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三夜：浮雕

　　我們幾乎把所有能用的東西都搬了過來，還準備了幾桶淤泥。不敢點大篝火了，做了壹個小碳堆，晚飯胖子煮罐頭也不敢在裏面煮，把竈臺搭在廢墟外面。
　　我們估計那些蛇肯定會在霧氣彌漫之後開始活動，所以黃昏的時候並不慌，我幫胖子燒飯，悶油瓶在上面看著幫我們望風。
　　但是胖子動作很快，我其實幫不上什麽忙，開完罐頭就在邊上發呆。
　　胖子最煩我這個樣子，他說我就是個林黛玉，整天不知道在琢磨東西，這人世間的東西哪有這麽多好琢磨的，沒心沒肺的活著也是蹬腿死，妳機關算盡也是蹬腿死，反正結局都壹樣，妳管他媽的中間那個羈絆幹什麽。
　　我聽了有點意外，胖子竟然會用羈絆這個文縐縐的詞，壹回味才發現他說的“雞巴蛋”，不由苦笑。
　　正琢磨著，就聽到胖子叫我：“我說天真，妳看小哥這是幹什麽？”
　　我收回神，擡頭看到神廟內的悶油瓶正在用什麽東西擦上面的石壁，就叫道：“怎麽了？”
　　悶油瓶沒理我，繼續幹著，也有可能是沒聽見。
　　我這裏的事情已經做的差不多了，也來了興趣，放下罐頭刀就爬了上去。從神廟的回廊繞到他的身邊，就看到他正在用篝火的裏的碳抹墻壁，好像是想拓印什麽東西。我問他幹嘛，他指了指邊上的石頭，“我剛發現的。”
　　墻被塗黑了壹大塊，我用嘴吹了壹下，發現這些石壁上，有著已經幾乎被磨平的浮雕。
　　“在日光下基本上看不見了，只有塗上碳粉，才會有陰影出來，還能分辨壹下。”他道，說著又從篝火中揀出壹塊來塗抹。
　　黑色的碳黑抹上巖石，光影變化，我晃動了壹下，找了壹個合適的位置，石頭上的浮雕顯現了出來。第壹眼我便看到了大量的蛇。很難分辨了，光影攢動，蛇影飄忽好像是活的壹樣。
　　悶油瓶繼續塗抹，我們就看到了壹幅幅古老的浮雕出現這裏的巖石上，這麽多年下來，但是依然形神俱在，在悶油瓶的塗抹下如同魔術壹般浮現了出來。
　　他塗完後就站立不穩，我立即扶住他，看了壹遍，他就道：“這裏講的是那些蛇的事情。”
　　“講的什麽？”我問道。因為我不是能看得很清楚。
　　“壹下子沒法看懂。”他道：“得慢慢琢磨。”
　　對於這些我很有興趣，而且壹路過來也實在沒看到多少關於這裏的歷史遺存。對於這裏壹無所知就是我們現在這種境況最直接的原因，所以我移動身子尋找著最好的角度，下了工夫仔細去看。
　　壹幅壹幅看過來，全部都不知所雲，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浮雕上表達的東西很多，有的似乎是祭祀，有的又似乎是壹場儀式，要說還真說不出什麽來。
　　半猜半琢磨的看著，感覺有幾幅似乎是在說這裏的先民，供奉著這些帶著雞冠的毒蛇，他們將壹個壹個陶罐丟進壹些孔洞裏，好像就是路上看到的那種帶著方孔的石塔，大量毒蛇開始鉆入破碎的陶罐。有祭祀在主持儀式，很多人跪在四周。
　　原來這些祭品祭祀的就是這裏的蛇，難道這裏的人把這種毒蛇當成神了嗎？不過，這倒不稀奇，毒蛇崇拜非常普遍，古人不知道毒蛇的毒性，只知道被咬壹口後就會死去，看著這麽小的傷口致死人命，都會認為這是魔力所致。中國少數民族裏有很多都崇拜蛇。
　　這些雞冠蛇可能喜歡食用屍鱉王的卵，不過屍鱉王的卵應該毒性劇烈，這蛇和屍鱉到底哪個更毒壹點？
　　悶油瓶移動身形，邊上的浮雕，是很多拿著長矛的人物，和先民打扮的廝殺在壹起，很多人的身體被長矛刺穿了，似乎是壹場戰爭。
　　戰況看來對西王母國這壹方不利，因為西王母的人數顯然比對方要少得多。而西王母國全部都是步兵，對方的隊伍中還能看到騎兵。敵方的統帥在隊伍的後面，坐在壹輛八批馬的拉的車上。浮雕裏不見西王母的身影。所有的浮雕造型精致，連五官都有細致的琢磨，惟妙惟肖，顯然出自頂級工匠的手藝。
　　“這是，戰爭……”悶油瓶喃喃道。
　　“看來西王母國被侵略了，而且對方是壹只比較強大的文明，有可能是樓蘭或者北匈奴。”我道。“這些人看不出服裝的款式，不過兵器的樣子形似中原，應該是樓蘭的軍隊。這個在戰車上的，應該是樓蘭王。”
　　說完我感覺很有道理，但是悶油瓶卻沒有註意我的話，而是用手摸那個戰車上的統帥，皺起了眉頭。
　　我心說怎麽了？他忽然擡起手指著那敵方首領，對我道：“我認識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