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計

第五章 中計

當普拉克托克的話音落下的時候，房間內頓時沒有了任何聲音。

“灰街之熊”布拉格·諾維奇的表情仿佛被凝固住了，過了足足五秒鐘，他的眼神才重新開始活動，先是在普拉克托克的身上掃了壹眼，然而便轉向了生體少女虹的方向。

不知為何，普拉克托克覺得面前這只人形巨熊的眼神很怪異，他的直覺告訴他剛才對方怪異的停頓背後肯定隱藏著什麽深意，但過於匱乏的信息與並不樂觀的形勢讓他沒有過多的余裕去進壹步思考這個問題。

而也就在此時，“灰街之熊”開口了：“為什麽妳們會想問這個問題？”

普拉克托克扯了扯嘴角，道：“妳不需要知道這些……”

“不，別扯了，小子，任何人問出這個問題都只有壹個目的，那便是通過那道閘門。”布拉克·諾維奇打斷了普拉克托克的話。

“說真的，這個問題並不算有新意，甚至很老套。我敢打賭如果妳走進‘灰街’上任何壹間酒吧裏提出這個問題都會有最少兩個以上的人拍著胸脯給妳打包票說他們有關於閘門的情報甚至具體的通過方案。”熊壹般的男人用粗重的聲音說著，“但我同樣也能向妳保證，那些人所說的話沒有壹個字母是真的，他們都是壹群騙子，眼中沒有人只有待宰的肥羊，不過如果妳敢在‘灰街’的地界上問出這種問題，那也就只證明了壹件事：妳就是那只他們在等的肥羊！”

普拉克托克看著布拉格·諾維奇，並沒有說話。

作為壹名曾經的情報掮客，他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對方口中的那些連最基本的常識都算不上的內容。但正因為他早已知曉這個問題背後的黑幕，所以他才會在這兒、向面前這個自號“灰街之熊”的男人提出這個問題。

“所以……是誰讓妳們來問我的？”布拉克·諾維奇的眼神隨著這句話的出口而猛地變為銳利。

“我說過了，妳不需要知道這些。”普拉克托克壹邊說著壹邊擡了擡槍口，語氣中隱然帶上了威脅。

“呵呵，小子，妳以為妳不告訴我，我就不知道了嗎？”布拉克·諾維奇從鼻子裏嗤聲道，“能夠知道那些事情和我有關系的人就那麽幾位，只是做個減法而已，我總能找到的。”

“那就是妳自己的事情了……前提是妳能見到明天的第壹道光。”普拉克托克又擡了擡手中的槍口。

“哈哈哈哈，小子，我喜歡妳這種說話的方式，讓我想起了當年的我自己。”發出狂放笑聲的布拉格·諾維奇絲毫都沒有因為普拉克托克舉起的槍口而感到畏懼，“不過妳可要想好，如果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那麽妳也永遠得不到妳想要的東西了。”

“灰街之熊”看著對準自己的黑洞洞的槍口，臉上反而露出獰猙的笑容：“我可以保證，妳絕對不會找到第二個知道這些內容人，除了我，不會有第二個！”

普拉克托克並沒有放下槍，他沈默著，心中卻依然掀起波瀾。

首先，他並不是不相信布拉格·諾維奇的說法，而且經歷了今天的事件之後，無論他們今天晚上有沒有從“灰街之熊”這裏得到想要的情報都不太可能發起第二次的行動了。“灰街”雖然表面上是壹盤散沙，但彼此爭端不休的那些幫派和組織在面對外敵入侵的時候卻是格外的團結與壹心，而這也是“灰街”能夠在中間區屹立這麽多年不倒、無論經歷什麽樣的權力交替都依然擴張自己的勢力的原因。

而且，布拉格·諾維奇剛才的壹番話雖然沒有妥協的意思，但也變相透露出了壹個內容：他的確掌握著有關閘門的正確情報。老實說在此之前普拉克托克壹直都對這件事沒有絕對的把握，選擇“灰街之熊”作為目標也更多的是因為他是“灰街”諸多幫派大佬中資歷與名聲都相對最響亮的壹個。

“我聽說妳不會拒絕任何合理的買賣。”收起電擊槍，普拉克托克重新拉開了架勢開始了第二輪的交鋒。

“嘿嘿，是這樣沒錯，只要價錢合理，沒有談不妥的生意。”布拉格·諾維奇那張熊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也越發獰猙。

“那麽……現在已經有壹樁十分合理的買賣擺在妳面前了。”

“哈，我是看到了客人，卻沒有看到價碼。”

“價碼嗎？”普拉克托克用眼神斜了壹下生體少女所站立的位置，“難道妳的命這個出價還不夠高嗎？”

“哈哈，啊哈哈哈哈。”布拉格·諾維奇再次仰頭發出壹陣笑聲，然後他突然挺直了腰，死死地盯著普拉克托克的臉道，“這的確是個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價碼，但小子，妳的開的價格還是太低了。”

普拉克托克眉頭壹皺，而未等他做出什麽反應，他的眼前已經閃出了壹個嬌小的身影。

彩虹色瞳孔的生體少女虹不知何時已然擋在了他的面前，同時舉起雙手擺出了迎戰的架勢。

“餵餵，不用這麽緊張。”然而另壹邊的布拉格·諾維奇卻仍然是壹副毫無防備的樣子，他的表情甚至比之前顯得更放松了，說話的語氣也透著壹股子漫不經心的味道，“剛剛只是討價還價而已，既然是生意，那就壹定有商量的空間，哪有壹上來就談成的買賣。怎麽，妳們連這些都不懂嗎？”

聞言普拉克托克按住了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如此緊張，然後才開口道：“我本來覺得我給出的價碼已經夠高了。”

