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回 勇鬥強敵
　　不過數招，轟天雷又著了壹掌。這壹掌打中他的前胸，傷得更重。胸口的壹只掌印，清晰可見！
　　呂東巖看不過去，冷笑說道：“年震山，妳好歹也算得是個成名人物，用這樣狠辣的手段對付壹個後生小子，勝了臉上也不光彩！妳要逞強，我和妳較量！”
　　年震山道：“好，那妳就和這小子並肩子上吧，年某以壹敵二，又有何妨？”
　　轟天雷似乎全神只顧廝打，對周圍的壹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呂東巖說些什麽，他壓根兒就沒理會。只見他圓睜雙眼，緊咬著牙，只是和年震山啞鬥！
　　轟天雷不願退下，以呂東巖的身份，如何能夠上去和他聯手禦敵？年震山也明知他不敢失體面，樂得說說風涼話兒。
　　可是他面對著和他狂鬥的轟天雷，卻是不由得有點害怕，頗感難以應付了。
　　“這小子不知是吃了老虎的心還是豹子的膽，老子縱橫半世，倒未會過這樣不怕死的人！打死他不難，只怕要受天下英雄所笑！不打死他，他卻又糾纏不休，這可如何是好？”
　　此時已經鬥到了將近二百招了，轟天雷固然是身上受傷，氣力大不如前，但年震山亦是累得滿頭大汗，頗有難以為繼之感。轟天雷的氣力雖然大不如前，但每壹拳打出，每壹掌劈來，依然是虎虎生風。
　　年震山壹咬牙根，心裏想道：“寧可給天下英雄恥笑，可不能給這小子打敗！”想至此處，殺機陡起，目露兇光，突然壹躍而起，喝道：“好小子，我送妳回老家吧！”
　　年震山號稱“黑鷹”，這淩空壹擊，正是他的威名絕技，他披著壹件黑色的鬥篷，只見他雙臂箕張，淩空撲下，當真就似壹只碩大無朋的黑鷹！
　　眾人驚呼駭叫聲中，轟天雷壹個跟鬥翻了出去，眼看就要跌了個四腳朝天，忽地手肘壹撞地底，卻又壹個鯉魚打挺翻了起來，嘶啞著聲音叫道：“我還未有輸呢，年震山，來呀，上呀！”
　　只見他的背上五個窟窿，鮮血汩汩流出。原來他已是被“黑鷹”年震山的鷹爪手插著了。
　　在他將要倒地之際，呂東巖再也顧不得什麽比武規矩，飛步上前，壹方面是要把轟天雷扶起來，壹方面是準備替他抵擋年震山的追擊。
　　可是就在他還差壹步，未到轟天雷的身邊之際，轟天雷已是自己站起來了，而且還說出那樣話，還要和年震山再打下去！
　　年震山忽地壹聲幹笑，臉上殊無得意神氣，與其說是勝利的笑聲，倒不如說是苦笑。
　　轟天雷怒道：“妳笑什麽？”
　　年震山道：“咱們用不著再比了。”
　　轟天雷道：“我還沒有倒下去呢，妳就算贏了我麽？”
　　年震山道：“不錯，妳沒有輸，是我輸了！”
　　此言壹出，滿堂賓客都是大為詫異，高登禹道：“師父，妳——”
　　年震山苦笑道：“這位淩老弟，是我平生僅見的少年英雄，武功超群那是不用說了，更難得的是豪氣幹雲，令人心折。年某從來不輕易贊許別人，如今對這位淩老弟可是心服口服，我是自願認輸了。呂老哥，咱們的賬也不用再算啦，請恕我來打擾，後會有期！登禹，咱們走吧！”
　　轟天雷遍體鱗傷，還要再打，已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年震山分明已是穩操勝券，再打下去，不難取了轟天雷的性命、卻忽地自願作輸，更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
　　呂東巖看著他們師徒的背影走出大門，還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不到事情竟會如此了結，讓自己度過難關，當真仿佛是做了壹場惡夢。
　　老英雄蔣中平初時也是和眾人壹樣，呆了壹呆，此時忽地哈哈笑道：“黑鷹年震山拿得起放得下，這壹認輸，聰明極了，果然不愧是個老江湖！”
　　經蔣中平壹語道破之後，許多人也都跟著明白了。有的人便向呂東巖奉承：“呂莊主，用不著妳老親自出手，黑鷹已是怕了妳啦！”更多的人對轟天雷誇贊：“淩老弟，妳這次可真是壹雷天下響啦！連名震江湖的黑鷹也不能不佩服妳了！”
