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交談

第11章 交談
　　“怎麽回事？”
　　布朗克揉了揉發脹的鬢角，借以舒緩自己腦海中的昏沈感。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四下打量著眼前熟悉的環境，滄桑的面容上帶著冷冽的肅殺之氣。
　　伯爵大人看起來確實有些老了，盡管他自己並不認可這壹點。
　　不服老是常態，尤其是按照他的實際年齡來算，他仍舊處於身體的巔峰階段。但是那略顯單薄和虛弱的軀體卻無法讓人把這個有些陰翳的中年男子和壹位強大的騎士關聯起來。
　　直到現在，還有不少莫爾特領的民眾依稀記得那位巨熊般強壯的騎士，但是每回提到這位強大騎士，都會引起描述者的壹陣唏噓。
　　是的，這位騎士就是布朗克，或者說，是受傷前的布朗克。
　　泰勒的那次反叛不僅對莫爾特領的武裝力量造成了極大的損失，還讓自己這位有希望進階黃金的弟弟失去了更進壹步的可能。
　　那把塗著雙足飛龍唾液的短劍刺進了布朗克伯爵的小腹，斬斷的不僅僅是兄弟間的情意，還有莫爾特領希望。
　　迫不及待的絞死了自己的哥哥以後，布朗克開始了轉變。他失去了原本激昂的鬥誌和勇武的體魄，取而代之的是功利的性格和沈淪於享樂的心靈。
　　所有跟隨他的騎士都發現了，自己的主君不再是那個豪邁的軍人了，而是變得越發像壹個政客。
　　不過沒有人知道，藏匿在布朗克伯爵體內的血性並沒有隨著毒素的解除而消失。起碼在遇到當下這種奇怪的情況時，布朗克下意識選擇相信的並非是自己的城府和謀略，而是自己近五十年來從未丟下過的鬥氣與劍術。
　　但是很快，布朗克伯爵就放松了下來，因為在這間令他有些熟悉的房屋深處，走出了壹位更令他熟悉的人物。
　　“父親。”
　　布朗克輕喚了壹聲，在某種神秘力量的幹擾下，對於自己已經逝去多年的父親如何能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緣由，他下意識的選擇了忽略。
　　“妳還知道我是妳父親？看看妳現在這副樣子，和街上的流浪者有什麽區別！我把領地交給妳，是希望妳成為壹個優秀的領主，讓莫爾特領在妳的手裏更加富饒。可妳呢？妳現在還記得自己領主的身份嗎？妳下壹步是不是打算要去蘭思特爾城，成為宮廷的內臣？”
　　“我錯了嗎？難道領主必須是沖鋒在前的野蠻人，而不能是在後方運籌帷幄的智者？”
　　“野蠻人？別忘了，整個莫爾特家族自誕生之出，就是靠功績成為實封貴族的！妳看不起的不是別人，是妳布朗克？莫爾特的先祖！”
　　“父親，您誤會了，我沒有瞧不起任何人，但是您為什麽不能理解我呢，我這樣的選擇難道就錯了嗎？”
　　盡管已到中年，但是在自己的父親面前，布朗克仍舊覺得自己還是當年那個在書房和父親交流的年輕人。他之所以像個孩子壹樣用微紅的眼眶看著自己面前的男人，不是因為心靈的軟弱，只是想像當年那樣得到他的壹句稱贊。
　　“唉，”精神矍鑠的老伯爵慈愛的看著布朗克，說話的語氣又恢復了往日的平和：“人與野獸的區別在於智力上的差異，就像妳說的，只會打打殺殺的領主與野蠻人無疑。”
　　“父親，我不是……”
　　聽到老伯爵說起自己剛才的氣話，布朗克急忙做出解釋。
　　“我明白妳的意思，剛才不只是妳失去了理智，我也壹樣。也許是時間太久了，久的我們父子倆都忘記該如何與對方交談了。”
　　“即使如何忘記，我對您的尊敬也從未改變過。變得是您，********的要替泰勒找我的麻煩。”
　　布朗克看了自己的父親壹眼，小聲嘟囔著，不過在提到泰勒時，他的面容上產生了些許不自然。
　　“他的事情我們壹會兒再說，先說妳的問題。”
　　“我怎麽了？”
　　“唉，孩子，妳已經陷入歧途了。”
　　“您剛剛不是還說……”
　　“我剛剛那樣說了沒錯，但是話並沒有說完。任何能成為領主的貴族都不會是無腦的莽夫，這不僅是因為他們的教育，還來自他們從成為領主的過程所得到的經驗。”
　　說道這裏，老伯爵飽含深意的看了壹眼布朗克，然後才繼續說道：“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領主只要勾心鬥角就行了，妳需要的東西還多著呢。”
　　“當然，實力雖然重要，但是還沒重要到決定領地歸屬的程度，畢竟整個大陸的貴族壹同簽訂的《貴族法案》不是擺來看的。”
　　“只要‘貴族’這個體系還沒有崩潰，就沒人敢明目張膽的搶奪他人的領地，至於些許上不得臺面的手段，那就各憑本事了。”
　　“既然實力不那麽重要，那父親您說我陷入歧途指的是……”
　　“不是沒那麽重要，是沒妳想象的那麽重要。”
　　“我……”
　　“不用著急否認，如果不是對力量太過看重，妳又怎麽會在受傷後頹廢成這個樣子？”
　　“妳的想法不錯，但是對盟友和家人過多的算計會失去他們的友誼和親情。妳要時刻記住，妳是實地貴族，不是宮廷中的那些要靠相互算計才能保住爵位的榮譽貴族。妳的職責就是要把領地傳承下去，然後在傳承過程中讓它變得更好、更利於莫爾特家族的統治和延續！”
　　“親情？您指的是泰勒？我和他哪還有什麽親情可言！”
　　聽到老伯爵這麽說，心中本就郁結難平的布朗克立馬就火了，他惱怒的看著自己偏心的父親，神色極為不耐。
　　“您知道他對我幹了什麽嗎，那個該死的雜種毀了我的鬥氣本源，傷了我的元氣。我本來是有希望進階黃金的，成為死亡後仍舊能守護家族的英靈，可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都沒有了！”
　　“妳說誰是雜種？無論他做了什麽，他都是妳哥哥！”
　　“如果不是您對他過於關懷，他又怎麽會產生這樣的妄想！染指伯爵爵位，他也配？”
　　“我教育的再不好，也沒有養出弒父的畜生！”
　　“他敢！他要敢有這種念頭，看我不剮了他！”
　　布朗克怒氣沖沖的叫囂著，但是他馬上就反應了過來：“父親，您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當然是提醒妳，小心妳那‘孝順’的兒子了。”
　　“蒙洛？不可能！這個小子雖然不得我的寵愛，但是，但是……”
　　“別但是了，忘了妳的大兒子怎麽死的了嗎？”
　　“我……這個畜生，他怎麽敢，他怎麽敢！”
　　布朗克大聲的叫喊起來，猛地從夢中驚醒，背後的衣衫已經完全被冷汗打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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