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獨家

　　位於大學城附近壹個三層樓高的很有老上海本土特色的民居小樓餐廳下面，有壹臺明眼人壹看就知道是零壹年車展的那臺絕版賓利轎車。而在轎車停放車位的上面，老上海半歐式化的土灰色墻壁餐廳三樓靠窗的壹個單間裏面，蘇燦正端著壹杯茶，透過窗遠遠地看著南大的校區，叢林掩映，在光線下面有種獨特寧靜的美感。
　　在他面前是壹件淺藍色襯衣，外罩黑色馬甲的林光棟。他旁邊的是壹個妙齡女子，相信從蘇燦那個年代過來的人對這個叫寧遙的女子樣貌或多或少都會眼熟。也許在網絡，也許在報刊媒體，某些書，某些雜誌上面過。她是壹位模特，具體怎麽出道的蘇燦卻記不清了。
　　所以見到她穿著壹件比較正式的套裙，和林光棟挽著手進來的時候，蘇燦還明顯詫異。
　　能夠讓蘇燦有印象，她日後不是無名之輩。但是估計也只是圈內二三線的位置。但還是給蘇燦壹種沖擊感。
　　這是壹種奇特的感覺，蘇燦心想早兩年如果他撞上出道前的周傑倫，章子怡等人，望著那些也許現在略顯怯怯但日後卻能周轉於各路鏡頭媒體之間的人，或許這種奇特感覺還要更強烈壹些，那是壹種自己仿佛是時空掌控者的優越感。他成了蝴蝶效應中最早扇動翅膀的那只蝴蝶，也許對壹些人說壹句話，做壹些事，未來就將為之改變。
　　但蘇燦知道自己還遠遠算不上時空的掌控者，即便就像現在望著面前林光棟帶來的女子，即便能夠隱約的看穿她未來的人生，但他也沒法依照自己所想象的去掌控。
　　事實上是，這個女孩原本是不可能碰上林光棟的，因為依從前的軌跡，林光棟只是蓉城二十七中壹個逐漸被磨平棱角的中學教師。她在這裏碰上林光棟是好是壞。對她原本固有的走向是什麽。蘇燦也無暇顧及。而其實，他的整個生活都可以用翻天覆地來形容。
　　林光棟點了幾個很有特色的菜，紅棗糯米，紅燒蹄膀壹類，擺在桌上，又對蘇燦道，“難得來壹次，據說這家餐廳還不錯，我想著距離妳的學校又近，我想就這裏好了。”
　　蘇燦就看了很細心給兩人倒茶的寧遙，就道，“妳們兩個，剛認識不久？朋友？”這話是對林光棟剛才以“朋友”身份來定義寧遙的詢問。
　　林光棟難得的老臉壹紅，“是認識的朋友介紹的，當初寧遙給咱們雜誌拍了壹則內頁，我覺得她個人素質還行，後面發生了壹些小插曲，就越來越熟了。”
　　寧遙最初聽林光棟說是見雜誌社的後面老板，心裏也是壹陣緊張。
　　她上影畢業過後苦苦打拼，在這個行業要潔身自好還要不住奮鬥出頭的確是要經歷太多不為人知的辛酸，和林光棟的認識也是在壹個晚會上面她正被壹廣告商的老總糾纏，結果林光棟出面為她解圍。兩人就那樣順理成章的發展了起來。
　　之前聽聞林光棟要來見老板，寧遙多少也聽聞了壹些業界的傳聞，林光棟的雜誌能夠短短時間內在業界打出名氣開辟占據不俗的市場，其能耐就在於在於虎口拔牙的本事，據說長三角地帶的資本大鱷都曾經和他狹路相逢。
　　這種傳聞以訛傳訛之下，往往被傳得玄乎其玄，再加上林光棟雜誌的背景是蓉城官方的推動，於是對他後臺各種猜測也是層出不窮。
　　只知道林光棟背景很深厚，而寧遙多次詢問，林光棟都緘口不言，這讓寧遙對他更是迷戀，覺得他身上的擔當，那種神秘感，都是吸引人的所在。
　　林光棟讓她陪同過來，寧遙心裏是壹陣感動，還有說不出來的緊張。所以她換了最得體的衣服，最規矩的打扮，顯出本性，大方而端莊。
　　不過在真正見面林光棟介紹“這是蘇燦，雜誌社最大的自然人股東，亦是我們的老板。”的時候，原本準備了很多種表情的她還是徹底的怔住了。
　　直到坐上桌，確認了只有面前蘇燦而不會有其他再來人，她才迅速的回過神來說“妳好。”原本準備好的素手伸去和對方握手的環節也臨時卡了殼。
　　實在是太年輕了。
　　年輕到沒法讓人不對他生出疑惑，打量，甚至壹些心裏的嘀咕。甚至讓她以為林光棟是在開玩笑。有林光棟這樣三十多歲，而且很神秘很內斂的人物，對壹個二十歲還沒出頭的男孩稱呼為老板的嗎？
　　還可以再戲劇性壹點嗎？