　　呂東巖聽了那些奉承的說話，心裏又是歡喜，又是慚愧，說道：“還是多虧了我這位淩賢侄，若不是他挫折了黑鷹的氣焰，黑鷹豈會壹走了之。當真較量的話，只怕我也未必能是黑鷹對手。”
　　年震山的自願作輸，的確是如蔣中平所說：聰明之極！
　　要知他是壹個早已成名的人物，和呂東巖是同等的身份，轟天雷事實是打不過他，眾人有目共睹，他自願作輸，還可以博個愛惜後輩，但假如他不肯認輸，再打下去，固然轟天雷性命難保，但勝了轟天雷，他自己也必將精疲力竭了。那時呂東巖能放過他麽？他有言在先，勝了轟天雷是必須和呂東巖再鬥的。
　　又即使呂東巖烙於身份，不屑鬥他。，但他重傷轟天雷，甚至殺了轟天雷，眾賓客激於義漬，又肯放過他麽？
　　權衡輕重，與其和呂東巖性命相博，當然是毋寧向轟天雷認輸了。
　　呂東巖是和他身份相等的成名人物，他壹向後輩認輸，呂東巖自是不能再迫他決鬥的了。
　　俗語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年震山就是打言這樣的主意，走出了呂家的大門的。
　　年震山師徒壹走，眾賓客都爭著圍攏上來。呂玉瑤擠不進去，在人堆外面叫道：“爹爹，妳還不趕快給這位淩師兄裏傷！”
　　話猶未了，忽聽得轟天雷大笑三聲，叫道：“我贏了！”突然壹口鮮血噴了出來，在笑聲中蔔通倒地！
　　原來他委實是傷得極重，剛才不過是憑著壹股勇氣的，年震山壹走，這股氣壹松，登時只覺天旋地轉，再也不住了！
　　賓客中有精於醫道的“點蒼醫隱”葉元章替轟天雷把了把脈，說道：“這位淩少俠的奇經八脈都已受傷，幸虧他的真氣未散，尚未至於有性命之憂。不過——”
　　呂東巖連忙問道：“不過怎麽樣？”
　　葉元章道：“不過也得好好調治才行。沒有三五個月，恐怕是不能復原的了。唉，可惜我的壹枝千年何首烏沒有帶來！”原來他診斷的結果，倘若沒有補氣培元的靈藥，轟天雷縱然醫得好，也會得個癆病，壹身武功，恐怕也要從此廢了。
　　蔣中平道：“我有壹枝老山參，不知行不行？”
　　拿出來給葉元章壹看，葉元章大喜道：“行呀，這是長白山的老山參，功效稍遜於千年何首烏，但已是可以保住淩少俠的元氣了。”
　　蔣中平笑道：“呂大哥，說老實話，這枝人參我本來是想送給際作壽禮的，心裏又有點舍不得。現在不送給妳，送給這位世侄了。”
　　呂東巖喜出望外，連忙說道：“這可比送給我，我更領妳的情。”
　　青城派的名宿蕭欣聖跟著拿出壹個瓷瓶，說道：“這是我自制的生肌白玉膏，呂莊主，妳拿去每天替他敷壹次傷。”青城派的生肌白玉膏是外科聖藥，比侄何金創藥都好，呂東巖接了過來，說道：“待我這侄兒好了，我再帶他上青城山向妳叩謝。這次真是多蒙各位相助了。”
　　蕭欣聖道：“謝什麽，這是應該的。”
　　丘大成站在壹旁，心裏酸溜溜的想道：“這小子可變成了鳳凰啦，大夥兒都捧著他！”
　　呂東巖向賓客作了壹個羅圈揖，說道：“我要向各位行個罪，給他先行調治，待會兒再出來陪各位喝酒。”
　　蔣中平道：“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妳客氣什麽，當然是先給淩少俠治傷要緊。”
　　眾賓客讓出壹條路，呂東巖這才能夠把轟天雷從人叢裏扶出來，呂玉瑤和丘大成跟在他們後面。
　　轟天雷受傷之事，早已有家人稟告給呂夫人知道，呂夫人已經布置好壹間靜室，給轟天雷權充病房。
　　呂玉瑤親手替轟天雷敷上生肌白玉膏，看見轟天雷幾乎體無完膚，憂心忡忡的問道：“淩師兄傷得真重，爹爹，妳看能治好嗎？”
　　呂東巖笑道：“有老山參和生肌白玉膏還怕什麽，葉元章說治得好，那就壹定治得好。”
　　丘大成跟著表妹進來，表妹壹直沒有和他說話，好象忘記了他站在身旁似的，不由得又妒又恨，滿肚皮都是酸氣，說道：“這位淩師兄有表妹細心服侍，當然是壹定會好得更快了。”
　　呂玉瑤也沒有看他面色，便道：“今天若不是多虧了他，我就要平白受人欺負了，服侍他是應該的。對啦，妳也是多虧他才得保存壹條臂膊的呢！”
　　丘大成面上壹陣青壹陣紅，說道：“是呀，他是我的大恩人，我還沒有多謝他呢。可惜我也受了點傷，卻不能夠服侍他了。”當下皺起眉頭，作出忍受疼痛的模樣，其實他受的只是皮肉之傷，敷上了金創藥，疼痛早已止了。