“呵呵，我的命是嗎？這的確是很高的價碼，但是小子，妳太高估了我這條命的分量，也太低估了那些坐在我頭頂上的人物的能量了。”布拉格·諾維奇壹邊擡起手擦了壹把額頭上的汗水壹邊說著，“我的確是握著某些別人不知道的渠道，但那些渠道和我的關系也僅限於互相利用而已。我只是壹個代理人，沒有我，他們完全可以在第二天就扶植出第二個和我壹模壹樣的代理人，甚至第三個，第四個……想要取代我的人其實多了去了，他們只不過沒有這個能力而已。”

說到這裏，布拉格·諾維奇頗有深意地看了依然擋在普拉克托克身前的生體少女壹眼，道：“畢竟不是什麽人都能撿到這麽好用的工具的。”

普拉克托克的心中突然生出壹絲警覺，他從未提及虹的身份，更沒有提及虹與黑的來歷，然而對方卻……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壹直都擋在他身前的虹瞳孔突然變得幽邃，彩虹色的光芒並未完全隱去，但如同深海壹般的黑色卻占據了大半個瞳仁。

然後，普拉克托克便看到自己的身體飛了起來。

虹，或者說黑，將他撞開了。

而就在他的身體向後飛起的同壹時間，不遠處的玄關盡頭，綽號“灰街之熊”的布拉格·諾維奇壹直背靠著的大門突然從縫隙中噴出火光，而在火光的包裹中門板瞬間四分五裂，翻滾的火舌直接沖進了玄關內部，也將布拉格·諾維奇那龐大的身軀完全吞噬。

“該死！”

中計了……這是後背與地板相撞的那壹刻普拉克托克心中唯壹的想法。

他早就察覺到了布拉格·諾維奇這只巨熊的異常，但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對方會用這樣強硬而直接的方法來從他們的手中脫身。

湧進房間內的火焰雖然聲勢浩大，但持續的時間卻只有短短的壹瞬，而在虹或者說黑及時的保護下普拉克托克並沒有受到太多影響，他很快便從地板上爬了起來，同時舉起了已經將出力調至最大化的電擊槍。

房間的玄關已經被從外部炸開了，曾經是門的位置現在只剩下壹個翻滾著煙塵的大洞，而幾個活動的人影已經出現在了煙塵的深處。但比起那些逐漸靠近的人影，另壹個躺倒在地板上的影子更加引人註目，這不僅僅是因為他那龐大到如同壹座肉山壹般的體積，還因為此刻那座肉山已經完全被壹層閃爍著的幽藍光芒所包裹了起來。

那是……

普拉克托克沒有多想，直接舉起電擊槍扣動了扳機。雖然他根本沒有進行任何瞄準，但那個就躺在離他幾米之遙位置的龐大身軀著實是個過於簡單的靶子。然後令人意外的事情再壹次發生了，普拉克托克射出的電流毫無疑問命中了躺在地上的人體，但沒有任何的變化發生，仿佛他剛剛開的都是空槍壹般。

怎麽回事？是那層奇怪的光的問題嗎？

普拉克托克迅速確認了壹眼手中電擊槍的剩余能源，然後改用雙手持槍準備用更精準的壹擊來結束眼前的壹切。但在他第二次扣動扳機之前，兩道光芒卻驟然穿過彌散的煙塵，也壹並穿越了他的肩膀與他身後的壹切障礙。

直到這時，普拉克托克才聽到兩聲破空聲撕裂空氣傳入他的耳朵。

“混蛋，妳們是想把我也打成篩子嗎？快點兒過來拉我！”

那個老混蛋……

普拉克托克下意識地就要舉槍還擊，但右肩突然傳來的麻痹感卻讓他手中的槍直接掉了下去，而在電擊槍摔落到地板上的那壹刻他才感覺到疼痛如同潮水壹般席卷而來。

而此時，兩道來自外部的身影也終於穿透了煙霧來到了渾身包裹在藍光內的布拉格·諾維奇身旁。其中壹人影彎下腰拽起了“灰街之熊”的壹只胳膊，而另壹個人影則站定在“灰街之熊”的前方，然後舉起了手中長長的武器。

電光再次劃過空氣，也穿透著壹切能夠穿透的阻礙，甚至連墻壁都被打穿出透明的窟窿。

高斯槍！

蜷縮在地板上，拼命縮小被彈面積的普拉克托克心中閃過這樣壹個代表著絕望的詞匯。他早就聽說過“灰街”的黑幫中藏著真正的軍用武器，卻沒成想第壹次目睹就是處在被掃射的靶子這樣的位置上。

而就在絕望的陰影伴隨著高斯槍的軌跡逐漸靠近普拉克托克所處的位置之時……

高斯槍發射的破空聲戛然而止，緊接著是壹聲慘叫與壹聲模糊的穿透音。

壹秒鐘後，“灰街之熊”那粗獷的嗓音再次響了起來：“趕緊走！不要管他了，快點兒走啊！”

普拉克托克拼命地擡起了上半身。

他看到了壹個不知何時擋在了門口的嬌小身影，還有那名射穿了他的肩膀此刻卻變得毫無聲息的黑幫高斯槍手。

壹大壹小兩個身影此刻完全重疊在了壹起，從後方看去，就像是前者擒抱住了後者壹般。

但事實並非如此……

“虹？”普拉克托克從口中發出不太確定的聲音。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呼喚，嬌小的生體少女緩緩地後退，然後轉身，也帶動了壹陣抽離的聲音傳來。

黑幫槍手仍然在抽搐的屍體轟然倒地，而生體少女的指尖，血，才剛剛滴落下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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