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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險境重現

搞鬼 by 軒轅小胖

2018-10-1 15:09

  我壹邊喊著三娘的名字壹邊走。走了壹段,忽然看見前面似乎有壹座小房子。有房子說不定就有吃的,就像玩遊戲壹樣,壹般都能從房子裏搜刮出些補充體力的東西。
  我連忙快步跑過去,那房子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後我終於看到了那房子的全貌——壹座破廟。
  看到破廟的壹瞬間,我就震驚了!
  這次是真的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壹點都不誇張。
  因為這破廟我見過,是在雲美事件中王生和手下追著我逃命的那個小破廟!
  為什麽那座破廟會在這裏?我腦子裏壹片混亂,剛想從門走進去,忽然看到廟裏有火光,那個小年輕正背對著我站在廟裏。
  原來他在這裏!
  我收回腳步,跑到壹旁的窗戶邊偷看他。
  那小年輕在廟裏走來走去,翻地上的破爛。那些東西已經很久沒人動過了,壹翻動,灰塵四溢。
  “呸呸!”小年輕壹邊扇去灰塵壹邊說,“什麽破地方,壹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他找了壹個比較幹凈的地方坐下,咬著左手手指說:“那人把皮箱護得那麽緊,裏面壹定有好東西……”他邊說,右手手指邊在地上敲,壹副按捺不住的模樣,“我壹定要看看……”
  為啥要做壞事的人都喜歡自言自語給人解說,多少人因為這毛病功虧壹簣?
  小年輕忽然擡起頭看向門口,另外幾個人走了進來。
  吳昱說:“原來妳在這裏啊,妳沒事就好。”
  中年男人則說:“妳發現房子了,怎麽不叫我們來?”
  小年輕說:“我有義務叫妳們嗎?”
  兩個老人上下打量著這座破廟,年輕女人跑到裏面左看看右看看。
  “不用看了。”小年輕說,“我早找過了,這裏沒有吃的。”
  “這不是要把人餓死嘛。”年輕女人氣憤地坐到地上。
  中年男人把皮箱放在身旁,坐下來說:“這樹林裏也找不到什麽東西吃。”
  “是啊。”吳昱點頭,“連個動物都看不到。”
  小年輕站起來走了壹圈,然後坐到中年男人身旁。
  老頭說:“我們再出去看看吧,我們是鄉下的,知道樹林裏有些植物可以吃,我們出去找找。”
  “哎呀,這真是太好了!”年輕女人說,“趕快找點吃的來吧。”
  老頭拉著老太太走了。
  我猶豫了壹下,不知道該去跟蹤那詭異的老頭、老太太,還是該在這裏守著這幾個人。
  這時年輕女人喊了壹句累死了,然後脫掉高跟鞋揉腳。也真難為她,穿著那麽高的高跟鞋走這麽遠的路。
  這女人穿的是超短裙,配著黑色的厚襪子,這壹個揉腳的動作讓腿部的曲線完全展現了出來。
  我想:果然還是得待在這邊!
  那中年男人呆呆地看著女人的腿,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女人看到中年男人的視線,罵道:“看什麽看,老流氓!”
  中年男人臉壹紅,說:“妳……妳胡說什麽。”但是眼睛卻沒移開,他旁邊的小年輕伸出壹只手,在中年男人的皮箱上搗鼓了壹下,然後“啪嗒”壹聲,那皮箱就開了!這個聲響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大家都轉頭去看那箱子,然後齊齊地發出了驚呼。那壹箱子,全是壹捆壹捆、紅彤彤的百元大鈔!
  那鈔票的體積幾乎超過了箱子的容積,箱子壹開,鈔票水壹般地往外溢。
  “哎呀!”女人眼睛都亮了,用剛揉過腳丫子的手捂住嘴,“這麽多錢啊!”
  “怎麽回事?”中年男人壹下慌了,手忙腳亂地把錢往箱子裏塞。
  小年輕手極快,迅速地撿起周圍的錢塞到懷裏。
  我看著小年輕這壹系列動作,馬上就懂了——這人是個職業小偷!
  “這麽多錢……”吳昱睜大眼睛看著中年男人,“難道妳是……”
  中年男人壹邊塞錢壹邊說:“妳們別亂想啊,這是我老婆讓我拿去買菜的錢!”
  妳們是想把菜市場買下來嗎?
  吳昱顯然不信他的這個理由,叫道:“不對,妳不要騙我了!我已經知道了……”
  中年男人緊張地看著吳昱。
  吳昱說:“妳就是傳說中的賭神!”
  小年輕壹哆嗦,手裏偷拿的錢掉在了地上。
  但中年男人和年輕女人都沒註意到,他們都以詫異的表情看著吳昱。
  吳昱說:“我就在《賭神》電影裏看過這麽多錢,怪不得妳隱藏自己的身份,原來妳是個賭神!”
  小年輕把掉到地上的錢藏好,然後才大聲道:“妳瞎了嗎,他不是說自己是當官的嗎?這錢壹看就是受賄來的黑錢,妳這個人渣。”
  中年男人狠狠地瞪著小年輕,說:“妳好意思說我人渣?妳先把偷我的錢交出來!”
  “笑話,”小年輕說,“妳哪只眼睛看到我偷妳的錢了。”
  他確實沒看到妳偷他錢,可是妳光把錢往懷裏塞,現在妳肚子跟懷胎十月壹樣,他看不出來才怪!
  中年男人已經火了,站起來就去掐小年輕的脖子:“把錢交出來!”
  “我說我沒拿妳錢!”小年輕也氣呼呼地站起來。他壹站起來,壹捆壹捆的鈔票就從衣服裏往下掉。
  “妳還說妳沒拿!”
  “我就算拿了又怎麽樣?”
  中年男人和小年輕眼看就要打起來了,吳昱連忙去勸架,擋在他們中間:“別吵,別吵……”
  中年男人壹巴掌扇在吳昱臉上:“再說妳沒拿!”
  小年輕壹腳踹在吳昱腿上:“就算拿了又怎麽樣?”
  吳昱腿壹軟,跪在地上捂著臉看著這倆人。
  年輕女人咯咯壹笑,壹點壹點地撿起地上的錢:“好啦,真是的,這麽大的人了,吵什麽架呢。”她把錢塞給中年男人,沖他拋了個媚眼,“給妳,放好。”
  中年男人指著小年輕說:“他竟然偷我錢……”
  “好啦,妳和小孩子計較什麽呢?”女人整個身子都貼到了中年男人懷裏,和剛才冷淡對待中年男人的時候判若兩人,她嬌滴滴地說,“都是自己人,別生氣了,啊?”
  中年男人這才哼了壹聲,自然而然地摟住女人的肩膀,說:“好吧,那就算了。”
  那女人又轉頭對小年輕笑笑:“還好沒人受傷,別生氣了,啊?”
  “沒人受傷?不是,我……”吳昱指著自己,女人沒聽見似的,完全無視他了。
  小年輕自知理虧,不屑地轉過身,他背後跟駝背似的鼓起來壹塊。
  “妳看他身上還有!”
  中年男人還指著小年輕喊,被女人把手壓住了:“以後再說,以後再說……”
  說完,拉著中年男人到壹旁竊竊私語,甜蜜的樣子像是他倆本來就是壹對情侶壹樣。吳昱走過去,想和那女的說話,女人說道:“沒看見我們說話呢,離遠點。”
  吳昱看著剛才還黏在自己身邊的女人忽然變了臉,壹臉茫然。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了壹個聲音:“妳們是什麽人?”
  我扭頭壹看,門口來了三個男人。這三個人身穿古裝,壹個長得非常清秀,手裏拎著壹個血糊糊的東西,壹個臉上有壹道又長又深的刀疤,手裏拿著壹把滴著血的尖刀,還有壹個又矮又胖,雙手也是血淋淋的。
  這三個人的衣服上,濺的全是血點子。
  不可能!
  我身上泛起壹股寒意——這不是王生、刀疤和矮胖嗎!
  他們不是早就死了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看到這三個人,小年輕他們也驚訝了。
  小年輕道:“這裏竟然有人?妳們怎麽穿得這麽奇怪?”
  吳昱捂著紅腫的臉道:“是拍電影的吧?”
  女人靠在中年男人身後,害怕地看著他們。
  刀疤揚起手中的刀,王生伸手攔住了:“不要惹事。”然後對著三個人笑道,“對不起,我們剛剛殺了壹只羊,取了羊皮下來,本來想要在這裏收拾壹下的,既然妳們已經待在這裏,那我們就另外找地方吧。”
  說完,帶著刀疤和矮胖走了。
  女人問:“我們要不要問問他們怎麽走出去啊?”
  “嗯。”中年男人應了壹聲,卻不敢過去,也是,他們這麽聰明的人,很難相信那王生手裏抓的是羊皮。
  而事實上,那確實不是羊皮,應該是雲美的皮!
