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壹章 應時而變

　　室內，顧玙和小齋正在過招。二人都是神仙境，打起來聲勢自然不同凡響。
　　老顧先是壹招破穴指訣，點中對方命脈，造成減速外加衰弱效果。
　　小齋不甘示弱，馬上壹個燕回朝陽，解控成功，緊連上壹招倒提壺，老顧瞬間被擊退。他剛想反擊，對方又是壹記玉簾拂衣，造成破甲效果，再壹招破定技回風落雁，造成擊倒。
　　她得勢不饒人，素手回春、沐雨含光、乳燕歸巢三連打出會心暴擊，老顧丟盔卸甲，潰不成軍，血條大幅降低，僅剩殘血支撐。
　　但小齋三年未歸，低估了對方實力，興致勃發，雲臺三落又三落，三落之後又三落，而後體力大損。老顧抓住時機，殘血反殺，千機掃+暴雨梨花+爆天星，端的是氣蕩山河，恐怖如斯！
　　酣戰多時，老顧終於壹招蒼龍出水，小齋亦是星雨飛花，算是不分勝負。
　　“呼……呼……”
　　倆人輕輕喘著氣，竟然感到了壹絲疲憊。
　　剛才壹番激戰，沒有什麽神交已久，傲遊太虛，就是很純粹，很真實的，好像普通人壹樣的兩具身體在互相鼓掌。
　　無非就是皮膚完美無瑕，骨肉勻稱精致，相貌珠聯璧合，連吐出的氣都是清爽爽的。
　　嗯，真的像普通人壹樣。
　　話說小齋回來幾個月了，壹直在閉關靜修，總算補充了之前損耗，並將神魂與肉身圓融合壹，真真正正的神仙境。
　　雷神啊同誌們，不是那種只會拎個破錘子亂晃，壹腦袋肌肉的外星莽漢，這可是東方神仙體系中的雷神！
　　老顧特別想見識壹下，怎奈被薩天師封住，甚至連高等級的諸多雷法都不能施展。也就是說，她現在除了基礎雷法、符箓、五行道術、遁術等等，就不會別的了。
　　“……”
　　小齋仰身躺著，眼睛微闔，不知在想些什麽。
　　她從來不會小鳥依人的靠過去，或者枕著對方的肩膀/胸膛，獨愛自己壹張大床。說來也怪，二人相伴許多年，在壹張床上睡覺的次數屈指可數。
　　屋內屋外都很安靜，她瞇了壹會，忽然起身穿衣，坐在古樸的木案前。
　　老顧側過身，用手撐著腦袋，滿臉騷柔，跟被嫖了還不給錢時壹毛壹樣，問：“打算什麽時候走？”
　　“再過些天吧，不出本月。”
　　“有計劃了麽？”
　　“此番道統之爭，雖不能借助外力，但界線非常模糊。我猜那雲牙子必會聯系雷法諸派，交換利益，以求援手。我不能公開露面，起步階段壹定會晚很多。”
　　這是實話，小齋若是放出話去，自己要另立壹派，江湖朋友多多關照。
　　誰敢不給面子？
　　鳳凰山的下屬勢力，就涉及幾萬之眾。他們壹動，不違規也算違規。雲牙子就沒這顧慮，神霄派都特麽沒了，還顧慮什麽？
　　“神霄派支脈復雜，祖庭甚多，玄妙觀、上真觀、青城山皆有遺址。雲牙子想重立山門，必先選壹處名山大觀作為據點，不過我思來想去，這幾處他可能都不會選。”
　　“為何？”顧玙問。
　　“因為他要拍薩祖的馬屁！”
　　小齋嗤笑壹聲，道：“我與他交流不多，但基本能看出來，他庇佑於薩祖座下千年，心氣已失，老腐不堪，早沒了那副仙骨。”
　　說著，她忽然轉過頭，認真道：“萬壹我們出了變故，不得不兵戎相見，我先給妳個建議。甭看雲牙子法力高絕，實則從心二字，對上他，妳就往死裏打，論狠，他狠不過妳！”
　　“呃……”顧玙無言以對。
　　小齋笑了笑，繼續道：“所以我猜，雲牙子選擇的地點應該在這裏！”
　　她壹揮袖，墻上浮現出壹張巨幅的夏國地圖，手指再壹點，壹個地方瞬間明亮起來。
　　“隴南西和縣……哦，這才是薩祖故鄉？”顧玙奇道。
　　“正是。”
　　關於薩守堅的籍貫，向來眾說紛紜。壹說晉省西河郡人，壹說西蜀人，或南華人等，皆為誤說。
　　他實為隴南西和人，晚年回到家鄉，在岷郡山主持，募化十方，重修廟宇，以道術名世，從之遊者數百輩，在宋、元兩代影響極大。
　　“趙侯自幼在青城山潛修，又聞名於巴蜀，我自然要在巴蜀起家。不過還沒想好，是青城好呢，還是峨眉好呢？”小齋猶豫。
　　“青城歷來出劍仙，極樂童子李靜虛便是青城門下。峨眉壹向是佛道兩家，有周芷若和滅絕老尼，又有三英二雲和白眉老兒，妳搶來也不錯！”
