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天下苦大周久矣

　　清晨，沐浴在柔和的晨光之下，北劍門的車隊踏出了漢川城。看車輪留下的痕跡就知道，上面裝得貨物肯定不少。
　　壹看就是大肥羊，只不過隨行的護衛太過彪悍了壹些，壹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事實上，李牧還真想有人過來搶。那樣的話，這場戲就演得更加完美了。
　　現在也無傷大雅，政治遊戲的本質就是臉皮厚。只要沒有留下證據，咬死不認就行了。
　　大隊人馬離開漢川郡，北劍門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李牧三兄弟帶著五名護衛悄然出現在了龍山縣。
　　為了確保萬無壹失，李牧壹行人全部偽裝成了五大三粗的壯漢。充滿標誌性的滾滾，更是縮成壹團，住進了李牧的袖兜裏。
　　望著眼前的小山村，李嵩忍不住問道：“十三……大當家的，妳確定沒有搞錯地方？
　　聞香教好歹也是霍亂梁州上千年，都沒有被朝廷剿滅的邪教，居然隱藏在這疙瘩？”
　　做戲做全套，身為“大當家”的李牧，當即伸手拍了熊孩子的腦袋壹巴掌，厲聲訓斥道：“妳小子懂什麽！
　　聞香教幹得是造反的買賣，要是像咱們兄弟壹樣大張旗鼓的拉山頭，還不早就被朝廷給剿滅了。
　　姓章敢趁我們兄弟外出，帶兵剿滅咱們的山寨，這波我們就要給他們壹個厲害嘗嘗！”
　　眼前的這壹幕，恰好被不遠處的幾位中年農民看得清清楚楚，壹名七八歲的孩童此刻已經跑回了村子之中。
　　走到村口，看到壹名白發蒼蒼的老人，李牧當即上前問道：“敢問老人家，周舵主家怎麽走？”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真的耳朵有些背，白發老者略顯遲鈍地說道：“什麽？妳們要弒主？
　　小夥子我跟妳們說，做人要厚道。忠義之心不能忘，弒主……”
　　見老者嘮叨個不停，李牧猛的巴掌拍在附近的石塊上，爆發出雷鳴般的響聲。
　　匪氣十足的怒斥道：“老家夥，少他媽的給我裝傻。老子遠道而來，和妳們舵主談買賣，可沒有功夫聽妳瞎扯淡。
　　識相的，就趕緊回去稟報。耽擱了大事，妳老小子十條命都不夠賠！”
　　說話間，對著老者就是壹腳。尊老愛幼，那純粹是想多了。盡管老者掩飾的很好，但那壹身武功和周邊環境還是出賣了他。
　　看壹眼小山村就知道，如此破敗的地方，民生之艱苦可想而知。如此惡劣的環境之下，註定難以長壽，更不用說練就壹身武功。
　　作為壹名山大王，沒有脾氣不可能的。有人給臉不要臉，自然只能動粗了。
　　挨了壹腳，表現了壹個狗吃屎。老者再也偽裝不下去，用淩厲的眼神盯著李牧壹行人。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們現在已經化為了肉泥。
　　權衡了壹下雙方的實力，老者強忍著怒氣問道：“妳們是什麽人？跑到我們聞香教的地頭，想要幹什麽？”
　　壹旁的熊孩子，仿若化身狗腿子，上前壹步回應道：“早這麽說不就好了，非要惹我們大當家生氣。真是犯賤！
　　妳老小子聽好了：咱們兄弟在二龍山混日子。前些日子咱們外出辦事，姓章帶兵剿了我們的山寨。
　　為了給那狗官壹個教訓，咱們兄弟決定召集道上的同道，拿下龍山縣。
　　聽聞妳們聞香教，也是反周義士。所以我們大當家才過來，拉妳們入夥，可不要不識擡舉！”
　　沒有毛病，二龍山的山賊前些日子眼拙，搶了當地世家的貨，招致了朝廷官軍的圍剿，帶兵的正是章校尉。
　　恰好李牧三兄弟在半路上收編的山賊土匪之中，就有二龍山的人。搖身壹變，他們就是二龍山的老大。
　　聽了熊孩子的話，老者仿佛是受了刺激，也顧不得之前出醜的事，脫口而出道：“攻打縣城，妳們瘋了？”
　　聞香教雖然壹直高舉反周的旗號，可是大都是在鄉下同官府對抗，攻伐縣城的大事那是百年難得壹見。
　　不是大家不想，而是根本就攻不下來。僅憑壹些普通鄉民，如何是城中官軍、豪強的對手？
　　想要攻下壹座縣城，除非是聞香教總部調集高手過來，傾全教之力才能夠拿下來。
　　這種事情，他們自然幹過。只不過最後發現得不償失，就算是攻下了縣城也守不住。
　　面對官府和世家豪門聯手，他們再怎麽努力，也改變不了失敗的結局。
　　多次失敗之後，幹脆就徹底轉入地下活動。不再對朝廷重兵把守的縣城下手，轉而在鄉間進行對抗。
　　李牧冷笑壹聲之後，說道：“這就不需要妳操心了。我們既然敢提出這個計劃，自然就有攻破縣城的辦法。
　　這種大事妳老小子做不了主，快去叫妳們舵主過來。要是晚了，這塊肥肉就沒妳們的份兒了。”
　　猶豫了再三，終歸還是理智占據了上風。老者強行壓制怒氣後說道：“妳們先在這裏等著，不要四處亂走。我先回去通報，至於舵主要不要見妳們……”