　　呂夫人心裏想道：“玉瑤對他的傷間也沒間，怪不得他要吃醋了。”她比女兒心細得多，丘大成那壹臉妒嫉的神情，她當然是看得出來。當下連忙說道：“大成，妳自己的傷也應該保重身體，小心調治。有我們照顧淩鐵威已經夠了，妳回去歇息吧。東巖，妳看要不要請葉元章替他補看壹把脈，開張方子。”
　　丘大成道：“用不著這樣興師動眾了，我的傷不要緊的。”
　　呂夫人道：“那也應該早點歇歇。”
　　丘大成不想離開表妹，可是更不願意在她身旁邊看著她服侍轟天雷，心裏想道：“還是眼不見好些，免得自己生氣。”於是說道：“多謝姨母關懷。淩師兄醒來，請表妹替我向他多謝吧。”灰溜溜的走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轟天雷方始漸漸醒了過來，人還是迷迷糊糊的，不過已經多少有了知覺。
　　迷糊中，轟天雷隱約聽得呂東巖說道：“淩浩那封信妳藏好沒有？”
　　聽得呂東巖提起他父親的書信，這封信說的什麽，正是他想要知道的事情，是以雖然是在迷迷糊糊之際，精神也不知不覺的集中起來，又清醒了幾分了。
　　呂夫人道：“妳突然提起這封信幹嗎？當然是早已藏好了。”
　　呂東巖道：“妳沒有讓玉兒看過吧？”
　　呂夫人道：“妳怎麽這樣善忘，妳不是和我說過，叫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阿玉的嗎？我怎能還讓她看這封信？”
　　呂東巖笑道：“我現在倒想改變主意了。”
　　呂夫人眉頭壹皺，說道：“我看這事情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剛剛說到這裏，就聽得呂玉瑤的聲音叫道：“爹，淩大哥醒了沒有，參湯已經弄好啦。”隨即就聽見她走進房間的腳步聲，原來她剛才是出去給轟天雷煎藥的。
　　呂東巖笑道：“妳倒很掛念妳的淩家哥哥，他還沒有醒呢。”
　　呂夫人道：“這碗參湯先放壹邊，冷它壹冷，再給他喝。”
　　呂玉瑤道：“爹，妳剛才和娘談些什麽，為什麽我壹進來，妳們就不說了。”
　　呂東巖笑道：“沒什麽。不過是在談妳的淩大哥罷了。”
　　呂玉瑤道：“對啦，我正想問妳，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聽妳提過淩家伯伯。”
　　呂東巖道：“我本來想待妳長大壹些才告訴妳的，現在淩家哥哥已經來了，我就告訴妳吧。”壓低聲音說道：“他的曾祖是轟天雷淩振，轟天雷淩振妳知不知道？”
　　呂玉瑤又驚又喜，跳了起來，說道：“是梁山泊壹百零八條好漢當中的轟天雷淩振麽？”
　　呂東巖道：“哄聲，提防隔墻有耳。給外人聽見了可不是當耍的，妳要牢牢記住，切不可泄漏出去。”
　　呂玉瑤道：“妳當我是小孩子麽，我懂得的。”接著又埋怨母親道：“娘，妳為什麽不和我早說，只說他是爹爹的世交。”
　　呂夫人道：“妳現在知道也不遲呀。其實妳不知道還好些。”
　　呂玉瑤道：“我說過我決不會泄漏的，妳們怎的老是不放心我！”
　　呂東巖笑道：“剛才我和妳娘說，淩家這孩子看似傻裏傻氣，人倒很是不錯，有壹副熱心腸。”
　　轟天雷心裏想道：“呂伯伯剛才分明是在談爹爹的那封信，不是談我，為什麽他要對女兒說謊？”
　　心念未已，只聽得呂東巖又笑著說道：“玉兒，我問妳壹句話，妳老實回答我。”
　　呂玉瑤撅著小嘴兒道：“爹爹，我幾時和妳說過慌話。妳要問我什麽？”
　　呂東巖道：“妳喜不喜歡淩大哥？”
　　轟天雷本來想要睜開眼的，聽了這句話，可不敢睜開了。心裏想道：“倘若給呂姑娘知道我在偷聽，可是不好意思。”
　　呂玉瑤怔了壹怔，說道：“爹爹，妳這句話可是問得有點奇怪。”
　　呂東巖道：“何以妳覺得奇怪？”
　　呂玉瑤道：“淩大哥這次幫了咱們的大忙，替妳挽回了面子。爹爹，難道妳不喜歡他麽？”
　　呂東巖笑道：“妳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妳也快滿十八歲了，我是想要知道、知道——”
