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太泉古陣？”
　　蕭遙逸道：“這會兒就去？出了什麽事？”
　　程宗揚道：“可能有點小麻煩。”
　　“什麽麻煩？”
　　蕭遙逸壹邊飛快地收拾行李，壹邊埋怨道：“聖人兄，妳又捅什麽漏子了？妳可是和紫姑娘在壹起的，千萬別帶著她冒險啊，妳有個三長兩短不要緊，紫姑娘要是出什麽岔子，我只有抹脖子了。”
　　程宗揚壹肚子的腹誹，自己純粹是被紫丫頭帶著冒險的好不好？
　　“放心吧，她找了個好地方，這會兒安全得很。”
　　“妳還沒說什麽麻煩呢。”
　　蕭遙逸想起來，“棲鳳院方才的爆炸不會是妳幹的吧？”
　　“猜對了。”
　　程宗揚道：“這地方恐怕不安全，趕緊換個地方。”
　　“蒼瀾鎮就這麽大，能換到哪兒？”
　　程宗揚反問道：“還能是哪兒？”
　　“太泉古陣沒到開啟的時候啊。”
　　程宗揚道：“所以要先找個地方避避，等太泉古陣壹開，咱們就進去。武二呢？”
　　“去找涼州盟的人了。”
　　“白仙兒？”
　　程宗揚想起武二手裏那個行貨，“那就涼州盟，先到他們的地盤上躲躲。”
　　“妳呢？”
　　“我去找紫丫頭。”
　　程宗揚壹邊背起鐵箱，壹邊道：“照顧好老徐，情形不對就趕緊溜。”
　　“程兄，妳忘了個人吧？”
　　“誰？”
　　“朱老頭啊。”
　　“死老頭還在挺屍？”
　　“可不是嘛。就早上吃飯的時候溜出來壹趟，壹抹嘴就又鉆他窩裏了。”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妳告訴他，中午飯去涼州盟吃。有肉！去得晚就沒了。”
　　蕭遙逸撫掌道：“這主意好！”
　　程宗揚把染血的衣物收起來，然後換上帆布牛仔服，用頭巾包住嘴巴，只露出壹雙眼睛，貼著墻根往背巷掠去。……
　　程宗揚彎著腰，小心不撞到樓板，木梯在腳下發出吱啞吱啞的聲響，似乎隨時都會散架。
　　好不容易鉆進閣樓，程宗揚放下鐵箱，然後坐在上面。說是閣樓，這高度連站著都勉強，本來就不大的空間堆滿了亂七八糟的物品——據說都是太泉古陣出土的寶物，但以程宗揚的目光來看，恐怕壹大半都是徐大忽悠的手藝。
　　小紫側身坐在地板上，面前的水晶球光線不住變幻，隱隱能聽到裏面傳來的聲音，“……便真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到了蒼瀾也要按我們的規矩來！”
　　話音戛然而止，接著光線黯淡下來。
　　能錄下宋三與那位莫爺的交談，純粹是意外收獲。這段影像程宗揚也看過兩遍，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只看到個後腦勺。”
　　小紫嫣然壹笑，重新按下播放鍵，然後將光球轉了個角度。程宗揚拍了拍腦袋，自己習慣性地把它當成平面影像，忘了這其實是壹臺立體攝像機。
　　光球中，那位莫爺的相貌呼之欲出，卻是壹個滿臉酒色之氣的中年人，雖然微微有些發福，但眉目疏朗，比起宋三的奸滑，其他外姓人的兇殘，倒像是個富態的富家翁。
