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世紀審判2

　　三天後。
　　中央城，市中心的圓心廣場。
　　上午八點不到。
　　面積超過30萬平米的廣場上，此刻人山人海，沸反盈天。
　　人數超過50萬的耳奇星人，早早地聚集在廣場之中，肩挨著肩，手挨著手，前胸貼著後背，密密麻麻，把廣場占滿。
　　廣場的正中央，搭建了壹座十米高的圓柱形高臺，占地800平米，實心合金材料鑄成，十分堅固、結實。
　　高臺上，設置了法官席、正反律師席，重要貴賓席、記者席，還有壹百個陪審嘉賓座席。
　　高臺四周，還布設了壹些遮陽棚、拍攝機位、燈光設備、擴音設備，以及實時視頻直播投影設備。
　　壹切的準備，都是為了把這場世紀審判，舉辦的隆重、正式、權威。
　　監獄島上，剩下約5億左右耳奇星人，不論男女老少，除部分公職人員，今天都全部放了假、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圍坐在電視放映設備或收音機前，屏息凝神，觀看收聽這場世紀大審判。
　　都在關註，這場關乎到所有耳奇星人命運的大審判。
　　主持這場審判的大法官，是壹位精通法律的老者，七十多歲高齡，此前他也是壹位三眼會成員，但為人正直，曾用法律，保住了不少普通人的性命，雖然他拼命維護的法律，在其他三眼會成員眼裏，還不如壹張廢紙，但他就算豁出性命，也要維護法律的神聖地位。
　　這位老法官，是三眼會中少有的良心。
　　他受到很多人的尊重。
　　所以這位老法官，在暴亂中得到了保護，且在對三眼會殘余的審判開始後，給數十萬三眼會殘余，判決不同刑罰的，也是這位老法官——也就是說，那掉落的十多萬顆三眼會成員的人頭，是經他之手裁決的。
　　向來強調法律神聖、有罪必罰的他，就是要讓所有藐視法律的人意識到：
　　剝奪人命非常簡單，方式有成千上萬種，唯有法律，可以光明正大、毫無異議地剝奪壹個人的生命，並讓其心服口服。
　　上午9點。
　　看了看時間，穿著袖口寬大的法官袍，發型頭飾打理的壹絲不茍老法官，站在法官席前，見機械時鐘的時針指向9點整時，老法官拿起了托盤中的木槌，在手旁的木托上敲了壹下，開口道：
　　“開庭！”
　　“帶被告人！”壹旁的檢察官道。
　　“帶被告人！”工作人員把話傳遞了出去。
　　聽到這話，審判臺下的數十萬民眾，齊齊壹震，紛紛伸長脖子、踮起腳尖，朝延伸至審判臺的那條高空長廊出口，望了過去。
　　沿著數百米長、不到兩米寬的長廊，在十幾名機器人士兵的護送下，被告人蘭麗，以及她的辯護律師羅新，出現在了數十萬人的視野中。
　　如同壹鍋熱油，倒入了壹盆沸水。
　　先是某個角落的壹聲大喊，隨後是鋪天蓋地般的呵斥、辱罵，排山倒海而來。
　　“臭婊子，賤貨！”
　　“妳這頭該死的女惡魔！”
　　“我想把妳按在下面幹死。”
　　“魔鬼，我恨不得把妳剁碎，再吃了妳的肉！”
　　“砰！”
　　下方人群中，有幾只鞋子發射了上來，如果不是高空長廊距地面夠高，恐怕真的要被砸死。
　　但即便如此，還是有壹只女式的高跟鞋，不知是被那個臂力強大的人士，又快又準地，只差十幾公分，就砸中了把老師護在中間的羅新，隨後帶著高弧度下墜的高跟鞋，在密集人群中，制造了壹聲慘絕人寰的慘叫。
　　“再有扔鞋行為，立刻驅趕出廣場！”治安人員的警告傳來後，空中飛舞的鞋子，總算消失不見。
　　“老師，這幾天我做了充足的準備，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為妳完成無罪辯護。”
　　羅新對蘭麗說道，臉上洋溢著充足的信心。
　　蘭麗輕輕搖頭，那張清秀的臉上，還是沒有半點波動。
　　看她這副表情，再看看下方群情洶洶的群眾，以及在無數惡毒的辱罵中，體會萬夫所指的感覺，羅新不得不承認，如果他處於老師的位置，他絕做不到像她這麽淡定，無論是生、還是死，都觸碰不了她的那顆心——冰壹樣的心。
　　“被告人已列席，尊貴的藍先生，是否可以進入審判程序？”老法官轉頭，先詢問特等貴賓席上的藍秀龍道。
　　“可以。”藍秀龍做了個請的手勢。
