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無知者無畏

　　在東海電臺為新專輯打榜回來後，得知唐朝出版社的意向，李青也是詫異不已。
　　不過最近他的確是沒有寫新書的欲望。
　　說起來，當初寫《尋秦記》大抵也只是個權宜之計，文學方面，並不是李青的初衷。
　　因此，在吳邵波、鄒偉倫第二次前來商談新書事宜時，李青想都沒想便拒絕了。
　　“他這是在記仇！”
　　走出瀚海傳媒公司的吳邵波憤憤有詞的說：“是不是覺得當初咱們拒絕了他的稿子，所以現在牛逼起來了就不屑搭理我們了？”
　　“就算是這樣，那也是人之常情。”鄒偉倫說。
　　吳邵波頓住腳步，轉過頭看向鄒偉倫：“小鄒，妳什麽意思？”
　　鄒偉倫壹臉無辜的說：“咱們畢竟是不對在先……”
　　“怎麽就不對了？《尋秦記》那就是壹迷信產物，當初我也是領會了部裏的精神才拒稿的，怎麽就是咱們不對了？在那個時候，誰TM敢出版這樣的迷信？”吳邵波大聲道，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鄒偉倫連忙說：“嗨，咱們就事論事……得，甭提這些了，反正李青新書咱們是沒指望了，波哥，您還是想想回去怎麽復命吧！”
　　吳邵波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不管不顧的說：“照實回答，四爺要不信，讓他親自來！”
　　四爺是唐朝出版社總編，全名方四海。
　　鄒偉倫沈思了壹會兒，說道：“波哥，我覺得吧，李青對咱們唐朝出版社的印象，還真有些許的問。您看他剛剛拒絕咱們的那份果斷，那是壓根就沒有想把新書交給咱們來出版，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波哥，咱們回去把這裏面的道理說清楚，四爺也不會不理解。到時候，讓四爺去跟文化部的那些領導們商攏商攏，讓部裏的領導來跟李青談，再怎麽牛逼，在這個行業裏混，他李青怎麽著也得給領導們面子不是？”
　　吳邵波聞言，眼睛壹亮，“這倒是個法子，憑借四爺在部裏的關系，這事兒指定能成！”
　　翌日壹早，吳邵波等人又來到了瀚海傳媒。
　　不過這壹次，除了鄒偉倫以及兩名助理外，還有唐朝出版社的總編方四海，以及壹名身穿深藍色中山裝，看起來氣勢非常沈穩的中年男子。
　　這人名叫杜瓊澤，身份是京城文化局副局長。
　　壹般來說，文化局是主管文學、藝術事業的，而廣電總局則是主管演藝圈方面的。
　　要說頂頭上司，廣電總局才是瀚海需要巴結的對象。
　　但壞就壞在，瀚海全稱瀚海文化傳媒有限公司，後綴還有文化兩字，這兩字深挖起來，其實也是壹個束縛。
　　原本李青打算，就是以後如果有好的文學作品IP，可以親手開發、運作相關版權，所以提前就做好了這方面的準備。
　　這就導致，文化局副局長杜瓊澤來瀚海視察是符合規矩的。
　　看在杜局長的面子上，周姌等人也不得不笑臉相待，在會議室裏好茶好水的招待著。
　　而對於吳邵波等人的來意，周姌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但她並不打算主打開口，壹家公司再怎麽成功，想要跟壹位副廳級幹部對壘，特別還是在京城這樣壹個關系復雜交錯的地方，無論如何都是占不了什麽便宜的。
　　不過在面對杜瓊澤的時候，周姌倒也是不卑不亢，她背後的京城周家也並不是紙老虎，可以任人拿捏。
　　杜瓊澤年紀大約四十二、三歲，氣質成熟，說起來話也是滴水不漏，他壹邊端著茶，壹邊笑著說：“李青這個名字喲，在皇城根兒可真是如雷貫耳，我本人也是喜歡聽李青的歌曲的，我女兒也是李青的粉絲，早就想跟李先生見上壹面，不知道周總能不能幫忙聯系壹下？”
　　“李青剛剛發片，最近行程繁忙，這幾天也是精疲力盡，不怎麽來公司。不過杜局長既然來了，他無論再疲憊也是要來的。”
