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砸缸戒酒！

　　當天晚上千葉兵部的數名弟子護送千葉兵部的妻子以及女兒千葉薰趕到燕京。
　　千葉兵部的妻子名叫千葉稚子，是壹個恭順溫雅的女人，姿色靚麗，千葉薰極好的容貌便是遺傳於她。
　　她對待方家人的態度極其平靜，無怒無喜，鞠躬道謝之後，便跪坐在丈夫的屍體旁邊，用壹塊絲帕壹遍又壹遍的擦拭他的臉頰。
　　千葉薰對著方炎施了壹禮，然後便和弟弟千葉好武跪在壹起為父親燒紙燃香。
　　這個漂亮無憂的女孩子臉色蒼白，模樣看起來異常的憔悴。顯然，父親的死對她打擊很重。只是因為極好的家教緣故，讓她在外人面前收起了軟弱和並不值錢的眼淚。
　　鬼影以及其它的幾個弟子成為方炎的得力下手，方炎讓他們做什麽便做什麽。雙方沒有絲毫的芥蒂，就好像千葉兵部的死和方家沒有任何關系。
　　“本來就沒有什麽關系。”方炎躺在老酒鬼經常躺著的藤椅上面，手裏端著壹個大碗，壹口壹碗燒刀子。他今天很想喝酒，想喝酒自然要來找老酒鬼。
　　“仔細算起來，我們方家才是最吃虧的那壹方對不對？千葉兵部那個老滑頭，自己喪失了必勝之心，又擔心東洋武者的未來，就想出了這樣的破爛招式來成全自己，成全東洋——”
　　“東洋劍神戰死在妳的手上，這個消息如果傳到東洋，妳將成為東洋公敵。我們方家也跟著成為他們的敵人——恐怕每個東洋武者練劍的時候都多了壹個新的目標：學神技，殺青龍。妳說，我們圖個什麽？”
　　老酒鬼站在院子裏，手裏提著壹個酒葫蘆。只是不停的喝酒，卻沒有回答方炎的這些問題。
　　“用自己的死來喚醒東洋武者的奮取之心，用妳的手來點燃東洋武者的仇恨之心——我們是尊重他沒錯，我也確實覺得他是壹個不錯的人。但是，好人就可以陰人了？憑什麽？”
　　“我們什麽好處都沒有得到，他連壹百塊錢都沒有給我。我們卻幫他做了這麽多的事情，把自己豎立起來成為壹個國家的靶子——這是不是爛好人？明明知道這樣對我們不利，可是，這件事情我們卻不做不行——非做不可。心裏怎麽就這麽的——不是滋味呢？”
　　“如果是我找上他的話，他也會這麽做。”老酒鬼聲音沈悶的說道。
　　他沈默半天突然間發聲，讓方炎覺得這聲音並不是出自於他的嘴巴，而是有另外壹個人在和他們說話。
　　“妳就這麽自信？”
　　“妳不相信？”
　　方炎認真的想了想，說道：“他確實是這樣壹個人。在接他回來的路上，我突然間感悟到了壹些東西，然後他就在旁邊認真的守著，幫我警戒，擔心我會遇到什麽危險——如果他那個時候出手的話，我沒有任何機會。可是，我竟然壹點也不擔心。我是壹個比較小心眼的家夥，什麽時候這麽信任壹個人了？”
　　“倒是他的兒子情緒波動的嚴重，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出手，卻被他用眼神阻止。”
　　“本來應該是我死的。”老酒鬼說道。
　　“妳以前從來都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方炎認真的勸道。他不希望老酒鬼死，即使他知道活著對他更加的殘忍。
　　可是，死了之後就什麽也沒有了啊？
　　“以前是因為我覺得自己還有希望。正如他說的那樣，我希望我還能重新找回自己回到最好的狀態，我希望她壹直都在從沒離開——所以我壹直等著。但是現在等的有些煩了，喝酒也喝的膩了。所以就想死了。我不知道死是什麽樣子，說不定會比活著有趣壹些？”
　　“我也不知道。”方炎說道。“但是，如果妳死了就沒機會證明自己能夠回到當初的榮光，妳也沒辦法相信她壹直都在從來都沒有離開——還有神龍辛苦命，他斷妳手筋這種事情總不能忍吧？有機會報復的時候還是要當著大家夥的面把他狠狠地揍上壹頓。就算這壹切妳都不在意了，都放下了。我呢？妳連我也放下了嗎？”
　　“——”老酒鬼斟酌了半天用詞，發現自己仍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方炎的這個問題。
　　什麽叫做我連妳也放下了嗎？我什麽時候把妳抱起來過？
　　“再說，他死了，妳就壹定得活著。”方炎生氣的說道：“妳欠了這麽壹屁股債，妳拉了壹個國家的武者仇恨值——妳要是死了，他們不就得來找我報復了？我皮薄肉嫩，怎麽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