　　程宗揚摸著下巴道：“徐掌櫃說外姓人的首腦是棲鳳院的東家，水果行的會首，看樣子，這位莫爺八成是棲鳳院的東家。不知道水果行的會首又是哪個？”
　　小紫輕笑道：“我猜兩個都是他。”
　　程宗揚琢磨了壹下，然後壹拍大腿，“這個徐大忽悠！好端端的說話，用什麽修辭手法啊？我還以為是兩個人呢！”
　　“這個人好像很厲害呢。”
　　“能讓那些活著跟坐牢壹樣的外姓人服服貼貼，肯定有幾下子。”
　　程宗揚看了壹會兒，皺眉道：“好像不是什麽高手啊？”
　　隨著修為的提升，程宗揚的眼力也水漲船高，那位莫爺坐在湯池裏說話還不明顯，但他起身時腳步虛浮，倒像是酒色過度的模樣。
　　光球中，那位莫爺道：“劍霄門前任門主死在武穆王手上，前來尋仇還說得過去。洛幫的何大當家當年和武穆王算是妳情我願，如今也來落井下石？青葉教的尹夫人前前後後更是得了不少好處，說翻臉就翻臉，果然是婊子無情。”
　　程宗揚看了小紫壹眼，“他對嶽帥的事好像挺熟？”
　　小紫笑道：“最了解妳的人，肯定是妳的敵人。”
　　“得。又是仇家。”
　　程宗揚腦中壹閃，“說不定他就是追著姓嶽的才在蒼瀾落戶的！”
　　小紫轉了轉眼睛，“有可能哦。”
　　接下來的影像並沒有太多波瀾，小紫已經看過幾遍，沒有興趣再看。程宗揚接過來，隨手擺弄著攝像機。不多時，宋三與莫爺對話的視頻結束，接著亮起的畫面，是壹個囚在鐵籠中的紅衣女子。
　　程宗揚禁不住扭頭朝朱殷看去，她原本的衣物都已撕碎，不得不從死屍上扒了件男裝勉強遮體。反而別有壹番風情。
　　程宗揚笑道：“仙子，壹塊兒來看吧。”
　　朱殷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順從地過來，依偎在他懷中。看著影像中自己受辱的恥態，她不禁羞得無地自容。從旁觀者的角度，朱殷才發現自己以前的驕傲和自負有多脆弱，當身份地位和修為都不足以成為依仗，自己的表現甚至還不如壹個尋常女子。
　　忽然胸前壹緊，壹只手掌伸進衣內，握住她豐滿的乳房。朱殷本能地想要避開，但看到影像中自己裸著雙乳讓那些地痞壹般的惡棍肆意揉弄的畫面，她再沒有臉面去故作矜持。連那些惡棍都摸得，如今被他把玩，自己應該感到慶幸吧。
　　接著畫面轉到自己最羞恥的壹幕，此時看到，朱殷仍羞窘的渾身發顫。她簡直不敢相信，那個比娼妓還要下賤的女子竟然是自己。
　　小紫的輕笑聲傳來，“程頭兒，妳來看。”
　　這處閣樓連窗戶都沒有，不過建築粗劣的作工很好地彌補了這壹點。用木板拼成的墻壁雖然用泥抹過，但年深日久，不少地方已經剝落，透過板壁的縫隙，很容易便能看到下面的巷道。
　　這是壹條背巷，和蒼瀾鎮上其他街道壹樣，完全沒有任何規劃的巷道彎彎曲曲，雜亂不堪。引人註目的則是巷內壹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她們衣著暴露地坐在高高的木凳上，對著來往的客人搔首弄姿，售賣采來的水果。