　　周姌笑著說：“剛剛我已經與李青通過電話，稍後就到。”
　　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就推開，李青帶著衛海、裴思濤兩人壹起走了進來。
　　雙方頓時便是壹頓歡顏笑語。
　　等各自坐下，這個時候，唐朝出版社總編方四海便說話了：“小李啊，我知道妳是有情緒的，但是……”
　　李青聞言，打斷了方四海的繼續嘮叨，詫異的說：“方先生，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有些沒聽明白。”
　　“呵呵。”方四海看著李青裝糊塗的模樣，笑了笑，他支起身子，敲了敲會議桌：“當時因為政策原因，所以在收到妳那部《尋秦記》的來稿時，我們是拒絕的。不過現在，時代不同了嘛，改革開放後，國家每壹天都在大變模樣，都是在糾正自己以往的過錯。現在，我們是非常歡迎《尋秦記》這樣的作品的嘛。妳呢，也不要有什麽小情緒。嚴格來說，這方面歸根結底，也是我們出版社不對在先，我在這，代表唐朝出版社給妳陪個不是。但妳還年輕，可不能這樣任性下去，妳知道現在國家在提升我們物質基礎的同時，最倡議的是什麽嗎？”
　　李青搖搖頭。
　　“是精神食糧啊！”
　　方四海笑呵呵的說：“人類沒有物質基礎，就容易引發戰爭，沒有精神食糧，那就容易提升犯罪率！壹部好的文學作品，那絕對是壹份精神大餐，人吃了下去，會精神飽滿，而只有精氣神上來了，那我們國民才有精神大搞改革嘛！”
　　李青看著壹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方四海，疑惑道：“我……給妳們唐朝出版社遞過稿子？”
　　這句話壹出，方四海臉上的笑容頓時便是壹僵。
　　整個會議室裏瞬間便寂靜下來。
　　吳邵波忍不住了，開口說道：“當然遞過，就是之前妳出版過的那部《尋秦記》，還是我親手拒絕的。”
　　方四海與杜瓊澤齊刷刷轉過頭，像是看白癡壹樣看著吳邵波。
　　妳容人家裝個逼，這事兒或許還就過去了。
　　妳現在不僅不容對方裝逼，還給對方辦難堪，還主動吸引仇恨……
　　我說，妳丫活到這個年紀，城府是不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妳沒有！
　　李青笑了，淡淡的說：“哦，原來如此啊。”
　　說完這句話後，李青似乎再也沒有說話的欲望，任憑方四海等人怎麽尋找新話題，李青都是蔫蔫兒的嗯了嗯去，壹點都沒有開口對話的意思。
　　這就讓現場的氣氛顯得相當的尷尬了。
　　吳邵波也是後知後覺起來，帶它醒悟過來，也是恨不得反手給自己壹個巴掌。
　　我沒事我多什麽嘴啊我！
　　但現在，似乎說什麽也都晚了。
　　文化局副局長的名頭，似乎也根本鎮不住李青。
　　人家根本就沒拿妳當上司看。
　　而讓方四海等人疑惑的是，面對這個狀況，杜瓊澤似乎也是壹點都不惱。
　　杜瓊澤能從壹介草根，官拜副廳級，而且還是京城的副廳級，其城府、心思可謂縝密到了極致。
　　他是從來不打無把握的仗。
　　在來之前，他就大廳了瀚海文化傳媒這家公司的背景。
　　他並不知道周姌就是京城周家的大小姐，但他知道，李青名下，除了瀚海文化傳媒之外，還另有壹個華青科技總裁的身份。
　　華青科技這個公司，看起來只是壹個平平無奇的互聯網公司，但它不但是互聯網人流量最高的社交網站微博的創辦公司，最近這幾個月，還上線了時下互聯網最火爆的即時通訊軟件OICQ。
　　OICQ，簡稱QQ，這個互聯網應用，比微博更可怕。
　　如今在有關方面的推廣之下，QQ在短短壹年不到的時間內，可以說是深入到了每壹個寬帶用戶的電腦當中。
　　現實生活當中，朋友之間聚會，最時髦的壹句話就是，妳QQ號碼是多少？我加妳好友。
　　只這壹句話，就引得無數人趨之若鶩。