　　也不知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臉上卻泛起壹朵紅雲(可惜轟天雷看不見)，說道：“爹爹，妳今天是怎麽啦！爹爹，妳要知道什麽？”
　　呂東巖笑道：“好，我換個說法問妳吧，妳喜歡淩大哥多些，還是喜歡表哥多些？”
　　呂玉瑤道：“爹，妳為什麽這樣問我？我和淩大哥還是今天才相識的呢。”
　　呂東巖道：“那麽，妳是喜歡表哥多些了？傻孩子，對爹娘害什麽羞，說吧？”
　　呂玉瑤頓足道：“我不知道！”話雖如此，畢竟還是透露了壹點口風：“表哥待我很好。不過，淩大哥的為人是很值得令人敬佩。爹，妳別問我了好不好？我都沒有想過呢！”
　　呂夫人連忙說道：“是呀，玉兒年紀還小，妳也用不著這樣著急問他！”
　　呂東巖道：“不過淩浩那封信卻是要我回覆的。”
　　呂玉瑤問道：“淩家伯伯給了妳壹封什麽樣的信？”忽地發現爹爹臉上的笑容有點古怪，她是個小巧玲瓏的姑娘，登時料到了幾分，不由得臉上又是壹紅，連忙說道：“爹，妳們大人的事我不想知道了。妳問我已經問得多啦，現在也該輪到我問妳了”
　　呂東巖道：“妳要問我什麽？”
　　呂玉瑤道：“爹，妳是怎樣和那黑鷹年震冊結上了梁子的？”
　　呂東巖笑道：“這不也是我們大人的事嗎！”
　　呂玉瑤撒嬌道：“我要知道，我要知道嘛！”
　　轟天雷聽了他們父女的對話，心頭卻是不禁蔔通通的亂跳了！
　　“爹爹那封信說的是什麽呢？呂伯伯壹再提起那封信，跟著就問他的女兒是不是喜歡我，難道這兩件事情是關連的？”轟天雷雖然為人老實，卻並非愚笨，隱隱猜到了幾分，心頭不由得蔔通蔔通的跳了。
　　也許是他的心情緊張之故，不覺動了壹下。呂夫人道：“淩世兄醒來啦！”
　　轟天雷不便再裝熟睡，緩緩張開眼睛。呂東巖喜道：“好了，醒來了！妳覺得怎樣？”
　　轟天雷道：“似乎好多了。多謝伯父伯母的照顧。”
　　呂東巖道：“妳先別說話。玉兒，給參湯妳淩大哥喝。”
　　“不知他可聽見了爹爹和我剛才的說話？”呂玉瑤心裏也是蔔通蔔通的跳，給轟天雷喝了參湯，便即向他試探，說道：“淩大哥，我們剛才正說起妳呢？”
　　轟天雷道：“說我什麽？”
　　呂玉瑤道：“爹爹說妳很有俠義心腸，他很喜歡妳。這次多虧妳給爹爹挽回了面子。”
　　轟天雷道：“這是應該的。但不知伯父和那黑鷹年震山是怎樣結下的梁子？我醒來的時候，好象妳正在提起這件事情。”
　　轟天雷從來沒有說過謊，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的第壹次，心裏暗暗慚愧。
　　呂玉瑤放下了心上的壹塊石頭，想道：“原來在這之前的說話，他果然全沒聽見。”
　　呂夫人卻聽出了壹些破綻，心裏想道：“他壹定不僅是聽見了這幾句話，那有這樣巧的！唉，他若知道這件事情，留他久註，只怕他對玉兒定會有非份之想。說不定他們兩人或許還會鬧出事來？可是他現在是受了重傷，葉元章說過，恐怕是要半年才能復原的。我總不能將他趕出去呀。這可如何是好？除非早些替玉兒和大成定了名份。”
　　呂東巖沈吟半晌，說道：“這事我從來不向外人說的，但淩賢侄妳不是外人，我和妳說自是無妨。”
　　轟天雷道：“若是不便說的，侄兒也不必知道了。”
　　呂東巖道：“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不過最好不要泄漏出轟天雷心裏有點不大舒服，想道：”妳信不過我，那就別說了“這話他停在口邊，呂東巖已是說出來了。
　　”這是十年以前的事情了，我有壹位朋友，是在洛陽開虎威鏢局的總鏢頭孟霆，那年我恰巧經過洛陽，住在他的鏢局裏。他要我替他保趟鏢，這個‘鏢’可是十分奇怪！“呂玉瑤大感興趣，笑道：”爹，我不知道原來妳還會當過鏢師，保的是什麽鏢，十分古怪？“呂東巖道：”妳猜是什麽，是壹個十六七歲的文弱書生。“呂玉瑤道：”是什麽豪門公子麽？“
