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五章

余偉拍壹拍我，道：“妳看，那是不是……”
我往那邊看去，雖然推著煎餅車的那個女人低著頭，看不太清面龐，但我還是壹眼認了出來，那就是詩詩阿姨。
詩詩阿姨的變化也太大了吧，往日裏那個有著壹頭金色大波浪長發，打扮得性感妖嬈的女人不見了，眼前的詩詩阿姨變成了壹頭黑發，似乎頭發也缺失了保養，看起來有些幹枯，不再像以前那樣有著烏黑油亮的光澤。
詩詩阿姨沒有註意到坐在遠處樹下的我們，她把煎餅車推到小區門口的人行道上，支好攤子，便站在那裏自顧自地忙碌起來了。
我的心中頓時湧出壹股淒涼感，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這壹前壹後的對比反差也太大了。
現在的詩詩阿姨已經完全變成了壹副平平無奇的樣子，頭發和皮膚也缺失了保養，化妝品也不大用了，但我仍能從她的臉上看到她那白皙的皮膚，和精致的五官。
“走，我們去打個招呼。”余偉說著，便拉起我，向著詩詩阿姨那邊而去。
我們倆走到煎餅攤前站定，詩詩阿姨剛出攤還在忙著準備材料，也沒有擡頭。
余偉笑著道：“來兩個煎餅。”
“好，加不加雞蛋？”詩詩阿姨正低頭系著圍裙。
余偉說：“加。”
“可能要多等兩分鐘了，我先把爐子生起來。”詩詩阿姨忙碌著，仍然沒有擡頭看我們。
余偉笑了笑，說：“好好做，不好吃我可不給錢啊。”
“放心，我又不是第壹天在這兒擺攤了，保證妳們吃了……”
詩詩阿姨說著擡起頭來，看到是我們，她臉上的表情壹下子凝固了，嘴裏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詩詩阿姨用力地眨了眨眼，仿佛不敢相信的樣子，看看余偉，又看看我，道：“余偉，小宇……妳們怎麽找到這裏的？”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余偉卻笑了笑，說：“妳怎麽變成這樣了，詩詩阿姨？要是當初妳留在陳老師身邊多好，哪用得著回來吃這個苦？”
余偉的話語之中像是在勸告又像是在調侃，詩詩阿姨聽了他的話，板著個臉，故作姿態道：“妳們過來，就是為了給我說這個的嗎？”
我看著詩詩阿姨的那副面龐，雖然現在的她不施粉黛，但她的那雙眼睛卻不會騙人，即使是幾個月不見，我也能從詩詩阿姨的眼裏看出那股勾人的勁兒，若不是在聲色場所久經磨練，是不會有如此的魅惑神態的。
難怪周圍鄰裏都為了避嫌而這樣說她……
余偉繼續笑著說：“也沒什麽，我們正好放假，我就跟趙宇商量來看看妳過得怎麽樣嘛。”
似乎是被認識的人看出窘況，詩詩阿姨卻故意說道：“我現在過得很好。”
“唉，詩詩阿姨，妳不應該在這裏過這種生活，妳應該……”
余偉正說著，這時候卻見遠處走來壹個五十多歲的老女人，老女人過來之後，還沒走近，嘴裏便罵罵咧咧道：“站在那裏發什麽呆，爐子裏的火生起來沒有？別人等著要呢。”
詩詩阿姨看了老女人壹眼，叫了壹聲：“媽……”
“算了算了，妳還是壹邊去吧，我來。妳看妳回來這麽久了，辦了什麽事？什麽都做不好，凈給我添亂。”老女人推了壹把詩詩阿姨，詩詩阿姨此時像是犯了錯的小姑娘般，紅著臉退到壹邊了。
這個女人就是詩詩阿姨的媽媽嗎？雖然還沒跟她說上話，但這短短的幾秒鐘，我卻是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對詩詩阿姨是多麽地刻薄，再壹看詩詩阿姨此時的樣子，在熟人面前被家裏人這樣說，她好像受了委屈壹般，眼眶都快紅了。
我再壹看余偉，他臉色也變得嚴肅，那老女人還沒意識到我們的生氣，笑著看向我們道：“再等兩分鐘，馬上就好啊。”
我正想說些什麽表明我們跟詩詩阿姨的關系，然而還不等我開口，余偉卻看著詩詩阿姨，像是故意說給老女人聽壹般，大聲道：“幹媽，我就是來看看妳，也不想吃什麽煎餅，給妳帶了點錢過來。”
