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圖窮，被迫抉擇

　　“巴蜀第壹富豪？”
　　唐治沒聽說過這個人，不過這名字……，倒是叫人壹聽難忘。
　　“這只夜壺，為何要……做這樣的事？”
　　孟姜道：“壹個商賈，錢多到對他來說，已經失去了錢本身的意義之後，他想要的，自然是權。”
　　唐治道：“要權的方式也有很多種。造反……顯然不是他的選擇。”
　　孟姜道：“不錯！”
　　唐治目光閃動，道：“那麽，他背後的人是誰？”
　　孟姜道：“他最近……沒見和什麽權貴人物走的太近。”
　　唐治思索片刻，道：“得盯著他！他背後那個人，才更危險！”
　　這正是孟姜想要的結果。
　　在查到那個人是葉東來後，孟姜大吃壹驚。
　　雖然眾士族當年成立了這麽壹個繼嗣堂，但最初成立它的目的，只是為了作為眾士族內部的壹個調和人。
　　那時，大炎初建，正面臨著諸多利益的重新瓜分，各士族的鬥爭是非常殘酷的。
　　但是士族間的關系錯綜復雜，常常兩族爭鬥，便會拉扯進諸多的人家，最後搞到不可收拾。
　　因此當時在眾士族中頗有威望，實力也最強的幾大士族，便聯手倡議，成立了繼嗣堂。
　　繼嗣堂也果然在調解各大士族糾紛，控制各大士族競爭程度和鬥爭規模上起了大用。
　　但是，當天下漸漸穩定，各大士族也相對穩定下來之後，繼嗣堂在這方面就沒有多少作用了。
　　但是，眾士族發現了它的新作用。
　　當眾士族漸漸在新的秩序之下穩定下來之後，他們博弈的對象就成為了建立新秩序和維持新秩序的壹方，朝廷。
　　當然，它並不是要推翻朝廷，妳可以把它理解成為壹個極其強勢的行會，同行業的管理者之間的博弈。
　　它們需要這個管理者的存在，因為它的存在，秩序才能存在。
　　但同時，這個管理者管理的並不僅僅是它們這壹個行業，它們又想為自己這個行業，從管理者那裏得到更多的優惠與便利。
　　大體如此。
　　這也是唐治對士族又打又拉的原因。作為管理者，他也需要這個行會的存在，凡事都親力親為，他也力有不逮。
　　只要雙方都能得到各自最想要的，那對方的存在就是他所需要的。
　　因此，繼嗣堂就成了替眾士族利用種種手段發聲的，與朝廷博弈的得力工具。
　　但是，它是不被允許直接插手朝政、直接滲透朝廷、直接挑戰皇家的。
　　那不符合各大士族的利益，而且在這個過程中，很可能會失去對繼嗣堂的控制。
　　可現在，葉東來居然刺殺了唐仲平。
　　那麽，他背後壹定有朝廷中的壹股力量。
　　孟姜要對付他，現在有三個辦法。
　　第壹個最簡單，提上劍，找到他，幹了他！
　　Over!
　　但，這麽幹唐治顯然不答應。
　　唐治需要知道是誰在他背後。
　　第二個也簡單，孟姜只要拿到證據，悄悄送去給裴三太公就行了。
　　她師傅會立即召集壹眾元老開會，然後聯名罷黜葉東來。
　　野心勃勃的葉東來即便這些年來建立了自己的壹些力量，應該也只是能幹壹些見不得光的齷齪事的，上不了臺面。
　　可是，這麽做還是挖不出葉東來背後那個人。
　　葉東來背後那個人，才是唐治最大的威脅。
　　她總不能讓她男人有朝壹日被人坑了吧？
　　所以，來向唐治說出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就知道唐治的反應。
　　孟姜立即挺起胸來：“放心吧，這件事交給我了！”
　　“妳？”
　　唐治本想把這件事交給錦衣衛的。
　　“這個人武功很高，壹般的人，跟蹤不了他。”
　　“程老和古老快從隴右趕回來了，等他們到了……”
　　“哦？有我武功高明麽？”
　　“似乎……”
　　“行了，那就把他們撥給我吧。”
　　這位大姐，宮裏待不下是吧？
　　唐治也很無奈，行吧！反正，孟大姐的劍術出神入化，我跟她真鬥起來，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再有古老和程老幫忙，她的安全不成問題。
　　唐治只好答應：“好！妳不要莽動，最主要的是，挖出他背後的人。”
　　“我明白！”壹見唐治答應了，孟大小姐心情大好，也不管貍奴和梵音、如露在場，笑吟吟地攬住唐治，便給了他火辣辣的壹吻。
　　“孟姐姐這麽受殿下的寵，是因為她活潑熱情麽？”
　　如露便想，那我也可以試試的……
　　……
　　洛陽宮，壹處偏殿。
　　劉大娘子唾沫橫飛地對韋氏說著宮外消息。
