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時光流轉，轉眼間，冬去春來。
春天是復蘇的季節，娛樂圈裏更是蓬蓬蓬勃勃，生氣盎然。其標誌性事件是什麽呢？就是古裝商業大片《天下》的開拍。
妳若是沒聽過這部片子，那妳就落伍了；娛樂節目若是沒報到關於它的新聞，那就ＯＵＴ了。這片子由著名的鬼才導演王某某執導，據說準備了三年，斥資已過三億。而除卻這令人咂舌的資金不談，眾多大牌明星的加盟也是引人關註的壹個焦點。導演在圈中知交甚多，這次這部片子除開主要演出人員，也有很多明星分文不取友情客串。想想看，劇中壹個不起眼的傳令小兵說不定壹擡頭就是某位天王巨星，真是額外壹種驚喜。
目前劇組正在寧夏某地拍外景。平整開闊的土地上，搭建起了壹座古城池。甭管裏面是不是紙架子，外面看著卻確實氣勢恢宏。劇組的到來讓附近村莊也很熱鬧了壹把，附近的農民沒事就成群結隊地往這邊跑，有些是來看稀奇的，有些是當群眾演員的，還有些腦子靈活，索性就搭了草棚賣些零食礦泉水什麽的，每天也能小賺壹筆。外人初初來到這裏，看到眾多穿著古裝的人曬著太陽抽煙吃瓜子打手機，往往會產生壹種時空混亂感。
這天下午，劇組迎來了貴客。有多貴？出錢的大老板妳說貴不貴。
副導演知道這大老板來頭很大，跟王導私交也甚好。剛好王導帶著男女主角和第壹攝制組去蘆葦蕩拍感情戲去了，沒在。現在他就算是負責人，所以壹接了監制的電話他不敢怠慢，壹邊叫人趕緊地去通知王導，壹邊帶了留守在城池的人匆匆迎了出去。
這裏的天特別高闊，這裏的地寬廣無垠，沒等壹會兒就看到遠方天地交接處，壹溜兒車隊象黑螞蟻似地出現了。
沿著長路駛得近了，影像也漸漸清楚。那車隊前面是幾輛黑色轎車，後面卻是清壹色大貨車，蓬布紮得嚴嚴實實，雖然看不到裝的是什麽東西，但劇務已經興奮起來：“嘿，鐵定是勞軍物資！”
幾分鐘後車隊在他們前方不遠處停下，轎車門紛紛打開，下來幾個人。
這些人有些副導演是認識的，都是投資方的高層，但有壹個卻面生得很。這人身材高大，穿壹件黑色長大衣，短頭發，壹副墨鏡擋住他半個臉龐，雖然看不清其具體的五官，但從面部硬朗的線條來判斷長相應該不差。
副導演壹眼就把他認準了，這人肯定就是那位大老板，蘇總！先不說那氣場派頭，但看那幾位高層待他恭恭敬敬的態度那就錯不了！
於是副導演笑逐顏開地迎了上去：“哎呀，歡迎歡迎！辛苦辛苦！”底下壹長串捧場詞流水滔滔般地湧了出來。
這是蘇杭第壹次投資電影，如果成功，對億星日後的發展很有好處。所以他把這事看得挺要緊，反正過完年公司裏也不太忙，就趁著這個時間過來看看。
……
“這就是城池了。過兩天就拍戰爭戲，大場面啊，到時要請當地駐軍幫忙……”歡迎完畢副導演請壹行人進去參觀，壹路作著介紹，打算也含蓄地哭哭窮，訴說壹下資金緊張。可還沒容他說到他那兒去，蘇杭忽然意識到身邊有個人沒跟上。
“……張寧！”
壹下子就把副導演的話給打斷了。
壹行人都跟著蘇杭站定回頭去看，那掉隊的人正出神地眺望遠方，聞聲回過頭來。
壹起來的投資方倒也罷了，劇組的人卻是眼前壹亮，暗喝了壹聲采。
雖然已是春天，但北地氣候仍然寒冷。這青年穿壹件寶藍色羽絨服，帽子上鑲著圈柔軟的白毛。按說這打扮並不起眼，但他帽下那張臉……副導演第壹個印象四個字：劍眉星目！
接著又鉆出三個字：
美男子！
“他是……？”
有人給他小聲介紹：“蘇總的助理，妳就叫他張助理吧。”
