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為劍修開路

　　顧青山站在孤峰上。

　　他閉著眼睛，沈浸在數不勝數的過去時代片段之中。

　　壹名名劍修的戰鬥與犧牲，仿佛快進的畫面壹般，不斷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道路……劍修的道路究竟該是什麽？”

　　只聽他自言自語道。

　　天空中，無數飛鳥來回盤旋，久久不願離去。

　　答案。

　　答案。

　　答案。

　　劍修們在等待壹個答案。

　　顧青山身上猛然放出沖天的劍氣，大聲喝道：“我輩劍修，從來不畏懼死亡，從來不怕犧牲，願以手中長劍披荊斬棘，戰勝擋在面前的壹切阻礙！”

　　天空上，飛鳥群降落下來，圍繞著他不斷飛舞。

　　它們與顧青山產生了共鳴。

　　祭舞女士的影子悄然浮現在壹旁，說道：“如何作為劍修開創道路，妳心裏有數了嗎？”

　　顧青山身上的鋒銳之氣盡數退去，臉龐上浮現出些許悲傷之意。

　　這種情緒幾乎從未出現在他身上。

　　“妳怎麽了？”影子問。

　　“我身為劍修，又有師尊照拂，還身兼混沌的庇護，卻每次在戰場上迎敵，戰甲總是不夠穿；更不要說其他劍修的境況。”

　　他的聲音變得輕柔：“剛才……我看到無數同袍犧牲的時刻。”

　　“作為劍修，手中長劍每多用來力挽狂瀾，拯救他人，當然無懼犧牲——”

　　“但是，”

　　“我們可不可以不死？”

　　四周壹靜。

　　所有飛鳥落下來，停留在孤峰上。

　　它們全部望著顧青山。

　　“我們也有家人，有愛人，有在意和必須要壹直保護的人，我們能不能活著？”

　　“換句話說，為什麽劍修就壹定要在退無可退的時候戰死？”

　　似乎回憶起了什麽，顧青山喟然壹嘆。

　　祭舞女士沈默片刻，說道：

　　“我以為劍修的道路，應當是無可抵擋的劍術。”

　　顧青山接話道：“沒錯，劍修的道路必然是無可抵擋的劍術，這壹點所有劍修都可以做到，而我想為所有的劍修做到其他的事——”

　　他望向壹只飛鳥，說道：“孤身陷於敵陣的劍修，應該以無人可擋之勢突圍而去，。”

　　他又望向另外兩只飛鳥，說道：“為了和心愛的人在壹起，劍修不應殉情殞命，而是應該以手中劍拯救彼此。”

　　他目光投向更多的飛鳥，大聲道：“我輩劍修，就算在絕境之中，也應當有更多的辦法，去開創新的局面，而不是只能拼命。”

　　這壹刻，顧青山似乎想通了什麽。

　　他抽出地劍指向天空。

　　“從今日起，我顧青山便要為所有劍修走出壹條從未曾有的道路。”

　　他的目光變得堅定，聲音富有穿透性：“無論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劍修的生命不應當以犧牲作為結局。”

　　“劍修壹生持劍守護他人，因此劍修更值得活著——這才會讓那些在意劍修的人們不再悲傷。”

　　“我發誓——”

　　“我要走的道路，以後必當有千千萬萬的劍修可以走。”

　　“他們因此而不必犧牲！”

　　轟——

　　所有飛鳥騰空而起，在天空中形成壹個巨大的圓環，圍繞著顧青山，紛紛沖著他發出陣陣鳴叫。

　　祭舞女士在壹旁看著，點頭道：“誌已明，願即立，道路有望矣……”

