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噩耗（3）（壹更）

　　壹聽說可能有顧筠堯的消息，慕覘安也定住了身形，幾道目光同時盯著接聽電話的冷思虞，卻見她表情掠過壹抹震驚，隨即想到什麽，看了眼念桐，然後側過身將臉背對她。.
　　她這個舉動讓念桐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臉越發灰白。
　　雖然冷錫雲在電話那端說的話她壹個字也沒聽到，但冷思虞的表情和那個欲蓋彌章的舉動卻讓她有種強烈的恐懼感，很害怕多日以來擔心的事情會變成現實。
　　千萬不要。
　　不要那麽殘忍。
　　心底冒出壹個聲音壹遍遍祈禱。
　　終於等到冷思虞掛了電話，她卻喉頭發堵，半個字都問不出口。
　　她好怕。
　　好怕聽到那些讓她崩潰的字眼納。
　　“冷小姐，是不是有筠堯的消息了？”慕齊楓急於想知道顧筠堯的消息，見冷思虞壹掛電話便問。
　　冷思虞輕輕點點頭，在念桐身邊坐下來。
　　“桐桐，我哥說……已經找到筠堯了……”
　　慕齊楓聞言壹陣驚喜：“真的找到了？那他現在在哪？”
　　冷思虞牽了牽嘴角，還未開口，幾滴眼淚卻先滾落下來。
　　念桐心頭壹緊，好似被人扼住了喉嚨無法呼吸，連唇色都白得嚇人羔。
　　“冷小姐，妳哭不會是因為筠堯他……”慕齊楓瞅了眼神態異常的女兒，沒再說下去，身體卻禁不住打著顫，滿臉的難以置信。
　　“冷小姐話還沒說完，妳們別胡思亂想。顧筠堯他命硬，不會出事的。”慕覘安勸慰父親和小妹，卻沒察覺自己連聲音都在發顫。
　　“思虞姐，他……在哪？”讓人窒息的沈默後，念桐終於出聲。
　　冷思虞吸了吸鼻子，站起身道：“我帶妳們去吧。”
　　殯儀館。
　　念桐微擡頭望著這幾個字眼，感覺眼前壹陣陣發黑，心抽痛得似刀割。
　　腳下生了根般定在門口，她竟然沒有勇氣走進去。
　　身旁的冷思虞過來環住她的肩輕輕抱了抱，隨即挽著她的手臂壹同走進去。
　　壹入殯儀館主廳，陰冷的氣息排山倒海襲來，念桐感覺渾身前所未有的冷，似乎能聽見身體裏血液壹點點凍結的聲音。
　　冷思虞打了通電話，壹會後聽見輕微的腳步聲。
　　“桐桐。”來人開口，嗓音溫潤。
　　念桐木然望著朝自己走來的冷錫雲，對方英俊桀驁的面容滿布沈痛和哀傷，仿佛壹把利刃再次刺穿她早已碎成幾片的心臟。
　　疼，撕心裂肺的疼。
　　除了顧筠堯的幾個發小，連念野幾個也在。
　　這場面讓念桐幾乎承受不住。
　　他們分別站在壹架泛著冰寒冷氣的透明棺盒旁，臉上的神情是壹致的肅穆和悲痛。
　　念桐拉開冷思虞挽住自己手臂的手，朝棺盒靠近。
　　短短的距離，卻每壹步都似踩在刀刃上，明明已經痛到麻木，卻為什麽還是能感覺心頭錐心蝕骨？
　　走得近了，冷氣森寒的透明棺盒裏躺著的人終於呈現在她眼底。
　　不要是他。
　　千萬不要是他。
　　她閉上眼自欺欺人的壹遍遍祈禱。
　　——桐桐。
　　耳邊突然響起那個總是帶著絲絲寵溺的嗓音。
　　念桐驚得壹下睜開眼，對上的，卻壹張緊閉著雙眸死氣沈沈的臉龐。
　　她瞬間瞠圓了眼，雙手緊抓住棺盒的邊緣，十指用力得似要掐入冰冷而堅硬的棺盒裏。
　　“爸！”
　　身後響起慕覘安的聲音，眾人看過去，見慕齊楓突然壹下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禦黔，烙軒，妳們壹起送慕先生去醫院。”冷錫雲見狀立即道。
　　兩人點頭，走過來壹人幫忙壹起攙扶起慕齊楓，壹人大步走出去開車。
　　而念桐仿若和外界失去聯系，根本不知道父親承受不住顧筠堯離開的打擊而昏死過去。
　　她緊緊盯著那張熟悉的臉龐，眼眶脹痛得似要爆掉，卻沒有眼淚流出。
　　她難以置信的搖著頭伸手要去觸摸那張臉，想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而手腕卻被另壹只手捉住。
　　“筠堯哥當時面部被子彈擦傷，這是我花了壹個多小時才替他復員好的，妳不能碰。否則會損壞原來的面貌而無法再復員。”
　　連戎解釋，壹貫輕佻的語氣變得低沈而沙啞。
　　不能碰？
　　念桐心頭悲哀。
　　以前連戎說他在殯儀館兼職，所以她很害怕他用那雙摸過無數死人臉的手來碰她，更不敢去碰學校那些死人標本。
　　可眼前躺著的是她最愛的人，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連碰都不能碰。
　　她死咬住唇，嘴邊淌下壹絲血色，驚得連戎臉上壹陣青白。
　　“桐桐，妳別這樣折騰自己，筠堯哥會心疼的。”他繞到念桐身邊，慌忙從口袋裏掏出壹方手帕去擦拭念桐的嘴角，卻被避開。
　　“他會心疼麽？”念桐壹手指著躺在棺盒裏的顧筠堯，壹手緊按住疼得厲害的胸口，痛聲道：“現在就算我壹刀壹刀淩遲自己他也不會知道心疼！”
　　這個世上最寵她最疼她待她最好又是她最愛的男人，他怎麽可以就這麽無情的離她而去？
　　以後再也沒有壹個人會像他那樣全心全意為了她竭盡所能的呵護她。
　　她再次咬住剛才被自己咬傷的下唇，這次血色迅速暈染整個下唇，那片鮮紅，在清冷的白光下尤其醒目。
　　冷思虞全身發冷，突地上前抱住念桐，掌心成刀在念桐後頸上落下，懷裏的人兒立即昏過去。
　　“我不這樣做她會崩潰。”她解釋。
　　眾人了然，神色越發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