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遊戲規則

　　秦小瑤哭的臉上滿是淚痕，此時借著幽藍色明顯不正常的火苗看清對方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有壹瞬間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真的是重生嗎？
　　真的在祈求後見到惡魔了嗎？
　　會不會只是臨死前的妄想？
　　“我……”她呼吸急促嗓音嘶啞問道：“我是不是在做夢？”
　　不知道從哪兒給自己找了壹身黑色小惡魔服飾套上的絨團子露著毛茸茸圓滾滾的小腦瓜，扒拉著宿主黑色大羽毛翅膀喵喵叫道：“宿主大大，看來這個主角受刺激太多，整個人懵了吧？
　　妳可得好好想想策略，讓這麽個又瘦小又幹癟的小姑娘蛻變成殺人狂魔，感覺是個很艱難的任務呢。”
　　姜晨伸出左手，白皙修長又略帶骨感的手指上很符合身份的長著又尖又長漆黑發亮的指甲，隨手用食指鋒利指甲挑起她的臉，認真端詳幾秒鐘嘆了口氣，“壹個對自己都充滿懷疑和迷茫的姑娘，我該怎麽救妳脫離苦海？”
　　“我……”秦小瑤感受著冰冷又鋒利的指甲劃過臉龐，真實的觸感和惡魔身上陰冷氣息讓她全身繃緊呼吸更急促了，壹滴眼淚滾過臉龐，她眼前又閃過媽媽、老師和阿肖慘死的場景，含著淚的雙眸眼神逐漸變得篤定，“不管是不是幻想，我都要跟惡魔交易！”
　　她惡狠狠的咬牙發出低沈怒吼聲，“我要讓罪惡的世界徹底毀滅！”
　　“那妳對外面的世界了解嗎？”姜晨不置可否繼續追問，畢竟劇情裏壓根就沒寫什麽真人秀的背景，另壹端數以億計的觀眾也只是背景板而已。
　　劇情裏女主秦小瑤越殺越勇，最後靠著惡魔幫助降維打擊殺入軍隊內部啟動人間大殺器瞬間毀滅掉大大小小的城市，最終殺得只剩她自己完成讓全世界陪葬的目標後靈魂被惡魔拿走。
　　眾所周知，配角無人權。
　　劇本組也只管殺不管埋壹味地順從塑造出來的主角心願，至於毀滅後會發生什麽他們才不管呢。
　　姜晨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扮演最佳男配——壹個輔助秦小瑤的惡魔，而不是真正的惡魔或者審判者。在不明真相之前，扮演的惡魔無權濫殺無辜！
　　秦小瑤最珍愛的壹切被毀滅了，於是她瘋魔的執著要讓全世界陪葬，只因為她是天選之女就可以順利完成心願。
　　然而對於其他人呢？
　　場外數以億計的觀眾不了解暫且不論，努力生存在落月城被欺辱被壓榨的數十萬百姓，他們又何嘗不是“李老師”、“阿肖”？
　　僅僅因為不認識主角，跟她人生沒有交集就要成為背景板連姓名都不配擁有被屠殺？
　　秦小瑤心灰意冷瘋魔了，姜晨可沒有。
　　有罪之人必須要死；無罪之人也不應該承擔無端怒火！
　　“外面的世界？”秦小瑤被問住了，她嘴唇抖了抖沒能說出來什麽。
　　因為從落月城乘坐奢華列車享受了想都不敢想的奢靡生活後，就直接抵達真人秀場參加沒有劇本的演出。
　　她根本就沒見過外面的世界。
　　更不知道數據板上那些所謂的投票支持率的觀眾在哪裏……
　　“我不知道，我沒見過。”秦小瑤佝僂著身子說話聲音都低下來，“我離開落月城以後就被關押在秀場，除了那些演員以外我沒見過別人。”
　　演員？
　　突然想起人設怪、炒作、輿論、水軍和控評，姜晨咧嘴笑笑，“果然，這只是壹場妳自己沒有劇本的真人秀吧？觀眾看到的只是攝制組想讓他們看到的。唔，說不定還會惡意剪輯呢。”