  看王生三人身上的血跡都很新鮮,現在應該是王生他們為了所謂的藏寶圖,將雲美那張比畢加索還抽象的紋身圖剝下來之後不久。
  這說明,雲美就在這附近!
  我想到這壹點,馬上轉身朝樹林裏飛奔去,雲美應該就在早上我們休息的那塊空地上!
  跑著跑著,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我看到了那對老夫妻,他們完全沒有避雨,正躲在草叢裏,也不管雨打風吹,只是雙眼發光地看著前方,像是正在看什麽藝術品。
  我順著他們看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了那片空地。
  血人壹般的雲美正躺在地上,而她的面前,站著壹個穿著白色抱子的長發男人。
  “改命人!”
  我抹了壹把臉上的雨水,沖了過去。
  改命人說:“好。既然如此,妳以後的命運,就由我來改變吧。”然後拿出壹張符貼在雲美額頭上,那張符壹沾上雲美的額頭,馬上就消失了。
  “啊啊啊……”雲美發出了慘叫聲,在地上痛苦地翻滾。
  “雲美!”我跑過去扶住雲美的胳膊。壹低頭壹擡頭的工夫,改命人就不見了。
  我低頭去看,雲美正憤怒地看著我,原本清澈的眼睛裏全是血絲。
  我朝她笑了笑,說:“雲美,我是馬力術啊!”
  雲美用壹只手捂住胸部,喊道:“死流氓,不要碰我!”另壹只手直接戳到我胸口,把我的心給掏了出來,塞到嘴裏,嚼了嚼,咽下去了。
  我都要哭了。三娘是這樣,雲美妳也是這樣!不要壹見面就這麽血腥啊?
  雲美推開我,大笑著站起來,雙手在空中高舉,大聲喊道:“王生,我要妳血債血償!哈哈哈……哈哈哈哈……”
  雖然我覺得雲美很可憐,但是這會兒我更同情無辜的自己。
  “哈哈哈……咕嚕……”就在雲美大笑的時候,她的肚子忽然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壞了!”雲美捂住肚子,憤怒地瞪著我,“吃壞肚子了!”
  妳朝我發火也沒用,我身上的器官本來就不新鮮。
  雲美肚子似乎很疼,她捂著肚子痛苦地向前走,邊走邊笑:“哼……哼哼……就算吃心會壞肚子,我也要把王生妳的心掏出來吃了……我要看看王生妳的心,是不是和妳的人壹樣,那麽毒!”
  妳真不用這麽勉強啊,想報仇妳殺了他就行了,哪怕把他剁個稀巴爛都行,何苦壹定要讓自己鬧肚子呢。
  雲美走了幾步,倒了下來,跪在地上,捂著肚子不停地喘息。我連忙爬起來跑過去,問:“雲美,妳沒事吧?”
  “妳……”雲美用仇恨的目光看著我,“妳是王生派來的吧?他想讓妳用心把我毒死!”
  “這真不是!”我連忙辯解道,“不要說我和王生不是壹夥的,就算是,王生再聰明,也想不到妳會突然挖我的心啊。”
  走火入魔的雲美聽不進去我的話,仰天大笑道:“哈哈哈,王生,妳好狠毒,連我成魔後,妳都想要害我!”
  這次王生真是冤枉的!
  我想和上次壹樣,用溫情開導她,說:“雲美,妳聽我說……”
  雲美壹拳打在我腦門上:“妳也去死吧!”
  頭是我身上最脆弱的罩門,她這壹拳又力道不小,當下就把我打暈了。
  等我再醒來,天還沒亮。我坐起來,摸了摸胸口,心已經長回來了,我趕緊把剛才被砍下的身體上的衣服扒下來穿上。
  還好,我就像是打遊戲開了外掛,無論怎麽折騰,只要不爆頭就都能復活,要是原來的我,早就被三娘和雲美殺死了。
  可是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為什麽三娘會出現在這裏,又為什麽我會回到雲美被殺的時候?
  我正在疑惑,忽然聽到周圍有動靜,轉頭壹看,有壹個高高瘦瘦的人正拿了個鐵鍬挖坑。他腳邊放著個燈籠,燈籠旁邊,有壹個半人高的瓦罐,上面貼著無數黃色的封條。
  那男人壹邊挖坑,壹邊碎碎念:“快好了……快好了……快好了……”
  我聽著這聲音耳熟,但又想不起來是誰,於是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借著燈籠的光壹看那人的臉,我大叫起來:“賭徒!”
  “哇!”那人也被我嚇了壹跳,腳壹軟坐在地上,燈籠映出他消瘦的長臉,正是養小鬼的賭徒!
  我壹見這人心裏就來氣,伸腳過去狠狠地踹他:“妳不是已經遭報應了嗎?妳在這裏幹什麽!”
  “哇!”賭徒抱著頭在地上滾來滾去,邊滾邊說,“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我壹看,這不對啊,賭徒原來多得瑟的壹個魔啊,現在怎麽變得這麽窩窩囊囊的?
  再仔細壹看,賭徒身上穿著綾羅綢緞,雖然看起來也價值不菲,但是和他那拉風的長風衣不是同壹個等級的。
  賭徒趴在地上哭著跟我說:“英雄饒命啊!”
  我收回腳,再仔細觀察賭徒,他看起來非常憔悴,和原來那個自信的神經質不同,壹副擔驚受怕的憂慮神情。
  賭徒哭著問:“妳為什麽打我?”
  我問:“妳在這幹什麽?”
  賭徒說:“妳以為我會告訴妳我害怕我養的小鬼反噬所以要把他封印了埋起來嗎?”
  我倒吸壹口冷氣,妳可什麽都說了!
  這麽說,現在是賭徒埋小鬼的時候!
  我說:“把小鬼交出來!”
  賭徒大吃壹驚:“妳怎麽知道我養小鬼?”
  就妳這智商,沒有小鬼妳賭博能贏就有鬼了!
  我去抱那個瓦罐,賭徒先我壹步沖過去,搶過瓦罐就跑了。
  我緊追著他,這可是個好機會,要是搞清楚他把小鬼埋在哪裏,等我回到小二樓就可以把小鬼的屍骨挖出來,讓他投胎轉世,找個好人家了!
  賭徒跑得極快,猴子壹樣在樹林裏穿梭,還好他跑的時候沒忘記帶上那燈籠,要不然我根本不知道他往哪裏跑!
  賭徒肯定沒少吃飯,體力比壹直挨餓的我好太多了,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就在這時,我聽見有人吼道:“妳幹什麽!”
  我下意識地向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也就是幾秒的工夫,再轉回來的時候,已經看不見賭徒了。
  我又氣又後悔,索性跑到發出聲音的地方去看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那邊站著兩個男人,看身形我就認出來了,壹個是拎著皮箱的中年男人,另壹個是那個小年輕。
  中年男人抱著自己的皮箱,說:“妳……妳妳……妳想幹嗎?妳為什麽跟著我?”
  小年輕說:“我壹直等著妳落單,哼哼,誰讓妳大晚上亂晃,把皮箱交出來!”
  中年男人說:“妳搶了我的皮箱也沒用,我回去和大家壹說,妳就完了。”
  小年輕陰笑著掏出壹把刀子:“妳有機會說嗎?”
  “妳妳妳……”中年男人嚇得腿壹軟,坐在地上說,“妳不是個小偷嗎?妳怎麽還敢殺人?”
  “偷不到,那就只能硬搶了!”小年輕獰笑著說,“告訴妳,我捅過好幾個了,多妳壹個不多,少妳壹個不少。”
  在小年輕身後,年輕女人手裏抱著壹塊石頭,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
  中年男人不停地往後蹭,直到背部靠在壹棵樹上:“我……我把錢給妳!妳別殺我!”
  “晚了!”小年輕惡狠狠地說,然後揚起刀子。
  可是他身後的女人,揚起石頭砸下來的速度比他要快,石頭砸在腦袋上的悶聲過後,小年輕哼都沒哼壹聲就倒下了。
  中年男人連忙跑過來,把小年輕手上的刀搶過來,然後伸手去探小年輕的鼻息。
  年輕女人還拿著石頭,伸著頭看:“怎麽樣?怎麽樣?”
  “還活著……”中年男人拿起刀,“今天不殺了他,他還會來找我麻煩!”
  然後壹刀捅下去,血濺了中年男人滿臉。
  “啊……”年輕女人把石頭扔掉,捂住嘴後退了幾步。
  “叫妳老和我作對!叫妳牛!妳算老幾!”
  中年男人壹刀壹刀地捅著,小年輕剛開始還在抽動,很快就不動了。
  “死了。”中年男人擡起頭,對年輕女人說。
  月光下,能看到他滿臉是血,年輕女人捂著嘴看他。
  中年男人笑了:“妳怕我嗎?”