　　呂東巖道：”他的祖先倒曾經做過宋朝的官，宋室南渡之後，他的父親就跑到江南去了。他是寄托親戚家裏養大的，這個親戚是在鄉下教蒙館的，所得只堪糊口。“呂玉瑤道：”那他為何要請保鏢，還怕有人打劫他嗎？而且他也花不起錢請鏢師呀。“呂東巖道：”虎威鏢局的總鏢頭盂霆也是壹個極為古怪的鏢頭，行事與眾不同。有時妳願出千兩黃金也未必能請得動他，有時他卻分文不取，義務幫妳保鏢。他的保鏢是因人而施的。“轟天雷道：”我曾聽爹爹說過壹個盂霆保鏢的故事，聽說三十年前，在洛陽隱居的武學大宗師韓大維曾托他，護送女兒到揚州成婚，當時他不知道韓大維的身份，要了韓大維黃金千兩作保鏢，途中被強盜搶劫，孟霆打不過那幫強盜，還幸虧是那位韓姑娘出手，才得解圍。不過韓大維還是感激他，因為其時正是蒙古進犯中原之際。韓大維又有病在身，他的女兒是準新娘，壹個新娘是不能自己跑到夫家完婚的。這個‘鏢’除了他沒人肯保。那次也幸虧是孟霆保鏢，才只不過碰上壹幫強盜否則還會遇上更多麻煩呢。“(按：這壹故事，事詳”鳴鏑風雲錄“)呂東巖道：”不錯，後來韓大維和他成為好朋友，我和他就是在韓大維家裏認識的。那時我還是壹個初出道兒的雛兒，以晚輩的身份去拜謁韓大維，算起來我和孟霆也有了將近十年的交情了。“呂玉瑤笑道：”這次也是去送人完婚麽？“
　　呂東巖笑道：”不是。那個書生是要到江南找他父親。“呂玉瑤好奇偈心大起，問道：”他是怎地會找到孟霆來作保鏢的？“心想與孟霆往來的，除了武林人物，就是富商大賈，壹個在教蒙館的窮親戚家裏養大的窮小子，怎能和孟霆結識？
　　轟天雷道：”這書生會不會武功？“
　　呂東巖道：”我也曾懷疑他的親戚是武林俠隱，但我和他談論，他卻只會吟詩作對，絲毫不懂武功的。“呂玉瑤道：”這就奇怪了。“
　　呂東巖繼續說道：”這個書生姓耿名電。至於他怎地會找到孟霆來作保鏢，或者是孟霆自動給他保鏢，孟霆都沒有說。
　　“他只是和我說道：這位耿公子是我朋友的兒子，我壹個人送他到江南去找父親，放心不下，妳肯不肯幫我的忙？”
　　“當時我也覺得有點奇怪，要知道孟霆乃是當今最負盛名鏢頭，虎威鏢局也是最大的鏢局，護送壹個不名壹文的窮書生，莫說沒有強盜打劫，就是有強盜打劫，孟霆還怕應付不了？再說虎威鏢局有數十名鏢師，孟霆不放心，為什麽不多派幾個鏢師，壹定要我幫他的忙？
　　”但我知道孟霆的脾氣，他若是肯說的早就對妳說了，不肯悅的，或者是未到時機不想就說的，他不會多說半句。那位耿公子父親的身份，也是他後來才告訴我的。“呂玉瑤道：”他的父親是什麽身份？“
　　呂東巖笑道：”我暫且賣個關子，盂霆是後來才告訴我的，我也押後再告訴妳們。“接著說道：”孟霆當時問我，別的事情妳不用多管，我只是要妳的壹句話：妳肯不肯幫老朋友的忙？“”這是十年前發生的事情，但我和孟霆亦已是有了將近二十年的交情了，沖著這份交情，我還能夠不幫他的忙嗎？“”於是我不再多問，就和孟霆作伴，給這位耿公子保鏢了。
　　“路上孟霆和我說，若是碰上有人要危害耿公子，由他先來對付，對付不了才要我幫忙。他又說：妳在壹旁觀戰，若是自忖武功比不過對方，就得趕緊帶這位耿公子逃跑，至於我的生死，那妳就不必管了。
　　”我聽他說得這樣嚴重，心裏還在暗暗好笑：‘壹個窮小子還怕有江湖海盜打主意？，那知真的就有！“呂玉瑤道：”想必是黑鷹年震山了？“
　　呂東巖道：”不錯，那天我們在黃昏時分經過壹個險要的山欺，正是年震山在那裏等候我們。
　　“那天孟霆本來是很小心的了，他要在日落之前經過那個山坳，就是想避免風險的，不料還是碰上了。
　　”最初我遵守盂霆的叮嚀，袖手旁觀，壹看不對，我就趕忙去替他，叫他帶耿公子逃跑！
　　“按照孟霆的脾氣，平時他是壹定不肯讓我這樣做的，但當時他無暇和我爭論，只好帶了耿公子逃跑！”
　　轟天雷聽到這裏，不由得大為欽佩，心裏想道：“怪不得到爹當他是好朋友，果然是俠義可風！”他初到呂家之時，壹來因為受阻於知客，二來見了呂家的氣派，說實在話，雖然不至於對呂東巖有甚惡感，卻也沒有多大的好感的。在他的心目中，總覺得呂東巖和他的父親、師父不大象是壹個路子的人。至此對呂東巖的觀感，方始改變。
　　呂玉瑤淚盈於睫，說道：“爹爹，妳、妳——”
　　呂東巖道：“咦，好端端的，妳怎麽哭起來了？”
　　呂玉瑤道：“不，不，我是喜歡，爹爹，妳真好。”
　　呂夫人笑道，“傻孩子，妳現在才知道爹爹好麽？”
　　她是和女兒打趣，卻不知呂玉瑤真的是這樣想。她在想道：“原來爹爹從前還是曾有過這樣壹樁俠義的行事，何以他現在卻好象變成了怕事了呢？難道就是因為和黑鷹那壹戰嚇得膽小了麽？”