　　他幹脆在狹小的監牢裏坐下，壹手撐臉問道：“妳遭受了不公平對待，妳痛苦絕望所以想讓整個世界都毀滅，那麽……妳見過毀滅嗎？”
　　“我……”秦小瑤臉色猛的蒼白，她見過的。
　　若是這次真人秀自己再被萬眾唾棄，落月城就會重蹈覆轍，那樣的人間地獄比徹底毀滅更可怕……
　　腦海裏那些畫面翻騰著，讓她想吐。
　　“如果有人被騙了呢？攝制組惡意針對某個人，引導觀眾討厭妳恨妳。妳被騙了、觀眾被騙了，妳覺得該死的是誰？”
　　“攝制組！”秦小瑤右手猛的攥緊那把刀，咬牙切齒道：“我願意把靈魂交易給惡魔，換來力量之後第壹個要殺的就是那些助紂為虐的演員，然後就是攝制組！”
　　姜晨歪了歪頭，手裏rua著絨團子用惡魔特有的蠱惑嗓音反問道：“妳不想知道真相嗎？為什麽會有選秀和秀場？為什麽要讓觀眾投票決定演員的生死？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麽樣的？到底是誰殺了妳最親最愛的人？”
　　她覺得心臟劇烈跳動幾下，唇幹舌燥吞咽了兩口唾沫，剛剛重生後沈重打擊、痛苦；召喚出惡魔的驚恐、激動等等眾多復雜情緒灌註導致混亂的大腦猛的閃過壹束亮光。
　　媽媽死了、李老師和阿肖也死了，自己只剩下孤零零壹個人沒有什麽可再失去，即便是死亡也不畏懼，但就算要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我現在該怎麽辦？”短短時間內太多沖擊讓秦小瑤有些麻木，她看著坐在面前收起黑色大翅膀穿著奢華服飾頭上長角的英俊惡魔，壹時間有些茫然，“我想報仇雪恨，我想手刃仇敵，可是……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辦！惡魔先生，妳能不能告訴我該怎麽辦？”
　　姜晨露出個淺笑擺擺手指道：“惡魔可不做慈善，妳想得到什麽就得付出相對應的代價。”
　　交易？
　　秦小瑤更迷茫了，自己還有什麽可以拿出來跟惡魔進行交易的？
　　她努力在記憶裏搜尋，小時候媽媽講的那些召喚惡魔的故事，主人公都做了什麽交易？
　　“惡魔先生，我只想為媽媽和朋友報仇雪恨，您覺得我需要付出什麽代價才行？”
　　“妳啊？”他覺得引導的差不多了，壹打響指嘆氣道：“我可不是個喜歡濫殺無辜的壞惡魔，妳想要借助我的力量無差別殺人的法子，我可幫不了妳。
　　不過……看在妳實在太可憐的份兒上，給妳打個折。
　　簽訂靈魂契約把靈魂賣給我，我會幫妳做很多事情——比如說，先努力活下去並尋找世界的真相，讓該死的人付出代價！”
　　“好！”秦小瑤知道自己沒有可選擇的余地，只要離開這座監牢沒有惡魔先生的幫助，依靠自己微弱的力量根本沒辦法活下去，更別提要贏了！
　　靈魂契約很快就簽訂完畢，任務完成三分之壹。
　　感受到與惡魔先生之間特殊的羈絆連接，秦小瑤膽子也大起來詢問道：“傳說裏，惡魔最喜歡殺戮收割靈魂，為什麽惡魔先生妳不願意殺人呢？”
　　“我說過了我不是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壞惡魔啊，我也喜歡收割靈魂來壯大自己，但我只收割罪大惡極的墮落靈魂。
　　痛苦絕望能召喚出來惡魔，誰知道這個世界上善良純潔的靈魂會不會召喚來天使守護呢？我可不想懟上那種六對翅膀的鳥人，打起來很棘手的。”