　　閣樓位於背巷中段，幾乎就在那些水果妹頭頂，從程宗揚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下面壹個艷麗的身影。
　　那麗人身上只有壹條松松垮垮的肚兜，白花花的肌膚大半裸露在外。她坐在半人高的木凳上，壹雙玉腿並在壹處，雙手放在膝上，腰背挺得筆直。巷內不見陽光，她木凳旁卻放著壹只大大的鬥笠。身邊壹個女子不時出言指點，讓她保持挺胸擡頭的姿勢，面帶笑容。
　　程宗揚嘖嘖道：“這麽快可就賣上水果了？”
　　小紫道：“妳看那邊。”
　　程宗揚擡起眼，只見巷口過來壹行人，當先壹名瘦漢，是蒼瀾本地向導，中間壹個女子，卻是洛幫的何漪蓮，身後兩名大漢，多半是幫中好手。
　　向導道：“客官，就是這裏了。”
　　何漪蓮停下腳步，半是狐疑半是諷刺地看著高凳上的尹馥蘭，然後丟出幾枚銀銖，吩咐道：“去買幾只水果。”
　　向導道：“客官放心。小的明白。”
　　向導走到水果攤前，笑道：“菊姊，今天有新人啊。”
　　那向導是蒼瀾本地土著，流落到鎮上的外姓人雖然兇橫，但壹道霧障成了他們的天然囚牢，輕易不好得罪這些本地人。菊姊笑道：“今天剛到，頭壹次出來賣，往後可要多多照顧生意——蘭兒，給客人打個招呼。”
　　在菊姊的示意下，尹馥蘭露出壹個媚笑，嬌聲道：“歡迎光臨。”
　　向導曖昧地看著她，隨手往攤上壹指，“要兩個。”
　　尹馥蘭扭著腰肢從高凳上下來，俯身撿起水果。她身上只有壹條肚兜，這時彎下腰，光潔的香肩玉背纖腰粉臀壹覽無余，連壹對豐乳也露出大半，沈甸甸垂在胸前，卻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旁邊的女子都露出鄙夷和嘲弄的目光。
　　她撿好水果，放進籃子，向導又道：“那邊再拿兩個！”
　　尹馥蘭按照客人的吩咐，在攤位上來回挑揀，那具白生生的肉體仿佛壹條玉蛇，扭動間艷態畢露，活色生香。
　　何漪蓮走過來，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然後冷笑道：“堂堂尹夫人居然做起水果販，真是怪事。”
　　菊姊微笑道：“客官原來與蘭兒相識？蘭兒在太泉古陣突然悟道，厭倦了江湖生涯，自願留居蒼瀾。因缺乏生計，才在此售賣水果，聊以為生，倒讓客官見笑了。”
　　尹馥蘭擡起臉，露出壹個嬌媚的笑容，眼神卻有些茫然。
　　“賣水果？好啊。”
　　何漪蓮對向導道：“買吧。”
　　向導嘿嘿壹笑，拿出壹枚銀銖拋了拋。菊姊吩咐道：“蘭兒，客官有賞。”
　　尹馥蘭雙手托在乳側，將雙乳聳到客人面前。向導壹手拿著銀銖伸到她肚兜內，在裏面摸弄起來。尹馥蘭吃吃笑著，兩只豐滿的美乳在衣內時圓時扁，不住跳動，顯露出誘人的彈性。
　　半晌向導戀戀不舍地拔出手，把銀銖留在她柔滑的乳肉間。在菊姊提醒下，尹馥蘭道：“多謝惠顧。”
　　何漪蓮與尹馥蘭不睦已久，這時看到對手淪落至此，心下快意非常，壹手掩著口嬌笑起來。
　　向導意猶未盡地說道：“這新來的水果妹不錯……嘿，還是帶鬥笠的。”
　　何漪蓮嘲諷道：“怕曬還穿這麽少？”
