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宮女上位記 by 屋裏的星星
2024-10-9 20:51
為何對她這般嚴苛?
她眉梢皆是不解, 似還透著些委屈。
封煜倏地頓住,他堵在胸中的那口氣似越來越盛。
他幾欲被這般沒良心的話,氣得快要笑出來, 他沈眸, 反問她:“妳覺得朕待妳嚴苛?”
那副模樣,似是在說, 妳敢點頭試試?
阿妤硬著脖頸半晌, 扭過身子, 泄氣地說:“皇上!您明知妾身說的是什麽, 您待妾身好與不好, 妾身自然能感覺到。”
她非是沒良心,也知曉自己剛剛的話有些失言。
如今後宮中,若說皇上對她還不夠好, 那其余後妃怎麽辦?
想至此, 阿妤就有些心虛,她偷偷覷了男人壹眼。
可她心底也有些委屈,明明她什麽都沒做, 怎就又惹到他了?
她抿著唇, 想起他剛剛說的話,小聲辯解:“妾身非是了解他,之前妾身剛知曉他買下了江宅, 妾身曾在江宅住了多年, 知曉江宅中有壹藥圃,是以才會提起他。”
阿妤只覺得自己該說的都說了,他總該消氣了。
卻不想,那話落進封煜耳裏,是哪兒都不對勁。
若非韓玉揚對她動了心思, 他為何要買下江宅?他與許禦女有何交情,能叫他明明身子不適還快馬加鞭地趕回去取藥?
終歸到底,還是因為她。
半晌,封煜還是沒忍住,他呵呵冷笑兩聲:“韓侍郎對妳倒是上心。”
阿妤下意識反駁:“沒有……”
話音微落,她忽地意識到什麽,她瞇著眸子問向封煜:“皇上是因為韓侍郎的舉動生氣?”
封煜臉色稍變,他微移開視線,若無其事地輕嗤:“自然不是。”
阿妤哪信他的話,她瞪圓了眸子:
“他惹您不高興了,您朝妾身發火作甚?”
封煜只覺得額間突突地疼,還不待他說話,就又聽她委屈的聲音:“您罰他啊,打他板子,去他烏紗帽,關妾身何事?”
“妾身明明什麽都沒做。”
封煜:“……”
打板子,去烏紗帽?
封煜瞥向女子,卻發現她說這話時,眸底盡是真心實意。
……他心底那股氣忽然就散了。
有甚好生氣的?就這沒良心的,若是韓侍郎真對她動了心思,也是他倒黴。封煜揉了揉眉間,險些泄了笑,他輕咳了聲,斥道:“胡鬧。”
阿妤憋氣,她還胡鬧?
本就是這般,若是他覺得韓玉揚行為不妥,不該去罰韓玉揚嗎?關她甚事?
至於,韓玉揚許是為了她才回去拿藥的,便更讓她覺得憋悶。
她態度擺得那般明顯,他又非不知事的孩童,後妃不該與外男有過多牽扯,他不知曉嗎?
她早就不需要他了,他又何必多此壹舉?
稍頓,阿妤瞥見封煜早就不似之前那般的怒意,她氣得冷哼了壹聲,可終究是學不來他的不怒自威。
封煜訝然地輕挑眉梢,那分笑意終是泄了出來。
阿妤畫虎不成反類犬,頓時羞得臉紅,惱羞成怒地跺了跺腳,轉身就朝外走。
林間夜色似濃郁得化不開,淺暗燈籠下,樹影婆娑,微風拂過,吹起沙沙作響的聲音。
阿妤不管不顧地朝前走著,周琪忙追上去,喪著臉:
“主子,您慢些,仔細著腿上的傷……”
往日慣是嬌氣的人,壹羞惱上,就甚都不管不顧了,連昨日還疼得她抽氣的傷都不覺疼了。
聞言,阿妤步子微頓,她轉頭視線越過周琪朝後看去,待看見了人,才不著痕跡地慢下步子。
再朝前走幾步,忽地看見湖邊站著的兩人時,阿妤臉色頓變。
她噌地停步,轉身朝後走去。
封煜頗有些訝然,笑著問她:“怎麽,不走了?”
阿妤沒說話,轉身躲在他身後,輕輕捏緊了他的衣袖,封煜剛欲挑眉,就聽見兩人迥然不同的聲音:
“微臣參見皇上,給鈺修儀請安。”
封煜看過去,韓玉揚和陸宗二人躬身行禮,是尋不出壹分錯的。
他眸色稍暗,不由自主地去想,就這般態度,他若真要罰其板子,該尋何理由呢?
須臾,封煜面上平靜地頷首:“起吧。”
“這般晚了,妳二人怎還在此處?”
陸宗話是比韓玉揚要多的,他知今日事多,許禦女之事尚未有結果,也不敢嬉笑,畢恭畢敬地拱手:
“回皇上的話,微臣二人飯後閑散,剛欲回帳。”
封煜遂點頭,視線朝韓玉揚看去,似勾起壹抹笑:“今日藥材壹事,倒多虧了韓愛卿了。”
氣氛微凝,叫韓玉揚的腰彎得不能再彎,那所謂的溫潤自持在此刻似也要消失殆盡,他說:“不敢。”
不敢什麽?誰知道呢。
阿妤忽地拉住他的衣袖,帶著驕縱道:“皇上還要和他們說多久?”