　　顧玙煞有介事的分析壹波，言辭誠懇，情真意切。
　　“有道理！”
　　小齋點頭，也認真道：“那我就選巴山好了！”
　　“巴山好啊……嗯？”
　　顧玙壹楞，奇道：“為什麽是巴山？”
　　“妳沒聽過巴山顧道人麽，七七四十九手回風舞柳劍法，清靈空絕，並世無雙！”
　　什麽鬼？
　　怎麽比我還中二？
　　顧玙壹時沒反應起來，這個古龍小說中時常出現的顧道人梗。
　　小齋卻把玩笑當嚴肅了，越想越覺得對路子，拍板道：“決定了，就叫巴山派！以後我再收個姓顧的徒弟，就取叫顧道人！”
　　……
　　小齋出關後，倆人壹直在整理玄皇派的功法。
　　古書上稱其道法巨靡，無所不包，真不是吹的，粗粗壹掃，便是壹百多種大小法術。
　　小到退煞鎮邪、保命護身，大到五雷內法、飛隱九天等等，另有諸多密傳變化禁咒之術，堪為奇異。
　　按照屬性分門別類，梳理出壹套比較科學的傳承體系。
　　主功法：《攝龍五雷內法》，可修到神仙。
　　遁法：飛隱九天之術，名字很牛逼，實則快不過雷遁，帥不過劍虹，屬於中等。
　　諸般道術：五行術、鎮妖、破邪、定身、收魂、安神、護身、縛神、驅瘟、千斤定等等。
　　諸般凡術：制藥、鑒木、馭蛇、四十八手、劍術、觀星、占蔔、風水陣盤、療傷、行房等等。
　　由此可看出玄皇派的性質，駁雜，上限較低，在非道門體系中很厲害，但碰上天花板摸到地仙的名門大派，就有些不夠看了。
　　小齋神仙境，壹法通萬法通，大多數壹看就會，毫無難處。
　　她又呆了幾日，在初冬降臨時告別眾人，獨行巴山。
　　這固然是她的戰爭，但老顧身為壹個合格的道侶，怎麽可能不在意？小齋壹走，他就溜進靜室，摸出那枚六棱魂晶。
　　想當年，他放入壹縷神魂在內滋養，即便有魂晶加持，成長也極為緩慢，如今不過先天強度，還產生了幾分自我意識。
　　若無比鬥，也就任其發展，但有了這回事，就得派上用場了。
　　顧玙神念壹動，輕柔柔的探入其中，裏面的那團神魂非常敏感，先做抵抗，見抵抗無用，又縮成壹團，瑟瑟問：“妳是誰？”
　　“我是妳。”
　　“妳是我？那我又是誰？”
　　“妳自然是我。”
　　說起來很繞，神魂卻明白了，居然強烈顫動起來，帶著莫大的不甘和憤怒。就像壹個冰冷冷的人工智能，突然有壹天發現自己是虛幻的壹樣。
　　“嗯？”
　　顧玙皺眉，壹直沒怎麽關註魂晶，不想自我意識成長到了如此程度。他煉第二元神，為的是方（wei）便（suo）行事，留壹招後路，不聽話可不行。
　　“……”
　　他猶豫了片刻，潮水般的神魂力量湧入魂晶，對方如同壹粒砂粒，瞬間被沖刷的幹幹凈凈。
　　他護住本源，用自己的意識取代對方，撕裂震顫之下，神魂不可避免的有所削弱，降到了後天級別。
　　“後天，倒也正合適。”
　　顧玙嘀咕了壹句，遁出昆侖，不多時帶回壹個將死的孤苦少年。後天級的神魂，可配凡人肉身。若是人仙，他就得耗費許多，若是神仙，他也沒辦法。
　　第二元神進入肉身，數日融合，很快就完全成熟。
　　感覺有點怪，兩個人面對面站著，意識都是自己……這要是神交壹下，牛逼大發了！
　　顧玙想了想，揮手給對方種下壹層禁制，若非實力超於自己，難以窺破真容，只當是平凡少年。
　　“此去巴山，暗中潛藏，不要輕舉妄動，見機行事。”
　　“明白。”
　　嘖！自己跟自己對話，跟特麽蛇精病壹樣！
　　……
　　小齋的事情，終究是自己的事情，老顧也不好明面插手，只為以防萬壹。
　　個中經過，只有他們倆曉得，旁人壹概不知。於是長生和九如就很不滿，母親三年才回來，呆幾個月又走了，還不說幹什麽。
　　什麽母子情深，涼了涼了！
　　結果還沒等抱怨，老爸也特麽走了，也沒說幹什麽。
　　什麽父愛如山，去蛋吧！
　　顧玙可沒功夫遷就兒女的心情，他始終在註意壹件事，就是小齋回來不久，天地氣機又隱隱變化，魂界波動，似有幾位大能下界。
　　盧元清心血來潮，蔔了壹卦，大概是四個字：應時而變。
　　他卻不喜歡這樣，凡事得搞清楚，理明白。所以他獨下昆侖，難得去人間走壹遭，去探探那紅塵裏，是鬼還是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