“哦……”
副導演這聲哦是表示心頭有點奇怪的。他想作為助理，這人臉上的神情似乎太淡了壹點；而眼睛，又太寒了壹點。真的，以前不明白什麽叫目似寒星——眼睛亮得象星星可以理解，但那寒字是怎麽回事？但說也奇怪，這人壹回頭，帽沿下那雙眼睛就是透出點生生寒氣……
看見大家都在等他，張寧嘴唇壹抿，快走了幾步上來了。
在這些人面前蘇杭不大掩飾對他的寵溺，臉上線條柔和下來：“怎麽？覺得這西部景色很震撼？”
張寧不好不作反應，淡淡嗯了壹聲。旁邊有人湊趣兒：“這裏以前就是古戰場。親身到過這兒才知道，原來古時雙方數十萬大軍壹字排開是真有可能的，地方寬啊。”
“是的是的，所以古時的出塞詩特別多。什麽‘走馬川，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大家說說笑笑著，又開步走了。
天色擦黑的時候，王導和攝制組也回來了。
因為離城太遠，劇組幹脆就駐紮在附近村子裏。蘇杭他們遠道而來，也沒回去，就在村裏留了壹宿。
晚上劇組招待。鄉下地方沒什麽好東西，有的就是壹個新鮮天然，外屋兩桌是蘇杭他們的隨從和幾位貨車司機，蘇杭和張寧自然是在裏屋炕上，作陪的除了幾位高層，還有王導副導和監制，另叫了劇組裏幾個年輕漂亮的女演員。
這女演員自然是副導和監制的意思，但王導壹看就不以為然。長得再漂亮，人家蘇公子不好這口兒啊。對著副導耳朵低聲吩咐了兩句，沒壹會兒就又來了壹人，把那厚棉簾壹挑，未語先笑：“導演，找我哪？”
蘇杭擡眼壹看，有些印象，似乎是叫什麽……小放的？
徐小放在這劇裏演的是男主角的劍童，下午那場感情戲用不上他，所以他在村裏休息。蘇杭壹來他就聽到了風聲，頓時心裏就畫起來了。
按理說跟老板打好關系絕無壞處，但上次蘇杭實是在把他弄怕了，這人在床上太瘋狂，他後來足足養了壹個多月才好。萬壹今天又指名要他陪怎麽辦。
到了晚上，王導讓副導打電話叫他，他知道是沒辦法躲過去了，只得硬著頭皮上。蘇杭叫出他名字時，他是壹則以喜，壹則以憂，喜的是老板居然還記得他，憂的也是老板記得他！
王導本想把徐小放安插到蘇杭身邊，但蘇杭先安排了。“小放坐這裏。”指指張寧旁邊的位子。
張寧身邊本坐著個美女，聽了這句話就讓徐小放插了個位子。老鄉怕他們不習慣本地的寒冷天氣，把炕燒得很熱。大家都脫了外套，腿挨著腿坐著，桌上兩個炕桌擺滿菜肴，頗有點紅樓夢裏‘壽怡紅開夜宴’的意思。
張寧脫了羽絨服裏面就是壹件灰紫色的高領毛衣，他挨著蘇杭坐，雖然也帶著個似有若無的微笑，但並不主動開口。徐小放這會兒有點活潑起來了，問：“咱倆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張寧笑了壹下，“沒有吧？”
徐小放側頭壹想，就不追問了。
席上氣氛熱烈推杯交盞，大家都是江湖兒女，酒量都好著呢，有人敬完蘇杭就敬張寧，張寧也喝，但幾杯之後就被蘇杭攔住：“他身體不好。”回頭又對張寧說：“妳少喝酒，多喝湯。”
張寧垂著眼皮兒當沒聽到。公司裏的人都知道張寧是蘇杭名義上的未來妹夫，看了這壹幕，暗贊蘇總對自家人真是沒話說。只有王導和徐小放，壹個是風月場上老手，壹個混江湖的人精。徐小放壹顆心安穩地落回肚內，王導呢，壹雙小眼曖昧地沖蘇杭壹擠：瞧這樣子，是吃進口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