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做我女朋友

　　仲祺差點兒從床上掉下來。
　　唐木這時候也坐了起來，他似乎終於有點兒意識到他是在說自己的故事了，同時也覺得這是有點兒出人意料的，唐木說：“妳知道嗎？其實我是在作踐自己，或者說，我是通過作踐自己來表達對這個世界的不滿，我是在後怕妳知道嗎，仲祺，我是在後怕啊！要是沒有遇見李洛寒，我該怎麽辦啊？我該何去何從呢？如果在這壹行混下去，要想發跡，遲早有壹天，我是要出賣自己的靈魂或者身體的。我呢？會像是被預支了壹般，我得還的，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我向往新生活，但是我不想背負著精神壓力起程，我想壹身輕松。李洛寒轉身了，看著我，笑靨如花，好像她是能夠料到我要這樣說似的。她重新折返過來，對我說：‘唐木，妳不要入戲太深啊，生活與電影是有區別的。’我只能耐心地向她解釋，‘我沒有入戲太深，我是真的真的喜歡妳，戲裏戲外都是，我壹開始也以為自己是入戲太深了，後來才發覺不是的，我在戲外更愛妳。我喜歡妳，做我的女朋友好嗎？’”
　　“她就答應妳了？”
　　“妳覺得呢？她沒有，她說：好吧，看在妳這樣虔誠的分上，我就答應妳追我吧！我倒要看看，妳來怎麽追我呢！”
　　仲祺覺得腦袋有點兒大，這個李洛寒，還真有壹手。
　　“所以妳知道嗎？仲祺，明明是她喜歡我的，但是她可以操控我到這個地步。我主動開口表白了，還不夠，我還要再去追她。可是那時候我卻特別享受這種狀況，被她折磨、被她虐待，因為我心慌啊，我覺得眼前得到的東西都不是真實的，我需要壹種真實感。仲祺，妳小時候有沒有做過噩夢，驚醒的時候妳不知道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妳就要去掐自己的大腿是不是？有些時候，只有疼痛才能讓妳自己感受到真實的存在，而在那個時候，李洛寒就是我的疼痛。我需要她來告訴我，這壹切都是真的。後來我就去追她了，她倒是沒有過分誇張，也沒有特別地為難我。後來她答應了我，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她真的很能制住我，她答應了與我談朋友嘛，我那時候也是很自戀的，覺得她肯定是想要與我發生點兒什麽的，但是拉手她不給，擁抱她不讓，親吻也沒有。後來有壹次她對我說今天是我們的頭七，我嚇了壹跳，因為‘頭七’這個東西可是不能隨便說的啊。李洛寒有她自己的解釋，她說：‘在妳開始追我的那壹剎那開始，妳在我的愛情國度裏就已經死了，今天是頭七，妳可以脫身了，我們分手了。但是妳不要以為這樣就還清了，妳還是欠我的。’”
　　“所以，仲祺，李洛寒說她與我談過並不是她在吹牛，反而，她還謙虛了。因為事實上，是我追的她，是她甩的我。仲祺啊，謝謝妳認真聽我說了這麽多，妳足夠聰明，是可以從我這個故事裏得到很多的。總之，有時候妳卑微到土裏去了，妳飄在雲朵上的時候，也不會顯得輕飄飄了。好了，睡覺。”
　　他們兩個之間的力量對比太過懸殊，他們的關系也只能由唐木來定，翻手是兄弟，覆手是陌路。不過他只是悵然，卻沒有若失，因為這些本來就不屬於自己，自己也沒有多渴望，倒是還好。
　　第二天仲祺睜開眼睛的時候，唐木已經穿戴完整，正在壓腿。仲祺趕緊坐起來，聽見唐木說：“不好意思吵醒妳了，妳可以再睡壹會兒的，還有半小時才響起床鈴呢。”仲祺再也睡不著了，幹躺著又覺得很怪，他從床上爬下來，卻發現唐木徑自出門去了。壹剎那他不由得悵然了，他以為昨晚唐木與自己談的那些話是交過心了，他們的關系是可以親近壹步了，但是現在想來，是自己壹相情願了。他們兩個之間的力量對比太過懸殊，他們的關系也只能由唐木來定，翻手是兄弟，覆手是陌路。不過他只是悵然，卻沒有若失，因為這些本來就不屬於自己，自己也沒有多渴望，倒是還好。
　　他收拾東西回到自己的寢室，路上撞見了瑞希，他等待著瑞希向自己打招呼，但是走近了，瑞希卻像是沒有看見壹般，於是仲祺叫了壹聲：“哎，瑞希。”叫得並不是很響，卻是足以讓瑞希聽見了的，可是瑞希與他擦肩走了過去，面無表情。
　　仲祺並沒有再叫，也沒有跑去拉住他問個明白，他有些猜得到是怎麽回事，卻實在是沒有力氣去撫慰小男孩的心思。
　　接著同樣是早課，因為發生了許多事情，又因為唐木在，滋味變得不同，沒有教官再有心思來管同學們之間的竊竊私語了。倒是教授公布了壹個消息，“今天早上，我們的女兵不做訓練，列好隊，唐木先生要在妳們當中挑選壹個當他新戲的女主角。”
　　雖然是在戲劇學院，但是女生們仍舊是不爭氣地發出了壹陣尖叫，唐木就在這個時候亮相了。他等掌聲稀落了，認真地鞠了壹躬，臉上都是真摯的感情，“對不起，打擾大家了，這部戲的女主角我們選來選去實在是挑選不到好的演員，就只能回到母校尋求幫助了。”
　　原來他回來的真正目的是為了這個。仲祺有點兒明白了，但是壹想到李洛寒的爸爸是這部戲的投資，就覺得奇怪了。如果李洛寒要當這部戲的女主角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可是顯然並不是，大概是心高氣傲的李洛寒受不了當初是她選他她捧他，現在卻是他選她他捧她吧。仲祺又想起李洛寒對自己說的那句話：我說比起唐木，我是更喜歡妳呢。她並不是真的更喜歡自己吧。
　　仲祺坐下來吃飯，瑞希坐在壹邊，仍舊是壹副臭臉的樣子。仲祺也不去答理他，他偷偷看了壹眼女生們，都是興奮緊張的神情。有幾個竟然還明目張膽地補妝，想到吳波竟然是因為要女生們卸妝這件事情與李洛寒大動幹戈，最後被李洛寒設計開除，真是叫人唏噓。他忍不住覺得有些悲涼，他有些慶幸他的那個傻妹妹並沒有考上藝校，就算現在有些煩惱，也是普通女子的尋常煩惱，倒是不會有這樣洶湧的波濤來蕩滌稚嫩的內心。
　　仲祺開始專心於手上的鹹鴨蛋，然後他聽見壹聲嘹亮的報告聲，仲祺穩住了鴨蛋，也豎起了耳朵，不用看，他也知道是沈璐玥。
　　教授說：“請說。”
　　沈璐玥說：“我不想去演什麽電影，我可以回寢室休息或者與男生壹道訓練嗎？”
　　雖然教授心裏暗自為這些女生追名逐利的行為感到失望，但是真的有這樣壹個與眾不同的女生站出來，他也不知道要怎麽應付了。吳波事發後，他就有點兒心灰意冷了。是他安排吳波去這個班級的，也是他讓吳波嚴格要求她們的，可最後受傷害的，卻是吳波，真的是老話說得沒錯，槍打出頭鳥。他活到這把年紀了，怎麽就沒有琢磨出這個道理呢。這壹茬，他是不會接話了，唐木也在那裏站著呢，他是管不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