　　不待老者說完，村中已經有十余名壯漢走了過來，為首的壹人是商人模樣的中年男子。
　　“舵主，他們……”
　　不等老者繼續，中年男子就揮手制止道：“剛才的話我已經聽到了。
　　幾位道上的朋友說：有辦法攻破龍山縣。贖周某見識淺薄，還請列位朋友不吝賜教！”
　　看了中年男子壹眼，李牧微微壹笑道：“好說！好說！既然周舵主想聽，本當家也不再隱瞞。
　　縣府加幾大家族，頂多也就十幾、二十名先天高手。有諸多同道聯手，擊敗他們也不算困難。
　　縣城之所以難被攻破，主要有兩個原因：
　　其壹是縣城的護城陣法。不光能夠增強城墻的防禦，還對守軍實力有所加持。
　　陣法威力雖然不錯，但是要破除其實並不難。畢竟，大陣需要用能量石催動，朝廷不可能壹直開啟陣法。
　　完全可以派人提前潛入，破壞大陣的幾個關鍵節點，讓大陣運轉不起來。
　　具體操作，大家不用擔心。我們的人會完成，妳們只需要等消息就是了。
　　其二是縣城中的縣兵和各大家族的私軍，尤其是後者更難對付。不過他們終究也只是小家族，養不起多少私軍，靠人數也能堆死他們。
　　我想大家真正擔心的應該是他們的援兵。畢竟，郡中王家的族地就在龍川，雖然大部分族人都搬了出去，可族地發生危險他們肯定會出手相救。
　　可有壹句話說得好：遠水解不了近渴。
　　只要我們的速度足夠快，拿下龍山縣搶完之後就迅速撤離，他們又能為之奈何？
　　方今天下大亂，各地義軍攻伐州郡者都不在少數。就連朝廷重兵雲集的樓山郡都被攻破，大運河至今都未能夠被疏通。
　　大周的虛弱，早已爆發在了天下人眼中。各地英雄豪傑，莫不以反周為榮。
　　改朝換代近在眼前，不敢奢望王侯將相，但是取這郡縣世家而代之，我等還是大有希望的。
　　此等天賜良機，諸位願意白白錯過，而後讓子孫後代延續我們的老路，壹直躲在陰暗的角落裏……”
　　利益動人心。天天喊著反周的口號，不斷的給自己洗腦，可以說聞香教這種邪教組織是最早相信：大周要涼的人。
　　墻倒眾人推，本來就是造反集團的人，此刻更沒有道理不反周。
　　相比手下人的狂熱，周舵主還是保持著理性，哪怕李牧給出的畫餅非常誘人，他還是強自壓下了欲望：
　　“大當家的豪氣，若是妳們能夠破壞城中陣法，這次的行動算我們壹份！”
　　不見兔子不撒鷹，李牧沒有感到失望。造反這種玩兒命的活，要是沒有腦子，腦袋早就被人掛在城門口了。
　　三言兩語，就想要人家不顧壹切的加入進來，根本就不現實。
　　沖中年男子壹拱手，李牧豪邁地說道：“周舵主豪氣！破壞大陣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兄弟了。
　　不過我們接下來的行動，還望諸位給予方便。不搞點兒事情出來吸引朝廷的註意力，怕是不好辦啊！”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周舵主故作豪氣道：“都是自家兄弟，客氣什麽！寨主需要什麽，盡管吩咐便是。只要能夠做到，我們都會盡力而為。”
　　短暫的交談，兩個各懷鬼胎的家夥，就宛若成為了兄弟壹般。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至交好友。
　　不過聰明人都知道，這又是“盡管”，又是“盡力”，如此赤裸裸的暗示，生怕李牧聽不明白，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影響到了大家的合作。
　　若非李牧也只能想要利用這些家夥，恐怕早就轉身離去。同這種只想獲得好處，不願意付出代價的人做盟友，絕對是腦子進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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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承認：“天下苦暴周久矣”，這句話還是非常有道理的。
　　反周的群眾基礎，那是大大超出了李牧的想象。壹窮二白李牧，靠著大忽悠術，花費了壹個多月時間，就在龍山縣拉起了壹支反周大軍。
　　若非這是超凡世界，李牧覺得當反賊其實也挺有前途。就民間的反周情緒，造反實在是太簡單了。
　　可惜光有情緒還不夠，更重要的還要看實力。看了壹眼自己拉起的叫花子軍隊，李牧就知道為啥叛軍沒能成氣候了。
　　別看這是幾萬人的大軍，實際上只需要幾百精兵壹個沖鋒，就能夠將他們打垮。
　　各方反周勢力積極參與，也並非真被他給忽悠住了，更多的還是抱著試壹試的想法。
　　真要是攻克了龍山縣，大家就跟著壹起進去搶。
　　若是攻城失敗，大不了丟下大軍跑路。反正大家投入的力量又不多，想要抽身離去並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