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釣魚執法

　　“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創造人族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
　　清心殿內，乾帝看著面前的這份《破曉》報紙，心情異常的復雜。
　　陸總管看了乾帝壹眼，搶先“憤怒”的開口：“陛下，魏君大膽，臣請查封《破曉》。”
　　乾帝：“……”
　　他原本是很氣的。
　　畢竟魏君說不要靠神仙皇帝，把他也給加上去了。
　　但看到陸總管這麽氣，乾帝忽然感覺自己這點氣太小巫見大巫了，完全沒有必要。
　　“查封《破曉》？過了吧？”乾帝遲疑道：“總不能把大乾變成因言獲罪的地方。”
　　之前朝野的輿論他也知道，同樣選擇了袖手旁觀。
　　這次他也沒打算直接插手。
　　這說明了壹件事：乾帝還真的是對所有人都壹視同仁，不會刻意針對誰。
　　只要妳敢硬，他就敢軟給妳看。
　　標準始終擺在那裏。
　　“雖然魏君的言論有些偏頗，但看得出來，魏君還是心向大乾的，主要是在駁斥媚妖和慕修真者聯盟的言論。”乾帝主動給魏君找理由。
　　就當沒看到魏君開篇就在罵自己。
　　做人嘛，總是要選擇性眼瞎壹下的。
　　奧運會裁判瞎得，我大乾帝瞎不得？
　　不過他裝傻，陸總管沒有裝傻。
　　“陛下，雖然臣也知道魏君是壹番好意，但是他的用詞太大膽了，而且很顯然他還在宣揚那套無君無父的言論。”陸總管的聲音十分嚴肅：“此乃大逆不道之舉，必須要查封。”
　　“不至於，不至於。”
　　面對強硬的陸總管，乾帝沒有順坡下驢。
　　他又拿起了監察司的另外壹份報道。
　　這是全國各地的人在看到魏君的這篇文章之後的眾生百態。
　　監察司監察天下，自然也有相關的信息搜集。
　　看到監察司匯報上說的《破曉》被爭相搶購的盛況，乾帝有些欣慰。
　　這至少說明大乾的民心還是穩的，百姓的驕傲也還在。
　　國大才民驕。
　　要是天下百姓也相信大乾面對戰爭要躺平任屮，那他這個皇帝就真的睡不著覺了。
　　“百姓很喜歡看魏君的文章，對於魏君這樣的人才，朝廷還是要以規勸為主。”乾帝指示道：“從魏君的文章也可以看的出來，魏君和修真者聯盟還有妖庭完全不是壹路人，他是在走自己的路，所以註定也不容於修真者聯盟和妖庭。”
　　陸總管點頭道：“是，魏君做的是孤臣，而且是自己壹個人戰鬥的孤臣，他把所有能夠得罪的大勢力全都得罪了。”
　　“這樣的人，其實是難得的人才啊。”乾帝感嘆道。
　　慫歸慫，作為大乾的皇帝，看到大乾出了這樣的人才，欣慰還是有的。
　　只是這樣的人才和他選擇的道路完全相反，這也讓乾帝十分頭疼。
　　陸總管道：“陛下，人才若不能為我所用，那就不如殺了。”
　　“不，皇帝不能對自己的子民下毒手。”乾帝道：“魏君這樣的人，活不長久的。他早晚都會遭遇不測，還是讓妖庭和修真者聯盟動手吧。我們……我們最多選擇袖手旁觀。”
　　如果魏君的文章中把罵皇帝的話刪除，乾帝肯定會保魏君。
　　但是魏君的文章字裏行間，把他這個皇帝已經完全打入了對立面，和修真者聯盟還有妖庭的待遇沒有任何區別。
　　既然如此，乾帝就很難再下決心保護魏君了。
　　因為他包括皇室的利益都被魏君所動搖，而且動搖的是他的統治根基。
　　他要再保魏君，就是在背叛自己的階級。