　　老酒鬼久久無言。
　　提著葫蘆站在院子中間，就連酒都忘記喝了。
　　哢嚓——
　　老酒鬼突然間猛壹用力，手裏的葫蘆便被他捏成碎片。
　　他提起壹口大缸咕咚咕咚的灌了壹氣，然後掄起那口大缸朝著其它的酒缸砸了過去。
　　哐當——
　　兩口大缸沈沈地撞擊在壹起，發出震耳的響聲。
　　他掄起第二口大缸，朝著另外壹口大缸砸了過去。
　　然後是第三口大缸砸向更多的大缸。
　　哐當哐當的聲音不絕於耳。
　　老酒鬼把整個院子的酒缸砸了個幹凈，甚至連他大年三十晚上新釀的新酒也給打爛了。
　　“戒酒。”老酒鬼吐氣如劍，悶聲喝道。
　　當老酒鬼舉起酒缸砸缸的時候，方炎便明白了他想要做什麽。
　　顯然，千葉兵部的死讓老酒鬼觸動極大。
　　有人為了完成自己的心願不惜壹死，自己所受的這點兒折磨與之相比又能算得了什麽？
　　不過，他沒有喝彩，更不會幫忙。他要眼睜睜地看著老酒鬼親手把這些酒缸砸爛，親手把他釀的新酒舊酒砸爛，親手把他現在腐朽破爛的人生打爛。
　　他沈溺太久，早就應該新生了。
　　直到院子裏的酒缸全部打爛，瓦片碎了壹地，酒水灑了壹院。就連空氣裏都彌漫著濃烈的燒刀子味道，聞之欲醉。
　　“好。”
　　“好。”
　　“好。”
　　方炎連喊了三個好字，他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說道：“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麽壹天，我壹直在等待這麽壹天——我知道妳會重新站起，我知道妳會壹飛沖天。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壹人之辱勝於壹家之辱，壹家之辱勝於壹國之辱。我知道此戰傳出有聚攏東洋武者雄心，挑起東洋武者仇恨的作用——但是，何懼之有？”莫輕敵無視方炎的馬屁神功，自顧自的進入了無敵開掛模式的表演。
　　“我能壹人壹劍連挑東洋三十六島，連戰東洋三十六人，就能再次壹人壹劍連挑東洋三十六島，連戰東洋三十六人。”
　　“二十年前我能敗壹次劍神，就能再敗壹次劍神。二十年後我能殺壹次劍神，就能再殺壹次劍神。從今往後，讓東洋再無人敢稱劍神。”
　　方炎激動的身體哆嗦，難以自已。
　　妳聽聽，妳聽聽，什麽叫做英雄氣慨？什麽叫做豪氣幹雲？什麽叫做裝逼典範？
　　從某些方面來講，方炎就是給老酒鬼提鞋都不配啊。
　　方炎很激動，又很自卑。
　　他把碗上的烈酒壹口喝幹，大聲喝采，說道：“男兒當如是。”
　　為了配合老酒鬼的豪邁風流，為了迎合此時的現場氛圍，方炎甚至唱起了戰歌。
　　這是以前他小的時候老酒鬼教給他的歌曲。
　　熱血滔滔
　　熱血滔滔
　　像江裏的浪
　　像海裏的濤
　　常在我心頭翻攪
　　只因為恥辱未雪
　　……
　　方炎唱得神情氣爽，唱得血脈膨脹，唱得慷慨激昂，唱得自我感覺良好。
　　老酒鬼等他唱完，欣慰的說道：“妳有此雄心就好，我說的那些事情——以後就交給妳了。”
　　“——”
　　“我能做到，妳也能做到。”老酒鬼說道。
　　說完之後，轉身朝著屋子裏走去。從此以後，他不會再睡廊檐躺椅或者某壹個墻角的角落。
　　方炎獨自站在風雪中，表情有些哀傷淒婉。
　　千葉兵部入土為安，鬼影帶著師母千葉稚子，以及千葉薰和千葉好武這壹對姐弟前來向方家人道謝。
　　陸婉聽說了千葉兵部的事跡後很是尊重這壹家人，又對千葉稚子這個女人充滿了同情。
　　她拉著千葉稚子的手說了好此安慰的話，旁邊有人幫忙翻譯，千葉稚子對此表示感謝，再三向陸婉鞠躬。最後鞠躬鞠到陸婉都不再敢說話。
　　千葉好武眼神兇惡而堅定的盯著方炎，向他深深地鞠躬之後，說道：“我壹定會戰勝妳。”
　　啪！
　　方炎壹巴掌抽在千葉好武的腦袋上面。
　　抽完之後，又壹巴掌又壹巴掌的拍打著千葉好武的肩膀，表情悲痛聲音沈重的說道：“妳是個好孩子，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妳父親不在了，叔叔還在。以後我會承擔教育妳的職責和義務。我相信，妳壹定能夠成為壹名優秀的劍客。像妳的父親壹樣。”
　　千葉好武被方炎抽得面紅耳赤又發作不得，因為翻譯說出來的每壹句話好像都是為了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