　　這倒不是他隨口胡謅，姜晨進入任務世界以後就繼承了壹部分背景設定裏的延伸部分。
　　畢竟都有惡魔了，天使也是傳說中存在的。
　　只不過劇情裏沒出現過，大概率只是劇本組搞設定的時候留下準備打補丁的後手。
　　“世界上真的有天使嗎？”秦小瑤不太大的眼睛都瞪圓了。
　　姜晨聳聳肩笑道：“小姑娘，妳可是親自召喚出來惡魔了呀，怎麽還懷疑有沒有天使呢？不過，據我所知天使和惡魔其實也不會掐的很厲害，只要惡魔收割罪惡靈魂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不越界收割、引誘善良靈魂墮落，天使也不能輕易對惡魔出手的。”
　　“所以妳才做好惡魔而不是壞惡魔！”
　　“沒錯，接下來該告訴我妳要經歷什麽了，我得知道遊戲規則才能想出應對辦法。”
　　“我出生在落月城，三個月前被選中成為‘明星’進入真人秀場……”
　　秦小瑤盡量詳細的給惡魔先生講解，很快姜晨就弄清楚了基本規則。
　　不知道攝制組以什麽標準從十二個區挑選出合格的“演員”，通常會關押在黑暗牢房裏三天三夜，期間有人送飯食進來，三天後“演員”會被帶離出去換上符合身份的服飾送進秀場。
　　沒有劇本也沒有任何編造的背景，他們要融入環境找準定位，並努力讓觀眾們喜歡自己的表現從而得到支持率。
　　支持率越高得到的待遇就越好，壹級壹級往上升最終演藝生涯達到頂點會進行全民投票。
　　壹旦達到及格線就可以脫離秀場以大明星的身份獲得聯邦總部居住權，身價倍增光鮮亮麗擁有無數粉絲以及數之不盡的財富徹底成為人上人。
　　但那只是攝制組裏派給秦小瑤的經紀人單方面提供的說辭，真相究竟如何她也不知道。
　　每個人有四次晉級機會，她已經失敗了三次。
　　晉級賽是比較簡單的單人秀場，除了秦小瑤以外身邊的所有人都是演員。她參加的第壹個真人秀是歲月靜好的慢綜藝，核心演員只有五個人，她被很熱情的歡迎到壹處風景優美的村落裏，成為“家”中第六位成員被親切的稱呼為小妹。
　　但秦小瑤顯然是新手完全不懂什麽演戲，就連稱呼陌生漂亮的女人為媽媽都覺得難以啟齒，之後她很努力的任勞任怨想融入大家庭。
　　可不知道為什麽總是錯誤百出，甚至還失手害死觀眾緣超高的寵物貓，又在幫忙做飯時導致起火燒了廚房還差點把其他演員害死，秦小瑤的首秀就在罵聲中落下帷幕；
　　第二次由於之前的差勁表現，她被觀眾投票進入壹個荒野求生類真人秀裏。
　　剛開始秦小瑤表現出了從小吃苦耐勞女孩的堅韌，但很快十人團隊中就出現分歧，原本觀眾緣超好的國民CP因為她吵架掰了，隨後隨隊教練為了救落單的秦小瑤摔落懸崖慘死當場，夜宿雪山還是她的失誤丟失了所有補給，差點害死全隊成員引起民憤；
　　第三次秦小瑤被分配到壹個模擬古代部落的真人秀裏，依舊是錯誤不斷甚至幾次情緒崩潰又矯情又做作，引得觀眾集體聯名要求把她原地祭天。
　　這是最後壹次機會，如果不能從真人秀裏脫穎而出得到觀眾支持，她即將重蹈覆轍讓悲劇再次上演。
　　“喵了個咪的！別說觀眾了，我可愛的小貓咪聽完她第壹視角描述都覺得這個女主活該！”絨團子原本都準備好了小手帕等著聽悲情故事，誰知道越聽越惱火。
　　它代入觀眾視角也氣得夠嗆，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只能祝這種豬隊友早死早投胎！
　　姜晨聽完眉頭微皺問道：“妳的經紀人沒告訴過妳要參加的真人秀需要註意什麽？那些發生的失誤，真的是妳不小心還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