　　“蘇老板很年輕啊，也很……嗯，那個……平和。林總今天跟我說要來見妳的時候，我還真正的擔心了壹陣。”既然是面對可以稱呼為“弟弟”的蘇燦，寧遙之前的緊張都消失殆盡，笑道，“不過妳年紀輕輕，就成了這麽有規模的老板，這可是很少有人能辦到的事情呢。我猜想，蘇老板在學校裏，也是很受女孩子們歡迎的人吧？在我還沒有為雜誌社拍照之前，朋友很多人還討論過雜誌社的幕後老板是誰呢，要是被她們知道，壹定會尖叫的。”
　　她現在只有心落下來的釋然，就連語態都很輕松。
　　林光棟看了蘇燦壹眼，蘇燦卻毫不在意，就笑，“以前我還叫林總為林老師，我曾經是他壹個學生，就叫我本名好了，別稱作蘇老板，我不習慣，雜誌社內部本身也沒有這樣的叫法。”
　　“學生？”寧遙又再壹次被匪夷所思擊倒。
　　隨後蘇燦就輕松的談了壹些在以前高中和林光棟創辦雜誌的歷程，當然也是簡略而過。
　　寧遙聽得時不時輕笑，又偶爾斜瞥眸子盯向林光棟，若不是因為林光棟在身邊，她可能笑聲還要高幾個分貝。
　　她在此之前不知道林光棟還曾經是壹個高中教師，而現在竟然是長三角雜誌崛起的新星之壹，可謂人生境遇之奇妙。但沒想到她心裏面之前對雜誌幕後老總的緊張，擔憂，甚至朋友圈子裏壹些隱諱的猜測，最後剝開面紗，實際上是眼前這壹個不過南大的大學生，兩番落差，這讓她無論如何都對自己這之前的惴惴不安而好笑。
　　壹位不過二十的男孩創辦了雜誌，還虧得讓她們私下裏議論紛紛，倒是有趣且喜感十足。這種喜感沖擊著寧遙的心境。
　　林光棟和蘇燦自然沒有在意也不知道她內心的前後變化。
　　但林光棟於此笑道，“我們蘇總的知名度，恐怕已經等不到畢業，也開始為人所知曉了。”
　　寧遙轉過頭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只是嘴角的那抹笑意還沒有收起。
　　而林光棟則取出了隨身攜帶過來的幾份報刊擺在桌上面，目光正對蘇燦道，“妳創建了facebook，在美國融資成功，現在很多人關註這個事情。這壹回，妳總得給我打開壹道口子了吧？”
　　寧遙挨著翻看壹些報道，掃視了前幾行，眼神開始逐步正色起來。隨後再看了下面幾段，神情就漸次變得有些驚惶。
　　“雜誌每壹期都需要壹個封面人物，都需要壹個主題，這些不斷的話題推動了雜誌的發展。這就像是壹些品牌需要壹個形象代言人壹樣，我不請別人，但妳應該首先照顧到我這壹塊。”林光棟伸出手指點了點桌面，有股力鈞千斤的力感。
　　蘇燦只好對林光棟道，“妳好像沒有註意到壹個事實，在這些報刊上面，沒有關於我的采訪和報道。”
　　看完了那些文章擡起頭來的寧遙，發現自己現在很難平抑心情的面對眼前這兩個人。如果說剛才感覺好笑只是對蘇燦是林光棟老板，創立了雜誌的壹種匪夷所思的反差，那麽現在看過了這些文章，有壹顆聰明大腦的她已經大概的掌握到了面前林光棟和蘇燦所處的格局和水準。她所見到的不是壹個單純學生，而是壹個和林光棟平起平坐，甚至比很多她所見過大佬都還要有錢……身價已然不菲的男孩。
　　“如果妳接受雜誌專訪，對我們雜誌來說這是很強勁的壹針強心針，妳知道收入會攀多少檔次？妳不可能跟錢過不去。”林光棟繼續誘導。
　　蘇燦皺眉，詹化這壹手不光光是要搗亂他平靜的生活步調，給他報復，還存有壹個很隱晦的心思，這個心思蘇燦之前沒有想到，現在卻突然想到了，他極有可能是希望讓越來越多的人關註到美國的臉譜網模式，好讓中國能夠隨即模仿，重新復制出美國模式，至少讓他蘇燦在中國拓展臉譜網受到極大的阻礙。當妳不能控制局勢的時候，妳所要做的就是把水攪渾，然後從旁伺機得利。
　　現在想到，蘇燦壹概不接受專訪，也是希望降壹下溫，畢竟自己被曝光，大炒特炒，這不是什麽好事。
　　蘇燦最終嘆道，“這壹切只發生在美國，並不是在中國。中國的事業還沒有上馬。”
　　看到蘇燦的神情，林光棟點點頭，“明白了，我就不勉強妳了，不過妳小子必須給我個底數，必須保證，壹旦妳決定接受，我們將是獨家。”
　　林光棟感覺從蘇燦身上再軋不出什麽油水，最後結賬之余只好道，“對了，妳的車我就先借去開了，接個客戶團要用到，說實話，妳那車好開，開了妳的車，我還真不願挪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