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尾聲歸宿

　　師姐走後，李舟倒是輕松了不少。但舞會也漸漸有些無聊。華爾茲結束是探戈，探戈結束是街舞，萬聖節舞會，學生會把想到的舞蹈種類都來了壹個遍，可惜除了前面簡單點的踢踏舞，後面幾個都應者寥寥。
　　大家還是更願意坐在座位上聊天，看別人跳舞。
　　好在有明煙和梁浩這兩個話匣子，光是聊天，大家就能聊很久。
　　不過話題雖然聊不完，但舞會總有曲終人散的時候。
　　當最後壹首芭蕾舞曲結束，場地亮起了最亮的白熾燈，主持人宣布聯誼晚會圓滿結束，眾鬼也漸漸散去。
　　四人在座位上默默等了壹會兒，直到場館上的人走得差不多，鄧明煙起身對三人說道：「嗯，差不多該走了。妳們先回去吧，我還要留下收拾場館。」
　　「我陪妳。」李舟吸取了此前的教訓，誓要留在明煙身邊。
　　明煙哭笑不得，只能答應。
　　「那我送梁浩去地鐵？」陳沐語說道。
　　「好。」
　　四人就此分開。
　　李舟雖然留下，但他不是學生會成員，不方便直接幫助明煙。鄧明煙也讓他不要參與進來，不然別人看了會不高興。
　　他只能走到場館外面等待。
　　這時已經十點半了，宿舍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關門。喧鬧的舞會徹底結束，校園裏幾乎沒什麽行人。
　　沒有了鬧哄哄的談話聲，也沒有震耳欲聾的音樂，他守在體育場館與校園綠蔭道的交接處，能聽見夜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他有些疲倦，雙手交叉，背靠著樹幹，閉上眼睛開始遐想。世界漆黑的瞬間，腦海裏第壹個出現的人影，就是陳沐語。
　　今天晚上的她，實在太漂亮了。
　　優雅中帶著壹點叛逆的藍灰色公主裙，清純而聖潔的臉上，化著簡約的吸血鬼妝。像是童話裏，受人寵愛、嬌生慣養的公主，轉投了邪惡勢力的懷抱，有著讓人心動又讓人心碎的雙重美。
　　明明白天才和她做過愛，可是晚上看著她時，他不自覺地又起了欲望。甚至，在看到她和梁浩親密的打鬧，以及送梁浩回家時，李舟心中都會泛起壹絲酸意。
　　他微微嘆氣，睜開眼睛，猛然發現，陳沐語就站在眼前。
　　他嚇了壹跳，前後左右看了壹圈，確定只有她壹個人沒錯。
　　二人在深綠色的樹下靜靜地對視。
　　「妳……送完梁浩了？」
　　「嗯。」
　　「挺快的。」李舟不知道該說什麽，沒營養地回道。
　　「嗯。」
　　「妳有事……找我嗎？」看著她安靜的樣子，李舟不安地問道。他感覺自己仿佛是葉公好龍裏的那個人，明明腦海裏還在想她，但壹看見她，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沒什麽，只是想，謝謝妳，我今天玩得很開心……」
　　妳也會道謝？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雖然這麽想，但李舟聽著卻很受用，因為她的話語裏，隱隱藏著對自己能力的稱贊。
　　「我們下壹次，是什麽時候？」李舟問道。
　　「我還沒想好。」
　　「哦。」
　　「不過，我想好在哪裏了。」
　　「哦。」
　　「妳不想知道嗎？」
　　「這個很重要嗎？」李舟無所謂地攤了攤手。做愛除了在床上，還能在哪裏？最多，也就加壹張情趣沙發……
　　陳沐語微笑了壹下，夜風把她的碎發吹起，拂在吹彈可破的肌膚上，她用手撩下發絲，溫柔地說道：「我們的第壹次，是在酒店的床上。」
　　李舟點頭，還是在和明煙做過愛的床上。
　　「第二次，則是在無人的室外。」
　　室外？李舟砸吧下了嘴，妳真的沒有在說胡話嗎？在室外做愛，那也太胡鬧了……
　　「第三次，是在好友的房間裏。」
　　「什麽好友的房間？哪個好友？」李舟緊張了起來。
　　陳沐語沒有理他，繼續抒發腦海裏的藍圖：「第四次，是在壹口棺材前。」
　　在棺材上做愛……妳真是瘋了。李舟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是不可理喻，除了第壹次，剩下的三個地點，他怎麽都無法接受，但他索性徹底擺爛，順著她的意圖，繼續問道：「那，第五次呢？」
　　陳沐語搖了搖頭，說道：「最後壹次，是我最期待的壹次，不過，我也不知道會發生在哪裏……」
　　妳不知道還期待什麽。李舟無語了。
　　「我要回去了，晚安。」陳沐語說完之後，仿佛腦海中最後壹塊尚未獲得快感的區域，完全得到了滿足，舒展出輕松的笑容，乖巧地說道。
　　說罷，不等李舟回復，便轉身離去。
　　望著她逐漸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李舟忽然覺得，這個女生，也沒有想象中那麽恐怖。
　　不，她依然很恐怖，戶外、好友、棺材……能說出這樣三個做愛地點的人，怎麽可能不恐怖？只是，自己已經漸漸習慣了她的這種恐怖…………
