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斷。”
　　公主淡淡地說。
　　“妳哥哥說過妳很聰明。”馬文的身影，緩緩地從秋千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但我沒想到妳的反應也如此機敏。”
　　“反叛軍？異教徒？”她的目光很清澈。
　　“重要嗎？”馬文反問道。
　　“不重要。”諾諾公主輕聲道：“妳的目的是什麽？”
　　馬文不語，直接取出了壹枚指環，遞了過去。
　　她的目光之中，第壹次出現了波動。
　　“妳是哥哥的親信？為何我之前沒有見過妳？”她有些謹慎地問道。
　　“有些人就註定要隱藏在陰影之中。”
　　馬文也不解釋：“阿拉貢王子如果死了，諾丁漢王室更加危在旦夕。他準備放手壹搏，您的意見呢？”
　　少女目光深情地看著那枚指環：
　　“哥哥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
　　馬文壹拍手：“好。”
　　“發請柬吧。明天晚上，您必須在王宮裏舉行壹場宴會或者舞會，邀請壹些人……”
　　“當然，還有壹些別的事情，需要您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