  年輕女人嬌笑壹聲,水蛇壹般纏上中年男人的腰:“妳覺得呢,壞蛋?”
  中年男人笑著攬上女人的腰:“我覺得妳也不是什麽好鳥。”
  接著這倆人就親上了,親著親著倆人都激情起來,開始互相扒對方的衣服。
  我當下就震驚了,小年輕的屍體還在壹旁躺著呢,這倆人就欲火焚身了,太重口味了吧?我真應該詛咒他們那裏爛掉!
  就在我想的時候,那對狗男女的動作停了下來,年輕女人叫了壹聲,推開了中年男人,盯著中年男人的下半身嫌惡地說:“怎麽是爛的?”
  中年男人也很震驚:“昨天之前還是好的啊!”
  不會吧?我也震驚了,我的詛咒這麽靈?
  年輕女人抱著手臂問道:“妳不是有什麽病吧?”
  “沒有啊?”中年男人說,“真沒有!”
  “哼。”女人哼了壹聲,轉身要走,但眼睛看到那裝錢的箱子後,又停了下來,換了壹種柔和的語氣對中年男人說:“算了,等出去以後,我陪妳到醫院看看。”
  “妳……”中年男人壹下子就被感動了,“妳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不是跟妳說了嘛……”年輕女人盯著那箱錢,說,“我發現我愛上妳了。”
  “我太感動了!”
  “感動吧?感動的話以後出去就和妳老婆離婚,和我在壹起嘛。”
  兩個人說著話,甜甜蜜蜜地走了。
  我松了口氣,正想過去看看小年輕的屍體,忽然從壹旁又走過來兩個人。
  這次走來的是那對老夫妻,他們依然是壹人手上滾著念珠,壹人胸前立著十字架。與讓人靜心的經文禱告不同,他們看著小年輕屍體的眼神可以用狂熱來形容!
  “太好了……”老頭子蹲在屍體前面,說,“這次是新鮮的哎,老太婆。”
  “是啊……”老太太眉開眼笑地說,“這回可不用挨餓了。”
  我惡心壞了,原來這老頭、老太太還有這個愛好。
  我實在看不下去,在老頭、老太太大快朵頤的時候,悄悄地走了。
  我之前還想這次聚在壹起的幾個人究竟有什麽共同點,現在看起來,他們心理都不太正常。壹輛車上,能有這麽多心理不正常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現在看起來,稍微正常壹點的,可能只有那個吳昱了。
  可是我和吳昱,又為什麽會在這裏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再轉念壹想,吳昱待在那群人身邊更危險,我有好生之德,得趕快把他叫出來,和我壹起才安全。
  這麽想著,我快步跑向那個破廟。
  誰知道這次,順著林子怎麽跑,都找不到那個破廟了。
  我跑到天開始泛白,周圍起了壹層白霧。
  剛開始我還沒在意,但是越走,那霧越濃,最後,那霧竟然濃得伸手不見五指。我心裏隱約有了壹股不祥的預感。
  這麽大的霧,我只見過壹次……
  這麽壹想,我就加快了腳步。走著走著,身邊的霧慢慢消散了,能看到周圍原本是樹林的地方變成了壹片平地。我跑了起來,邊跑邊往前看,我身邊的霧越來越淡,當我身邊終於沒有霧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看著前方。
  果然和我想的壹樣,前方出現了壹座古式的小二樓。
  那正是我和男人頭經歷迷霧事件的小二樓!但是和上次不同的是,這個小二樓門口有兩座石獅子!
  我和男人頭經歷迷霧的時候,小二樓門口是沒有石獅子的,只有在男人頭生前和弟弟壹起經歷迷霧事件的時候,小二樓門口才有石獅子!
  為了證明我的猜想沒錯,我快跑幾步,走到門口向裏看。這壹看,我就反胃了,只見屋子裏的飯桌上,鮮血成河,到處都是肉塊和骨頭。
  原來男人頭和我說過,第二個兵差就是這麽死的;還說看到那景象他見我們吃飯都有陰影。現在我親眼見到了,果真是壹輩子的心理陰影。
  想到男人頭,我連忙擡頭往二樓看去,果然看見男人頭,不,是身體齊全的關興正站在二樓,壹臉驚恐地往樓下看,然後彎下腰,劇烈地嘔吐起來。
  我本來想叫關興,但是壹想之前三娘和雲美都不認識我了,這個有手有腳的關興也不壹定認識我,於是把那聲招呼咽了回去,躲在壹旁偷看。
  “哥,發生什麽事了?”關武也冒了頭,伸頭看了壹眼樓下,因為兵差是他殺的,他早就知道樓下是什麽樣了,所以也沒有太驚訝的表情,只是驚呼了壹聲,“怎麽會這樣!”然後就去看膽汁都要吐出來的關興了,“哥,妳沒事吧?”
  “嘔……”關興壹邊吐,壹邊搖手,“沒事兒,沒事兒……”
  關武壹邊拍著他哥的背,壹邊轉頭說:“那個差人也死了。”
  現在小二樓裏剩下三個人,關興、關武和那個男學生,關武應該就是和那個男學生在說話。
  男學生沒有回話,只是“嘭”的壹聲,把門關上了。
  “他怎麽回事?”關興抹了壹把嘴,問道。
  關武說:“不知道,大概是害怕了吧。”
  關武並不知道,那個男學生已經知道兩個兵差都是他殺的了。
  關武說:“哥,妳別看了,回屋吧,我去給妳拿點水喝。”
  關興說:“壞了,我們的幹糧還在樓下,我去拿。”說完哆哆嗦嗦就要下樓。
  關武看他那樣就知道他害怕,攔住他說:“我去吧。”然後走下樓梯,用腳撥開桌子上的爛肉,走到壹個桌子前拿起了壹個包裹。
  我見他走路的時候嘴裏念念有詞,仔細壹聽,他說的是:“就差壹個了……就差壹個……”
  關武身上有個護身符,但是必須有三個人血祭這個屋子,才能逃出去,現在已經死了兩個兵差,還差壹個人,不消說,關武最後的打算就是殺死那個男學生。
  關武拿著幹糧走回去,關興說:“不行,這樣下去我們都得死。”說完,關興走到裏面我看不到的地方。
  關武看了壹眼樓下,也走了進去。
  我想了想,輕手輕腳地進了屋,繞過那攤血,上了樓梯,貼著樓梯墻壁向關興、關武那邊看。
  關興站在壹個大門緊閉的屋子前,低著頭想了壹會兒,然後敲門,說:“小兄弟,妳看見沒有,現在那個官爺也死了,咱們這樣分散著各住各的屋太危險,這樣吧,咱們三個先住在壹起,如果出了什麽事,也好有個照應!”
  關興這普通話說得挺溜的,沒夾雜壹點英文,聽得我還怪不習慣的。
  但是早就知道關武殺人的男學生當然不信他的話了,冷哼壹聲,說:“現在活著的只剩我們三個人,而妳們又是兄弟。若我和妳們住在壹起,等真遇到了危險,妳們難保不會把我推出去自己逃命。”
  “怎麽會呢?”關興說,“出門在外,都是朋友,我和我弟都是誠實的人,不會騙妳的。”
  男學生大笑著說:“誠實?要是信了妳們,下壹個死的就是我。”
  “可是,小兄弟,妳壹個人很危險!”關興還想勸他,被關武攔住了:“哥,不要管他了,我們自己看好自己就行了。”
  關興嘆了壹口氣,對著門說:“小兄弟,如果妳改變主意了,就來我們屋子找我們,人多也好有個照應。”
  那男學生說:“少假仁假義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們肚子裏藏著什麽壞水!”
  關興脾氣再好也受不了了,氣呼呼地說道:“好,既然妳這麽說了,那我們就分開住,妳不要後悔!關武,把他的幹糧分出來。小兄弟,妳出來拿個幹糧,不拿妳也得餓死在裏面。”
  說著,關興伸手壹拍門,那門竟然自己開了:“這門的門鎖不是壞的嗎?妳躲在裏面有什麽用。”
  男學生走出來,緊張地看著兩兄弟,然後搶過自己的那份幹糧,跑到隔壁的屋子,狠狠關上門,然後插上門,裏面還傳來搬動東西的聲音,似乎那個男學生把屋裏的家具搬來堵住了門。
  關興和關武回到自己的房間。
  我蹲在關興他們房間的門口,聽見關興在抱怨那個男學生不合群:“壹個人住,有什麽危險怎麽辦?”說著,他又嘆了口氣,“不過,說不定我們都要死在這裏,怎麽住也無所謂了。”
  關武說:“哥,妳不要擔心,我肯定不會讓妳死的,我這輩子已經這樣了,但是妳還得活著出去,妳是我哥,我希望看妳開開心心地活到老……”
  關興呵呵壹笑:“這事兒也不是妳說了算啊。”
  關武說:“都是我連累了妳,要不是妳送我,妳根本不會遇到這種事。”
  關興說:“現在說這話還有什麽用,反正已經到了這份上了,咱倆又是兄弟,大不了壹死。死在壹塊還能做個伴兒,也算我對得起爹娘出門時的叮囑了。”
  “哥……”
  “哈哈哈哈,沒事,咱們死在壹起,要是來世投胎,還能做兄弟。”
  “哥,那妳把護身符戴好。”
  我壹聽,這段對話和男人頭跟我講故事的時候壹模壹樣的,看來劇情已經發展到關武把護身符給關興了。
  我在心裏尋思,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小二樓裏居民的過去在我面前都重現了壹遍,賭徒和小鬼、王生和雲美……
  對了!之前遇到三娘那會兒應該是兩座石獅子剛鎮壓住極陰之地的那會兒,那時候吳昱說看見地下冒出了好多亮光,其中有三個化成了壹女二男的人形,那就應該是被妖王送出來的三娘姐弟和雷迪嘎嘎!