　　向導嘿嘿笑道：“客官有所不知，這鬥笠可不是用來戴的。這些水果妹手邊放著鬥笠，意思是還做著別的營生。”
　　何漪蓮擡眼看去，那些水果妹只有兩三個凳側放著鬥笠，不由問道：“什麽營生？”
　　菊姊笑著插口道：“別聽他瞎說，哪裏有別的營生？”
　　向導朝她使了個眼色，壹邊笑道：“菊姊妳這可走眼了。這位女客官雖然年輕貌美，其實是江湖上響當當的大當家，巾幗不讓須眉！”
　　菊姊盤算了壹下，開口道：“既然如此，便是……五枚銀銖。”
　　何漪蓮爽利地取出錢銖，菊姊接在手中，展顏壹笑，吩咐道：“蘭兒，帶上笠兒過來吧。”
　　尹馥蘭順從地拿起鬥笠，跟著菊姊走進巷內。
　　程宗揚看著她們在巷內壹個拐角處停下腳步，然後尹馥蘭從鬥笠下取出壹卷氈布，鋪在墻腳，用鬥笠壹遮，形成壹個小小的空間。
　　菊姊對何漪蓮說了幾句什麽，何漪蓮先是驚訝的挑起眉頭，然後露出笑意，接著笑容越來越開心，最後爽快地點了點頭。
　　菊姊對尹馥蘭吩咐幾句，尹馥蘭爬到鬥笠後面，然後解下肚兜，仰面躺在氈布上，臉上露出職業化的笑容。
　　何漪蓮與菊姊在鬥笠外笑語片刻，然後接過菊姊遞來的東西鉆進鬥笠。從程宗揚的角度看去，視線正好被鬥笠遮蔽，只能看到尹馥蘭含笑開口，似乎向何漪蓮問了句好，接著雙頰便浮起紅暈。
　　鬥笠雖然遮住了兩人的動作，但畢竟只是壹只鬥笠，尹馥蘭頭臉和小腿都露在外面。她容貌原本便頗有風塵意味，不多時眉眼間便媚態橫生。鬥笠另壹端，能看到尹馥蘭白美的雙腿向上擡起，似乎被何漪蓮托住膝彎，只有壹對玉足翹在鬥笠邊緣，在空中有節奏地搖晃著，來回劃出雪白的弧線。
　　拐角離巷口只有幾步遠，雖然看不到外面的動靜，但巷中的叫賣聲、客人的嘻笑聲如在耳邊。誰也想不到，就在背靠鬧市的陋巷內，壹個媚艷的婦人正在鬥笠遮掩下赤裸著白滑的玉體，在客人身下輾轉起伏，前迎後合。
　　小紫笑道：“朱仙子，妳若帶著笠兒出來賣水果，生意比她還好呢。”
　　朱殷握著衣角，指節都捏得發白。她心下壹陣慶幸，自己如果落在棲鳳院，說不定也會和她壹樣坐在木凳上，手邊放著鬥笠，等著客人把自己帶進陋巷。
　　巷內的平靜驀然被打破，壹聲野獸般的巨吼傳來，壹幢小樓轟然塌了半邊，灰土飛揚中，響起壹片喊殺聲。何漪蓮愕然擡頭，後面的菊姊臉色微變，擡掌切在她頸側，何漪蓮身子壹晃，昏厥在地。
　　巷內壹片混亂，那些女子尖叫著四散逃開，剛才還在揩油的客人壹個個抱頭鼠躥。洛幫兩名屬下被遠遠打發到壹邊，這時試圖奔來，卻被人群擋住。
　　壹條猛虎般的大漢踏著紛飛的石塊、木板破墻而出，接著虎軀壹翻，手中的工字鋼帶著沈重的風聲向後掄去。壹名追來的外姓人被鋼軌掃到，彈丸般被震得飛開。
　　武二郎壹邊跑壹邊吼道：“吃鳥的果子！看妳惹的禍事！”
　　白仙兒伏在他背上，又是委屈又是氣惱地大聲道：“我連妳的鳥都吃過，吃個果子妳都不肯？”
　　即便是武二的厚臉皮，遇上這樣刁蠻的貨色，也被直接放翻。如果二爺有尾巴，這會兒肯定夾起尾巴能跑多遠跑多遠。
　　可惜武二既沒有尾巴也跑不了，那些外姓人似乎盯死了他，壹見面就不由分說大打出手。要命的是自己身上還帶著壹個換錢的行貨，武二壹大半的心思都放在貨物的安全上，非但沒能甩開追兵，反而被那些人多路熟的外姓人兜頭攔住。
