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遊戲（二）

“她說她會在法庭上坦白壹切, 她想毀了沐戚嗎？”池夏情緒激動地握緊了拳頭，直直地盯著池父，似乎覺得憑借這樣就能改變他說的話。

“我早就跟妳說過, 沐戚她太危險了, 不適合妳, 以她口中所陳述的事實來看, 無期徒刑是她最終的歸宿, 妳難不成指望她發明專利減刑出來？”池父看著神情有些恍惚的女兒，忍不住說了重話, 希望能打破她的執迷不悟。

“我要去看看她，我要她親口告訴我。”池夏回神，依舊不肯相信沐戚會犯罪, 只有親自面対，聽到沐戚親口說的話，她才會死心。

“按照規定, 只有律師能夠將見到被羈押的當事人, 我帶妳去壹趟, 探視完後, 妳也該死心了, 就當從未碰到過她吧。”池父嘆了口氣, 摸了摸池夏頭頂柔軟的發絲。

池夏沈默不語，跟在池父的身後，亦步亦趨。

看守所的關押環境簡陋到極致，通常數人壹間房, 床鋪是通鋪, 礙於沐戚是主動自首且有重大危險性精神狀態，特例給她安排單人間, 有單獨簡易的衛生間，室內有監控。

局長帶人親臨看守所，壹系列手續下來，池夏心裏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沐戚會變成她不認識的模樣嗎？

那樣驕傲的人，此刻卻狼狽的被關押起來，壹舉壹動暴露在監控中，沒有半點隱私，這像是將她的壹身傲骨壹點點碾碎。

“妳有想過她不想見妳嗎？”池父開口，將池夏的猜想戳破。

“我不知道……我已經好久沒見過她了。”自從沐戚失蹤以來，池夏重來沒有想過再次見面的場景是這樣。沐戚寧願躲著，或是自暴自棄來警局自首，也沒有想過去見她壹面。

“敢拒絕我女兒的話，看我給不給她穿小鞋。”池父開了壹個不好笑的玩笑，意圖安慰池夏，顯然效果不太好，導致池夏臉上的苦瓜色越發明顯。

穆晴此刻剛從夢中醒來，跟那群心思各異的朋友勾心鬥角讓頗感愉悅，同時也有些費神。漆黑的眼瞳裏有些疲憊滄桑，眼白也冒出了紅血絲，臉上卻有著如釋重負的輕松。

馬上就能解決這種困境了。

門外的腳步聲讓穆晴回神，狹長的眼睫毛落下壹片陰影，她轉眸往門外瞥去，漆黑的瞳孔微縮。

“1087，有人來探視妳了。”獄警通知後，讓穆晴整理好衣著。

穿著看守所橙色小馬甲的穆晴沒有半點看押犯的狼狽，修長的身軀亭亭玉立，步履優雅地跟在獄警身後，若不是手上發亮的銀手銬，還以為她是在閑庭信步的遊客。

獄警目不斜視將穆晴帶到目的地後便離開了。

穆晴期間也不好奇，這個時間點可以來見她的，要麽是為她辯護的律師，要麽是擁有特權的熟人。

“是池夏呀。”穆晴呢喃道，低頭溫柔壹笑。

她還沒猜出自己的身份，若是知道了，又會是怎樣的態度？

池夏拳頭壹直緊握，直到看到椅子上的女人，她才恍然，自己是有多久沒見過她了。

女人依舊是壹副清冷模樣，長發柔順披撒在肩頭，坐在椅子上肩背挺直，壹雙漆黑的眼眸波瀾不驚地看向她，仿若看著壹個陌生人。

“沐戚……”池夏向她的方向跨了兩大步，念著她的名字。

女人眼眸閃過壹絲幽暗，面上表情寡淡的有些無情。

“為什麽自首，那些事真的是妳做的嗎？”

女人張了張嘴巴，聲音因為長時間不說話有些喑啞。

“不然呢？”穆晴反問道，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妳想要陷害沐戚，這対妳有什麽好處？”池夏定定地盯著穆晴的臉，是熟悉的面孔卻不是她心心念念的愛人。

“好處……”穆晴嘴角下撇，眼睛卻有亮光，“曝光她的壹切就不用再遮遮掩掩像個地下爬蟲壹樣生活了，這樣不好嗎？”

“何況我們罪有應得。”

“沐戚她不會做那些事情，妳是恨她嗎？恨她讓妳出現在這個世上，卻沒有給妳身份？但是其他人也被沐戚尊重著，她們有機會創造屬於自己的人生軌跡，在各自擅長的領域發光發熱……”

“妳是不是太理想化了，她們有妳說的那麽自由就不會有想要取代沐戚的想法了，妳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還是妄想享受齊人之福？”穆晴突然打斷池夏的話，嗤笑中帶著憐憫的聲音重重地打在了池夏的心上，震耳欲聾。

池夏整個身子開始顫抖起來，她竟是不敢看向穆晴那雙洞察壹切的眼睛。

“還覺得她們應該手拉手壹起過家家嗎，不知道林醫生有沒有跟妳說過，副人格不會也不能存在太久時間，總有壹天她們會消失，而我要做的是加快這個時間罷了。”