  最重要的是,現在看起來,我似乎可以影響到那些人!
  我心中壹亮,之前小鬼的事情我失手,讓賭徒逃走了,但是現在,我知道事情後來的發展,就可以阻止男人頭兄弟的悲劇發生啊!
  想到這裏,我都佩服我自己,我真是太聰明了!
  按照前兩次的經驗,關興現在應該不認識我,貿然沖上去就是打草驚蛇,所以我應該等到關鍵的時刻,再出奇制勝。
  最後關興是在樓下被砍死的,要救關興,就得從那時下手!我悄悄地下了樓,在樓下找了壹個黑暗、隱蔽的地方躲著。我躲了壹會兒,肚子開始叫,想我自從上了那車就再沒吃東西,這會兒壹放松下來,馬上覺得饑腸轆轆。壹擡頭,看見桌子上還放著些花生、瓜子和酒,想來應該是那兩個兵差生前下酒的,我壹下就樂了,酒我是不敢喝,怕喝大了誤事,但是花生、瓜子可以吃的嘛。
  我開始還怕吃東西的聲音大,只敢待在原地吃花生,後來發現老房子隔音不錯,他們也沒人出來,想起原來關興說他們到晚上才出來,我就也不管了,壹邊嗑瓜子壹邊在樓下溜達,還坐在椅子上小睡了壹會兒。
  那些斷肢剛開始看著惡心,後來也就麻木了。
  就這麽打發時間到天黑,屋外忽然飄進來壹個穿著兵差衣服的鬼,那鬼肚子上插著壹根長鐵棍,那兵差邊用手扶著鐵棍邊喊:“兄弟,起來了!”
  他這麽壹叫喚,地上的碎屍裏也爬起來壹個穿著兵差衣服的鬼,身上被切碎的地方都是壹道紅印。
  我壹下就明白了,這倆就是關武殺的兩個兵差!
  兵差壹對兵差二說:“快點,起來幹活。”
  兵差二就特別利落地站起來,他們倆把壹個桌子收拾幹凈,然後兵差壹找了根蠟燭吹了壹口氣,那蠟燭就亮起了幽幽的藍光,兵差壹把蠟燭放在桌上,回頭問兵差二:“怎麽樣?”
  兵差二說:“偏了,再往右壹點。”
  兵差壹移了移蠟燭:“這樣呢?”
  “稍微往後壹點,對對對,就放在哪裏!”
  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幹嗎,邊嗑瓜子邊看他們擺。
  放好蠟燭,兵差壹退後兩步,看了看桌子,說:“好像還差點什麽?”
  “哎呀,我知道了!”兵差二從碎屍裏找到壹塊幹糧放在桌上,擺成壹個祭祀死人用的祭臺的形式,“這樣就像了吧?”
  “哈哈哈,真有妳的!”兵差壹高興地轉過身對兵差二說,他壹轉身,身上的棍子壹下子就把桌子上的東西全掃下來了,也把兵差二攔腰切斷了。
  “妳看看妳!”兵差二憤怒地恢復了原形,“不用妳了,妳壹邊去,我來。”
  說完,又把祭臺按原樣擺好了,然後還拎了壹壺酒放在上面。
  我看著他們這麽壹擺弄,回想起當初男人頭和我說過的話:“等我看到那點蠟燭的桌子上擺著的東西的時候,我頭皮都發麻了——那上面擺著壹些幹糧和半瓶酒……而且他們擺放的位置,就和祭祀死人的位置壹模壹樣!”
  原來那祭臺就是他們這麽擺出來的啊!我忍不住問道:“兩位大哥,妳們幹什麽呢?”
  兩個兵差這才發現我:“妳是誰?”
  我說:“我是個路過的。”
  兵差們冷笑了壹下,顯然不信我的話,但是他們也不再追問。
  我又問:“妳們擺這個幹嗎?”
  兵差壹說:“當然是嚇唬他們,我們被關武殺了,也不能讓他們活著的好過,必須得嚇唬嚇唬他們!”
  “那妳擺好了,萬壹他們晚上不出來看呢。”
  “晚上不出來白天也得出來吧,”兵差壹說,“他們遲早得出來看!如果他們壹直不出來看,我們就上去嚇他們……”
  兵差二插嘴道:“不過我覺得關武那小子心狠手辣,就算看到我們也不壹定會怕。”
  “我們現在都是鬼了,還會怕他?”兵差壹這句話說得底氣異常不足,看來“鬼怕惡人”這句活還是有點道理的,尤其是這兩個勢利的兵差,就算死了也沒有改變自己的性格。
  “哎,”兵差壹拍拍兵差二的肩膀,“那酒再往裏放點。”
  兵差二的肩膀馬上被拍掉了,他壹邊憤怒地嘟嚷,壹邊安上肩膀,過去調整酒的位置。
  我被他們的樣子給整笑了,說:“妳們都是鬼了,就不能壹揮衣袖,把東西都變好?”
  兵差壹鄙視地看著我:“妳是《聊齋誌異》看多了吧?我們活著就是個普通的人,怎麽可能死了就會法術了,要真這麽好,大家還活著幹嗎,都死了當鬼得了。”
  兵差二說:“別理他,他不懂。”
  兵差壹點點頭,然後忽然發現我手上的瓜子,驚道:“這不是我們的東西嗎?”
  “人死被人欺啊。”兵差二說,“咱生前多風光,誰看到衙門的人不給爺點面子,現在死了,什麽小貓小狗都能騎到爺的頭上。”
  嘿,他們還能跟我拿喬!
  我正要呵斥他們,忽然聽到二樓傳來“嘎吱”壹聲,像是有人在開門。
  “來了!來了!”兩個兵差很興奮地隱去了身形。
  我也連忙躲到原來藏身的地方。
  壹分鐘後,那個男學生走下樓,他手裏拿著壹把尖刀,哆哆嗦嗦地看著那燭光祭臺,喃喃自語道:“這……這是怎麽回事?難道差爺們回魂了?”
  他走了兩步,腳底下發出“嘎吱”的聲音,他低頭壹看,滿地的瓜子皮、花生皮。
  男學生臉更白了:“差爺回魂來吃瓜子和花生了?”
  我暗地裏想:真對不住啊,那都是我吃的。
  男學生撲通壹下就跪在地上,對著祭臺磕了幾個頭:“差爺,如果妳能顯靈,就保佑我殺了關氏兄弟,為妳們報仇!”
  此時那兩個兵差現身了。
  男學生驚得想叫,嘴巴張了張,卻沒叫出來。
  兩個兵差也沒想到下來的人是他,道:“妳不是把門堵住了嗎,怎麽出來的?”
  男學生說:“雖然我挪動了桌子,但是並沒有把桌子挪到門口。我早就知道是關武殺的妳們,所以我對他們留了戒心,本打算半夜偷偷潛到他們房裏殺他們,沒想到看到了燭光,才下來看看,求官爺助我壹臂之力,除掉那兩兄弟!”
  兩個兵差對視壹眼,點點頭:“我們把大半靈力附在妳身上,妳可以變得力大無窮,切人跟切豆腐壹樣。到時候我們吸引他們的註意力,妳殺了關氏兄弟給我們報仇!”
  說完,兩個兵差的魂魄中果真飄出了什麽東西,附在了男學生身上。然後兩個兵差的魂魄變得愈發透明了。
  就在這時,小二樓傳來了關興的聲音:“誰?”