　　這樣的偉人世界上當然是有的，但乾帝顯然不是，他還沒有那麽高的境界。
　　能夠做到袖手旁觀，其實已經算是心地仁慈了。
　　陸總管也只能感慨道：“陛下，您的心太軟了。”
　　乾帝擺了擺手，無奈道：“人才難得啊，可惜，魏君和朕不是壹條心。陸謙，《破曉》這個報紙沒有站得住腳的理由是不能封的，但也不能讓魏君肆無忌憚的攻擊朝廷。妳讓陸元昊暗示壹下魏君，把矛頭更多的對準修真者聯盟和妖庭，朝廷或許還可以給他壹些幫助。”
　　“臣明白。”陸總管應道。
　　“還有，針對魏君對朕的言論，派壹些大儒出面駁斥。”乾帝道。
　　魏君現在的聲望太高了。
　　乾帝倒是不介意自己被罵，這個他能忍，他有這個覺悟。
　　但是魏君如果是奔著讓他做末代皇帝去的，那他就不能忍了。
　　他要為君家整個皇室的統治基礎負責。
　　所以他做不到穩如泰山。
　　“魏君是個讀書人，但畢竟資歷太淺了。就算他在百姓當中的名聲好，可面對壹些年長的大儒，他終究是落入下風的。讓那些大儒出面，把魏君的那套主張打壓下去。”乾帝道。
　　這個世界的儒家雖然信奉“物理”，但也是很尊重皇權的。
　　聖人天下無敵的時候，也沒想過造反。
　　而且壹直以來，儒家和朝廷都是相輔相成的，儒家當中對皇室忠心耿耿的人很多。
　　這麽多年下來，在皇室的刻意扶持下，儒家內部甚至不乏有人在擡高皇帝的地位，“君權神授”、“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等主張和言論在儒家內部包括朝廷上下也都已經很有市場了。
　　所以乾帝能夠動用的人手確實不少。
　　這是壹招妙棋。
　　陸總管再次應諾，然後從清心殿告退。
　　回到監察司之後，陸總管看了壹眼始終保持沈默的第二，故意考校道：“老二，知道我為什麽建議陛下嚴懲魏君嗎？”
　　第二沈默片刻，選擇了實話實說：“義父您已經把陛下的性子摸透了，陛下是喜歡隱忍和折中的。如果想讓陛下退步，最好的辦法是給陛下壹個更加激進的提議，然後陛下自己就會退兩步，選擇壹個折中的方案。”
　　陸總管嘴角微微翹起，點了點頭：“老二，在做官這方面，妳比鐵柱有天賦。不過妳就是因為做官太有天賦了，所以陛下說過，以後監察司讓老大繼承。皇帝是不喜歡下面的臣子太聰明的，當然，皇帝也不喜歡臣子太笨。這中間有壹個度，最好的辦法是讓皇帝認為妳很聰明，可又比他差壹點。”
　　第二是陸總管九大義子中的老二。
　　他想了想乾帝的智商，很無奈的嘆了口氣：“義父，我感覺我很難讓陛下認為我比他蠢。”
　　陸總管笑了：“這就是妳不如我的地方。”
　　第二表示心服口服：“義父確實厲害。”
　　乾帝現在不信上官丞相，不信姬帥，甚至不相信自己的幾個孩子。
　　但他相信陸總管是和他站在壹邊的。
　　這就是大乾第壹特務頭子的能力。
　　每次看到陸總管，第二總是能意識到自己的道行還淺的很。
　　“國子監那邊，妳按陛下的意思通知下去。”陸總管吩咐道。
　　第二擔心道：“義父，這樣會不會對魏大人造成困擾？”
　　他是知道陸總管並不是帝黨的。
　　至於他……從他對乾帝智商的評價就可以聽出來，他要是帝黨那就奇了怪了。
　　乾帝這麽多年沒上朝，下面壹群妖孽大臣，帝黨早就不知道被掃到哪個犄角旮旯裏了。
　　在乾帝和魏君這個選擇題中，第二毫無懸念的選擇魏君。
　　陸總管輕笑道：“放心，老孟還活著。”
　　“孟老？”第二心中壹動：“周祭酒搏殺國師壹役中，孟老好像也有參戰？”
