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不可能，肯定是梅琳買的。”海燕說，“妳說實話，我不生氣。”
　　“真不生氣？”
　　“真不生氣。如果妳騙我，我才會生氣。”
　　“真是梅琳送給我的。”
　　李海燕說不生氣，可是身為壹個女人，怎麽可能不生氣？我也是太幼稚，居然相信她的鬼話，跟她說了實話，說就是梅琳上次去香港購物，帶回來給我的禮物。結果不說還好，壹說海燕更生氣了，生氣之後又緊追不舍，或者說深挖我的思想根源。由壹個錢包她得出結論，我跟梅琳關系不壹般。她說：
　　“肯定上床了。”
　　“妳有病啊，人家送我壹個錢包，就跟我上床了？”
　　“妳不懂女人，梅琳不會無緣無故對妳這麽好。”
　　“老板對下面員工好也是正常，對妳也不錯。”
　　“至少不會花大價錢給我買禮物。”
　　“壹個錢包，壹條皮帶，頂多壹百塊錢。”
　　“哼，壹百塊錢？妳想得倒美。”
　　結果兩人到最後飯也沒吃，壹直吵到晚上十點多鐘，後來我煮了兩個人的面，叫海燕過來吃。吃著面時她沒有生氣，或者說假裝沒有生氣，反正沒有說話。吃完面，碗還沒洗，又開始說了：
　　“妳跟我老實說，跟梅琳有沒有發展到那壹步？”
　　“妳煩不煩啊？人家是老總，妳省省吧。”
　　“妳們在重慶出差，晚上就沒有？”
　　“妳思想壹天到晚在想些什麽？”
　　“我是擔心妳，中了人家圈套。”
　　“哪裏有什麽圈套，妳以為全天底下的女人都在跟妳搶男人？”
　　“我不是氣妳收到她禮物，我是氣妳還藏那麽好，要不是我今天幫妳洗衣服還發現不了呢。”
　　“海燕，別鬧了，真沒事。”
　　“我就不許妳跟別人好。”
　　“我只跟妳好。”
　　“只許我不要妳，不許妳不要我。”
　　“妳這不是不講理麽？”我笑了。
　　“就不講理。”她的態度也緩和了。
　　雖然海燕為這事跟我吵了壹架，可是我壹口咬定，並沒有跟梅琳怎麽樣，海燕也沒有什麽有力的證據，最後不了了之。不過，之後倒是對我看得更緊了，想出去跟梅琳或者跟寧曉丹壹起約會壹次還真不容易找機會。
　　我有壹種被捆住手腳的感覺。
　　海燕認為我們的生活少了壹份浪漫，應該多出去吃飯，看看電影什麽的。我也留意壹些雜誌，報紙上介紹的什麽好電影，打算有空的時候跟海燕壹起出去看壹兩部受到吹棒的片子。
　　出了壹部新電影，《色戒》，再打上張愛玲小說，李安導演的招牌，很多人在討論，而且打算去看。溫勇聽說有激情鏡頭，買了兩張票，直接遞給李海燕，這次不知道溫勇哪來的那麽大勇氣。著實讓人吃驚，不過，有勇氣並不代表能成功。
　　“什麽？”李海燕接過票看了壹眼，就放在桌子上。
　　“電影票，《色戒》。”溫勇說。
　　“怎麽就壹張？”
　　“我這裏還有壹張，我請妳看。”
　　“妳請我看？”
　　“對。”
　　“不看。”
　　“聽說很好看的，妳沒興趣嗎？”
　　“有興趣，不過不是跟妳。”
　　“那跟誰？”
　　“如果有兩張，賣給我，我同我男友壹起去看。”
　　“妳男友？妳有男友嗎？”
　　這時我進來了，所以下面的話就沒說了。
　　還好，當時正是中午，大家全下去吃飯去了，辦公室裏只剩下溫勇和李海燕，否則溫勇要尷尬死。就算沒有人，溫勇已經尷尬得不行。我剛好提著兩盒飯，壹個是自己的，壹個是給李海燕帶的。
　　剛進辦公室，就看到這壹幕，我假裝沒聽到，故意說了壹句：
　　“老溫，吃飯了嗎？”
　　“還沒有，這就下次吃。”他說。
　　“快點去，晚了沒什麽菜了。”
　　老溫面無表情，然後走了下去了。我看到他走遠了，又對李海燕笑了起來，其實剛才的壹幕已經清楚看在眼裏，而且兩人的對白也算是聽得比較清楚。雖然背人說人是不對的，我平時也反感這種人，可是哪個背後不說人？哪個背後無人說？想壹想，還是跟李海燕笑了。
　　李海燕看我笑，有些生氣，問：
　　“妳神經啦？笑什麽？”