  兩個兵差趕緊隱去了身形,男學生左右看看,就往我藏的隱蔽地方躲。
  他走近了,自然而然看見了我。
  我小聲跟他說:“對不起,這兒有人了。”
  男學生想出去,但是這時已經聽到關興走下樓梯的聲音了,於是男學生壹擠,藏到我旁邊了。
  這時關興已經走到了樓下,睜大眼睛看著兩個兵差費盡心思搭起來的祭臺。
  我身邊的男學生雙手握著刀,顯然十分緊張。因為這空間很小,他已經貼到我身邊,我能明顯地感覺到他渾身發抖。
  我見他這樣,又想到他身世也算可憐,不禁起了憐憫之心,小聲對他說:“別緊張,來,吃點瓜子吧。”
  男學生用力地搖搖頭。
  這時關興轉過身,開始觀察其他地方有沒有藏人。兩個兵差趁機跑到那祭臺的桌子上,相互比畫著調整了半天姿勢。
  關興轉著頭掃視四周。
  男學生更驚慌了,我說:“我還有花生。”
  男學生再次搖搖頭,半禿的額頭上全是汗。
  眼看關興就要看到這裏,兩個兵差拿起桌上的幹糧,歡快地吃了起來。
  關興壹聽到這個聲音,整個人都僵住了。他頓了壹下,然後緩緩地轉過身去看那祭臺。
  兩個兵差馬上收起了所有的表情,僵著臉看著關興。
  “妳們……妳們……”關興伸出手,指向兩個兵差,嚇得說不出話來。
  兵差壹朝他露出猙獰的笑容!然後兵差二桌子底下的手勾了勾,向男學生發出暗號——該行動了!
  “怎……怎麽辦……”男學生雙手握刀,刀尖朝外,已經做出了要戳人的姿勢,可是他還是緊張得沒辦法行動,“我……我……我從來沒殺過人……”
  這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
  我感動地抓住他的胳膊,說:“就是這樣,妳不能殺人!”
  “妳說什麽?”握著刀的男學生慌張地轉過身。我倆靠得近,他那刀又抓得緊,這麽壹轉身,只看見那刀光壹閃,我的胸口就被那削鐵如泥的刀切開了壹半,胳膊更是只連著壹層皮了,血濺了那男學生壹臉。
  那男學生也沒想到他轉個身會這麽厲害,馬上就楞在那了:“我……我殺人了?”
  我壹看,這是教育他的好機會,連忙說道:“妳殺了我壹個,就夠了,不要再殺他們了……”
  這時候樓上已經傳來了壹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要男學生再遲疑壹會兒,關興就能改變被砍掉頭的命運了。
  誰知道那男學生看了我壹眼,堅定地說:“既然已經殺了,殺壹個殺兩個都壹樣,我豁出去了!”
  說完,就轉身向關興跑去。
  妳不能在這地方破罐子破摔啊!
  敢情還是砍了我才讓妳下定決心殺關興的!我那個氣啊,壹伸手就死死地拽住了男學生的衣服。
  我本來以為我壹手抓住了男學生的幾層衣服已經足夠阻攔他了,誰知道被兩個兵差附身的男學生真的是力大無窮,“呲”的壹聲把所有的衣服都掙爛了,他光著身子就朝關興奔去!
  “關武,別出來!”
  關興大喊壹聲,扭頭就跑,此時,赤裸的男學生已經跑到了他跟前,對著他的脖子砍了下去。
  關興的頭飛了起來。
  “哥!”關武在樓梯上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
  哎呀!我嘖了壹聲,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還是沒救上!
  而且現在看起來還全賴我,要不是我被男學生砍了,他也下不了決心殺人。
  “哥!”關武從樓上跑下來,抱著關興的屍體痛哭。
  赤裸的男學生冷笑道:“哭什麽?”
  關武擡起頭,眼睛都氣紅了,吼道:“妳為什麽要殺我哥?”
  赤裸的男學生道:“我不殺他,難道等著妳們來殺我嗎?”
  關武身體顫了壹下,問:“妳說什麽?”
  赤裸的男學生把自己看到關武殺人的情況說了壹遍之後,關武抹了壹把眼淚,從胸前掏出壹把刀,說:“沒錯,可是這是我做的,和我哥沒有關系,妳為什麽要殺我哥?”
  “妳倆是兄弟!”
  “妳要殺,殺我就行了,為什麽要殺我哥?”
  “不止妳哥,妳也得死!”
  我壹看到這進度了,想,壞了,接下來就是這倆人相互殘殺的時候了,我沒救得了關興,至少得把他弟弟救回來!
  這樣想著,我已經撲到了兩個人中間:“不要動手,動手妳倆都得死!”
  “滾開!”關武壹刀劃在我脖子上,我正在慶幸他力氣不足,身後的男學生又來了壹刀,徹底把我的頭砍掉了。
  他爺爺的!妳們互砍吧,砍死拉倒!
  我壹邊空中飛舞壹邊憤恨地想。
  然後我的頭重重地撞在地上,眼前壹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昏了壹會兒就醒了,再壹看,所有的人和鬼都消失了,地上的血和斷肢也消失了。不僅如此,連屋子裏的格局都變了,現在這個格局更像我的小二樓,顯得更加明亮,還擺放著精致的家具,甚至還有個皮沙發!
  我又看了壹下自己的身體,這次不比以往缺胳膊掉腿,全部身體就只剩壹個頭,而且最近頻繁地被砍,恢復的速度也就慢了些,現在只長出了嬰兒般的身體。
  身體變小了,頭腦還是壹樣,我現在這身體比例就跟名偵探柯南壹樣。可是柯南是騙人的,頭太大,根本站不起來啊!
  還好我之前被砍的身體和那個屍體還在,我費勁地把自己的衣服扒下來,可就算扒下來了,我也穿不上。
  我正在惆悵的時候,忽然聽到門那裏有人喊道:“這裏有座房子!”
  壞了!有人來了!
  要是被人看到我這副模樣就糟了!我連忙拖著我的衣服,手腳並用,往壹旁爬去,能體會到爬行的時候頭還拖在地上的感覺的人類,我大概是古今中外第壹個。我好不容易躲到壹個花瓶後面的時候,脖子都快要斷了。
  這時只聽得門外“嗵嗵”兩聲巨響,然後年輕女人和中年男人走了進來,吳昱跟在他們身後,連聲說道:“我們就這樣砸門闖進來,是不是有點不好?”
  “我沒精力管他好不好了。”年輕女人拖長了聲音說,“我都要餓死了!我要去看看這屋子裏有沒有吃的!”說著,她跑到各個屋子去看,邊看邊叫道,“這屋子真大,我的天哪,後面還有個小花園!”
  “如果屋子主人能知道我們來……咳咳……咳咳,”中年男人壹邊咳嗽壹邊說,“他也會高興的,‘救人壹命勝造七級浮屠’,咳咳。”說完,走到壹旁的沙發坐下。
  跟在他們身後的老頭、老太太也沒吭聲。
  這才多久沒見,中年男人就已經虛弱得直不起腰了。
  我正奇怪地看著他們的時候,耳邊傳來壹個聲音:“這都是誰啊?”
  我壹扭頭,看見男人頭正飄在我旁邊。
  “關興!”我壹看到他這副樣子,有種老鄉見老鄉的親切感,不由自主地低聲叫出了他的名字。
  “妳是……”男人頭奇怪地看著我。
  我說:“我是密斯特馬啊!”
  男人頭震驚了:“妳是洋人!”
  我呸!原來他這會兒還沒學英語呢啊!
  男人頭羨慕地看著我:“洋人好啊,洋人有錢,還能造好多稀罕玩意兒,我弟原來就是可以出國當洋人的。”
  我呵斥他:“不許崇洋媚外!”
  男人頭看著我的身體,說:“不過妳們洋人長得有點奇怪,身體這麽小,走路得勁兒嗎,而且妳們都不穿衣服啊?哎,妳見到我怎麽不害怕啊?我覺得咱們倆長得很像啊,妳就比我多出壹點身體,妳有姐妹不?給我介紹壹個啊?”
  我真心不想理他,他的真愛女人頭早就隨風而去了。
  吳昱奇怪地說:“是不是有什麽人在說話?”說著,就往我們這裏走來。
  壞了,我想,我們說話聲音太大了。
  男人頭興奮地說:“哈哈,完了,要被發現了!等他過來我就跳出去嚇唬他。”
  看來他壹個人在這個宅子裏待得非常寂寞。
  年輕女人跑進來,興奮地說:“我找到米和面了!誰會做飯?”
  其他人妳看看我,我看看妳,然後壹致看向那兩個老人。
  “我們來吧。”老夫妻無奈地說道。
  “哎呀!太好了。”年輕女人說,“只有米和面,不過妳們不要只做米飯嘛,想點花樣吧。”
  “就是。”中年男人也說,“咳咳……現在……咳咳,就是考驗妳們手藝的時候了。”老夫妻冷笑了壹聲,走了。
  年輕女人長舒壹口氣,靠在沙發上:“終於找到壹個像樣的房子了,這裏真是太奇怪了,忽然冒出壹個破廟和壹堆穿著古裝的人,又忽然冒出那麽濃的霧,現在又出現壹個這麽氣派的大洋房!”
