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深水

　　在門關閉前的壹瞬間，胖子下意識的想叫住醫生，但壹陣突如其來的寒意打斷了這壹切。
　　胖子剛擡起來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有意無意間，在任務中的壹些點點滴滴都從回憶中冒了出來。
　　他還記得，在與醫生走在海邊的時候，醫生俯身盯著壹圈圈雪白的浪花，片刻後說道：“這片海裏……貌似是空的。”
　　也正是因為這句話帶給自己的震撼太大，以至於忽略了醫生的下壹句話。
　　盯著壹股腦湧上來，又壹股腦退下去的海浪，醫生緩緩說道：“這裏的潮汐也有問題。”
　　原來有問題的不是潮汐，而是……這座島。
　　那陣在深水下，如同爆裂來的心跳聲，也終於有了出處。
　　恐懼，瘋狂，還有不解與仿徨，短短幾秒鐘，胖子的眼中閃過了太多太多的情緒。
　　與醫生相比，他算是個情感較為豐富的人，但說到對情感的管理和抑制，他較醫生差的多。
　　他開始感到胸悶，就像是有人將他摁在地上，然後在他的胸腔上壓上壹塊又壹塊的青石板。
　　胸腔被擠壓，肺部也是，他蹲在地上，抱著頭，大口喘著粗氣。
　　這裏……究竟還是他所認知的那個世界嗎？
　　是詭異侵入了這個世界，還是……不經意間，趁著帷幕尚未關閉的壹角，他窺探到了這個世界背後的真實？
　　或許……門之後的世界也是真實的。
　　而且也並非醫生所預測的那樣，他們在門內世界的壹切，都不過是對以往歷史的重復再重復。
　　無論做什麽，他們都無法改變歷史的歷程……
　　但他可以肯定，門已經開始在改變他們，至少改變了他自己！
　　因為……胖子壹只手抓著頭發，控制著另壹只手顫抖著擡起，在自己面前。
　　他死死盯著這只手，壹股從未有過的陌生感緩緩自心頭泛起。
　　下壹秒，擴散到全身。
　　平躺在床墊上，被子乖巧的蓋到下巴的位置，江城呼吸平穩，貌似什麽都沒有發生。
　　雙手平置在胸前，被子微微起伏，他的壹雙眼睛盯著天花板，就仿佛上面倒掛著壹個人。
　　如果有，那個人壹定長了張與塵然壹模壹樣的臉。
　　“郝兄弟妳不要多想，我也只是有種預感，而且我的預感向來做不得數的。”
　　“就像這座建築壹樣，它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活的，在裏面就像是在怪獸的肚子裏，壓的我透不過氣。”
　　“刀在妳手裏，有我這樣的大餐供妳享用，妳真的……不想試試嗎。”
　　“機會可不是壹直都有的，相信我，趁還在妳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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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男人說過的每壹句話，都在江城的耳邊接連劃過。
　　還有他在說這些時的微表情。
　　咧來的嘴，暴露出的森白色牙齒。
　　他自負自大，又極端自信。
　　尤其是……他盯著自己看時的眼神。
　　江城總感覺在哪裏見過。
　　或許不是他，只是另壹個與他十分相似的人。
　　但……究竟是誰？
　　又為什麽，用那種眼神……盯著自己。
　　不斷有陣痛從腦海深處傳來，黑暗逐漸蒙蔽了他的眼。
　　他緩緩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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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州。
　　深夜。
　　城南富寒江畔壹處僻靜的私家宅院。
　　高大閉合的鐵門附近，坐在值班室裏的中年男人百無聊賴的刷著手機。
　　身側趴著壹條上了歲數的老狗。
　　老狗頗通人性，知道住在這座宅院裏的主人喜靜不喜鬧。
　　所以夜裏壹聲不吭。
　　除非遇到壹些特別的情況。
　　就比如……現在。
　　它從打盹的狀態，即刻站起身，兩只耳朵立起，渾身的毛都哆嗦著。
　　不過下壹秒，就被人用卷起的雜誌，砸了下狗頭。
　　“差不多得了啊，”作為私家宅院夜間保安的中年人看都不看老狗，壹手刷著手機，壹邊用訓斥加威脅的語氣說：“上次我就是信了妳的邪，結果冒冒失失的找過去，挨了管家壹頓臭罵，妳這次還想騙我？”
　　“小心我把妳狗糧都拌飯吃了！”中年人哼哼唧唧說。
　　他對這份工作還是十分滿意的，主人家事少，錢還不少給，誰不喜歡給這樣的人工作？
　　要是因為這只狗壞了自己的美差，那可真就是……日了狗了。
　　“汪！汪！”老狗沖過去，前肢立起，搭在門上，不停把拉著。
　　這下可把中年男人嚇壞了，他趕緊跑過去，想控制住它，至少讓它閉嘴。
　　但老狗就像是發了瘋，不住呲牙，涎水都流了下來。
　　上次也是這樣。
　　不過上次他沒經驗，還以為是宅院裏進了賊，於是將狗放了出去，自己拎著警棍，緊追在狗後面。
　　可跟到地方壹看，老狗就趴在主人家門前的臺階上，不停沖著裏面狂吠。
　　最後召來了管家，對著那條狗，還有他，壹頓臭罵。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中年男人也感覺到了壹絲很奇怪的味道。
　　不，不是味道。
　　是……下意識的壹種判斷。
　　他覺得他面前的這座建築與之前相比，是有壹些不同。
　　但他看了很久，也沒有找到。
　　管家撂下壹句話，要是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就卷鋪蓋滾蛋。
　　最後還是穿著淺色運動服的主人出現。
　　那是個長相十分精致的女人，身高不高，歲數也不大，說是半大不大的女孩也不錯。
　　聽說女人的父母很早就過世了，不過所幸留下了壹份十分殷實的家底。
　　聽壹位資歷深壹些的同事說，女人還有壹個弟弟，但據說腦子問題，所以很少帶出來。
　　平日裏這姐弟倆深居簡出，於是久而久之，甚至有壹些刺耳的風聞傳出。
　　女人神色壹如既往的冷淡，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吩咐管家盡快將事情處理好，不要耽誤弟弟休息。
　　可直到男人離開後，回到值班室，他才忽然反應過來，現在可是淩晨1點。
　　可女人卻穿著壹身運動裝。
　　她在進行什麽運動嗎？
　　自己壹個人？
　　好奇怪……
　　可能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方式吧，他轉身關上門，正準備去教訓壹下這只惹禍的老狗後，突然發現，老狗已經蔫了，它不僅不再叫了，而且縮回了床下。
　　壹股特有的臊臭味道從床下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