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習慣

　　每個孩子都收到了禮物，但江城的註意力卻不在這裏，而是10號手中的那個袋子。
　　在給最後壹個孩子分發完禮物後，10號將手中的袋子疊起來，小心的收好，然後壹手拉著壹個孩子，肩膀上還騎著壹個4號，壹行人就那麽有說有笑的回去了。
　　這個10號自己……沒有禮物嗎？
　　思緒有那麽壹瞬間的刺痛，江城忽然覺得這個10號有些熟悉，但也只是壹瞬間的感覺罷了。
　　下壹刻，又被沖淡，仿佛從不曾想起過。
　　江城跟在孩子們身後，能看得出來，被先生允許，出去玩對他們來說絕對是壹件奢侈的事情。
　　這個10號承載著所有孩子的希望。
　　站在身後，江城默默打量著這個10號。
　　他個子不算最高的，充其量有些胖，在壹群大孩子裏並不起眼，但此刻他被圍在中間，儼然像是這群孩子的哥哥。
　　收到禮物後的孩子們心滿意足的拿著禮物，挨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其中小壹些的孩子明顯與10號更親近，瘦瘦小小的4號從10號身上跳下來後，還十分親昵的伸出兩只手，揉著10號的臉。
　　8號舉著自己的小錘子，歡脫的跑進了屬於自己的房間，像是壹頭小鹿。
　　10號將他們挨個送回房間，每個人都轉身和他道別，13號站在門前，他的禮物是壹副紙牌。
　　左手抓著紙牌，右手拉著10號的手，13號揚起頭，就那麽看著他，貌似很依賴他，不想和他分開。
　　最後還是10號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說了些什麽，13號才依依不舍的松開手，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江城站在不遠處，默默地看著這壹切，隱約的，心底居然對這些被拋棄的孩子們，湧現出壹抹羨慕。
　　在將最後壹個孩子送回房間，關上門後，10號走回屬於自己的房間。
　　那扇門上寫著數字10，沒有鎖的房間。
　　和其它孩子的房間相比，10號的房間更加簡單，沒有任何裝飾品，只有壹張鋪著藍白床單的鐵床。
　　鐵床被固定在地上，顯得很牢固。
　　走回房間後的10號步伐緩慢，身體微微佝僂著，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精氣神。
　　他慢慢走到床邊，坐上去，收回腳，膝蓋彎曲，將腦袋搭在膝蓋上，蜷縮著身體。
　　抱著自己的腿，盯著墻，壹動不動。
　　像是在發呆，又像是街邊的壹條流浪狗。
　　只留給門外的江城壹個背影。
　　落寞的場面與之前的歡聲笑語構成色彩極為強烈的對比，就仿佛，剛才的壹切，都是幻覺。
　　根本就沒有那些孩子，都不過是這個10號想象出來的，安慰自己的手段。
　　“吱嘎——”
　　有風從古怪的方向吹來，鐵門微微晃動，發出摩擦聲，10號像是突然感知到什麽，轉過頭，正巧看到站在門邊的江城。
　　說來也古怪，他跟了壹路，這個10號都沒有發現自己，而那些孩子似乎也沒有提醒他的打算。
　　江城覺得自己就像是壹只無人問津的幽靈，在這所藏滿故事與秘密的孤兒院遊蕩。
　　10號的臉上彌漫著壹層詭異的霧氣，他看不清晰，但他能感覺到，在10號看到他的瞬間，原本黯淡下去的眸子都亮了起來，“零？”
　　他咕嚕壹下從床上站起來，語氣欣喜問：“妳怎麽出來了，先生不是把妳……”
　　說到這裏，他忽地停住了，緊接著，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壹樣，立刻縮著脖子，壓低聲音：“又是妳偷跑出來的，對不對？”
　　江城想了想，自己確實算是偷跑出來的，所以點頭，說了聲：“對。”
　　可就在這壹聲出口的同時，壹陣冰冷的寒意瞬間包裹了他，“這聲音……這聲音怎麽變了？”
　　他的聲線變得與之前不同，不再是那種又平又冷，而是壹陣娃娃音，聽起來甚至有些可愛。
　　是小孩子的聲音……
　　他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伸出手，集中精力看自己的手臂，慢慢的，那陣詭異的灰色霧氣仿佛消退了壹些。
　　怎麽會這樣？！
　　手臂又細又短，這明顯是壹個孩子的手，估計不會超過6歲。
　　他穿越了？
　　穿越到了壹個孩子的體內，還是說……這裏根本就是他的身體，他不過是回憶起了之前失落的記憶？
　　就在他思考的同時，壹只手搭在了他的頭上，然後揉了揉，“呼——，這次就算了，下次妳可要小心壹點，知道嗎，零？”
　　“來。”10號拉起他的手，朝著床的方向走，掀開床墊，在床墊子下面很角落的壹個位置，藏著壹個卷起來的袋子。
　　10號很仔細的將袋子取出來，袋子纏的很嚴實，壹層壹層的，但體積很小，比正常的筆袋還要小壹圈。
　　捏著袋子，10號的語氣也開心起來，“本來……本來打算等妳生日那天送給妳的，但今天我不知道妳能偷溜出來，所以沒給妳準備禮物，這個就提前送給妳！”
　　“生日快樂，零。”
　　緩慢的打開袋子，入手的感覺很軟，但不是公仔玩偶那種有彈性的軟，而是……
　　在看清禮物的同時，江城的手指猛地壹顫。
　　層層包裹下的，只是兩小袋咖啡。
　　還是速溶的，很便宜的那種，曾經在街邊的便利店壹元壹條零售，不久前，才剛剛漲價。
　　在江城模糊的記憶裏，他也只喝這壹種。
　　不只是因為便宜，而是習慣了，不知從何時開始，養成的習慣……
　　10號看著他，隨即貌似是想到了什麽，聲音壹瞬間壓得很低，蹲在他身邊，就像是在說壹個秘密，“零，我有壹次偷聽到了先生和另壹個人的說話，他們說妳和我們是不壹樣的。”
　　說到這裏，10號撓撓頭，用不很理解的語氣說：“他們說妳來自另壹個世界，之所以叫妳零，是因為妳即將代表著壹個新時代的開啟，從無到有。”
　　“他們還叫妳鑰匙，說只有妳才能打開通往另壹個世界的通道。”10號用懵懂，但又很認真的語氣說：“通過壹扇門。”
　　“在兩個世界徹底融合後，我們所有人就不再是異類，不再需要躲在陰暗的角落裏生活。”
　　“我們會成為這個新時代的，唯壹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