  “大洋房?”我腦子裏電光石火壹般地閃過壹個念頭,連忙問身旁的男人頭,“這個房子的主人是不是姓孔,是打仗的,還有壹個女兒?”
  “是啊。”男人頭說,“不過他們家的小姐已經嫁人了,嫁的那個人叫什麽來著……”
  我說:“冷寶源!”
  “對對!”男人頭笑著說,“妳知道啊。”
  果然沒錯,現在我又來到吊死鬼孔婷死前的時間段了!
  這次我壹定得把孔婷給救下來!
  按照之前出現的情況,孔婷應該很快就要出現了吧。我看向躺在沙發上的那三個人。孔婷如果壹會兒出現在這個屋子裏,碰到這些人該咋辦呢?
  年輕女人完全沒把這當別人家,脫了鞋,躺在沙發上。
  中年男人見她那玉體橫陳的模樣,淫笑著湊上去道:“妳累不累,我給妳揉揉肩?”
  他的手還沒碰到女人的身體就被女人打掉了,女人壹邊嫌惡地擦著自己的手,壹邊說道:“別碰我!”
  中年男人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女人跳起來,跑到吳昱身旁坐著,對中年男人說:“妳離我遠點!”
  這就奇怪了,上次他倆不還如膠似漆的嗎?怎麽這麽快就又翻臉了?
  中年男人惡狠狠地看著年輕女人。
  吳昱察覺到了氣氛的尷尬,連忙笑著說:“哎,我給妳們猜個謎語吧?”
  “好啊,好啊。”女人親昵地拉著吳昱的胳膊,“妳說,妳說。”
  真是女人心,海底針,看妳七十二變,虛無縹渺,讓人捉摸不透啊。
  吳昱說:“在壹個偏僻的旅館,來了兩個男人投宿,其中壹個是殺人犯。可是這兩個人同樣年紀,同樣身高,穿著同樣的衣服,連長相也很相像。但是旅館主人看了壹眼,就看出來哪個是殺人犯了,妳們猜為什麽?”
  女人說:“那男人威脅老板了?”
  吳昱搖頭:“不是。”
  “老板看到殺人現場了?”
  “不是。”
  女人想了壹會兒,說:“那我猜不出來了,為什麽啊?”
  吳昱說:“因為投宿的時候殺人犯手裏拿了壹把帶血的刀,哈哈哈……”
  屋內陷入死壹般的沈寂。
  女人轉過頭望向遠方,說:“哎……不知道飯好了沒有……”
  中年男人沈默著扶住了頭。
  這會兒屋內的氣氛更加尷尬了。
  又過了壹會兒,老頭、老太太端著幾盤熱騰騰的食物進來了,並過來給大家分碗筷。
  女人跳起來喊道:“有吃的了,呀,是餃子!”
  中年男人抓了壹個餃子放進嘴裏,然後表情奇怪地問老頭、老太太:“這是……什麽餡兒的?”
  老太太冷淡地回答:“米飯餡兒。”
  所有人都黑線了。
  果真是像中年男人、年輕女人要求的壹樣做出花樣來了,我感動得都要哭了,這真不容易啊,創造出壹個新的美食品種。
  吳昱弱弱地問道:“那啥,能不能讓我蘸點辣椒和醋?”
  這幾個人餓了太久,就算是米飯餡兒的餃子下口也毫不猶豫,壹會兒工夫就把所有的餃子都吃光了。
  吃光之後,幾個人摸著肚皮,心滿意足地躺在沙發上。
  “好久沒有這麽舒心了……”女人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說,“我看看這房子裏還有什麽。”說完,就壹個屋子壹個屋子地看。
  中年男人壹直盯著她,後來見她進了左手第二間屋子,也拎起箱子跟著走了進去。
  我看那屋子越看越眼熟,總覺得他們進去不合適,這時候男人頭說:“哎喲,他們走到那個屋子裏了?那屋子裏有個不說話的小鬼。”
  哎喲,我想伸手拍腦門,手沒夠到,只好拍了壹下臉。
  那不是小鬼馬俞的房間嗎?
  壞了,那兩個人進去之後還不知道要看到些啥呢。
  我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這會兒我身體比剛才強壯了壹些,爬起來可以仰著頭了!吳昱看見了我,轉過身大喊道:“那邊有個大頭娃娃在地上爬!”
  我連忙躲到櫃子後,從櫃子底下偷看。
  老頭、老太太齊聲說:“沒有啊。”
  吳昱揉揉眼睛,說了聲奇怪,把頭轉過去了。
  男人頭飛過來,對我說:“妳這樣太慢,我來幫妳。”
  說完,叼著我的頭發朝小鬼的屋子沖去。
  吳昱又大聲叫道:“有個長著兩個頭的娃娃在飛!”
  老夫妻頭都沒轉:“年輕人,妳該吃藥了。”“藥不能停啊。”
  我和男人頭打壹個滾,進了小鬼的屋子。
  這屋子裏暗得很,我使出吃奶的勁兒尋找,才看到那小鬼正坐在板凳上托著腮看著中年男人和年輕女人,他身邊,還坐著壹個看起來很土氣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正是在公車上出現的那個!
  我看了看中年男人和年輕女人,又看了看兩個小鬼,覺得還是在兩個小鬼身邊比較安全,於是跑到他們身邊坐著。
  小鬼擡起頭,神色復雜地看著我,我朝他搖搖手,笑了壹下,小鬼又轉過頭,繼續看著那對男女。
  “奇怪啊。”男人頭湊在我耳旁小聲說:“這小家夥壹向討厭生人,怎麽對妳沒露出啥戒心。”
  我那個感動啊,還是小孩第六感強,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誰可以親近!
  中年男人和年輕女人正在屋子裏對視,完全沒看到我們和兩個小鬼。中年男人要抓年輕女人,被年輕女人躲開了。
  中年男人問:“妳為什麽躲著我?”
  年輕女人說:“妳身上不知道有什麽病。”
  中年男人說:“妳不是不介意嗎?”
  年輕女人低頭看著自己的指甲。
  中年男人把自己的皮箱壹伸:“我有的是錢,我還有權!只要妳跟了我,等我出去了,我就能給妳榮華富貴。”
  年輕女人笑了壹聲,走過去,解著中年男人的衣服扣子,邊解邊說:“原來那樣我當然不介意,可是妳看看妳現在是什麽樣子?”
  中年男人露出的胸口的皮膚,已經全爛了,爛肉呈現出不健康的紫紅色。
  年輕女人伸手戳了壹下,中年男人低嚎了壹聲,馬上弓起身子,額頭上青筋都出來了,汗珠劈裏啪啦地往下掉,顯然是疼得受不了。
  “妳這個樣子,我還能不嫌棄妳嗎?”
  年輕女人笑了壹聲,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著出去,可是我知道像妳這樣,絕對沒辦法活著出去了。”
  “妳……妳之前纏上我是看上我的錢了吧?”中年男人弓著腰問道,“咳咳……妳……妳不想要錢了嗎?”
  年輕女人笑道:“有錢也得有命花啊,這病這麽古怪,萬壹妳傳染給我怎麽辦?”
  中年男人說:“我……我這還有壹箱錢!”
  “啊。”年輕女人笑道,“這個妳不用擔心,等妳死了,我會替妳好好保管這些錢的。”
  “妳……”中年男人眼神忽然變得陰暗,他後退兩步,關上了門。
  聽到“哢噠”壹聲,年輕女人的臉色壹下子就變了:“妳想幹什麽?”
  中年男人豁然變了臉色,兇狠地說:“幹什麽?妳知道我要幹什麽!”
  說完,就抱住了那年輕女人,把她往地上壓!
  我壹看,這馬上就要少兒不宜了啊,連忙用手把那兩個看熱鬧的小鬼的眼睛遮住。
  “哎呀!妳幹什麽?”女人剛驚呼了壹聲,那男人就跟殺豬壹般地叫了出來。
  想來也是,剛才那女的輕戳妳壹下妳都疼得要死,這會兒妳可是全身都貼在那女人身上啊,疼不死妳才怪。
  “討厭,妳快走開!”女人壹邊叫,壹邊用手推他。
  “嗚哇!”中年男人像是被子彈穿過壹般地嚎叫起來,“就算妳再怎麽激烈地反抗,我也不會停止的!”
  算了吧,她還沒開始反抗妳就這樣了,等她反抗了,妳還動得了嗎?
  年輕女人都被他的慘叫嚇傻了:“我……我還沒碰到妳呢……”
  中年男人吐出壹口血,說:“妳……咳咳……妳反抗也沒用,呵呵,妳……妳怕了吧?”
  年輕女人苦著臉避開了中年男人吐出的血,很謹慎地問道:“妳是被虐狂嗎?”
  “怎麽樣!”中年男人笑道,“妳怕了吧?”
