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君自入甕(2)

　　“不關妳的事！”司徒穎鳳眼壹瞪，口氣還是跟吃了槍藥似的。
　　“小芭，在網上妳是很溫柔很和氣的，從來不罵人。而且……”小禾把聲音壓得很低，在這麽強勢的禦姐面前他簡直像只溫順的小兔。
　　“而且什麽？”司徒穎斜了他壹眼。
　　“我們倆是大家經常起哄的緋聞對象。”小禾不敢跟司徒穎對視，趕緊低下頭拼命解釋，“妳別在意，別在意，這些都是開玩笑的，其實我們什麽關系也沒有，連面都沒有見過，最多也只是小曖昧而已。”
　　“哼！”司徒穎心裏自有分寸，知道下車後該如何表現，但她什麽話也沒說。
　　車內陷入尷尬的沈默，司機大叔從後視鏡裏看看這兩個不知道說些什麽的年輕人，心裏覺得好氣又好笑，這倆小年輕說了壹堆亂七八糟，肯定是網友見面。
　　目的地到了，直到下車前壹秒，陸鐘才把視線從手機上挪開。小禾不敢再問，生怕惹怒了司徒穎，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地站在路邊。
　　“請問是小禾先生嗎？”壹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早就等候在此。
　　小禾第壹次被人稱為先生，不自然地點了點頭。
　　“那這幾位就是您的朋友了吧？”西服男禮貌地看了壹眼站在小禾身邊的三個人，除了這個女人外，視線在另外兩個男人身上多停了壹會兒，他們看起來比預計的年齡大了壹些。西服男沒有其他表示，不動聲色地拿出壹個空空的包，“請大家配合壹下，把手機暫交我保管。”
　　陸鐘和梁融對望壹眼，立刻知道對方要做什麽，關閉手機裏的GPS定位，確保沒有被人跟蹤，說不定還要打幾通電話出去，確認大家的身份。趁手機還在手裏，得盡早提醒單子凱做好準備，陸鐘把手放進口袋，按下了早已設置好的快捷鍵，電話很快撥了出去。與此同時，陸鐘又和司徒穎交換了壹個眼神，多年的配合已經培養出無需言語的默契，司徒穎壹看他的手就知道在做什麽，現在需要拖延時間，並且在對話中透露出西服男的意思。
　　“不行，要是我媽找不到我，會擔心的。難道妳們不怕她報警？”小禾壹聽這話就緊張起來，面前的是個成年人，在路邊還停著兩臺黑色的SUV，車裏的人戴著墨鏡正虎視眈眈地看過來。
　　“我只是來幫忙的，我不想交手機。萬壹我幾天都不回宿舍，她們會報告輔導員的。”司徒穎顯然害怕了，壹邊說壹邊往後躲，顯出剛才跟小禾說話時截然兩樣的膽怯，眼中還泛起了淚光。
　　“請放心，我們只是先檢查壹下手機，下車後會馬上還給妳們。”西服男依然彬彬有禮，但聲音裏已經透出不容商量的口吻，“上車後，我會發給大家眼罩，X先生覺得這個遊戲神秘壹點，會更好玩。”
　　還要戴眼罩！四個人臉上寫滿了意外，大家面面相覷。
　　“請放心，遊戲還沒開始，諸位絕對安全。請大家快點，X先生要等不及了。”
　　他們應該聽到了剛才的話，陸鐘摸索著鍵盤掛斷電話，並取出卡槽裏的內存卡，假裝猶豫，最後壹個交出手機。就在這時，小禾註意到有人攔下了他們剛剛乘坐的兩輛的士，正在盤問司機。
　　小禾只覺背上壹片冰涼，短短的幾分鐘已經出了壹身冷汗，那神秘人到底什麽來頭，等待自己的會是怎樣的境況？
　　所幸兩個司機都沒說出什麽名堂，陸鐘和梁融壹路上幾乎沒說什麽話，小禾跟司徒穎說的那些也都完全沒有頭緒。見那邊沒有什麽反映，西服男催著大家上車。屁股還沒坐穩，西服男就開始發眼罩了，等大家全部戴好，車才開動。
　　四個人分乘兩輛車，陸鐘和小禾被安排在壹起，小禾緊緊地拽著陸鐘的手，就像落水的人抓住壹根救命稻草。西服男坐前排副駕駛位置，陸鐘聽得出他在翻看手機，按下按鍵。陸鐘並不太擔心，除了小禾外，大家手機裏的聯絡人全都用的假名字，不論呼叫的誰，最後也都會轉移到單子凱的手機上。