　　“對，而且老孟還隱隱有所突破，距離半聖已經不遠了。”陸總管道。
　　第二明白了陸總管的打算，道：“義父，孟老假死脫身，是魏大人幫他隱瞞的吧？”
　　“肯定的，假死脫身這種事情瞞得過別人，怎麽可能瞞得過白傾心？”陸總管道。
　　第二點了點頭：“所以孟老欠魏君壹條命，他能有機會突破大儒境界，也有可能是魏君帶給他的感悟。這樣壹來，有孟老在，國子監針對魏大人的打壓應該會雷聲大雨點小。”
　　“不止，周芬芳也馬上就要回京了。”陸總管期待道：“儒家這些年傳承發展，已經逐漸偏離了當初聖人制定的方向，有不少人都主張儒家應該進行改革。至於改革的方向，五花八門，此前占據上風的正是和皇室合作。這次有了魏君跳出來當活靶子，儒家有的熱鬧了。”
　　第二沈默片刻，感覺自己又學到了。
　　“義父，妳們這是要將計就計？”
　　“不，魏君好像發明了壹個新詞，用‘釣魚執法’來形容更加恰當。”陸總管輕笑道：“妳去壹趟國子監吧，周芬芳那裏我去通知。”
　　“遵命。”
　　第二有些可憐帝黨。
　　從陸總管的話中他能聽出來，陸總管和周芬芳應該是有默契的。
　　而儒家內部那些支持乾帝的大儒跳出來之後，單單周芬芳和孟老的聯手他們就很難壓制，如果再加上陸總管和上官丞相這種級別大佬做外援，被壹網打盡幾乎是註定的事。
　　至於上官丞相會不會當外援，第二根本沒有懷疑過。
　　哪家的丞相能自己當主子願意做奴才的？
　　魏君的主張，可是讓丞相統管天下。
　　別說上官丞相了，換個奸臣來當丞相，壹樣也會支持魏君。
　　這波就是幾個大佬合夥釣魚。
　　釣壹個吃壹個。
　　誰上鉤誰倒黴。
　　第二走後，陸總管啟動了和周芬芳的傳音符，告知了乾帝的態度，並且主動獻計：“周祭酒，儒家現在半聖幾乎絕跡，除妳之外百年間都沒有再出別的半聖，很多大儒想要突破半聖都已經快想瘋了。為了突破半聖，他們什麽都能幹的出來。儒家現在已經到了壹個不得不改變的臨界點，這個時候妳最好袖手旁觀，或者假裝站在他們那邊。強行鎮壓只能鎮壓壹時，等矛盾再次爆發，只會更加劇烈。”
　　周芬芳很快回復：“已閱。”
　　陸總管：“……”
　　妳這個已閱是幾個意思？
　　他還想再說兩句，但是周芬芳那邊已經不回復了。
　　好在陸總管想了想周芬芳的行事風格，這個姑奶奶根本用不著他操心。到了該下狠手的時候，周芬芳從來也沒留過手。
　　現在，靜觀其變就好了。
　　儒家的反應比所有人預料的都來的要慢。
　　慢到陸總管都以為第二沒有把話帶到。
　　第二很委屈：“義父，妳是了解我的，我從來不會玩忽職守。”
　　“那這是怎麽回事？”陸總管問道。
　　第二攤手道：“我也不知道啊，我還特意去查了查，聽這些大儒那意思，好像都不願意做出頭鳥。義父，我看這些大儒對陛下也沒壹個忠心的，全都是為了自己的聖道，為了突破半聖。”
　　陸總管：“……這是自然的，都修到大儒了，誰還能真的認為皇帝‘君權神授’？誰還會信奉‘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
　　這不是扯淡的嗎。
　　大儒對當奴才也沒興趣。
　　但如果能突破聖道，成為半聖甚至聖人，那當這個奴才也不是不能忍。
　　不過目前局勢未明，他們又不是對乾帝死心塌地，當然不願意站出來第壹個反對魏君。
　　這可是有巨大風險的。
　　陸總管想明白了，低聲罵了壹句：“這些讀書人嘴上喊著‘侍君如父’，結果全都說壹套做壹套，也算是無恥到家了。”
　　“義父，那我們怎麽辦？”