  年輕女人其實可以完全把他推開,但是看到他那壹身爛肉,手伸過去就是不敢推。此時,外面傳來激烈的敲門聲,吳昱在門外喊道:“怎麽了,我聽見妳們在裏面慘叫,發生什麽事了?”
  年輕女人叫道:“救命!救命啊!他要殺我!”
  她這壹喊,外面的吳昱更急了,直接用身體開始撞門。
  中年男人的表情已經完全扭曲了:“妳們都看不起我!妳們都看不起我!我可是個當官的!多少人要求我辦事!妳們這些小人物竟然都敢看不起我!”
  他抽了年輕女人壹個嘴巴:“妳牛什麽?妳牛什麽?妳以為妳年輕漂亮了不起嗎?告訴妳,比妳年輕十歲的我都玩過!我在鄉下當老師的時候,年輕的小女孩要多少有多少!她們可比妳年輕多了,比妳乖多了,只要威脅壹句,誰都不敢說出去,我不只自己玩,還能叫上別人壹起玩……”
  年輕女人呆掉了,然後也顧不上臟,壹把推開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哀嚎壹聲,痛得在地上打滾。
  我也聽呆了,這次是真的嗚哇壹口吐出來了。當初見滿屋子的斷肢我都沒吐,沒想到今天見到壹個比那滿屋子斷肢還惡心的家夥。我終於知道這小女孩為什麽要纏著中年男人了。
  “變態!禽獸!老娘再惡心、再不要臉也比妳強!”年輕女人再也不害怕,直接拿高跟鞋踹那中年男人的胸口,直接踹得那塊爛肉都成糊狀了。中年男人疼得直翻白眼。
  那女人的腿壹看就是練過的,踹得又狠又快。中年男人終於沒力氣翻滾了,躺在地上直抽搐,胸前的那塊爛肉已經成了稀泥狀,不停地冒出黑色泡泡,嘴裏也吐出黑色的泡泡。
  此時“咣當”壹聲,門終於被吳昱撞開了。吳昱看到屋內的情況,壹下就傻眼了,指著中年男人,對年輕女人說:“妳……不是說他要殺妳嗎?”
  “對啊。”女人喘著氣,攏了壹下自己的頭簾,“可是我反抗了啊!”
  “反……反抗?”吳昱瞠目結舌地看著胸口已經成糊狀的中年男人,他肯定怎麽都想不明白要怎麽反抗才能把壹個人的胸口反抗成這樣。
  那對老夫妻也擡著頭往這邊看,首次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老頭說:“看這樣子是活不了了。”
  “沒錯,”老太太點著頭道,“他死定了。”
  中年男人翻著白眼,惡狠狠地盯著其他人,忽然間,他吐出壹口黑水,然後笑了:“哈哈哈……”
  年輕女人壹驚:“回光返照?”
  “哈哈哈……”中年男人撐起身體,竟然站了起來,“我還活著,我還活著……”他身上腐爛的地方進壹步擴大,手和臉都變黑了。
  中年男人踉蹌著走向其他四個人,那四個人不禁向後退了壹步。
  “我也以為我要死了,可是妳們看吶……”中年男人攤開手,誇張地說,“我還沒死,我還有知覺……我還有痛覺……哇啊!”
  中年男人忽然停住了腳步,痛苦地嚎叫起來。
  “呵呵……呵呵呵……”
  房間裏傳來了陰森的笑聲。
  中年男人壹邊拔自己的腿壹邊嚎叫:“放開!放開!”
  原來他那烏黑潰爛、直冒臭水的腿已經被小女孩緊緊抱住了。
  “老師,”小女孩擡起頭,陰森森地看著他,“妳還記得我嗎?”
  “妳是什麽東西?”中年男人嚎叫道,“我不認識妳!放開我,我不認識妳!”
  “老師,妳不是剛剛說過嗎,怎麽轉身就忘了?”小女孩說,“我就是被妳玩弄過的孩子之壹啊……妳玩弄過太多人,所以記不住我們的臉了嗎?”
  中年男人嚎叫道:“我不知道,妳放手!”
  “我們是山溝裏長大的孩子,什麽都不知道,我們本能地相信妳,認為妳說的都是對的,妳是不能違抗的,於是妳就威脅我們,強迫我們,用我們換取妳的升官之路。”小女孩呵呵地笑了起來。
  中年男人不說話,拼死想抽出自己的腿。
  “然後老師妳升官發財,離開了村子,那群欺負我們的壞人被抓起來了,法官說他們犯了嫖宿幼女罪,全判刑了……”小女孩抱緊了男人的腿,“我們應該高興的是吧,可是呢,我們好不容易脫離了妳們的魔爪,卻不知道為什麽,走到哪裏都有人對我們指指點點,說我們小小年紀不學好,是出來賣的妓女,我們好奇怪啊,老師,他們為什麽要這麽說我們?我們做錯了什麽?”
  中年男人伸手扒著女孩的腦袋,想把她扒離自己:“妳什麽都沒做錯,錯的是我,是我!妳趕緊放手!”
  “不,我們肯定錯了,要不然為什麽大家都那麽說我們呢?好多人罵我們,說我們下賤,說我們不要臉,欺負我們的那些被判刑的人的家屬指著我們的鼻子罵我們勾引人,還有好多男人說我們本身就是做那個的,過來對我們動手動腳。我們家裏的人都受不了了,然後我們就約好了,壹起去跳河。”
  小女孩擡頭看著中年男人:“剛開始,我們覺得自己被河水沖洗得可幹凈了,可是後來,我們就變臭了,身上開始爛了,就像這樣……”
  小女孩的身體忽然膨脹起來,就像溺死在水中的屍體壹樣,渾身變得濕淋淋的,她的眼睛、鼻子、耳朵都開始流出黑色的水。
  “哇啊!”年輕女人發出尖叫。
  中年男人嘴巴張了又合。
  “我們所遭受的痛苦,全都是因為妳!”小女孩尖聲地叫了起來,“我要讓妳也嘗嘗我們的痛苦!我要讓妳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永永遠遠都要受這種折磨!”
  “放開!放開!”中年男人顧不上疼痛,提起另壹只腳就要去踹小女孩,但是他的腳還沒等落到小女孩身上就動不了了,地底冒出了七八個七竅流著黑水的小女孩,她們緊緊地抓著那個中年男人的身體往下拖。
  “放開我!”中年男人驚叫道。
  在女孩們的拉扯下,他的腳像是被巨大的沖力砸爛了壹般,變成壹攤爛泥,接下來是小腿、大腿、胯部,他的身體慢慢被吸進了那堆爛泥裏。
  “救命!”中年男人向其他四個人伸出手,他的臉上露出了極其難以形容的表情,痛到了極致的人才能把臉扭曲成那樣。
  老頭、老太太面無表情地走出了房間。
  “救救我……”中年男人看向吳昱,“救救我!”
  壹向心軟的吳昱鄙視地“呸”了他壹聲,然後毅然決然地走出了房間。
  此時中年男人胸部以下已經全部消失了,他求助似的將手伸向年輕女人:“救救我,多少錢我都可以給妳!快救救我!”
  年輕女人朝他甜甜壹笑,然後向他走去。
  中年男人馬上就激動了:“對!快來救我,多少錢我都給妳,我給妳榮華富貴,出去了我就娶妳,所有的錢都給妳!”
  年輕女人忽然身子壹轉,繞過了中年男人。
  “妳要是不說,我還忘了呢。”年輕女人提起了中年男人掉在壹旁的皮箱,朝門口走去,“反正妳已經從內到外都爛了,那就爛得更徹底吧。”
  中年男人只剩下壹個頭了,他怒吼道:“妳不能這樣對我!”
  年輕女人回眸壹笑,伸出手指在唇邊做了個飛吻:“永別了。”
  “不——”隨著中年男人的最後壹聲慘叫,他的頭也消失在了爛泥裏。
  房間終於徹底地安靜了。
  我走到門口,偷看他們,男人頭和小鬼很八卦地跟了過來壹起偷看。
  吳昱道:“雖然我覺得那個人死了也活該……但是,聽那個小女孩的話,她……她不是人吧?”
  年輕女人說:“嗯。但是‘冤有頭,債有主’,她不是來找我們的。”
  吳昱說:“但是按照小說和影視劇發展的必然規律,我估計失蹤的那個年輕人也是這樣死的,接下來肯定還會出現很多鬼,壹個壹個攻陷我們。”
  年輕女人皺眉道:“妳胡說什麽呢?”她和那對老夫妻最明白那個年輕人是怎麽失蹤的,所以對吳昱的話不以為然。
  吳昱問:“妳就沒有對不起的人?”
  年輕女人臉色微變。
  吳昱沒等她回答,自顧自地說道:“接下來死的,就該是我們了,被我們害過的人,都會來找我們報仇!”
  這回,連老夫妻的臉色都變了。
  年輕女人問吳昱:“妳害過人嗎?”