　　“這邊！”
　　程宗揚現身出來，揮刀殺開壹個缺口，接上武二。
　　蒼瀾鎮另壹側，徐君房那幢百年老屋也走到盡頭，在壹連串密集的攻勢下化為塵土。蕭遙逸從坍塌的房屋中倒飛出來，背脊在地上壹沾，隨即彈起。
　　朱老頭伸頭壹看，立刻又縮了回去，壹頭鉆到被子下面。
　　蕭遙逸擡腳踢翻帳篷，“想吃肉跟我走！”
　　朱老頭壹骨碌爬了起來，“啥肉？”
　　“板刀肉！”
　　幾柄快刀從身後同時劈來，蕭遙逸身形壹閃，不進反退，撞入壹人臂間，接著出手擰住壹人的手腕，回奪的同時手肘壹沈，重重撞在那人胸口。這幾下幹凈利落，壹眨眼工夫，那人便吐血飛出，壹柄九環大刀也落在蕭遙逸手中。
　　蕭遙逸手腕微旋，刀上九只銅環“鏘”然壹聲，同時躍起，接著刀鋒挑出，將壹名外姓人震退數步。
　　朱老頭叫道：“我的驢！”
　　說著慌慌張張朝外跑去。那些外姓人紛紛出手，可不是快壹步就是慢壹步，竟然沒能攔住這個老東西。
　　蕭遙逸毅然道：“大爺快跑！我來擋住他們！只要能把寶物帶走，我死而無憾！”
　　那些外姓人壹聽寶物，立即分出大半人手追殺朱老頭。沒想到他們剛壹窩蜂殺出去，那老頭又跑了回來。
　　朱老頭沒敢過來湊熱鬧，只遠遠嚷道：“放心！我把寶貝藏到妳衣袋裏，指定丟不了！”
　　說完又壹溜煙跑得沒影了。
　　蕭遙逸的九環大刀被幾人聯手絞飛，他雙臂壹張，壹個霸王卸甲，利落地甩開外袍，喝道：“拿走！”
　　眾人心神都放在他衣內的寶物上，誰知他衣袍壹卷，纏住壹柄彎鉤，順勢奪了過來，接著左攔右挑，將襲來的兵刃盡數格開，居然連鉤法也用得壹板壹眼。
　　忽然壹根長棍朝蕭遙逸面門直捅過來。蕭遙逸彎鉤壹擰，鎖住棍身，身體借勢飛起，彎鉤沿著長棍壹路抹去。
　　那人雙手松開長棍，卻在彎鉤掃過的剎那間擡腳壹踢，長棍倒翻過來，轉眼間兔起鶩落，長棍重新落入他掌中，接著壹記盤掃，砸向蕭遙逸的腰腹。
　　蕭遙逸猿臂舒展，淩空接住棍端，然後助力壹記連環腿，踢向那人的咽喉。
　　兩人各展所長，頃刻間交手十余招。那人長棍翻滾，遠擊近攻，氣度雄渾，最後卻是蕭遙逸技高壹籌，故意露出壹個破綻，趁他棍法使老的剎那，右手壹抹拿住長棍，左手彎鉤挑住那人的手臂，不僅強行奪下長棍，還險些將他手臂齊根斬斷。
　　那人沒想到他在眾人圍攻之下還敢行險，急忙棄棍退出丈許。失去趁手的兵刃，他望著蕭遙逸年輕的面孔，他神情流露出壹絲不甘和蕭然，說道：“若是以前，妳絕贏不了我。”
　　蕭遙逸扔掉彎鉤，雙手握住長棍，棍端“嗡”的壹震，接著盤身貼地，壹記橫掃千軍，將圈內四名敵手壹並擊飛。
　　蕭遙逸執棍笑道：“其實我棍法也不錯，要不要切磋壹番？”
　　宋三從人群中出來，“柏爺，正事要緊！大夥兒並肩子上！”
　　柏星辰臉色陰郁下來，隨即接過壹柄單刀，朝那公子哥兒攻去。
　　蕭遙逸左沖右突，始終無法突破眾人的包圍，只能在圈中激鬥不已。外姓人不斷湧入院子，包圍越來越嚴密。蕭遙逸長棍的攻擊範圍越來越窄，最後幾乎無處出手。等圍攻的外姓人幾乎都湧進院內，蕭遙逸突然扔開長棍，欺身向前，以壹套令人繚亂的貼身擒拿手法放翻兩人，接著劈手奪過壹雙重斧。雪亮的斧光壹路翻飛，從人群中殺出壹條血路，逾墻而出。