“他們都消食回來了,妾身還沒來得及用晚膳呢。”
壹句話,盡顯嬌憨和任性,帶著些幽怨,偏生她說話時,連看都不曾看韓玉揚二人壹眼。
封煜覷她,倒是陸宗忙服身:“時間不早了,微臣告退。”
說罷,他見皇上似點了下頭,就拽著韓玉揚快步離開。
待他們身影消失後,封煜伸手捏住她的後脖頸,似笑非笑道:“還不快走,若是待會餓著了,就又是朕的錯了。”
另壹邊,等轉過道後,韓玉揚才沒忍住咳嗽了壹聲,壹聲接著壹聲,越來越嚴重,直至最後,他臉色咳得通紅。
陸宗有些擔憂,卻是板著臉冷嗤:“原來韓大人也會忍不住。”
韓玉揚沒說話,他咳得兇狠,不得不攥緊壹旁的樹枝,逼得手背上青筋突起,待這陣咳意過去,他依舊只是淡淡地斂下眼瞼。
良久,他才沙啞著聲音:“今日麻煩子宴了。”
子宴是陸宗的字,他冷笑著說:“我不過就是走這壹遭,可韓玉揚,妳知不知道,妳在做什麽?”
他忍了好久,終是沒忍住:“不管是進城取藥,還是飯後散步,妳皆是為了鈺修儀吧。”
平平淡淡的陳述語句,卻叫韓玉揚倏然擡起頭。
見此,陸宗總算知曉,這壹切都是真的。
“她就是妳那位妹妹?”
韓玉揚沒說話,可陸宗卻是知道了結果,算起時間,他叫竹末收手時,恰好時鈺修儀冒出頭來的時間。
“韓兄,妳同我說實話,這麽多年來,妳尋的是妹妹嗎?”
妳尋的是妹妹嗎?
剎那間,韓玉揚褪盡所有血色,許久,他才低低地說:“她是我妹妹,永遠都是。”
“她如今貴為修儀主子,妳大可不必如此。”
韓玉揚只垂頭,陸宗急:“妳的前程,都不要了嗎?”
“……我答應過娘,會壹輩子照顧她,我已經食言了五年。”
他擡起頭,陸宗看清他的模樣後,忽然就說不出話來,韓玉揚臉色煞白,眸底似泛了紅,他苦笑說:
“她最艱難的時候,我不在。”
“如今她身份尊貴,我卻在此時說什麽要護著她,妳說是不是很可笑?”
他這壹生都無愧於心,唯獨愧對江妤母女二人。
陸宗啞聲半晌,才堪堪道:“那日妳和鈺修儀在紹州城中見面,早就傳遍了,連我都聽聞了此事,妳若真想幫她,還是離她遠壹點吧。”
這話雖是傷人,卻再真實不過。
韓玉揚卻是眸色忽涼:“傳遍了,是何意?”
“我是聽說,鈺修儀和妳是青梅竹馬……”
話說至此,陸宗就沒再說,他和韓玉揚交好,傳到他耳裏的話都是這般,私下裏,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他才叫韓玉揚離鈺修儀遠些。
說句不好聽,再多的苦難鈺修儀都自己熬過來了,這時正是風光無限,不管他是以什麽理由湊上去,都無法否認他的確給鈺修儀招惹了麻煩。
*** *** ***
帳內,阿妤坐在梳妝臺前,叫周琪幫她拆下玉簪。
她透過銅鏡,看向榻上斜靠著的男人,輕撇嘴,忽地想起什麽,她遲疑地問:
“皇上,您覺得害許禦女的會是何人?”
總歸是後宮的那幾位,能有這麽大能耐的,範圍不禁又小了些。
封煜頭也未擡:“不論是誰,今夜就能出結果了。”
不管是解藥,還是方恒壹,這都不過是引子罷了,為的就是引背後之人露出馬腳。
只要解藥無礙,許禦女大致今夜就可醒來,到時自然知曉誰是害她的人。
而背後之人,為了不暴露,只能鋌而走險。
阿妤梳著青絲,眉梢微動:“所以,皇上才會將楊公公留在許禦女那裏。”
封煜隨意地點了下頭,忽地,他頓住。
須臾,他朝後靠了靠,擡起頭,眸色稍暗地看向銅鏡裏的女子。
阿妤模樣長得甚好,芙蓉面上映著紅,那雙美人眸顧盼生姿,縱使是在後宮中,她樣貌也是拔尖兒的,否則不會叫他第壹次見時,就能生出驚艷。
他微斂眸,似是不經意地問:“妳這般關心許禦女作甚?”
阿妤微頓:“妾身就是好奇,是誰會這般大動幹戈地要置許禦女於死地。”
封煜若有似無地點了下頭,似乎是信了她的話。
阿妤從銅鏡中看見這壹幕,她微擰眉,放下木梳,起身走向他,伏在他肩膀上,小聲地說:
“您還記得,那日在妾身昏睡過去前,特意叫周琪去問了許禦女幾句話嗎?”
封煜摟住她的腰,輕點頭:“所以,妳其實覺得害妳早產的另有其人?”
阿妤吶吶地沒說話,封煜瞇起眸子:“既如此,怎從沒聽妳提起過?”
阿妤埋首:“有甚好提的?佑兒又非妾身壹人孩子,您那般在意他,怎會放過害他的人。”
“妾身若是說了,怕您覺得妾身不信任您。”
封煜啞然無語,總歸說來說去,她都是沒有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