　　“韋庶人，妳是不曉得喲，今年的中元節，好不熱鬧。那大街上的舞劍的道長，誦經的和尚，還有歌舞班子，雜耍藝人，好看著呢。”
　　劉大娘子摸了摸屁股：“就是不知道哪個不開眼的小賊，居然趁著俺在洛河放燈，偷偷摸俺的屁股，這天殺的，虧得沒叫俺逮著，要不然，看我不灌他喝老娘的洗腳水。”
　　韋氏挺不耐煩，不過在這荒涼的偏殿裏頭無所事事，聽她說話解解悶兒也好。
　　息小娘子去給她領吃食去了，還沒回來呢。
　　正想著，息小娘子提著食盒兒，款款地走回來。
　　“行了行了，妳也出宮大半天了，趕緊去把後院兒打掃壹下。”
　　壹見息小娘子回來了，韋氏便揮手趕人了。
　　正說到興頭兒上的劉大娘子悻悻地壹擰屁股，奔後院兒去了。
　　息小娘子將食盒裏的食物往石桌上擺著，道：“娘娘，聖人身子又不大好了，著人去宣皇太孫他們進宮來呢。”
　　韋氏壹聽，登時興奮起來：“真的？別是這燈油快熬幹了吧？宮裏還有什麽跡象嗎，有沒有加強戒備，有沒有調禁軍入宮？有沒有宣大臣進宮……”
　　這點常識韋氏還是有的，要是皇帝真的不行了，這幾個步驟是必須馬上做的。
　　而這些人有沒有調動，也是判斷皇帝是不是真的要不行了的壹些跡象。
　　息小娘子道：“沒呢，我出去的時候，就聽見膳房的人議論呢，我是冷宮的人，他們也不放在心上，沒避諱我，叫我給聽見了。這些人調動沒有，還真不知道。”
　　韋氏大失所望，只能嘆氣道：“但願她真的要完了，這老東西，從兩年前就整天病殃殃的，可就是不死，壹直拖到現在，怎麽著這回也該差不多了。”
　　息小娘子把筷子遞給韋氏，道：“倒是不像呢，妾身聽膳房的人說，聖人要晉封中山王為親王呢。”
　　韋氏接過筷子，愕然道：“晉封修兒為親王？等唐治稱帝，修兒自然就晉升親王了，她忽然折騰這麽壹出做什麽？”
　　韋氏忽然露出譏笑模樣，道：“別是對不起我夫妻，想著對修兒示好，免得她孫兒怨恨……”
　　剛說到這裏，韋氏突然色變，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息小娘子訝然道：“娘娘？”
　　韋氏壹下子站了起來，壹把抓住息小娘子的手，緊張驚恐地道：“妳去，妳快去，不管找什麽理由，各處再去轉轉，務必打聽清楚。”
　　息小娘子驚訝地道：“娘娘叫妾身打聽什麽？”
　　韋氏聲音發顫地道：“去，打聽壹下，那個老東西，是不是想把我的兒子全都趕出京去！”
　　息小娘子茫然道：“兩位大王沒做什麽錯事，再說聖人現在都不大管事了，沒道理懲罰他們吧？”
　　韋氏臉色蒼白：“妳糊塗！她這是想讓我的兩個兒子‘出閣’啊！他們壹旦去了封地，無詔再不可回京。我豈不是永遠都見不到他們了？那我就完了，就徹底沒有希望了，妳快去！”
　　“好好好，娘娘莫急，妾身這就去！”
　　息夫人答應壹聲，轉身就走，心中卻想，難怪殿下派我進來，想法設法也要取信韋氏，留在她的身邊。
　　這對母子簡直是天下少見。韋氏這是根本沒把殿下當成她的兒子麽？怎麽心心念念的只有壽王和中山王？
　　韋氏連飯都顧不上吃了，那粥都凝了，她卻只在園子裏轉圈圈。
　　劉大娘子拿著大掃把，把後院雞刨狗蹬的劃拉了幾下，惹了壹身的塵土，就灰頭土臉地回來了，壹瞧那桌上飯食：“哎喲~~，這飯菜都涼了呀，韋庶人，妳怎麽不吃呀？”
　　韋氏沒好氣地道：“要吃妳吃吧，不吃拿去餵狗。”
　　劉大娘子大喜：“別介呀，俺吃，俺吃，俺就見不得糟蹋了糧食。”
　　劉大娘子從地上撿起筷子，在衣服上噌了幾下，端起碗來。
　　“哼唧唧呼嚕嚕……”
　　聽得韋氏眉頭緊鎖，正不耐煩，息小娘子急急回來了。
　　韋氏急忙搶到她面前，低聲道：“如何？”
　　息小娘子用力點點頭：“娘娘真是聰明絕頂，聖人果然是要外放兩位親王出閣了。”
　　“嘶~~~”
　　韋氏倒吸壹口冷氣，仿佛得了失魂癥壹般，原地怔忡良久，忽然又把目光落在了息夫人身上。
　　她的目光透著詭異的兇狠，看得韋氏有些害怕，下意識地退了壹下。
　　韋氏道：“息夫人，我……可以相信妳麽？”
　　息夫人先是壹怔，然後激動地道：“妾身與娘娘同病相憐，相濡與沫，娘娘還有什麽信不過妾身的？”
　　韋氏壹咬牙，道：“妳跟我來！”
　　韋氏拉著息夫人，便進了後院兒，沖進壹間偏殿，將殿門壹關，轉身面對息夫人，沈聲道：“息夫人，我要妳跪下，對天發壹個毒誓，發誓妳不會背叛我，妳不會把我告訴妳的話，說給唐齊、唐修之外的任何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