　　車安靜地行駛著，西服男撥打的電話接通了。有溫柔的女聲說“待會兒打給我，現在忙著呢”，也有粗糙的男聲叫壹聲“哥們兒”，其實這都是單子凱壹個人的聲音。梁融的包裏有個寶貝，是改裝過的電子變聲器，擁有十來種聲音頻率，專門應付現在這種突發狀況。
　　西服男始終沒說話，聽了壹會兒就掛斷了電話。最後又檢查了壹番是否有人開啟GPS，便把手機放回了包裏。路上走了許久，小禾很緊張，把自己繃得像根隨時可能斷掉的弦。不方便說話，陸鐘唯壹能做的就是拍拍他的手，表示自己在他身邊，不用擔心。
　　車壹直在走，因為沒有參照物，大家都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也許早已出了省。到最後小禾緊張得暈車，想吐。西裝男讓他忍壹忍，說已經到地方了。
　　車停穩後，西服男讓大家把眼罩摘了，天色轉暗，也不知什麽時辰，眼前綠樹茵茵已經身在壹座無名山的半山腰上，不遠處有棟別墅，獨門獨戶很是醒目，初步目測應該有上千個平方。小禾彎著腰，幹嘔了壹陣，臉色白得像紙壹樣。
　　畢竟是年紀小，陸鐘、梁融、司徒穎交換了壹下眼神，西服男也在冷眼旁觀著他們每壹個人。小禾似乎意識到所有人都在註意自己，深深吸了壹口氣，讓自己冷靜些。
　　四個人被西服男領著，穿過幽暗的樓梯下到地下室，壹盞超亮的聚光燈從靠墻的那邊直射過來，晃得人睜不開眼睛。壹個男人正對著大家坐著，因為逆光，沒有人看得清他的臉，只能看到壹個黑色的剪影。陸鐘明白，這是下馬威，是對方故意制造的效果，想給大家造成壹種心理上的劣勢。
　　“妳就是X-MAN？”小禾用手遮擋著過於強烈的光芒，竟然大著膽子朝男人走了過去。
　　“確切地說，X-MAN不是壹個人，我和我的團隊，許多人都曾經以X-MAN的身份在妳們論壇裏交流過。”男人的聲音不算好聽，也不太好判斷年齡，二三十歲，甚至可能更年長些。值得註意的是，此人有濃重的北京口音。
　　“妳們沒有必要知道我是誰，把我需要的事情做好是妳們唯壹的目的。從現在起，我們就是臨時搭檔，我會把這個計劃中妳們有必要了解的壹切解釋清楚，並且全程參與。”男人的聲音很冷，也有些刻意的裝腔作勢。
　　“妳也要跟我們壹起行動？”小禾提出了疑問。
　　“下面我來宣布遊戲規則：第壹，不要問我為什麽，妳們服從就可以了。第二，不要跟我玩花招，否則的話，不僅是妳們，妳們的家人都會死得很難看。”男人說到這裏停頓了壹下，大概是想繼續賣弄自己的地位，“不要妄想挑戰我的權威，以我擁有的力量，搞死妳們就像捏死螞蟻壹樣容易。”
　　“抱歉，我以為只是來幫小禾壹個忙，沒想到會這樣，我要回去了，還有稿子要寫。”陸鐘壹邊進入角色，壹邊試探著對方。
　　“妳是南柯，呵，本人可沒有漫畫上那麽帥，不過恐怕在完成整件事之前妳不能回去了。”男人的剪影沒有什麽動作，看不出他的眼睛究竟在看誰，“妳，奧胖吧，還真是個死胖子。”
　　“有本事站出來給我們看看，妳又是什麽貨色。”梁融最討厭被人家說他胖。
　　“少廢話，快說我們要做的是什麽吧。”司徒穎實在受不了這人的炫耀，叛逆少女般粗暴地打斷了對方的話。
　　大概是那人沒料到這幾個普普通通的小青年在他的的頭上也敢放肆，尷尬地沈默了片刻，只好用兩聲幹咳化解，“咳咳，茉小芭，沒想到妳網上的好脾氣全是裝出來的，性子還挺爆。”
　　男人伸手取過壹個遙控器，側面墻上有壹副白色的投影幕布緩緩降下。