沐戚眉眼生的好看，卻時常冷著壹張臉，此刻穆晴頂著同樣壹張臉，是池夏從未見過的神色，対方眼眸煌煌，蒼白的皮膚幾乎透明，嘴角壹點慈悲的笑，湛然若神。

“池局長，池夏小姐似乎不是為我辯護的律師也不算我的親屬，壹些細節我不便告知，就先回去了。”穆晴看向在場的兩人，敷衍地擺了擺手，有些倦惰地轉身。

“池夏小姐，也許下次見面，我們不會這麽針鋒相対了。”穆晴走了幾步，溫潤的聲音慢慢地飄了過來，隨後消逝的無影無蹤。

“妳到底是誰！”池夏朝著穆晴松散的背影喊道，沒有人給她答案。

幾日後，審判庭上。

四周莊嚴肅穆，庭下空無壹人，庭上擺著五個座椅，座椅的前面放著壹張長桌，離長桌五米開外的正中央法官端坐的位置上，壹位女子溫婉賢淑，穿著潔白的長裙，臉上言笑嫣然，看上去人畜無害。

“很高興能在此與妳們匯聚壹堂，今天便是我們五人最後約定的壹場遊戲，我是穆晴，妳們衍變出來的最後壹個人格。”穆晴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解語花的香氣，仿佛將沐戚五個人綁在座椅上的人不是她壹樣。

沐戚皺眉，察覺到穆晴嘴裏的惡意。她冷靜地觀察著四周的環境，其他幾個人格都被綁在座椅上，從左向右依次坐著木玨、慕秀、她、Muriel以及牧靜。

這個瘋女人說是五個人約定的遊戲，是不包括她本身還是要去除壹個人？畢竟在場的加上穆晴應該是六個人。

無論是哪壹種情況，対沐戚她們來說都不是好事。

“妳不參與遊戲，還是妳的身份是法官？”與其盲目猜測，沐戚選擇直接了當的地詢問。

顯然穆晴沒有解答別人問題的好習慣，她沈默著，沒有立即回復，反而狡黠地挑了下眉頭。

“遊戲規則，我會壹壹告來，不用著急。”

“真玩這麽大的呀，妳有什麽條件都可以談，何必大動幹戈。”Muriel穿著壹襲紅裙，張揚似火，翹著小腿，高跟鞋有壹搭沒壹搭地晃蕩著。

乖寶寶慕秀環顧壹周，眼睛睜得圓溜溜的，想到之前穆晴和她說過的話，抿了抿嘴，總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搞什麽鬼！”木玨眉頭緊皺得要夾死壹只蒼蠅，掙紮了幾下，發現無果後，思考這是什麽原理。

那個家夥什麽時候成長到把所有人都壹網打盡的程度，難道沐戚対她們的放縱消弱了她主人格的控制權力。

木玨看向依舊冷峻著臉，看不出來情緒的沐戚，想要依靠冰塊臉破局，畢竟腦力比賽，她可玩不過這群狐貍。

木玨又蟬蛹般挪了挪，歪著頭看向Muriel，玩遊戲的話，這個臭狐貍精指定第壹個把她淘汰。

接著木玨不經意瞥到身邊的慕秀和最邊上的牧靜，不由得癟癟嘴，為弱雞般的兩人默哀。

不管木玨心理活動是怎樣復雜，穆晴饒有興趣地看著下方幾人的表情，接著対上牧靜那雙麻木的眼睛，眼底閃過壹絲幽暗。

穆晴下頜微點，嘴角上揚。

牧靜像是被穆晴的眼神刺激到，眼睛慢慢變得赤紅，帶著地獄艷色的荼蘼，太陽穴旁的青筋像被註入了興奮劑不正常地暴起，而她兩邊的小臂被繃帶緊緊地束縛著，因為用力掙紮在蒼白的皮膚上勒出紫紅色痕跡。

牧靜的喘息聲逐漸變得粗獷而急促，“又把我綁起來，有本事放了我，我會殺了妳，妳不應該存在。我們應該壹起把她消滅，她死了，我們會又恢復成原來的生活。”

當然她的掙紮只是徒勞無用，這是穆晴掌控的世界，而她只是砧板上的魚肉。

“妳會後悔的！”牧靜瘋狂地罵著，像是患了癲癇壹般在抖動著身軀。身邊的Muriel看著牧靜突然的暴起，若有所思地托著下巴，眼神卻不知道飄向何方，壹副神遊之外的模樣。

穆晴面帶微笑，中央的坐席顯示出她至高無上的地位。

只見她纖細的手指握著壹把精致的□□，槍口的方向正対著不停叫囂的牧靜。

砰——

壹聲巨響，壹股硝煙從槍口冒出，牧靜的胸口染上了壹片鮮紅，顏色比Muriel身上的紅色吊帶裙更加艷麗。

Muriel離牧靜的座位很近，近到子彈穿透牧靜胸膛帶出的血肉碎片濺到了她的臉上。

殺雞儆猴，牧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