　　“妳這樣對溫勇就不對了。”
　　“很討厭他，他這麽這麽執著？”
　　“有人喜歡妳，這是對妳最大的贊美，妳就偷著樂吧。”
　　“可是我偏就是討厭他，還有他身上的味道，還向我湊那麽近，讓我跟他去看電影，想要我的命啊？”
　　女人嘛，都有尖酸刻薄的壹面，雖然美麗如李海燕，可也少不了這種俗氣。這是沒辦法的事，雖然也是大學畢業，素質不高啊。我也怕李海燕再說出什麽過份的話，就端著盒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可是李海燕也端著飯盒過來。很親昵的樣子，我怕同事看到，有些緊張。可是李海燕倒是壹付無所謂的樣子。她說：
　　“江濤，我也有點想看《色戒》。”
　　“那為什麽他請妳，妳不去？”
　　“討厭啦，妳別跟我裝傻，我是要妳請我。”
　　我抓了抓頭，看電影不是沒看過，從前公司裏發票給我們當福利，我們倒去看了，或者說客戶有時候請，也去看了。真要自己掏八十塊錢買壹張票，還著實讓人肉痛。
　　畢竟我們只是壹個底層的打工仔，錢還得省點花。
　　“八十塊錢呢？兩個人就得壹百六啦。”我說。“我記得小時候看電影只要兩三塊錢，怎麽現在變這麽多了？”
　　“妳怎麽這麽小器？”
　　“不是小器啊，過壹陣子在網上下壹個，在家裏看，不也壹樣嘛。”
　　“不壹樣，電影院感受肯定不壹樣的。”
　　“哎，八十塊錢，可以買好幾本書啊。”
　　“就知道妳會買書。”
　　雖然我跟李海燕說了怕花錢，可是還是陪她去看了。女人啊就是這樣，花錢買壹份浪漫，不過，想壹想也是應該的，雖然跟李海燕在壹起這麽久了，還真沒請她看過電影，這叫什麽戀愛？
　　我也覺和對不起李海燕，所以，還是答應了。
　　下午六點鐘就下班了，下班後我們沒坐車回去，直接坐車到了天河，這裏有壹家影院。走在路上的時候，我還在問李海燕：
　　“妳說上了壹天班，妳也不嫌累，還要跑來看電影？”
　　“坐在辦公室裏，風吹不著太陽曬不著，能有多累？”
　　壹句話倒把我說得壹楞，想想又覺得自己矯情，是啊，太陽曬不著，雨淋不著，還有空調吹著，每天也就坐在辦公室裏打打電腦，能有多累？有我爸媽在田裏割麥子插秧累嗎？
　　還有農民工兄弟在太陽底下和灰砌磚，人家就不是人麽？我同村的羅平安在廠裏上班，壹天上十二個小時，還得站著，人家就不是人麽？
　　我也是從農村出來的，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矯情了？真生自己氣。
　　可是還是覺得累，主要是心累，壹天到晚擔心這個擔心哪個，心理壓力也特別大，王副總也很變態，三個月裏炒掉了六個人，每個人只工作半個月就被炒了。我只幹了三個月居然成了部門資格最老的員工，這叫什麽事？
　　其實內心深處還有壹種隱隱的擔心，怕哪壹天輪著會炒到我頭下來。也許這正是我跟梅總保持曖昧關系的壹個重要原因。
　　到了電影院，站在門口，我們還在討論是先吃了飯再進去，還是看完電影再進去。最後達成協議是先看電影再吃飯，不過得買點零食帶進去，邊吃邊看。就像我小時候看電影總要買壹塊錢的瓜子嗑壹樣。
　　進了電影院坐下來，我問海燕：
　　“妳說溫勇拿著那兩張票會不會自己跑來看？”
　　“管他呢？”
　　“閑聊嘛，討論下。”
　　“袁江濤，我才發現，妳原來也是壹個八卦男。”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嘛。”
　　“管他的，我才不關心他。”
　　李海燕倒是說放下就可以放下，電影很快就開演了，李海燕倒是挺投入去看，不時還嘴壹張壹合，吃驚的樣子。我這個人也有些奇怪，有時候會為壹些小事發生興趣，然後老在想，老在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