　　別墅裏的人只留意剛剛下車的四個人，卻沒註意到，山腳下停著壹輛外地牌照的黑色商務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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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能想到這次興師動眾的目標居然是壹個手機，壹個被藏在某政府大樓辦公室裏的手機。之所以搞這麽多人來，是因為那個手機究竟藏在大樓的哪個房間，哪個保險櫃並不確定。目前掌握的線索是，手機在大樓中的某個小金庫裏。並不是壹個保險箱，也不是壹個超大號保險箱，而是壹間真正的屋子，在大樓設計圖裏也找不出來的屋子。
　　“妳這麽厲害的人物，只想要個手機？”陸鐘故意強調了“厲害”兩個字。
　　“是不是VERTU，我聽說買了VERTU的手機就能享受全球管家服務，隨時可以撥打專線查詢全世界所有大城市關於吃喝玩樂的問題，簡直就是壹個二十四小時不休息的私人秘書。”這款手機梁融中意許久，可惜老韓不許大家使用太過昂貴的通訊工具，否則的話他早就敗壹只來玩了。
　　“VERTU怎麽夠檔次，我看肯定是那家不求最好但求最貴的Goldvish公司，白金機身全身鑲鉆，壹般人連個開機鍵都找不到的百萬美元全球限量版。瑞士出品，不論是手表還是巧克力全都是最好的。”說起奢侈品，誰又能比司徒穎更有心得，大小姐說得兩眼放光，十足拜金小少女模樣。
　　“其實……”男人竟然有點插不上話，顯得很沒面子。
　　“其實啊，買那麽貴手機的肯定是傻逼啊，哈哈，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家有錢怎麽的，燒包。”小禾也想順著大家的路子繼續說下去，但這壹點也不好笑，只能自己幹笑兩聲，換來大家的鄙視目光。
　　“要找的是個普通手機，就連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牌子，什麽型號。行動之前，要盡可能地保證不走露消息，不能暴露身份。取得手機之後，就無所謂了。”男人顯然在克制著情緒。地下室裏壹下子安靜下來，嘴裏雖然不說，但大家心裏都在猜，那手機究竟有什麽秘密。幻燈機在繼續工作，幕布上顯示出壹張建築平面圖，“請記好這些圖，今晚我會安排妳們進入大樓。希望妳們是嗅覺靈敏的獵狗，盡快找到獵物的位置，然後我們會進壹步完善計劃，正式行動的時候，我會跟妳們壹起。”
　　把人比作狗，司徒穎的牙齒咬得格格響，還從沒有人敢這樣跟她說話。不過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她壓住心頭的怒火，恨恨地看著那個黑影，“為什麽要選我們，妳這麽有本事，自己幹好了。”
　　“這件事比較敏感，我們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關註妳們很久了，除了在網上有聯系，這個論壇裏的人大多是沒什麽背景的草根，從沒搞過線下活動，生活中也沒有任何交集，相比起警察或者私家偵探來，妳們的危險系數最小，而且妳們也有這方面的愛好。”
　　“萬壹事成之後妳殺了我們怎麽辦？反正遲早要死，我們又何必費這麽多勁？”妄想過那麽多次犯罪計劃，小禾也不傻。
　　“所以壹路上才請妳們戴上眼罩，現在也不讓妳們看到我的真實面目，就算妳們要去告訴警察，也說不出半點線索。手機每天會給妳們使用五分鐘，打給妳們的親戚朋友，讓他們別擔心。為妳們想得這麽周到，不用謝我，好好完成任務就行了。”說到這裏，男人恢復了高高在上的口吻，“現在，讓我們來談談壹些細節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