　　“涼拌，此事我們監察司不能出手。”陸總管道：“等吧。”
　　監察司表面上只能是皇帝手中的壹把刀。
　　這樣無論監察司做什麽，反正黑鍋都是乾帝的。
　　人設不能破，所以陸總管很小心。
　　他選擇了繼續靜觀其變。
　　而這個時候，誰都沒有想到，魏君再次出手了。
　　出手就是壹個重磅炸彈。
　　這次魏君把矛頭對準了儒家。
　　《破曉》的第壹篇文章，魏君就把乾帝、修真者聯盟和妖庭全都罵了壹遍，這已經足夠驚世駭俗了。
　　結果第二篇文章，魏君把世人認知裏他最強大的後盾儒家也給批了。
　　而且是顛倒性的革命。
　　魏君用的詞很嚇人：提倡新文化，反對舊文化。
　　舊文化指的就是現在的儒家文化。
　　尤其是針對儒家內部和皇權合作的主張，魏君給予了堅決的批駁，並表示儒家發展的方向不應該是向上，而是向下。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這就是現在為什麽儒家半聖絕跡的最大原因。
　　“我輩儒生，應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
　　看到魏君文章最後提出的儒生標準，正在龜速回轉京城的周芬芳壹把抓住了趙蕓的手。
　　“老趙，我不行了。”
　　“妳有病？”
　　“對，我好像突然得了相思病。”
　　媽耶，這真是我教出來的學生？
　　怎麽做到這麽優秀的？
　　這文章，她都寫不出來。
　　周芬芳第壹次感覺自己被別人的才華擊中了，徹底破防。
　　其實正常。
　　橫渠四句對普通人的殺傷力都很大，更何況對她這種儒家的半聖？
　　不止是沖擊力，看到橫渠四句，周芬芳甚至感覺自己的境界都有所精進。
　　周芬芳不是壹個人在戰鬥。
　　當國子監的學生們看到第二期的《破曉》後，幾乎全都直接原地高潮。
　　這期文章比第壹期對他們的沖擊力更大。
　　甚至影響了他們其中很多人壹生的選擇和誌向。
　　……
　　李家。
　　李探花看完第二期的《破曉》之後，二話不說，直接推門出去就想投奔魏君。
　　這官不做也罷。
　　和魏兄比起來，其他的都是浮雲。
　　“妳去做什麽？”老李探花叫住了他。
　　他爹也是探花。
　　李家父子兩探花，在京城也是壹段佳話。
　　李探花誠實道：“我去找魏兄。”
　　“找他做什麽？”
　　“端茶倒水，洗衣做飯，什麽都可以。”李探花認真道：“只願能夠跟隨在魏兄左右，鉆研新文化，新儒學。”
　　魏君的這篇文章屬於定點打擊，把這些儒家弟子精準的打擊到了。
　　李探花現在完全處於壹種狂熱的追星狀態。
　　還是老李探花沈穩，畢竟是大儒，沈得住氣。
　　“為父要站出來了，這段時間妳能有多低調就有多低調，最好閉門謝客。”老李探花道。
　　李探花不解。
　　老李探花解釋道：“為父要站出來駁斥魏君。”
　　李探花驚了：“父親，為何如此？”
　　“魏君大逆不道，不尊禮法，儒家上下都不能容他。我們李家世受皇恩，傳承至今，已成大儒世家。現如今有狂徒口出狂言，非議聖人與陛下，自然要站出來駁斥對方。”老李探花大手壹揮，直接鎮壓了想要反抗的李探花。
　　“記住，妳是李家人，要站在李家的立場想事情，不要太過天真。什麽時候想明白，什麽時候再出門。”
　　老李探花的眼神和語氣都太過冷漠。
　　李探花心神震顫，精神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完全沒有發現老李探花雖然關了他禁閉，但他其實隨時都可以逃走。
