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蘇氏之局（上）
　　在李亮來看望她後又過了幾日，青黛養傷的日子十分平靜，靜到讓她莫名的不安。
　　看來要用衛淵給她許的承諾了，雖然這個時機並不太好，有種挾恩求報的嫌疑。但這些日子太過和平，不管是蘇氏、衛老夫人還是小林氏都沒對她采取壹絲行動，總有種山雨欲來的前兆。
　　打定主意今日便去求衛淵的恩典，青黛穿上繡花鞋，小步小步地走出了自己的屋子，想去院子中試著走兩步。如今她的傷口雖然正在結痂了，但動作若是大壹些，還是會扯開傷口再次流血。她本想等傷口徹底好了之後再行動的，但如今她等不及了。
　　“青黛姑娘，”她剛走出了屋子，便見到了壹位鵝蛋臉的丫鬟步伐匆匆地走來，壹瞧見她便道：“李亮在入府訓練中受了傷，衛媽媽現在把他暫且安置在西邊的倒座房中，遣了奴婢來知會青黛姑娘壹聲。”
　　青黛認出了這是在衛媽媽身旁伺候的另壹個丫鬟紫竹，聽完她的話後，心中不安之感愈加濃烈，神色焦急地和她道謝後，她便朝著倒座房那邊趕了過去。
　　西邊的倒座房離書房有壹段不近的距離，青黛走了約莫有兩刻鐘才到了，只是剛走進那排倒座房她就發現了不對，房門前只有壹個拿著掃帚邊揮舞邊蹦蹦跳跳的小丫鬟，那排房間靜得可以。
　　青黛咬了咬唇，快步走向那小丫鬟，在她沒反應過來前就往她手中塞了壹包飴糖，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溫和些，“小姑娘，問妳個事，今日有沒有人來過這邊？”
　　在偏遠的倒座房灑掃是個清貧的差事，小丫鬟看到那包被油紙裹著的飴糖，咽了咽口水，搖了搖頭，聲音脆脆地答道：“除了妳，今日沒人來過這。”
　　上當了！
　　青黛扭身就跑，顧不得肩膀上傷口撕裂的疼痛，壹路分花拂柳穿過侯府中的層層院落。
　　是誰？蘇氏？小林氏？目標是她還是李亮？
　　待到青黛面色蒼白地跑到書房院子的門前，發現她的屋門前守了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看見了她便大聲朝裏面通傳了壹聲。
　　是蘇氏的人。
　　見到那兩個婆子的瞬間，青黛便認出來了。
　　她努力平復了自己的呼吸，整了整有些散亂皺褶的衣衫，壹步壹步朝她自己的屋子走過去。
　　屋門半掩著，在她還沒走到門前便被人推開了，沈香看了她壹眼，朝著屋裏說道：“夫人，她來了。”
　　青黛擡起頭，在臺階下對上了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的女人的雙眸，那雙眼裏沒有其他感情，如同打量壹個砝碼與工具般審視著她。
　　“夫人。”這樣的視線讓人很不舒服，更別提面前這人很有可能對李亮做了什麽，但青黛依然規規矩矩地朝她行了禮，甚至沒問她緣何出現在此。
　　蘇氏淡淡看了身旁的黃媽媽壹眼，黃媽媽意會，上前壹步喝道：“妳這淫婦，還不快跪下！”
　　青黛不動，垂著眼站在原地，聲線清冷，“奴婢不明白媽媽的意思，奴婢犯了何錯？”淫婦這頂帽子是萬萬不能落在壹個內宅女人的頭上的。
　　“妳這賤婢還不承認？把自己的屋子給妳兄長李亮和翠紅做通奸之地，妳對得起侯爺對妳的恩德嗎？！”
　　通奸……李亮和翠紅……
　　黃媽媽適時側開了身子，讓她看見了自己屋內的場景。壹個男人被繩子五花大綁扔在地上，口中堵著壹團巾子，眸中是惶恐和困惑，赫然是她哥哥李亮，而屋子最裏側，躺在她床上的是渾身赤裸、不省人事的翠紅。
　　“李亮和翠紅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還望夫人明察。”青黛腦中急速轉動，這絕對是個針對她設下的局，蘇氏的目的什麽？若是要她在衛淵面前失寵，也該將這樣的醜事在衛淵面前挑出來，但卻偏偏選了這樣壹個衛淵出府的時段。
　　“會不會做可不是妳空口白牙就能斷定的，現如今證據確鑿，妳還想開脫不成？！”黃媽媽厲喝了壹聲，給門外的兩個粗壯的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兩個婆子走上前，厚實的手掌握著青黛的肩膀，硬是把她摁跪在了地上。
　　蘇氏款步走到她屋子中唯壹的壹張凳子前，有些嫌棄地看了壹眼，沈香立馬拿了張帕子墊在上面，她才施施然坐下了，壹雙眸子睨著跪在面前的少女，淡淡開口：“李亮與丫鬟通奸茍且，青黛助紂為虐。黃媽媽，按府上規矩，該如何處置她們？”
　　“回夫人，李亮與翠紅當眾杖斃，青黛發賣。”
　　黃媽媽的聲音如壹顆顆巨石將青黛砸得頭暈目眩，特別是“杖斃”那兩個字，她決不能讓李亮死！
　　“夫人！奴婢想知道事情的所有經過，夫人是怎麽知道此事，又是緣何來了奴婢這裏？”她掙不開反剪著她雙臂的兩個婆子，只能擡起臉，直直地盯著上首的蘇氏。如今李亮命都要沒了，她也沒了謹小慎微裝模作樣的必要，左右蘇氏都會被她狠狠得罪的。
　　“妳是什麽身份，夫人是什麽身份，壹個賤婢竟敢質問夫人！”黃媽媽上前壹步喝道。
　　“奴婢只是想當個明白鬼知道真相罷了！”
　　被那雙清亮的黑眸緊盯著，蘇氏有些不舒服，也不耐煩和壹個物件般的通房丫鬟繼續掰扯，給黃媽媽使了個眼色。就算青黛看出來今日這壹切都是她的手段那又如何，壹個丫鬟，就算賣身契不在她手上，她這個侯府主母也能將她掌握在自己的股掌間。
　　“不論真相如何，事實便是如此。”黃媽媽那雙嚴厲的吊梢眼牢牢鎖在被壓跪在地的少女身上，突然放低了聲音，“妳若是再大聲嚷嚷叫所有人都知曉了，李亮便逃不掉杖斃的下場，但是——”她拉長了音調，雙眼壹眨不眨地觀察著她的神情，“妳若是肯為夫人效力，這事便不會被侯爺知曉，保住李亮的壹條性……”
　　黃媽媽後面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守在門外的婆子發出的張皇聲音給打斷了。
　　“候……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