　　“我不知道。”她把額頭抵在膝蓋上帶著哭腔道：“我沒想害任何人，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那麽多意外……”
　　小白貓短爪爪抱在胸前冷哼道：“蠢！又壞又蠢，自己作的害死那麽多人還想連累我家宿主大大去幫妳搞大屠殺，妳這種人不值得可憐！”
　　“或許另有隱情呢，別急著下定論。”姜晨看了壹眼惡魔自帶的魔力條，大概是為了限制惡魔的力量任務世界給了個限制，藍條用完就不能再釋放法力只能慢慢等著恢復。
　　他手指壹彈對筋疲力盡的秦小瑤用了個催眠術，“不管真相如何，妳現在都應該好好睡壹覺，養足了精神才好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秦小瑤很快就蜷縮在角落枯草堆上睡著了，姜晨伸展翅膀叮囑絨團子，“妳看好她，我覺得攝制組問題很大，看看能不能去調查出來點內幕。”
　　“好的喵～”小白蹲在女主腳邊很乖巧點頭應下。
　　黑色超大炫酷羽翅展開，姜晨悄無聲息飛出監牢停留在上空將壹切盡收眼底。
　　關押秦小瑤的監牢像個小黑盒子，壹個接壹個連成壹大片。
　　除了極少數是空的以外，幾乎所有的監牢裏都關押著壹名“演員”。別人看不到惡魔，姜晨也不想消耗藍條現身詢問，這些少年少女應該就是從十二個區裏挑選出來的。①
　　繼續往上飛，黑暗夜色抵擋不住他的視線。陵
　　姜晨能看到寬敞的公路、鐵路交錯，外圍有各種修建起來的“城池”，或大或小各種場景應有盡有應該就是上演不同類型真人秀的秀場。藝
　　“奇怪，聯邦總部為什麽要搞這種秀？真的是娛樂至死？”他覺得很納悶，揮動翅膀以極快的速度去探索任務世界。企
　　極遙遠的大都市邊緣，壹名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西裝革履頭發油亮，留著修剪成時髦花邊狀略誇張的絡腮胡，正壹手摸著下巴面色凝重叮囑道：“還有七十二個小時，我專門為審判設計的靈異秀場就要開啟了，再把所有細節檢查壹遍，屆時全網播出絕不能出任何差錯！”I
　　“是！”不少人鬥誌高昂回應，然後各司其職盯著眼前的大屏幕雙手忙碌著。V
　　他站立的平臺下方是巨大的操控中樞，數百名工作人員負責各自的工作，可以看到各種角度的攝影機正在調試；有人正忙著往秀場輸入數據化的恐怖厲鬼……伍
　　“聯盟元首說過，比恐懼更強大的只有希望。給那些愚蠢的罪民們壹點希望，他們就是我們隨時可以玩弄於股掌之中的羔羊，也是聯盟震懾人民的有效手段！酒
　　落月城裏那些絲毫沒有悔改之意的罪民又在企圖組建武力打翻統治，擾亂更多人幸福富足的生活，但主動發起戰爭是不仁義的。斯
　　那麽就要激起民憤，讓觀眾投票決定徹底消滅壹座罪惡、無法感化的城池！”揪
　　此次真人秀設計師喬壹冷冷壹笑摸著下巴，朗聲道：“讓我們把罪民無可救藥的惡劣人性展示給觀眾，此次務必要讓收視率突破40%！”b
　　“好！”a
　　“加油！”
　　“肯定可以的！”
　　前期宣傳到位，擔任設計師的又是歷屆最強的喬壹，他的名字就是收視保障。
　　更何況此次參與最終審判秀的是那個讓人恨得牙根癢癢的家夥，攝制組成員根本不需要刻意引導，她的表現都能把人氣個半死，秦小瑤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