　　老法官點點頭，壹敲木槌，開口道：“開始審判程序第壹項，宣讀被告人罪行！”
　　“不過，由於該被告人，罪行無法在短時間內描述完成，本庭僅以‘陰謀罪’、‘反全人類罪’兩項罪名，做了壹段壹個小時的視頻，如果視頻中出現什麽錯誤或者紕漏，被告人可以指出，我們將予以再核實。”
　　蘭麗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老法官按下壹個按鈕，壹段資料視頻，在所有耳奇人們面前放映。
　　視頻不過放映了兩分鐘，就有人眼眶充血發紅，手指攥成了拳頭，額頭上的血管凸起。
　　視頻播放了五分鐘，高臺下的辱罵聲、喊殺聲壹片，巨大的聲浪，幾乎要把審判臺掀翻。
　　視頻播放到十分鐘，臺下的群眾，已經搭起了高高的人梯，拼命往高臺上攀爬，兩眼血紅，嘴裏不停喊著“殺了她，殺了她！”，層層人梯最高搭到了七八米，只差壹個人，就能跳上高臺，攻擊其痛恨欲絕的目標了。
　　老法官不得不關閉了視頻放映，宣布臨時休庭，並讓機器人護送著被告人逃離。
　　為什麽現場群眾情緒如此激動？
　　因為這段視頻，從第壹秒鐘開始，就講述了三眼會自成立之始，2800多年的時間裏，到底都幹了那些“好事”？
　　三眼會做的這些事情，證據充分，手法清晰，采用的手段卑鄙殘忍，沒有絲毫人性，不管壹個、十個、百個、千萬，三眼會要殺的人，絕大部分是無辜同類。
　　尤其看到視頻中播放到“奴隸紀元”開始時，全世界70億人口銳減到5億人的過程，即便是壹臉淡然的蘭麗，看到那屍山血海的修羅畫面，臉上也不由閃過壹絲駭然與驚訝。
　　心神震蕩。
　　這、這種事情，真是三眼會幹的？
　　65億人啊……
　　由於群眾情緒太過激動，嚴重幹擾了審判程序的進行，老法官不得不宣布休庭壹天。
　　……
　　第二天，審判繼續。
　　這次法庭做了充分的準備，增加了維持秩序的機器人防衛力量，減少了來廣場旁聽審判的群眾人數，人數從50多萬，限制到了10萬，且不能穿鞋子入場，壹些堅硬的金屬服飾品，也不能帶進去。
　　老法官也強調道：“如果想讓她盡快得到應有的審判，請不要再做幹擾法庭工作的事情。”
　　臺下的群眾，這才情緒穩定了下來。
　　那壹個小時的罪行陳述視頻，總算不間斷地放映完畢——即便這個過程中，臺下出現了數十次高呼“殺了她”的巨大聲浪。
　　視頻放完，老法官敲了敲木槌，問蘭麗道：“蘭麗女士，關於這兩項罪名指控，妳是否接受？”
　　蘭麗壹臉怔然，目光沒有焦距，仿佛沒有聽到。
　　“不接受！”
　　羅新站了起來，開口說道：“這些罪行，制定者不是她，執行者不是她，她對壹切毫不知情，她手上沒有沾壹滴血，她在冷凍倉中冰封了兩千多年，作為古人，她沒有為後人承擔罪行的義務！”
　　“法律上，也沒有父親因為教育不當，就要為兒子犯罪去接受懲罰的條律。”
　　“她是無罪的！”
　　羅新這番話壹出，臺下便壹片嘩然。
　　“狡辯，狡辯！”
　　“她罪大惡極，是她創立了三眼會。”
　　“妳這個為魔鬼辯護的混蛋，妳也有罪，妳也去死！”
　　雖然臺下痛罵聲無數，臺上的幾名正方律師，也紛紛厲聲駁斥，反駁羅新言辭中的荒謬，但因為這些律師大多是“臨時律師”，對法律壹竅不通，雖然在道德上，他們同聲指責蘭麗是導致壹切災難的惡魔，但在法律方面，他們確實是說不過把整部《法典》都背下來的羅新。
　　面對言辭犀利、論據充分的羅新，正方律師，壹個個被說的啞口無言。
　　壹連十多天，在羅新出眾的口才與毫無漏洞的理論下，那些自稱辯才好的正方律師，換了壹茬又壹茬，沒有壹個人，能把羅新駁倒。
　　上百項罪名指控中，沒有壹條罪名，被成功安放到蘭麗身上。
　　這種局面，讓億萬電視前的耳奇人憋悶、難受，讓大批正方律師撞頭、懊惱、痛恨自己無用。
　　老老法官，也眉頭緊蹙，在全部指控罪行，都被否認的情況下，不知如何繼續進行。
　　……
　　飛天號。
　　“這場審判，可以轉入到下壹階段了，法律是判決不了她，但道德可以。”
　　“真正的考驗可以開始了，這道試題，決定耳奇人命運的試題，可以把卷子發下去了。”
　　雲星河對屏幕裏的藍秀龍道，嘴角，掛著壹絲期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