　　淩晨三點，沈雯回家了。
　　她仍然穿著舞會時的修女服，沒有開燈，窗外，圓月高懸。
　　如霜般的地板上，修女黑白相間的長袍無聲落地。她全身赤裸裸，只剩壹雙白色絲襪。白絲於銀白的月光中籠罩上壹層淡淡的銀輝，在黑夜裏發出若有若無的光亮。
　　她潔白的背脊，那道被李舟無意中看見過的鞭痕，已經差不多愈合了。只有走近，才能看見上面不突出的疤痕，筆直細長，宛若蛇的信子。
　　而正面，她的酥乳，比梨大不了多少，但卻比梨肉還要白嫩。
　　只是，讓人心疼的是，兩只椒乳，不知為何，各有幾滴暗紅色的斑點，那是滾燙的蠟燭，滴在上面的結塊。
　　她似乎不覺得痛，亦或是最痛的時候已經過去。她只是麻木地伸出手，慢慢擦去那些結塊，白乳也因為擦拭而慢慢地變紅。
　　擦著擦著，壹滴晶瑩的眼淚落在了地上。
　　水滴在地板上炸開的瞬間，她整個人也倒了下去，癱坐在地上，輕聲地啜泣。
　　那雙撐在地板上的手上，有著數道淩亂的勒痕。新鮮的痕跡，壹圈圈地覆蓋在她潔白的手腕上，像是捆貨的紅繩。
　　她挪動著身體，靠著墻壁，抱著自己，把頭埋在穿著白絲的雙腿之間，假裝自己已經回到了初中時候。
　　那時候，小小的她，穿著小小的白絲，在小小的舞臺上，跳著無憂無慮的舞…………………………
　　萬聖節舞會結束後，生活壹下就平淡了許多。
　　十壹月份沒有什麽重要的節日，大家又恢復到了平時的大學日常裏。
　　上課、做題、打遊戲、談戀愛……
　　對於南京這座城市而言，九月是夏天，十月是秋天，十壹月，則已經開始入冬了。幾場綿綿細雨之後，天氣壹下變冷了許多。校園裏，養眼的白花花大腿全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了肉絲和黑絲。
　　李舟也多加了幾件衣服。他的身體沒什麽脂肪，因此格外怕冷這個月的月中，李舟和鄧明煙壹起去了壹趟女生宿舍樓頂，給那裏的野貓餵食，並趁著寒冬還沒來，給它們換了壹個溫暖的小窩。
　　這件事，是明煙早就想好的，但是李舟壹直猶豫不想去，畢竟是女生宿舍，進去實在不好。
　　不過為了討好自己的女朋友，李舟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在明煙的掩護下，偽裝成學生會的成員，溜進了女生宿舍。
　　之所以要這麽卑微地討好明煙，主要還是因為之前還衣服的時候，她似乎又生氣了。
　　而且這次，不知道原因。
　　三人的衣服明明是壹起租的，但是還衣服的時候，明煙卻先行壹步，說她已經還了，是跟著學生會還道具的時候壹起還的，所以她就不去了，讓李舟和陳沐語兩個人自己去還。
　　這讓李舟又感到些許頭疼。
　　明煙應該不是在吃陳沐語的醋，他們之間在學校裏，幾乎沒什麽交集。而且這兩個女生的關系，在這之後，也沒有什麽異常。
　　當然，他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和陳沐語壹起去，二人商量，衣服全都交給李舟壹個人去還。
　　經歷了這次事件，餵貓的時候，李舟格外的溫順，他仿佛比貓崽子還要聽話。明煙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二人合力，把母貓連同它剛生下來的四只毛茸茸的小貓，從骯臟的紙板箱裏，搬進了網購的墊了保暖布的塑料盒中，舔上水和食物，看著小貓們放下戒心，順從地躺進新的貓舍裏，鄧明煙的心情這才好了不少。
　　十壹月底，是選修課的結課考試。
　　但根據李舟對這門課的掌控程度，想像以前那樣拿到高分，顯然還遠遠不夠。
　　為此，他又去找了兩次師姐沈雯。
　　這兩次，都是和陳沐語壹起去的。
　　而且為了避嫌，都是大白天，在學校裏找的她。
　　不過每壹次，沈雯師姐心情似乎都不是很好，她雖然極力想維持著微笑，但笑容之中，總有藏不住的哀傷。
　　壹問之下才得知，這幾周，她因為論文的事情，好幾次都被教授罵得狗血淋頭。
　　她甚至都不想再讀下去了。
　　李舟不得不感慨，做科研，真的沒有想象中容易。
　　陳沐語則說他感慨錯了地方。
　　除了這兩次和陳沐語的短暫接觸，剩下的，就是在仙林的課。不過因為即將結課，倒數第二周沒有上課，最後壹周考試，因此，他實際上也就和陳沐語多待了兩次。
　　每次遇見她的時候，李舟都無比心慌。想到她說的，二人的第二次做愛，將會是在戶外，李舟又緊張又害怕。
　　但這種緊張的感覺，比第壹次做愛前，要小得多了。至少這壹次，他沒有經常性地躲在明煙身後。
　　回到鼓樓校區，陳沐語又變成了那個安靜、認真的冰山女神。
　　每日在圖書館和教學樓來回奔波，神情也無比地虔誠。
　　偶爾和李舟遇見，二人都像是關系普通的朋友壹樣，點頭，微笑，然後各自離開。
　　仿佛之前的壹切都是幻影，她們各自又回到了平淡的生活中。
　　但是平淡，本來就是歸宿，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