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山水有相逢(1)

　　A
　　陸鐘覺得胸口堵得慌，今天他的心就像坐過山車壹樣，高高升起又落到最低，壹口氣憋在嗓子眼裏上不來也下不去，“細毛”的戲真的沒有了嗎？費了這麽大的勁，折騰了大半個月，就在距離成功只有壹步之遙的時候居然失敗了，難道這就是天意？
　　“小子，妳的計劃很完美，不滿意的是老天爺。閻王叫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老韓從新聞裏得到了消息，馬上就打電話給陸鐘。
　　“我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結尾，做了那麽多努力，沒理由不成功。”陸鐘還是不甘心。
　　“事情的發展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要是我們的局能百戰百勝，那就不是人，是神了。”老韓開解道。
　　回別墅後，除了老韓外所有人都無精打采，畢竟他們為這個局付出了不少心血。梁融後悔當初沒把老韓臉上的燒傷妝拍照留念，單子凱自我安慰好在還泡了個不錯的護士，司徒穎正忙著打電話給表姐，讓她趕緊看電視和去公安局登記備案，既然凍結了玫瑰夫人的公司賬號，興許能把被騙的錢要回來。可表姐還是猶豫不決，司徒穎恨不能馬上飛過去。
　　幾乎所有人都準備接受顆粒無收的結局時，司徒穎的手機又響了，本以為是表姐，沒想到居然又是騙子，也還是那老掉牙的套路。司徒穎記得陸鐘說過要好好玩玩騙子，便把手機遞給了他。
　　“請問哪位。”陸鐘用很標準的普通話問道。
　　“妳的老朋友啊。”對方是口音不詳的普通話。
　　“請問貴姓？”陸鐘假裝有點不耐煩。
　　“妳先猜猜，肯定能猜出來。”對方很熱情。
　　“哦，妳是廣州的老黃吧？”
　　“沒錯沒錯，妳還記得我吧。”對方大喜。
　　“當然記得，上次我們還壹起喝過茶嘛。”陸鐘決定先給他壹點甜頭。
　　“我過兩天去妳那邊，請妳吃飯啦。”對方先下誘餌，緊接著肯定要放鉤子。
　　“好啊好啊，對了，老黃妳母親的癌癥好些了嗎？”陸鐘忽然來了壹句。
　　“呃……還是老樣子。”對方楞了壹下。
　　“唉，妳也不容易，妳爸爸車禍的官司怎麽樣了？”陸鐘開始雪上加霜。
　　“呃……也差不多了。”對方開始感覺不對勁。
　　“反正人都已經去了，妳還是節哀吧，錢多少都沒意義了。”陸鐘準備爆發了。
　　“……嗯。”
　　“對了，強奸妳老婆的那家夥抓到沒？”陸鐘的話剛說完，這邊司徒穎、梁融、單子凱全都忍不住掩嘴偷笑了。
　　“抓到了。”那人的聲音越來越低。
　　“老黃，我也是關心妳啊，妳別多心，最後再問壹個，妳兒子沒屁眼的手術做了嗎？”陸鐘認認真真地提出最後壹個問題，眾人已經全都笑翻了，連老韓也笑得咳了起來。
　　那人悶了幾秒鐘，最後什麽也沒說，把電話給掛了。
　　“妳可真壞，把人家全家都罵了壹遍。”司徒穎肚子都笑疼了，心裏卻更佩服陸鐘了，不論什麽狀況，他總能把大家逗開心。
　　“這家夥太菜了，當騙子沒點心理承受能力怎麽行。”陸鐘剛說完，他自己的手機就響了。
　　“剛才那騙子該不會有衛星定位系統吧，這麽快就找到位置了？”梁融揉著笑酸了的臉。
　　陸鐘看了看號碼，臉色微變，馬上對大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電話是曾潔打來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安靜：“我是曾潔，想跟妳見壹面。”
　　“大姐，有何貴幹？”
　　“放心，有好處的事，妳們這壹單不會白做。”
　　掛斷電話，陸鐘決定去，吸引他的是最後壹句話：這壹單不會白做。
　　“上次我們在醫院天臺上談過的話，妳還記得嗎？”曾潔的表情很嚴肅，“現在這個變故已經來了，希望我們可以合作。”
　　陸鐘摸不透曾潔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決定保持沈默。
　　“我只有壹個條件，五五分成。”