　　老李探花說到做到，果然第壹個跳出來當了反對魏君的急先鋒。
　　而且由於李家是大儒世家，在儒家內自成壹個山頭，導致老李探花跳出來之後，引起了連鎖反應。
　　很快，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大儒也緊隨其後跳了出來。
　　壹時間，魏君面對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壹手締造了現在的盛況，老李探花依舊沒有選擇收手，他發揮了自己交際花的特性，拉攏了很多看似中立的大儒，並且將自己打造成了帝黨的頭號幹將。
　　“君權神授，陛下的權威神聖不可侵犯。”
　　“君要臣死，臣不死即為不忠。”
　　“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諸不在六藝之科、聖人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並進。”
　　……
　　老李探花風頭大盛。
　　西風開始壓倒東風。
　　當老李探花親自拜訪了剛剛回京的周芬芳，並且周芬芳很快對外表示不支持魏君的言論之後，形勢徹底發生了逆轉。
　　儒家不支持魏君了。
　　縱然很多年輕的國子監監生們很勇敢的站在了魏君這壹邊，但是和大儒包括周芬芳比起來，他們的力量顯得如此弱小。
　　妖庭。
　　狐王匯總了來自大乾的情報之後，無奈的嘆了壹口氣。
　　“魏君確實是壹把好刀，可惜，太鋒利了，傷人，也傷自己。”
　　妖皇點頭：“過剛則易折，魏君把所有不能得罪的勢力全都得罪了，這也就是他的取死之道。”
　　“是啊，他最不該得罪的就是儒家。連周芬芳都不保他了，誰還會保他？”狐王搖頭，十分可惜：“最新得到的消息說，京城那群大儒已經開始給魏君定罪了。操縱人心，栽贓陷害，他們最是拿手，魏君死定了。沒有死在我們或者修真者聯盟手裏，反而死在了儒家手上，也是諷刺。”
　　她真的不想讓魏君出事。
　　但魏君拉的仇恨值實在是太高了。
　　《破曉》第壹期讓妖皇也十分憤怒，如果不是她極力勸阻，妖皇當時都想殺了魏君。
　　也正因為如此，這次魏君得罪了儒家，狐王就很難幫魏君了。
　　……
　　修真者聯盟。
　　刀神也和上官婉兒談到了魏君。
　　刀神對上官婉兒道：“第壹期《破曉》問世之後，妳就對我說皇帝肯定會對魏君出手的，果不其然，壹切都在妳的預料之中。”
　　上官婉兒淡然道：“這就是人族的劣根性，很多優秀的人才都不是死在外敵手中，而是死在了他們自己人手中。”
　　“確實有點可惜，魏君是個妙人啊。”刀神道：“但他對我們始終是敵視的，所以這次儒家要整死他，本神沒有理由插手。”
　　“袖手旁觀就是了，儒家要內鬥，不關我們事，我們還是把註意力放在魔君上吧。”上官婉兒道。
　　刀神點頭：“音神說的是。”
　　……
　　國子監。
　　三余書屋。
　　周芬芳正在和現如今的風雲人物老李探花壹起下棋。
　　孟老站在旁邊觀戰。
　　同時通報外界的情況。
　　“老李，妳跳的這麽歡，不怕將來被拉清單嗎？”周芬芳壹邊下棋壹邊問道。
　　老李探花大笑：“有妳們倆在，我怕什麽？”
　　“妳怎麽會跳出來？”孟老好奇問道。
　　老李探花笑著道：“我不拋磚，怎麽引玉？咱們儒家的這群大儒壹個個都成精了，沒有人跳出來當先鋒，他們是不會主動跳出來的。”