　　呂東巖繼續說道：“孟霆和耿公子逃跑之後，我沒有牽掛。放心和年震山惡鬥。他果然不愧是名震江湖的黑鷹，孟霆已經消耗了他許多氣力，他的七十二路鷹爪手還是招招狠辣，厲害非常，妳們瞧，這就是他在我身上留下的標誌。”
　　呂東巖脫下長袍，袒露背心，只見背上有五道瘡疤，每道傷痕都有三寸來長，令人觸目驚心。
　　呂玉瑤叫道：“爹，妳是給那黑鷹抓傷了！唉，這個傷可真是不輕呢！”但回頭壹看，看了看躺在床上遍體鱗傷的轟天雷，心裏又再想道：“不過，比起淩大哥的傷，卻又算不了什麽。淩大哥剛剛出道，就敢於和黑鷹拼命，更是值得令人佩服。”
　　呂東巖微笑說道：“不錯，這是給他的鷹爪手抓傷，傷得的確不輕。但我終於還是把他打敗了。我在他的身上也留下三個窟窿，是給我的利劍刺穿的，傷得也未必比我輕了！”說罷哈哈大笑。
　　呂玉瑤道：“那位耿公子呢？後來妳可曾見過他？”
　　呂東巖道：“他們早已走得遠了，我受了傷，那裏還追得上他們。孟霆後來是曾見過的，那位耿公子則壹直沒有見過了。”
　　呂玉瑤道：“爹爹，妳這故事還未說完吧。那位耿公子到底是什麽身份？”
　　呂東巖笑道：“妳別這樣心急，讓我壹樁壹樁的來說。”
　　他喝了壹杯，歇了壹歇笑道：“玉兒，妳今天能過這樣的好日子，說起來還是那位耿公子之所賜呢。”
　　呂玉瑤想了起來，說道：“不錯，我記得小時候住的是泥屋茅房，後來忽然搬到青磚大屋來了。那壹年——”屈指壹算，接著說道：“恰好是在十年之前。爹爹，敢情是因為妳救了那位耿公子，他報答妳的。可是妳不是說過他是壹個不名壹文的窮小子嗎？”
　　呂東巖笑道：“這位耿公子可是壹位大有來頭的人物，不過這座房子可不是耿公子給咱們蓋的。玉兒，妳應該想到是誰吧？”言下在有得意神色。
　　呂玉瑤道，“是孟霆伯伯？”
　　呂東巖道：“不錯，是孟霆。”憶起往事，壹面笑壹面說道：“那年我回到家裏，準備養傷。壹回來看見咱門的那座舊房子已經不見了，卻蓋上了壹座青磚大屋，我也很驚詫呢！後來見了妳媽，方才知道是盂霆給咱們蓋的。”
　　呂夫人接著說道：“盂霆還派人送了壹千兩金子來。我本來不敢收的。來人卻說是妳寄存在孟霆那裏的金子，要我非收不可，弄得我也是十分驚詫。”
　　呂東巖道：“後來我養好了傷，特地再到洛陽，退還這壹千兩金子給他。孟霆哈哈大笑，對我說道：’妳給我保了壹次鏢，這是妳的鏢銀呀！本來是妳的東西，妳怎麽拿回來給我？我說，妳不是也沒收那位耿公子的鏢銀嗎？他說：‘我做這行，有時也收了不應該收的鏢銀，例如韓大維給我的那壹千兩黃金就是我不該要的。現在我就拿他這壹千兩黃金送給妳，也不過是求心之所安罷了。妳若不肯收下，那就不夠朋友了。”無可奈何，我也就只好厚顏收下啦。孟霆是為了我幫忙他救了那位耿公子酬報我的，所以我說，遞本追源，咱們今天能夠過這個好日子，還是拜那位耿公子之所賜呢。“呂東巖細說他”發跡“的往事，轟夭雷聽得頗感有點刺耳，心裏想道：”呂伯伯口裏說不愛錢，但也得了這壹千兩黃金，心裏其實是十分歡喜的。“呂玉瑤也似乎聽得有點不耐煩了，打斷父親的話，說道：”爹，這些不緊要的閑事妳以後再說不遲，先說緊要的吧。“呂東巖道：”什麽才是緊要的事？“
　　呂玉瑤道：”那位耿公子究竟是什麽身份，妳說了半天，還沒說到呢！“呂東巖笑道：”妳這丫頭真是急性子，好吧，妳急於知道，我現在就告訴妳們吧。“說到這裏，卻又慢條斯理喝了壹杯熱茶，這才回過頭來，對轟天雷道：”妳聽過耿照這個名字麽？“轟天雷道：”是不是有江南大俠偈稱的耿照？——呂東巖道：“不錯，這位江南大俠就是那位耿公子的父親。”
　　呂玉瑤道：“這我可不明白了。他既然是江南大俠的兒子，問以卻又不會武功？”
　　轟天雷道：“莫非他是真人不露相，假裝不懂武功？”
　　呂東巖道：“這倒不是。我與他同行數千裏，相處兩月多。他若懂得武功，決不能瞞過我的眼睛。”
　　轟天雷仔細壹想，也覺得自己的猜疑不能成立。“這位耿公子如果懂得武功，在那樣危急的情形之下，他又怎能袖手旁觀，忍心讓孟霆和呂伯伯替他拼命？”
　　呂東巖笑道：“妳們不用費神猜測了，我告訴妳們吧。這裏頭有個緣故。