　　眾人紛紛越過院墻，銜尾追殺，誰知那公子哥兒也學著剛才那老東西來了個回馬槍，等大半人都追出去，他扭頭又殺回院中，將兩名落在後面的外姓人砍翻在地，還順手帶上行李，往太泉古陣方向掠去。
　　程宗揚將所有的手雷壹次都丟了出去，壹舉炸開湯館，強行闖出。巨大的爆炸使館內眾人傷亡慘重。宋三正好站在溫泉池邊，被氣浪掀進池內，才僥幸撿了條命。
　　宋三在太泉古陣與程宗揚打過照面，知道他是徐君房的客人，隨即稟報了莫爺。但莫爺並沒有立即動手，而是先知會了蒼瀾的本地人，說明了自己的損失，然後才動手包圍了徐君房的住處。
　　武二的強橫眾人有目共睹，可沒想到這邊就剩下壹個老頭和壹個小白臉公子哥兒，居然也如此棘手。蕭遙逸壹路絕塵奔進太泉古陣周圍的營地，那些外姓人卻不敢再追。
　　現在太泉古陣周圍的局勢幾乎就是壹個火藥桶，十余支不同勢力的人馬聚集在壹處，彼此間虎視眈眈。這種緊張的情緒下，只要壹點火星就足引燃火藥，讓局面無法收拾。那些外姓人即使作為蒼瀾鎮的地頭蛇，面對這種局面也得掂量壹二。
　　結果點火的很快就來了。先是幹貞道接到噩耗，尹思元等人的屍體在林中被人發現，接著洛幫傳出在鎮中遇襲，兩名好手壹死壹傷，幫主下落不明。最後是壹個爆炸性的消息，不僅嶽鵬舉藏在太泉古陣之中，連銷聲匿跡多年的鴆羽殤侯也在蒼瀾出現，而且就混跡在人群之間。各方勢力之間的猜疑壹瞬間達到頂點，隨即爆發出來。
　　各方勢力展開混戰的同時，程宗揚悄悄溜到鎮子邊緣。他和武二憑藉霧障擺脫追兵，然後折回來找到了徐君房。
　　徐君房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這會兒看到自己的家直接被夷為平地，他倒是壹點都不在乎，很灑脫地繞了壹圈，然後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正想著起幢新屋，前面是三間正房，後面是廂房，院裏再打口井，取水也方便。”
　　徐君房興致勃勃地構繪著未來的藍圖，程宗揚都不忍心給他潑冷水。剛才追殺中程宗揚已經得知，蒼瀾鎮上的土著和外姓人已經達成協議，同意放棄掉徐君房這個本地人。即使現在所有的外來人都離開，徐君房也不可能再像從前壹樣待在鎮上。
　　“走吧。”
　　程宗揚道：“咱們去營地看看。”
　　終於能把手裏這行貨換成真金白銀，武二郎精神頓時壹震。白仙兒卻是毫無所覺，她伏在武二郎背上，臉頰貼在他頸窩裏，壹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徐君房道：“姑娘下來走走吧。”
　　“不行的。”
　　白仙兒嬌聲道：“妳不曉得……二郎那東西好大的，人家下面還痛著呢。”
　　武二只當沒聽到，倒是徐君房腳下壹絆，險些摔了個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