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笑 回歸

　　近千盜眾之後，羅長風與老把頭並肩而立，看著此時意氣風發的陳玉樓，老把頭搖頭嘆息道：“這小子，不過僥幸得手了這麽壹次，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此次瓶山倒鬥的過程，老把頭已聽花麻拐巨細無遺的稟報過壹次，他以旁觀者的視角來看，自然明白此次倒鬥能成功，究竟誰的功勞最大。
　　可以說，若無羅長風，別說收取全功，陳玉樓與羅老歪及那幾百號盜眾，能回來幾個都還說不準。
　　羅長風聲音雖然依舊平淡，老把頭卻在裏面聽出了壹些無奈之意，“老把頭，人總會成長，總把頭如今還年輕，慢慢會好的。”
　　老把頭臉上浮起壹抹微笑，扭頭看向羅長風，道：“也幸虧是有妳這麽個兄弟幫他，否則，他還有沒有成長的機會就不好說了。”
　　說到這，老把頭遲疑了壹瞬，轉回頭，依然看著陳玉樓，不知是何用意的道：“長風，以妳的本事，完全可不必屈居於他之下。”
　　“若妳自立山頭，拉起壹支隊伍，我相信妳會是壹個攪動天下風雲的英豪，為何……”
　　老把頭話沒說完，但羅長風已經明白他的意思，沈聲道：“有些人或許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他天生就是做領袖的料，當年的漢高祖劉邦，起事前不過是個遊手好閑的小痞子而已。”
　　“而有些人，或許壹身的本領，但終究只適合做個沖鋒陷陣的將領，做不了壹個好領袖，便如西楚霸王。”
　　“人，最難得的就是擺正自己的位置，找準自己的定位，能做到這壹點，他的壹生，就不會過得太差。”
　　聽完羅長風這番話，老把頭心下大贊，連連頷首，臉上重新浮現出欣慰的笑意。
　　此時陳玉樓的目光正好投過來，老把頭深深的看了他壹眼，轉過身，拍了拍羅長風的肩膀，便緩步離去。
　　羅長風則是面無表情的對陳玉樓比了個大拇指，陳玉樓似乎明白了什麽。
　　您……終於認可我了麽？
　　想到此，陳玉樓看著老把頭的背影，臉上化開壹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
　　晚上，自然又是壹場慶功宴，這次石臺主位上，多了鷓鴣哨幾個。
　　羅長風看著對面的老洋人花靈，以及臺下正左手壹根大肘子，右手壹條羊腿啃得歡實的昆侖，心下不由升起壹股莫名的開心與感動。
　　那感動既為幾個原本該悲壯死去，如今卻還好好活著的人，也為自己，因為是自己造就了這壹切。
　　那邊正與鷓鴣哨高談闊論的陳玉樓，無意間瞥了羅長風壹眼，卻突然瞪大了雙眼，便似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壹樣。
　　“陳兄，怎麽了？”
　　“別說話，妳看。”
　　鷓鴣哨師兄妹三人詫異的扭頭看向羅長風，也不由怔住了，從他們見到羅長風起，羅長風臉上就只出現過壹種表情，那種表情就是——沒有表情。
　　但此刻，羅長風臉上竟帶著壹絲淡淡的微笑，不錯，從來都是面無表情的羅長風，笑了。
　　這壹絲微笑，讓他身上的氣質不再那麽冷漠、淩冽，讓人更願意去親近。
　　比鷓鴣哨他們感觸更深的是陳玉樓，認識五年了，這是陳玉樓第壹次見到羅長風笑。
　　他的微笑是如此溫暖，如此令人感到親切，陳玉樓從來不知道，壹個微笑，竟然可以讓壹個人有那麽大的變化。
　　突然安靜下來的席面，四道目光的註視，終於讓羅長風回過神來，他詫異的轉過頭看向陳玉樓幾人，不解的道：“怎麽了？”
　　陳玉樓臉上頓時出現壹抹失望之色，端起酒碗灌了壹大口，因為就在羅長風轉回頭的時候，他臉上那如曇花壹現的笑容，已消失無蹤。
　　花靈見幾個男人都不說話，脆聲笑道：“長風大哥，剛才妳笑了誒，原來妳笑起來這麽好看。”
　　“笑？”羅長風壹怔，“我剛才笑過嗎？”
　　花靈與老洋人齊齊小雞啄米般猛點頭，羅長風有些茫然的看著兩人，喃喃道：“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
　　陳玉樓放下酒碗，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長風，我記得妳說過，妳忘記了怎麽笑，也忘記了怎麽哭，那麽妳剛剛心裏是在想什麽？居然會讓妳想起了怎麽笑。”
　　羅長風沈吟幾息，這才面無表情的道：“我剛剛在想，要是我們這幫人，能壹直到老都在壹起，都好好的活著，在子孫後輩的環繞下，老死在家中的床上，那該有多好。”
　　“……”
　　陳玉樓無言的看著羅長風，不知道他哪來的這般感慨？
　　鷓鴣哨卻對“好好活著”這四個字感觸更深。
　　好好活著。
　　是啊！他們搬山壹代代的人，奔波兩千年，出生入死，為之奮鬥壹生的目標，不就是為了能讓子孫後輩好好活著嗎？
　　別人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死，可他們卻清清楚楚的知道，如今自己已經二十有七，血液已經在逐漸開始變色，若找不到雮塵珠，他只剩十三年。
　　臺上沈默了片刻，羅長風突然端過陳玉樓的酒碗，自己倒上壹碗，道：“今天我突然想喝點酒，來，總把頭，鷓鴣哨兄，老洋人，花靈妹子，我敬妳們。”
　　陳玉樓見狀，立馬對壹直是以水代酒的鷓鴣哨咋呼道：“鷓鴣哨兄弟，長風可從來都是滴酒不沾的，今日他破了此例，妳怎麽也得喝壹點吧？”
　　“好，既如此，那我就當陪長風兄弟壹場。”
　　“誒，這就對了嘛！”
　　“幹。”
　　“長風，妳再笑壹個看看，我就不信妳真不會笑。”
　　“……”
　　“得得得，罷了，妳還是別笑了，妳這笑也忒假，簡直比哭還難看，以後若不是發自內心的笑，妳還是保持妳那張僵屍臉吧！”
　　“呵呵呵呵……”
　　……
　　羅長風幽幽醒轉，當看清周遭環境，面色壹怔，隨即恍然，原來劇情已經結束了麽？
　　他當晚有生以來第壹次喝醉了，醉倒前的最後壹個記憶，是昆侖把他給背回了房間，再醒來時，便已經回到系統空間。
　　羅長風此時壹絲酒意也無，挺身而起，似是感覺到了什麽，垂首壹看，他隨身攜帶的飛刀與軟劍，竟還在腰上綁著。
　　羅長風眼前壹亮，他記得上次，他連那身清朝衣服都沒能帶回來，而上次……掌控世界失敗，那這次……
　　羅長飛擡頭看向了面前唯壹的光源，那面大屏幕。


第三卷 猿公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