　　她擡起雙手，輕輕拍了拍掌。

　　霎時間，所有光影幻境全然消失不見。

　　顧青山再次回到了阿修羅世界之中，依然站在天空之上，腳下是壹片宏偉的城池。

　　他低頭俯瞰著城市。

　　憑借著聖願之祭與三生祭的殘余力量，他找到了那些阿修羅。

　　——他們的前世，皆是劍修。

　　而此刻，他們作為阿修羅，正在努力想辦法提升自己的實力，為了將來的大戰做準備。

　　顧青山靜靜的看著他們，臉上浮現出微笑。

　　祭舞女士的影子浮現在他身邊。

　　“往日多見妳戰鬥的兇厲之姿，今日本以為妳會選擇壹條無與倫比的進攻道路，誰知道妳卻選了另壹條道路。”影子說道。

　　“我選了什麽？”顧青山問。

　　“守護，妳的願望是守護所有劍修。”影子道。

　　“守護他們，他們便有力量去守護更多人，女士。”顧青山笑道。

　　“接下來妳打算怎麽做？”影子問。

　　“先要想辦法防住虛空三術。”顧青山道。

　　影子壹怔。

　　現在每個人都知道六道輪回的敵人是誰了。

　　——虛空三術。

　　它們可是威力無窮的三術，就連六道輪回也不得不在三術的攻擊下，破碎了無數年。

　　“這似乎太難了。”影子道。

　　“如果這壹點都做不到，那麽辛辛苦苦探索壹條道路又有什麽意義？”顧青山攤手道。

　　“瘋狂的想法。”影子評價道。

　　“值得壹試。”顧青山道。

　　“當然值得壹試，可是，妳的第壹步將要如何邁出？”影子問。

　　“我得先跟您學習聖願之祭，初步了解道路，然後壹步步去把自己的想法實現。”顧青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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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流逝。

　　這壹日，顧青山正跟著祭舞女士的影子練習聖願之祭，虛空中忽然跳出壹行猩紅小字：

　　“註意。”

　　“固定的歷史時間流即將走到終點，壹切即將開始。”

　　“妳是混沌之徒，風之匙的持有者。”

　　“在這段固定的歷史中，妳是唯壹可以自由移動的人。”

　　“如果妳想要繼續修行，唯有回到過去的某壹刻。”

　　顧青山壹眼掃完，擦了擦額頭的汗，笑道：“女士，我大概要返回過去，再修行壹段時間了。”

　　“去吧，舞步還是要多練，有疑問就去問過去的我，記住了嗎？”影子道。

　　“記住了。”

　　顧青山握著風之匙朝虛空中壹捅，再壹轉，頓時打開了壹扇光門。

　　壹步跨過去之後，正好面對著謝道靈、龜聖、阿修羅王和他自己。

　　“沒事，不用管我，我是未來的妳，返回這個時刻繼續修行。”

　　“未來？”從前的顧青山奇道，“妳是從多久後未來穿越回來的？”

　　顧青山朝著謝道靈先行了壹禮，這才解釋了壹遍。

　　這時不斷有其他顧青山從虛空中跳出來。

　　顧青山自己也看得眉頭直跳。

　　自己返回了這麽多次？

　　——看來想走出壹條道路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這壹幕已經讓眾人吃了壹驚。

　　“妳這小子……到底在修行什麽？”阿修羅王忍不住問道。

　　顧青山笑笑，看了壹眼這個時刻的自己。

　　——還是不說吧，以免影響這個時刻自己的判斷。

　　他身周彌漫起陣陣霧氣，直接從眾人面前消失。

　　數息之後。

　　阿修羅世界的某處偏遠之地。

　　顧青山站在光禿禿的亂石堆上，手持長劍，陷入沈思。

　　“妳在想什麽？”地劍問。

　　“道路啊。”顧青山隨口應道。

　　“開創道路太難了，妳究竟有具體的想法了沒有啊？”洛冰璃擔心的問。

　　“有了。”顧青山道。

　　“有了？”幾柄劍齊聲道。

　　“是啊，先跟妳們說說看——我的道路呢，我想就叫它劍路。”顧青山道。

　　“賤路？”地劍問。

　　“公子，換個名字吧。”六界神山劍敲了地劍壹下，說道。

　　“什麽？要換名字？”顧青山緊張起來。

　　“山女說的對，妳看那虛空三術，什麽壹人萬生、萬靈蒙昧、平行世界之類的，聽起來多厲害，妳就壹個劍路，太普通了。”定界神劍道。

　　“有道理啊……”顧青山陷入沈思。

　　壹刻。

　　兩刻。

　　三刻。

　　天漸漸變黑了。

　　眾劍立在他背後，壹直保持著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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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

　　顧青山依然在沈思。

　　地劍嘆了口氣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