　　“既然妳這麽有把握，請問我該怎麽做？”陸鐘的興趣越來越濃了，可以確定曾潔的言行絕不是虛張聲勢。
　　“很簡單，借用壹下妳的眼睛就行。”曾潔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公司賬戶凍結了，別墅也封了，我不知道妳還有什麽地方可以弄到錢。”陸鐘打開天窗說亮話。
　　“是這樣，上次夫人借口檢測妳的角膜，已經拍攝了妳的虹膜影像，並用這個數據更換了她在銀行保險箱的密碼。這個保險箱是保密的，政府的人暫時還查不到，托管費都是用美金結算的，我想裏面的東西不會不值錢。”曾潔說這番話時，緊緊地盯著陸鐘的眼睛。
　　這個女人遠比想象中的更厲害，陸鐘略加思索，道：“我答應妳。不過。我也有個要求。”
　　“說。”
　　“妳究竟是誰，為什麽會看穿我不是真正的細毛？”
　　B
　　出示了夫人的貴賓賬戶卡後，曾潔領著陸鐘進入了某外資銀行貴賓部的保險箱區。與此同時，老韓他們坐在外面等候。
　　房間裏滿當當地放置著數百個保險箱，陸鐘嗅到了錢的味道，這氣味讓他心情愉快。站在掃描儀旁，壹道綠色的熒光滑過他的眼球，虹膜信息就被解讀了，很快，迷妳液晶板上顯示出確認的英文。“啪”的壹聲，保險櫃的門打開了，陸鐘和曾潔的心跳同時加速。曾潔多次陪著夫人來過這裏，每次都止步於門口，從沒見到夫人究竟在保險箱裏藏了些什麽。
　　開獎的時候到了。
　　曾潔打開櫃門，取出壹個長方形的銀色金屬制成的抽屜。裏面有別墅的房契和夫人另外幾處不動產的相關文件。文件之下的最底層，還有壹個寶藍色的絲絨首飾盒。盒蓋被打開的瞬間，陸鐘屏住了呼吸，然後眼睛就被寶石的光澤刺痛。
　　那是壹串由數百顆碎鉆和壹顆獨粒藍寶石組合成的項鏈。項鏈的造型華美無比，正中的吊墜是壹枚壹元硬幣大小的方形藍寶石。盯著那顆寶石看久些，竟然有種置身海洋裏的幻覺，陸鐘情不自禁地伸手觸了觸藍寶石，冰涼。
　　“這值多少錢？”曾潔還站在身邊，陸鐘努力克制著用牙咬咬寶石的沖動。
　　“四百二十八萬。”曾潔給出了很確切的數字，“這是夫人的情人在拍賣會上為她買的，當時的拍賣價就是四百二十八萬。我壹直覺得奇怪，自從拍賣會後就再沒見過這條項鏈了，原來藏在這裏。”
　　“咱們先離開這裏，就地分贓不合適。”陸鐘笑著說。
　　“想要分贓嗎，那還得看妳夠不夠資格！”曾潔突然蓋上了盒蓋，首飾盒在她手中轉了壹圈就藏到了背後，幾乎是同時壹掌劈向了陸鐘的頸側。
　　“曾姐，自己人有話好商量……”眼看情況突變，信奉智力勝過武力的陸鐘也不得不出手了。他擅長的不是進攻型的武術，靠的就是擒拿封痹，雙手為擒，單手為拿，以陰陽反復觸擊隠穴，使得對方麻痹和疼痛。
　　曾潔反應很快，眼看陸鐘的雙手就要擒住自己的手腕，立刻翻掌避開，握指成拳，直擊對手的面門。
　　陸鐘也閃電般地變了招，單手成刀，掌沿切向曾潔的脈門。
　　雖然只有短短的兩三招，雖然這裏空間狹小，但曾潔已經感覺到了陸鐘的實力。他貌似只是在閃避和推搡，其實每壹個動作都意在自己的穴脈，那股力道也是剛柔並濟。以她的敏捷程度自然不會輕易中招，但這種攻敵之所必救的手法，卻成功化解了她的攻勢。
　　“妳會五百錢？”曾潔意識到這壹點立刻住了手。
　　“被大姐看破了，學藝不精。”陸鐘也不掩飾，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據說此法是不傳之密，學的人還要正心、正身、正手，嚴守六誡和六律？”曾潔聽說過這種秘技，但親眼目睹還是第壹次。
　　“沒錯，我學之前是發過重誓的。”陸鐘露出了淺淺的笑意，行走江湖這麽久，他動武的次數可是屈指可數。
　　“我還聽說如果師父不是把徒弟當親兒子的話，是不會教的。妳壹定有個好師父。”
　　“想見見他嗎？咱們還是先離開這裏。”陸鐘及時地言歸正傳。
　　曾潔點點頭，兩人輕快地把抽屜裏的東西收拾幹凈。抽屜的最下面還有壹個信封，裏面有壹張儲存卡和壹張照片，照片上壹名年輕女子抱著個嬰孩。從照片的質地來看，應該比老韓高價買到的那張更有年頭。
　　陸鐘的手機上有萬能讀卡器，把儲存卡插進去，出來的竟然是壹段音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