　　”這位耿公子在盂霆送他到江南之前，是還沒見過父親的。
　　“她母親懷著他的時候，正是兵荒馬亂之秋。耿照當時是在南宋名將虞允文的軍中，奉了軍令，潛回北方已經淪陷的家鄉偵察敵情。他在家鄉成了禮，本來是準備夫妻壹同回江南去，不料妻子懷了孕，而戰事又突然爆發，戰事壹起，他就必須提前回去，稟報軍情了。
　　”當時產期已近，耿照只好托個親戚照料他們母子。以為待得太平之後，就可以回來接他們的。不料連年戰亂，金宋交兵之後，接著又是蒙古侵犯中原。耿照在南宋出任軍職，也做到總兵的職位。官做得大了，也越發不能擅離防地了。
　　“到了這位耿公子三歲那年，他的母親才得壹位江南來客帶來的消息，說是耿照在某次戰役中受了重傷，如今正是吉兇未蔔。
　　”耿夫人壹聽這個消息，當然急著回去照料丈夫，可是當時金宋正在長江對峙，柑途金兵的哨所又是星羅棋布，即使她的身份能瞞得過敵人，也決不能帶了壹個三歲大的孩子偷渡長江。
　　“無可奈何，耿夫人只好仍然把孩子留在親戚家中，單身回去尋夫。
　　”這壹去就去了十三年，他們夫妻不但沒有回過鄉下，連消息也斷絕了。是以這位耿公子的父母雖然都是有壹身超卓的武功，他卻是壹竅不通，只懂吟詩作對。“呂玉瑤道：”哦，他的母親也是壹位女俠嗎？“呂東巖道：”不錯，耿夫人是耿照的表妹，姓秦，名弄玉。二十年前，在江湖上也是頗有名氣的女俠呢。“(按：耿照夫妻的身世，見拙著”狂俠·天驕·魔女“)。
　　轟天雷道：”黑鷹年震山攔途截劫這位耿公子，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呂東巖道：”對這壹點，我也還是捉摸不去。“呂東巖繼續說道：”耿夫人南歸之時，曾留下壹串夜明珠給她的兒子。這是耿家的傳家之寶，價值連城。不過耿夫人將它留給兒子，倒並非因為它是稀世奇珍，而是預防有甚意外，溜下來作為他年父母兒子相認的信物的。
　　“耿電十六歲的時候，那個親戚將他帶到虎威鏢局，求見總鏢頭孟霆，說是有件事情，只能和孟霆壹個人說。
　　”鏢局裏常有客人要來保’暗鏢‘的事，是以孟霆也不覺得奇怪，就在密室裏接見他們。
　　“客人把耿電的身份告訴了孟霆，接著拿出了那串夜明珠，說道：’我是個窮酸，付不起鏢銀。總鏢頭若肯答應將這孩子送到江南，這串夜明珠是他母親留給他的，就當作是耿家付妳的鏢銀吧。”
　　“孟霆如何肯要，當下哈哈壹笑，問那客人道：‘妳我素昧平生，何以妳敢把這樣秘密的事情告訴我？不怕有滅門之禍麽？’要知耿照已經是宋國駐防長江南岸的壹位總兵官，此事倘若有人向官府告發，收藏耿公子的這位親戚的確是可能會有滅門之禍的。何況他還藏有壹甲價值連城、引人覬覦的夜明珠。
　　”那客人道：‘妳我雖然素昧平生，但妳盂鏢頭的俠義名聲，天下誰人不知？我若信不過妳，還敢到這虎威鏢局來麽？’“”盂霆聽了這話，哈哈笑道：妳稱贊我的話，我不敢當。但妳要付我鏢銀，卻又未免把我看得小了！當下就將那串夜明珠縫在耿電身穿的壹件舊棉襖內。
　　“這個秘密，當時只有孟霆知道。我是在三年之後，重見盂霆之時，他方才告訴我的。”
　　轟天雷聽得悠然神往，禁不住贊嘆道：“孟老鏢頭固然是俠義可風，那位窮親戚也當真不愧是個義士！”
　　呂東巖嘆了口氣，說道：“可惜這位義士現在卻是死生未蔔，禍福難知！”
　　轟天雷吃驚道：“他遭遇了什麽意外了？”
　　呂東巖道：“孟霆把耿公子送過長江，回來之後，曾經去找過那個教蒙館的老夫子，向他報個平安喜訊。不料他那蒙館早已關門，他的鄉人說自從他那次帶耿電出城之後，就沒有回來過，孟霆很擔心他是給年震山這幫強盜綁架去的。”
　　呂玉瑤道：“但願他吉人天相，逢兇化吉。”
　　呂東巖繼續說道，“此事是發生在年震山劫‘鏢’之前，是以也有壹個可能是，那人經不起拷打，已經吐露了夜明珠的秘密，年震山才會來劫‘鏢’的。”
　　轟天雷道：“這人壹副忠肝義膽，即使當真是被年震山綁架，受到非刑敲打，想必他也不至於吐露秘密的。”
　　呂東巖道：“但願不是如此。但如若不是如此，禍患只怕就更大了。”
　　呂玉瑤道：“為什麽？”
　　呂東巖道：“年震山來劫這位耿公子，為的什麽？只有兩個可能，壹個是他要搶這串夜明珠，壹個是，他知道耿公子的身份，要向金虜邀功領賞！
