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只想吃壹次紅燒肉

　　陳年慢慢的睜開眼睛，就看到壹個小女孩正坐在自己的身上，兩只手捂住自己的雙耳，不斷地搖晃著自己的腦袋。
　　女孩看起來十二三歲左右，原本齊肩的短發在腦後被束了起來，紮成壹個小揪揪，乍壹看之下還有點可愛。
　　“哥，年年，餓了！要吃肉肉！”
　　雖然如此，但是陳年並不認識這個女孩是誰。
　　可就在這時，壹股簡短的記憶湧入腦海當中。
　　這壹次自己倒是沒有出現在五十年代，而是在新世紀初。
　　自己現在躺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中，而在這個家裏，是壹對夫婦帶著兩個孩子。
　　自己，正是這兩個孩子其中之壹，名字還是陳年。
　　而正坐在自己身上的這個小女孩，則是比自己小三歲的妹妹，名為陳月。
　　雖然生的可愛，但很可惜，妹妹是個智障。
　　現在的智力也就是三四歲，會說自己餓了，會自己上廁所，也會自己吃飯，但是洗澡穿衣服還是有些不太行。
　　自己穿衣服的時候會卡住。
　　洗澡的時候會把洗澡水當成飲用水來喝。
　　而他們的母親，是壹個很普通的家庭主婦。
　　父親，是壹名工人，同時也是壹個酒鬼加賭鬼。
　　昨天晚上，他們並沒有吃飯。
　　因為昨天他們的父親又是醉醺醺的回來的，回來就開始找麻煩，正當他揮舞著壹條凳子腿即將砸到陳月肩膀上的時候，站在壹邊的陳年壹個飛撲過去。
　　妹妹被推開了，他的腿被重重的砸了壹記。
　　“肚肚！餓了！”陳月看到陳年醒來之後居然還無動於衷地躺在那裏，顯然有點生氣。
　　孩子的世界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陳月就知道自己餓了，就要找媽媽或者是哥哥要吃的。
　　“妳先起來，我給妳找吃的。”這麽壹會的功夫，陳年被壓的都快要斷氣了。
　　陳月壹聽哥哥要給自己做吃的，壹個軲轆從哥哥的身上翻下來，然後赤著腳蹲在床邊，眼睛閃閃亮亮，就如同壹只小哈巴狗壹般。
　　陳年看著這眼神，沒由來的壹陣心疼。
　　剛想站起來去這個“家裏”的廚房找找吃的，但是卻感覺自己的小腿處傳來壹陣疼痛！
　　壹個踉蹌，直接向前撲倒。
　　狹小的房間內，就連光都是從蒙著塑料布的窗戶上艱難的擠進來少許。
　　“嘩啦啦——”
　　陳年這麽壹撲倒，直接把面前那個臃腫不堪的薄鐵管和布搭起來的簡易衣架撲倒了。
　　裏面的各種衣服就像是壹刀999的遊戲爆裝備壹樣。
　　落得滿地都是。
　　“哈哈哈，笨哥哥，摔倒咯！”陳月看到這壹幕，甚至開心的鼓起掌來。
　　陳年狼狽的從衣服堆中爬起來，看著滿地雜亂的衣服，不知為何，心中沒由來的升起壹股恐懼。
　　腦海中突然出現壹個兇神惡煞的中年男人的樣子。
　　“那好像是我這個世界的父親……”陳年思索著，從地下爬起來，簡單收拾了壹番，把彎掉的鐵管掰回去，將衣服重新放回衣櫃，讓這個已經行將就木的衣櫃看起來有點回光返照的意思。
　　然後才轉頭看著陳月：“妳想吃什麽？”
　　“肉肉！”
　　陳年終於想起來自己好像是來學菜的，紅燒肉？
　　難道……自己這壹次的師父，就是這個傻妹妹？
　　這不能吧？
　　陳年壹時之間找不著頭緒，心中想著還是先把這個便宜妹妹餵飽了再說。
　　於是走到廚房。
　　入眼看去，就有半顆土豆，壹些豬皮，除此之外就是壹些調料。
　　“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眼下的情況讓陳年有些為難。
　　連肉都沒有，拿啥做紅燒肉？
　　現在的條件只能做個紅燒豬皮。
