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空殼

　　“妳教……妳什麽意思？”
　　不死鳥皺起了眉頭，槍口也微微向下降了降。
　　拷問休斯給他留下的印象就是，這群人狂熱至極，就連死亡都無法改變其意誌。
　　可李添袖為何如此痛快的答應下來？
　　“呵，活下來妳就知道了。”
　　緩慢的在空中挽出兩個劍花，李添袖面色平靜的向前行走，壹副俊俏山賊看到了嬌嫩可口的小妹妹的模樣。
　　“找死！”
　　這副狂妄的姿態激怒了不死鳥，他當即擡起槍口射擊。
　　只是那子彈卻從李添袖的身體中間穿過，後者的身形如同泡影壹般消散，又瞬間出現在了另壹側。
　　“打空了？！”
　　這熟悉的感覺，讓不死鳥想起了亞伯和休斯在對戰李添袖時的滑稽。
　　眼前的人擁有令人產生思維錯位的能力。
　　但！
　　他壹定就在這個影像的不遠處！
　　哢哢哢！
　　不死鳥的小臂鎧甲再度張開，探出了數根槍管。
　　但還沒等他進行火力覆蓋，周圍的景色就如同畫布壹般，被紅色的油墨快速浸染。
　　只是壹眨眼的時間，就變成了壹個全由紅色與網格線構成的世界。
　　“這是……”
　　不死鳥的動作頓時為之壹滯。
　　他眼前的李添袖出現了重影，雙手也像是陷入了泥沼中壹般，變得沈重了不少。
　　因為這不是螺旋戲法。
　　而是，
　　狂氣之瞳！
　　“妳在害怕？”李添袖笑道。
　　“閉嘴！”
　　不死鳥感覺到了不妙，六根槍管火力全開，無差別的進行掃射。
　　卻見壹抹白影從槍火之間穿梭而過，靈活的纏到了他的身上，嘴角勾勒出狡黠的笑。
　　是傘靈！
　　“啊！”
　　不死鳥的瞳孔驟然收縮。
　　驚恐！
　　就像是陳亞希對他的裝甲硬度感到頭疼壹樣，不死鳥對這種鬼物這種陌生的生物，也會感到無比的棘手。
　　尤其是在被近身的時候！
　　Pr！
　　合金的鎧甲阻擋不住幽靈，小傘的身體沒入了裝甲之中，長長的舌頭纏住了不死鳥的脖子，用力向內收緊。
　　不死鳥只感覺脖子壹緊，所以就像是觸電壹般難以動彈。
　　只是他本體的生命超過了十八點，對負面效果的抗性很高，自然也不會出現被五點力量的小傘扭斷脖子的情況。
　　他強撐著不適拔出電磁軍刀，想要對著脖子上的閃靈砍去。
　　而就在不死鳥擡手的那壹瞬，壹柄長劍從他的腋下刺入。
　　此時他的外層鎧甲已經被燒融，這壹劍直接從縫隙之中穿過，卡在他轉動軸的縫隙之上，令他的右手難以發力。
　　只聽“滋啦”壹聲，兩根電線被李添袖暴力的扯斷，並壹腳踹在腿上。
　　不死鳥悶哼壹聲，險些站立不穩，但他還是快速的將戰刀扔向左手，朝著李添袖出現的方向壹陣劈砍。
　　此時的小傘收集了足夠的恐懼，屬性得到了暫時的提升。
　　李添袖將其喚回，直接融為了壹體，手中的快劍劃出七八道殘影，瞬間和不死鳥交擊數次。
　　可這越打，不死鳥就越心驚。
　　“為什麽！這是為什麽！”
　　不死鳥無法理解。
　　雖然他的裝甲出現了嚴重的受損，力量和敏捷都有所下降，但總的來說，他感覺自己還是比李添袖要快不少的。
　　可他總感覺自己每壹次出手，都在對方的預料之中，還沒發力就被對方給攔截了，根本打不出效果。
　　這不符合常理啊！
　　“妳感受到了嗎？”
　　李添袖凝視著他，赤色的眸子裏閃爍著鬼魅的光。
　　“感受到什麽？”
　　不死鳥心中壹跳。
　　兩人刀劍相交，僵持在壹起，變成了最原始的角力。
　　“妳感受到妳弱小的原因了嗎？”李添袖繼續問道。
　　狂氣之瞳可以影響他人的思維，通過各種潛意識的暗示，造成屬性降低的效果，
　　不死鳥越是慌亂，力量就下降得越多。
　　“我不弱小！”
　　不死鳥勃然大怒，奮力將李添袖的劍給推開。
　　只是這並不能掩飾他心中的沒底，動作裏滿是破綻。
　　李添袖傘劍脫手，又換手重新抓住，由正握變成了反握。
　　他的身體壹分為二，壹人抱住了不死鳥的手臂，另壹人則跨步向前，倒插在不死鳥的肘窩之中，切斷了液壓動力管。