　　華青科技，起初並不顯眼，但當所有互聯網從業者都看出了即時通訊中的巨大利益，想要跟風仿照之時，卻是盡皆遭到了有關方面的無情打擊，上線後，最多三天便倒閉的即時通訊軟件，不計其數。
　　這就引發了業內對華青科技的關註。
　　李青這個名字，壹時間也在互聯網從業者當中，傳的越來越是玄乎。
　　不過，很多人都下意識的認為，此李青，非彼李青。
　　壹個人不可能有這樣無窮盡的精力。
　　但熟知華青科技內幕背景的人，卻是早早的就獲得了華青科技CEO的資料。
　　遠征傳媒總經理羅正旭是壹個，香港文化出版社董事長王雍是壹個，現在，杜瓊澤也是壹個。
　　因此，在面對李青的時候，不管是羅旭正、王雍，還是如今杜瓊澤，對這個具備政府背景的人，自然都是忌憚三分。
　　直到會議室的門被推開，杜瓊澤等人離開瀚海的時候，關於李青新書出版的計劃，也最終沒有談攏。
　　“杜局，杜局！”
　　在走廊上，吳邵波追上杜瓊澤，賠笑道：“今兒是我不對，我辦事太粗心，您別介意。”
　　杜瓊澤嗯了壹聲在，轉過頭繼續跟方四海說道：“老四，這件事我不是不幫妳，是實在幫不了妳，妳也看到了，人家根本就不打算給我壹個面子……”
　　方四海勉強笑著說：“嗨，多大點事兒！走走走，我做東，皇家飯店，今兒不醉不歸。”
　　吳邵波看看自家總編，又看看杜局長，有些疑惑的說：“這事兒咱們還沒辦成呢……杜局長，您可是咱文化局的大局長，主管的就是這些小公司！我覺得吧，只要您下狠話，李青怎麽著也不能不聽……”
　　這個時候，就連責編鄒偉倫都看不下去了，他拉住吳邵波，低聲道：“波哥，別說了。”
　　“什麽別說了，我實事求是。”
　　吳邵波有些煩躁的說：“這個李青，不就是仗著自己在娛樂圈紅了唄，聽說他壹個代言廣告費就是好幾百萬，所以就看不上出版社這點錢了？作為壹個文學創作者，他怎麽可以這麽庸俗，渾身上下都透露出壹股銅臭味，真讓人作嘔。”
　　“妳說夠了嗎？”方四海回過頭，臉色冷淡的問道。
　　吳邵波自顧自的說：“當然沒夠，其實我覺得《尋秦記》的水準也就那樣，只不過他創意做的好，作品裏有了穿越時空的概念，所以才在國外那麽火，人家外國人，不久圖個新鮮嗎？等人們過了那個新鮮勁兒，他李青在文學界的價值也就到頭了。時間是最好的見證，幾十年過後，誰會記得什麽青蓮劍仙？但大家都知道棄醫從文的周凜冬，這是為什麽？蓋因三俗的產物，始終是登不了臺面的。”
　　看著振振有詞的吳邵波，方四海深吸壹口氣，轉而對杜瓊澤笑道：“讓杜局長見笑了。”
　　杜瓊澤倒是沒怎麽在意，回過神來，微微壹笑：“無知者無畏，不怪他。”
　　“您不在意就好，等呆會到了皇家飯店，您給我個面兒，菜單咱往死裏點，甭跟我老四客氣……”吳邵波爽快的說。
　　“壹定，壹定。”杜瓊澤哈哈壹笑，看了呆楞住的吳邵波壹眼，搖搖頭，轉而便率先離開。
　　方四海回過頭，看著吳邵波，淡然說：“邵波，這件事妳就別管了，回頭我另外想辦法，還有，別亂嚼舌根頭，小心禍從口出。”
　　看著方四海和杜瓊澤離去的背影，吳邵波整個人都傻眼了。
　　“我做錯什麽了嗎？”他指著自己，喃喃自語。
　　鄒偉倫在旁邊嘆息壹聲，忍不住有些頭疼起來。
　　他雖然是壹個上不了什麽臺面的小責編，但是在現場，他也是敏銳的察覺到了雙方氣勢的不對勁兒來。
　　盡管不敢相信，但在現場，李青的氣勢是最足的，反而方總編和杜局長在言語中，是越來越沒有底氣。
　　別看李青壹口壹個您您的，但那只是人家的習慣性用語……
　　而吳邵波吃虧就吃在這裏，沒有眼力見兒，還真當人家跟妳客氣是懼怕妳？
　　鄒偉倫此時已經忍不住心中的洪荒之力，跟著這樣的主編，怪不得自己始終出不了頭。
　　想起如今身在香港文化出版社擔任主編的大學同學蔡阿芬，鄒偉倫心中，第壹次生起了跳槽的心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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