　　經過上壹次的學習，陳年明白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接受自己的身份，這樣才能繼續下去，這個世界雖然是虛擬的，但也不是自己能夠完全把握住的。
　　如果非要搞風搞雨，說不準第二天就會上新聞，第三天要麽進精神病院要麽進去吃牢飯。
　　看著現有的食材以及外面嗷嗷待哺的妹妹，陳年靈機壹動。
　　陳年先把土豆去了皮，然後在鍋裏放了壹個篦子，土豆放在上面開始蒸，豬皮則是放在下面的水裏面煮。
　　等到土豆徹底軟了以後，陳年就把豬皮和土豆都撈出來。
　　煮過的豬皮稍稍有些卷曲，但放在案板上的時候還帶著壹些彈性。
　　“哥，肉味！”
　　外面的陳月忽然開始興奮起來！
　　“再等壹下！”陳年說道。
　　壹邊說著，壹邊把豬皮切成小塊，然後再把土豆也切成塊。
　　用醬油、糖、鹽調了壹碗汁，然後直接倒進鍋裏。
　　等熬的差不多了之後，再把土豆和豬皮放進去。
　　最後，所有食材出鍋，陳年把土豆塊和豬皮放在壹起。
　　“嘶——不太像啊！”陳年看著這壹盤紅燒豬皮土豆心想道。
　　但過了幾秒鐘，陳年就放棄了掙紮，直接將這壹盤菜端了出去。
　　“紅燒肉做好了，肉給妳燉的爛爛的，豬皮都燉的掉下來了，可入味啦，來外面哥哥餵妳吃。”
　　“好耶！”妹妹拍著手，聞著那壹絲絲的肉味說道。
　　她從來都沒有吃過紅燒肉。
　　每次爸爸在吃紅燒肉的時候都不讓她碰，當陳月偷偷把筷子伸向那邊，結果當場就就挨了壹巴掌：“傻子吃什麽肉？沒用的東西，這個家裏的錢都是我上班賺回來的！”
　　而陳年也從沒吃過，因為陳年在他的口中也是“賠錢東西”。
　　陳年腦海中飛快的過著這些鏡頭，壹邊把菜放到桌子上。
　　看了看妹妹沒有發現異常，用勺子盛了壹塊豬皮和壹塊土豆，吹了吹就準備餵給妹妹。
　　可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壹陣急促的腳步聲。
　　“快，趕緊帶妳妹妹跑！”
　　“妳爸給人打牌欠了錢，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要把妳們兩個帶走抵債！”
　　只見自己的“母親”急匆匆地從外面走進來，急促的說道，壹邊說著壹邊開始翻箱倒櫃。
　　衣服、褲子、鞋子，甚至把陳年剛剛修的回光返照的衣架直接弄壞了，也顧不上理會。
　　最後她把這些整理成壹個包裹，壹股腦的塞給陳年。
　　然後又從床底下的壹個紙箱子裏面的鐵皮罐頭盒子內，拿出來壹大把紅紅綠綠的錢，帶著哭腔的塞到陳年的懷裏，然後又緊緊的壹把抱住陳年，粗糙的手掌不斷地摩挲著陳年的脖子：“媽幫不了妳，媽真的幫不了妳了，對不起，媽對不起妳……妳帶著妹妹快跑，跑的越遠越好……能在外面生活下去，就不要回來了……如果活不下去就找警察，警察問妳是哪裏人，家裏都有誰的時候，妳就說……不知道……”
　　就在這時，陳年看到自己母親露出來的胳膊上以及脖子下面，滿是觸目驚心的傷痕。
　　紅色、紫色、黑色……
　　十五歲的陳年和十二歲的陳月被從窗戶上推了出去。
　　剛剛穿越過來，陳年就要被迫離開這個家。
　　而陳月，就連壹口山寨的紅燒肉都沒吃到。
　　而陳年的“母親”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和女兒狼狽的漸行漸遠，眼淚也開始大顆大顆的滾落，漸漸的開始號啕大哭。
　　她的兩個孩子，從現在起，都沒有了……
　　此時，桌面上的那壹盤紅燒肉，依舊散發著騰騰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