　　”若是前者，年震山不過是尋常強盜的所為；若是後者，他就是金虜的鷹犬了。我與他結了仇，禍患不是更大嗎？“呂夫人道：”那個窮親戚，會不會把兩件秘密都吐露了呢？“呂東巖道：”按情理說是不會的，那個窮親戚若然當真是壹出鏢局，就給年震山綁架了去，那麽年震山的目的就壹定是為了求財。“呂夫人道：”為什麽？“
　　呂東巖道：”他們衣裳破舊，敢於踏進虎威鏢局，有眼力的強盜自必會猜測他定是身懷重寶，才能夠請得動孟霆來作保鏢。“”再說，那個窮親戚為了保命，也只須說出夜明珠的秘密就夠了，何須再冒滅門偈禍，說出另壹件秘密？“呂夫人點了點頭，說道：”這麽說，我倒寧願、寧願年震山只是為求財了。“在說到”寧願“兩字之時，她停了壹停，過了半晌才說出下面的話。原來她是想說：”我倒寧願那個窮親戚是被綁架的。“呂東巖道：”是呀。倘若不是為了求財，那就是年震山早就知道耿公子的身份，甚或他本來就已暗中投靠金虜，這次是金虜派他出來的了。不過，若是這樣，他也用不著綁架那個窮親戚了。“呂玉瑤插口道：”爹爹，妳也不用太過擔憂。這件事情已經過了十年，年震山直到今天才來找妳。若然他是金虜的鷹犬，又已知道耿公子的秘密，他們豈能讓妳平安過這十年？“轟天雷道：”我也是這樣想。年震山將我打得重傷，我當然是痛恨他的。但按他今日的行事來說。他來尋仇，卻也還是依照江湖規矩。大概不至於是金虜鷹犬吧。“呂東巖道：”妳們說得都很有理，不過，我對年震山捉摸不透，總是難免有點懷疑。這也就是為什麽我從來不肯和人提及我和年震山結有梁子的原因了。“呂玉瑤笑道：”爹爹，我看這幾年來，妳是越來越膽小了。“呂東巖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凡事總是小心壹點好些。“沈吟半晌，接著說道：”我有好幾年不走江湖了，淩賢侄，待妳的身體好了壹些，我倒想出門壹次。“呂玉瑤道：”爹爹，妳是為了何事？“
　　呂東巖道：”壹來是去探訪妳的淩伯伯。鐵威在咱們家裏受了傷，恐怕要待壹年半載，才能回去，我也應該向妳的爹爹報個訊，免他掛念；二來我也想順便到大都拜訪丐幫的陸幫主，他們丐幫消息靈通，或者可以查出那個黑鷹年震山的底細。“還有壹個原因池不便說出來的，那是他想和轟天雷的父親商談兒女的婚事，這頭婚事，目前他還決斷不下，是以他要待轟天雷好了壹些，即是再過壹段時間之後，方能走奪。在這段時間中，他可以冷眼旁觀，看看這對小兒女，是否性情相投，而淩鐵威又是否適合做他的佳婿。
　　轟天雷當然不知道他有這個心思，說道：”老伯不用為小侄擔心，我的身體是自小打熬慣的，現在死不了，自然就會好起來，老伯有緊要的事情，可別為小侄耽誤了。妳們壹家人對我這樣好，我己是過意不去。再誤了老伯的事，我的心就更不安呂東巖笑道：“妳幫了我這樣大忙，以至受了重傷，我更是過意不去呢。妳安心靜養吧。總得待妳好了壹些，我才能向妳爹爹報喜啊！”“報喜”二字，語意雙關，轟天雷聽不懂，呂夫人心裏可是明白。不由得暗暗著急，想道：“他若是定要把女兒許配給這傻小子，這可如何是好？這傻小子對我家有大恩，人也其實不錯，唉，但總是比不上我自己的親侄兒。”
　　轟天雷果然復原甚快，起初以為他至少要半年才能走動的，不過兩個月，他就能夠下床了。
　　在這兩月當中，呂玉瑤固然是經常在他病榻旁邊，丘大成也不時進來問候。轟天雷是個耿直的人。不知不覺，也就拿他當作好朋友看待了。
　　這壹天轟天雷試著走出院子，伸拳踢腿，活動筋骨，呂玉瑤陪著他，見他拳打腳踢，虎虎生風，大喜說道：“淩大哥，妳好多啦！”
　　院子裏擺有幾副練武用的石鎖，轟天雷壹時興起，說道：“待我試試。”呂玉瑤來不及攔阻，他已經把壹副頭號石鎖舉了起來。呂玉瑤急道：“快放下來，別弄傷了身體。”話猶未了，只見轟天雷把石鎖壹拋，隨手接下，這才好好的放下來。把呂玉瑤嚇了壹大跳。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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