  “害過……”吳昱跺腳道,“害的人可多啦!”
  這話壹出,不止是我,年輕女人和老夫妻也震驚了。
  沒人能想到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吳昱能害人,而且還“害過很多人”!
  “妳……”年輕女人剛遇到變態,生怕這也是壹個變態,而且裝瘋賣傻、深藏不露的變態比起中年人那種耀武揚威的變態危害性更大!
  年輕女人緊張地問道:“妳到底做了什麽?”
  “不能說。”吳昱說,“畢竟害的人太多了!”
  老頭、老太太對看壹眼,問吳昱:“妳害了多少人?”
  “數不清,”吳昱惆悵地說,“沒有幾百也有上千了。”
  老頭、老太太呆住了,用復雜的目光看著吳昱。
  就在那三個人猜吳昱到底做了怎樣“偉大”的壞事時,吳昱自己低著頭向我這邊走來,走到屋子的墻邊,對著墻自言自語:“早知道我就不發那個帖子了,哎,如果能逃生,我壹定馬上回去放下載種子!”
  原來妳還惦記著妳騙人家留郵箱的事兒哪!
  這事兒有什麽惆悵的啊,妳看妳把其他三個殺人不眨眼的壞人給嚇的!
  不過也因為這句話,那三個人再也不敢小瞧吳昱,看吳昱的目光充滿了敬畏,連那個年輕女人對吳昱說話都變得客氣了。
  等中午又吃米飯餡兒餃子的時候,那個年輕女人還不停地給吳昱夾餃子:“多吃點,多吃點。”
  吳昱也奇怪啊,問:“妳怎麽對我那麽好?妳對那中年男人都沒這麽好過。”
  年輕女人說:“他只敢害小孩,和妳害了成百上千的人沒辦法比,妳已經高到壹個境界了,妳覺得呢?”
  我心想,我覺得妳的世界觀很有問題啊!
  吳昱連忙搖手:“也沒有那麽厲害。”
  年輕女人笑道:“我壹開始看妳就覺得妳器宇軒昂,是人中龍鳳,現在看起來,我的感覺果然沒錯,妳真是個英雄!”
  吳昱被她忽悠得都快飛起來了。
  年輕女人簡直是男性殺手,各色男人都能吃得開。跟中年男人在壹起的時候嬌羞無限,現在對著吳昱又是壹副豪氣沖天的模樣,把這幾個男人性格摸得透透的,死穴抓得準準的。真是個千變女郎,各種款式都能變換自如,嬌羞、冷淡、霸氣、嫵媚,總有壹款適合您。
  年輕女人越說越澎湃,她端起壹碗米飯餡兒的餃子,對著吳昱說:“英雄!我以餃子代酒,敬妳壹杯!”
  以餃子代酒,這雖然稀罕,但是也能看出來,即使在物資緊缺的年代,人也能找到替代酒的東西啊。
  吳昱雖然文弱,但他是個有著雄心壯誌的作家啊!他就吃這壹套,馬上也樂顛顛地舉起手中的半碗餃子。
  年輕女人看了壹眼吳昱的碗,說:“哎喲,吳大哥,妳這就不對了!我敬妳,妳不還得把餃子滿上啊,只有半碗能行嗎?妳這不是不給我面子嘛。”
  “嘿嘿,妳說的是!”吳昱說著,又添了幾個餃子,把碗填滿了。
  兩人碰完碗,年輕女人微微壹笑:“全幹了啊。”
  然後倆人就開始面對面地嗑餃子。
  年輕女人的餃子比較少,壹會兒就吃完了,吃完了以後,就看著吳昱嗑餃子,壹邊看,壹邊拍著手道:“幹了!幹了!幹了!”
  吳昱吃得滿臉通紅,青筋畢露。這也難怪,這可是米飯餡兒的餃子啊!剛才女人已經給吳昱夾了N多了,這會兒又是滿滿壹碗,再能吃的人也吃不了這麽多米飯餡兒餃子啊!
  男人頭說:“這女人壹定是害怕這個戴眼鏡的,想用餃子撐死他,太陰險了!”
  要是活活把自己撐死了,也能名留史冊了。
  吳昱終於用超人的毅力咽下最後壹口餃子,然後喘著氣,把空碗給年輕女人看。
  “哇!太厲害了!”年輕女人又端起壹盤餃子,“再來壹碗!”
  吳昱嚇得腿壹軟,差點摔倒,連忙搖手道:“算了算了,不要了!”
  老頭、老太太也說:“別吃啦,再吃晚上就不夠了。”
  “那好吧。”年輕女人放下碗,甜甜壹笑,“妳這個習慣好啊,吃餃子不過量,是怕吃多了不能開車是吧?”
  我忍不住低聲說:“我從沒聽說過哪個交通法規定,嗑餃子過量不讓開車的!”
  男人頭問我:“那喝酒過量開車呢?”
  我說:“不要說過量了,就是喝壹點,被警察抓到妳就完了。”
  男人頭說:“那這女的不停地敬酒,不是,敬餃子。”
  我說:“還好是餃子,不是酒,要在現實世界,她這樣勸酒,吳昱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這個女的也逃不了幹系!”
  男人頭問:“那勸餃子呢?”
  我說:“勸餃子沒事兒。”
  男人頭憤怒了:“那妳們這不是歧視餃子嗎?”
  妳給餃子打抱不平個什麽勁兒啊!
  年輕女人是個厲害人物啊,遇強則強,遇弱則弱,遇二則二。沒過壹會兒她就和吳昱聊得火熱,顯然已經進入到吳昱的內心世界了。
  吳昱給年輕女人講他打算寫的故事。這次講的是個偵探故事:“這個!迷題十分厲害啊,解密的關鍵線索是第三個被害者死前,借著壹旁手機的亮光,花了三小時,用手指蘸著自己的血寫出的血書,後來因為失血過多,在十個小時之後死去了。”
  年輕女人問:“既然能寫三個小時,為什麽他不用手機呢?”
  “……”吳昱不爽而沈默地看著她。
  年輕女人馬上意識到自己這會兒太正常了,思維不夠二,連忙說道:“啊,他手機壹定是壞的對吧?”
  “不是,”吳昱說,“是因為如果用手機蘸著血寫字,手機進水不就壞了嗎?”
  ……
  年輕女人無語地看著吳昱,壹副“妳這人真是精神病人思維廣”的表情。
  但是她馬上意識到面前這個人是害了成百上千個人的人,於是又強顏歡笑,問:“然後呢?”
  吳昱說:“但是大家不明白殺人動機,於是問兇手,這樣壹來,謎題就全解開了。原來兇手和壹個人有仇,為了報復那個人,兇手就買了壹塊地皮,建了壹個精妙絕倫又有機關的房子,制訂了這個計劃。誰知道等兇手存夠了錢,買好了地皮,設計好了機關,建好了房子,再去找他的仇人時,才發現他的仇人已經老死了。沒有辦法,兇手只好把魔爪伸向了他仇人的後代……”
  年輕女人說:“他怎麽這麽累啊,為什麽不壹刀把他的仇人砍死呢?”
  “……”吳昱再次不爽而沈默地看著她。
  “啊,”年輕女人馬上又說道,“因為兇手熱愛建築學吧?”
  吳昱說:“妳什麽都問得這麽清楚,我這本書就沒辦法寫了嘛!”
  年輕女人連忙笑瞇瞇地賠著不是:“我就隨口問問嘛,我的思維怎麽能跟妳比呢,是吧,英雄?”
  男人頭和小鬼齊聲嘆了壹口氣,然後男人頭看著年輕女人,同情地說:“幹什麽都不容易啊……”
  小鬼默默地點了點頭。
  老夫妻走了過來,站在小鬼屋子的門邊。
  老太太低聲說:“我忍了這麽多天,忍不住了,殺了那個女的行不行?”
  老頭說:“可以是可以,麻煩的是她身邊的那個男人,聽語氣,不像善類。”
  “真麻煩。”老太太又問,“那人說會有討命鬼來向我們索命,如果那東西真來了,怎麽辦?”
  老頭陰森壹笑:“來壹個,殺壹個,來兩個,殺壹雙!我們還怕那些小鬼麽?”老頭、老太太呵呵呵地笑了幾聲,走回去了。
  果然和我猜的壹樣,這對老夫妻手裏有人命,看樣子還不止壹個。
  男人頭不解地問:“為什麽他們說悄悄話都要跑到我們身邊說,好像要讓我們聽見壹樣?”
  我說:“妳問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也奇怪得很,又不是第壹人稱的小說,必須把所有事兒都說給主角聽,讓大家了解情節。”
  那四個人坐在沙發上,兩個年輕壹點的在聊天,老夫妻繼續念經祈禱。不知道是不是心虛,害怕遭遇到和中年男人同樣的事,這四個人沒壹個敢再去房子的其他地方轉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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