　　“妳也真不是個好東西，故意給皇帝拉仇恨。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這句話說出來，滿朝文武都得防著皇帝。”周芬芳吐槽道：“還有什麽諸不在六藝之科、聖人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並進，皇帝老兒還以為妳是他股肱呢，沒看到妳把人都推倒他對立面了。”
　　老李探花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妳是半聖也不能隨意汙蔑人，我提的可都是發自內心的主張。”
　　“呵呵。”周芬芳不屑道：“也就騙騙外面那群傻子。”
　　“小芳……周半聖。”孟老在周芬芳殺人的目光中改口了，“要是沒有妳給魏君當後盾，小李這壹次造起的聲勢是真的能夠把魏君用大勢壓死的。外面那群搖旗吶喊的人也未必是傻，他們只不過是被魏君損害了利益罷了。”
　　老李探花在孟老口中也是小李，畢竟年齡差距擺在這裏。
　　老李探花點了點頭，感慨道：“魏君這次確實把很多大儒的聖道之路給斷了，阻道之仇猶如殺人父母，不可化解。我觀察魏君很久了，發現魏君這個年輕人是真的不怕死。壹腔熱血，豪氣幹雲，國士之才。真金不怕火煉，也只有營造出如此聲勢，才能夠看出誰是真正的勇士。面對幾乎全體大儒的反對，現在還敢站出來的儒家弟子，才是儒家未來真正的希望。”
　　“所以妳連妳兒子都瞞了？”周芬芳問道。
　　老李探花道：“對，年輕人容易熱血上頭，當面臨強權的霸淩、師長的壓力、父母的反對，甚至是死亡的威脅，依舊還能保持胸中的熱血，那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兒子，才有資格去和魏君並肩作戰。否則，也不過是連累魏君罷了。”
　　孟老耳朵壹動，臉上出現了笑容：“小李，我剛收到消息，妳兒子破門而出，自逐李家，公開表示要和妳這個當父親的脫離關系。他要做魏君的追隨者，為新文化事業而奮鬥。”
　　老李探花也笑了，笑的很開懷：“不愧是我兒子。”
　　“確實很不錯，可惜，魏君辦的報紙叫《破曉》，他們這壹代年輕人都是在黑暗中掙紮摸索。魏君他自己恐怕也清楚，他們會倒在黎明之前。小李，妳既然想要壹個有出息的兒子，恐怕要提前做好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準備。”孟老提醒道。
　　從《破曉》這個名字上，孟老就看出了魏君視死如歸的決心。
　　他也完全能夠看到這條路的危險。
　　老李探花聞言沈默。
　　他知道孟老說的是對的。
　　周芬芳看了兩人壹眼，不動聲色的調換了壹個老李探花的棋子，瞬間讓自己處於優勢，然後才淡淡道：“誰說報紙名叫《破曉》是因為魏君認為他們這批人會倒在黎明之前？老孟，妳還是格局小了。依本聖看，破曉寓意著黎明因為魏君他們而提前到來。”
　　看到孟老和老李探花瞬間折服的眼神，周芬芳傲然壹笑。
　　這就叫格局。
　　本聖的高度完全碾壓這兩個老頭子。
　　棋藝也是壹樣。
　　片刻後，老李探花的聲音響起：“我的棋子怎麽感覺被換了？”
　　周芬芳：“錯覺，都是錯覺，老李妳是不是輸不起？”
　　老李探花：“……”
　　這個女人有才華，有長相，有身材，也有格局，但就是沒人要。
　　果然都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