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流浪

　　無盡深空中，突然出現壹片絢麗光帶，壹架破破爛爛的戰機從虛空中躍出，然後被蟲洞關閉的能量浪濤推動，加速向前滑行。
　　楚君歸和林兮先後從空間轉換的凝滯感中恢復。林兮忽然感到壹陣寒冷和畏懼，有些茫然地看著楚君歸。說到底，她還不過是個剛剛成年的少女，自幼的嚴酷訓練給她套上了壹層外殼，卻不曾真正讓她的心變得沒有情感。
　　她現在也說不清楚，當時的飛身壹躍，沖動的成分有多大。只知道在那壹瞬間，有種巨大的無可匹敵的力量推著她躍出，將所有世俗、禮節、顧忌和羈絆都拋到了腦後。
　　直到現在，她才開始能慢慢地思考，以後該怎麽辦。
　　止戈學院自建校以來的紀錄戛然而止，家族中所有的支援和助力全部消失，小時候習慣了的生活環境也沒了，規劃好的遠大前程更是由此成空。
　　當她大壹就拿下止戈學院的第壹名時，林家上下歡欣鼓舞，當即決定傾家族之力予以支持。當時長輩們壹致認為，林兮有望達到老太爺當年的職位，掌管國防部或是進入三軍參謀聯席會議的。再不濟，也能如林玄尚壹樣主管壹支主力艦隊。就算執掌艦隊，以林兮當年在大戰略科目中所展現的天賦，人們也認為打起仗來會比林玄尚更厲害。
　　林兮的天賦並不在單兵戰鬥，而是指揮深空艦隊征戰。
　　所以隨著那壹躍飛走的，還有壹根元帥的權杖和無數更高的榮耀與權勢。
　　而現在留給她的，就只有黑暗、寒冷還有不可預知的未來。
　　不，至少還有身邊的人。
　　林兮轉頭望向楚君歸，見他正壹臉認真地對照星圖觀察坐標，絲毫沒有迷茫和慌亂，仿徨的心莫名地就安定了許多。
　　“我們在哪？”
　　“魚尾星系，距離天門壹大約15光年。”
　　看著星圖上那條清晰的路線圖，林兮奇道：“這是搶來的跳躍器，妳怎麽這麽快就規劃出我們要去哪了？”
　　“不是，這條路線已經儲存在跳躍器裏了。”
　　林兮壹怔，“妳是說，是他……”
　　楚君歸點頭，說：“他雖然打不過我，但也不至於敗得那麽快。這個跳躍儀是他故意被打下來的。”
　　林兮忽然感覺眼中好像有了些水氣。
　　“這裏還有壹段說明。”楚君歸看看林兮，伸手點開路線圖上的說明文件。
　　李玄成身影出現，微笑壹如既往，說：“兮兮，我幾乎是看著妳長大的。從小到大，妳從來沒有主動要過什麽東西，這還是妳第壹次要為自己做些什麽。所以我沒辦法阻攔，只能放妳走。這條路線圖需要進行三次跳躍，空間跳躍裝置裏的E物質應該夠用。我已經把路線圖的終點座標告訴了若白，他會在那裏聯系妳們。”
　　頓了壹頓，李玄成又說：“不過這件事不會就這麽過去，無論皇室還是顧家都不會就此善罷甘休，這我就幫不上忙了，妳們只能靠自己。最後，還有那個家夥……”
　　李玄成望向楚君歸，說“妳要小心，我會把兮兮搶回來的。”
　　至此，影像消散，林兮壹聲輕嘆，慢慢抹去眼角的壹顆淚珠。
　　“壹直以來，他就像哥哥壹樣照顧著我，直到現在都是……”林兮的聲音越來越小。
　　試驗體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戰術欺騙不合時宜地跳了出來，又被他給按了回去。他只有默默地工作，壹邊復核空間跳躍的路線，壹邊檢查飛船的狀態。
　　工作似乎是最好的麻醉劑。
　　飛船修正了航線，再次加速，進入第二次空間跳躍。
　　壹片虛空中，突然亮起壹片耀眼光帶，楚君歸的飛船從光帶中躍出，靜靜滑向前方巨大的藍色恒星。
　　楚君歸雙眼微瞇，以肉眼掃描藍色恒星的光譜，再與航線圖的數據進行比對，說：“沒錯了，這是蛇夫系N7062號星系。這裏是王朝與聯邦的邊界，過去十年中，在這裏發生過數十次大大小小的摩擦。”
　　楚君歸再次啟動飛船的自檢，說：“如果若白那邊沒有安排的話，我們必須到行星上補給。現有的物資和氧氣只能支撐壹個月。”
　　林兮也看了眼數據，說：“這麽點物資還想支撐壹個月？十五天都夠嗆。”
　　“我比較省，十天不吃飯也沒事。”
　　“妳……”林兮驀然想起許多相處往事，又是氣惱又是有些心疼。
　　這個時候，遠方深空中光芒壹閃，壹顆微型通訊衛星從蟲洞中彈出。當它周圍的能量光芒消散後，飛船通訊頻道上就出現了壹個全身都覆蓋在深色戰甲下的戰士。他向楚君歸和林兮微微躬身，以示敬意，說：“我奉命而來，引導妳們前往新的落腳點。”
　　他的聲音奇特詭異，帶著濃厚的金屬摩擦音，若不是使用了聲紋加密，就是發聲器官有重大改造。
　　“奉誰的命令？”林兮謹慎地問。
　　“下命令的是誰我也不知道。我的任務只是在這個時間點來到這個坐標，然後帶著現場出現的人到指定的地點。其它的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林兮還在思索，楚君歸說：“我們的燃料只夠維持到最近的行星。”
　　最近的行星是壹顆氣態巨星，根本無法生存，也難以找到維持生命的物資。所以用僅存的燃料跟隨著這個引路人就變成了唯壹的選擇。
　　林兮有了決斷，說：“好，給我們路線圖。”
　　黑甲戰士的影像揮手送出壹個數據光團，飛船上星圖上就多了壹個新的坐標點。
　　黑甲戰士說：“在那裏有壹處秘密的臨時補給點。我們可以在那裏補充物資和燃料，以及E物質。然後我們就可以進行下壹段航程了。”
　　黑甲戰士的飛行器掉轉方向，引導著楚君歸和林兮向著目標區域飛去。
　　兩艘飛船逐漸加速，以亞光速飛行，經過母星三天時間，終於抵達目的地。在前方虛空中，壹只貨櫃正在虛空中懸停，沒有釋放任何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