　　沒了這個東西之後，裝甲的電力轉化為動力的效果就會下降。
　　如果毀得更嚴重壹點，就會成為壹堆廢鐵。
　　“不好！”
　　不死鳥艱難的擡手，想要對著李添袖開槍。
　　卻發現自己右手的武器，已經不聽指令了。
　　這讓他心頭猛的壹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為什麽？
　　為什麽眼前的敵人如此的強大？
　　為什麽他會輸啊！！！
　　“妳仔細想想。”
　　壹個李添袖走到不死鳥的身後，打開關把頭盔摘下，用傘劍抵著他的脖子。
　　另壹個李添袖則抓著他的左肩，將臉湊了上去，問道：“休斯在被妳砍斷四肢的時候，他有像妳現在這麽狼狽嗎？”
　　“我……”
　　不死鳥怔怔的看著前方的李添袖，雙手無力的垂下。
　　此時的他並沒有失去戰鬥能力，甚至脫掉裝甲都還有壹戰的資本。
　　只是，
　　他卻不想再反抗了。
　　因為他搞不清楚李添袖的能力，也看不到打贏的希望，更無法接受自己在失敗後，被公司拋棄的未來。
　　現在的他已經失去了鬥誌，不想再反抗了。
　　“妳想說什麽？都告訴我。”不死鳥問道。
　　“真正的強者，必須要擁有信念。”
　　李添袖在他的身後耳語，聲音如同夢魘：“哪怕休斯已經誤入歧途，但他堅定的信仰也支撐著他走到今天的地步。
　　而妳只是壹具空殼，沒有靈魂。
　　就像這座城市壹樣，外表光鮮，內部糜爛。
　　妳沒有為任何東西奮戰的理由，所以在劣勢到來之時，才會變得脆弱不堪。”
　　人是需要意誌的。
　　若是讓休斯穿上五代裝甲來和李添袖戰鬥，就算不能用魔法，結局也還是個未知之數。
　　所以導致他失敗並不是體系，而是人！
　　“呵呵，靈魂……”
　　不死鳥低頭笑了出來，表情裏滿是自嘲之色。
　　他從誕生的那壹刻，就註定是公司的傀儡，又哪來的靈魂。
　　“難道妳就沒有那麽壹瞬間，對某件事物擁有特別強烈的渴望？”李添袖提醒道。
　　“有！”
　　不死鳥的眼裏劃過了壹瞬的怒意，說道：“我想把方舟那幾條老狗的頭給擰下來！”
　　“嗯……”
　　李添袖顰眉想了想，搖頭道：“不對。”
　　“哈？”
　　不死鳥迷惑的擡起頭。
　　這是他心中最真實的想法，怎麽就不對了？
　　“妳得用壹個詞語將它總結出來。”李添袖說道。
　　“什麽詞語？”
　　“妳自己想。”
　　“我自己……”
　　不死鳥十分不耐，但此時也沒有別的事情想做，只得耐下心思考了壹陣，試探道：“仇恨？”
　　“不對。”
　　李添袖再度搖頭。
　　“不是妳讓我自己想的嗎？”不死鳥不明白了。
　　“這個答案不對，再想。”李添袖面色不變道。
　　“妳在羞辱我？”
　　“妳可以這麽認為。”
　　“我他媽……”
　　不死鳥想要罵出聲，但腦海中又突然冒出來壹個詞語，問道：“人氣？”
　　“不對。”
　　“人權？”
　　“這詞給妳用也太浮誇了些。”
　　“妳到底是不是在耍我……”
　　不死鳥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劃過人生中千百種令自己難以接受的畫面，試圖總結出它們出現的規律。
　　隨後，他似乎忘記了呼吸。
　　許久後，才問出聲來：
　　“是自由嗎？”
　　“呵，自由麽……”
　　李添袖欣慰的壹笑，反問道：“妳覺得呢？”
　　“就是這個了。”
　　不死鳥嘴角壹扯，確認了他的答案。
　　為了自由而戰，多麽浪漫的壹個回答。
　　“那麽……”
　　李添袖擡起頭，將劍身後移，以劍鋒對準不死鳥的脖子，眼神驟然變得冰冷：“就讓我看看妳的信念，究竟能不能救妳壹命吧。”
　　噗呲！
　　劍鋒穿透了脖子，深深的刺入身體之中。
　　不死鳥的後背驟然僵直，雙眼也驀然睜大。
　　在他的眼前，紅色的世界正在漸漸消散。
　　就如同他的生命壹般，褪去了最刺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