余偉說著，把背上的背包取下，然後從裏面抽出壹摞錢，啪的壹下砸在了煎餅車的臺子上。
“余偉，妳這是什麽意思？”
詩詩阿姨壹看余偉扔了壹踏錢，連忙湊近，想讓余偉收回去。
然而還不等詩詩阿姨行動，老女人立馬壹把抓起錢，然後飛快地點了壹下，接著就緊緊地把錢攥在手上，看看余偉，又看看詩詩阿姨，對詩詩阿姨道：“他叫妳什麽，幹媽？妳什麽時候在外面認了幹兒子了？”
詩詩阿姨表情詫異，她不明白余偉為什麽要這麽做，而我確實也沒看懂，難道說余偉這麽扔錢，就是想讓詩詩阿姨在家人面前揚眉吐氣壹把嗎？
余偉笑笑不答，接著又把手伸進書包，隨後又拿出錢來，壹踏壹踏地砸在煎餅攤上：“兩萬、三萬、四萬、五萬……”
“好了，這是五萬塊錢，幹媽妳拿去。”
余偉扔完錢，拍著雙手，說道。
詩詩阿姨急了，她對余偉說：“余偉，妳哪裏來的這麽多錢？快拿回去……”
詩詩阿姨雖然這麽說著，然而老女人早就把錢全拿在手上了，她雙手緊緊地把錢捧住，生怕飛了壹樣，隨後對詩詩阿姨道：“人家給妳妳就拿著嘛，看別人多懂事！”
“哈哈，是啊，也沒什麽幹媽，我就是最近生意不太忙了，所以說過來看看妳。”余偉壹臉無所謂地道，儼然成了壹個暴發戶。
老女人湊到詩詩阿姨耳邊，小聲道：“妳幹兒子在外面是做大生意的啊？”
她還以為我們沒聽到，隨後，老女人又看著我們，然後壹臉討好般地說：“哎呀，妳們過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都沒準備，要不進去坐坐，晚上留下來吃個晚飯吧！”
沒想到老女人變臉變得這麽快，剛才還不認識我們，現在就要留我們吃完飯了。
我看詩詩阿姨臉上壹片通紅，顯然是不太適應家人這個樣子，而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余偉則立刻點頭道：“好啊，那麻煩了。”
“那好。”老女人壹點頭，接著對詩詩阿姨道，“妳帶他們進去坐，我把攤子收拾收拾。”
詩詩阿姨還沒明白什麽狀況，但也默默壹點頭，我們則跟著詩詩阿姨往小區裏面走了。
走在半路，詩詩阿姨連忙問余偉：“余偉，妳幹什麽了，哪來這麽多錢？”
余偉嘿嘿壹笑：“我現在發達了嘛，這不，我跟趙宇就商量著來看看妳，畢竟當初要不是妳救了我們，我們還不知道現在在哪裏呢！”
詩詩阿姨還是不放心，轉頭看著我，道：“小宇，妳說，余偉他幹什麽了？”
我想了想，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便對詩詩阿姨道：“他就是在幫我媽調查案子……”
詩詩阿姨帶著我們進了她家，壹打開門，從屋子裏面便跑出來壹個小女孩，壹邊跑壹邊叫道：“媽媽！”
我壹看，是壹個小女孩，臉龐粉嘟嘟的十分可愛。
詩詩阿姨蹲下身，壹把將她抱起：“甜甜乖，作業做完沒有呀？”
“還沒呢。”
“那先進去做作業，晚上媽媽給妳做好吃的。”
“嗯！”
詩詩阿姨把女兒帶進裏面房間，我們則坐在了客廳。
詩詩阿姨從房間裏出來，順便帶上了門，隨後才陪我們來到客廳落座。
詩詩阿姨拿起桌上的蘋果，道：“妳們吃不吃蘋果，我給妳們削？”
我搖頭：“不用了詩詩阿姨。”
余偉則過去坐在了詩詩阿姨身邊，壹擡手，“啪”的壹下拍在她大腿上，隨後便壹邊撫摸，壹邊問道：“詩詩阿姨，妳怎麽現在變化這麽大，這幾個月還好嗎？”
當著我的面被余偉這樣摸大腿，詩詩阿姨臉上顯得有些尷尬，但我現在卻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當初在我家的時候，我也是親眼目睹過余偉是如何讓詩詩阿姨給他服務的。
詩詩阿姨見我壹臉的平靜，便也釋然了，對我們道：“妳們來找我幹什麽，我過得真挺好的，沒事。”
“哦？真的嗎？”余偉伸手在詩詩阿姨腿上捏了壹把，說，“我們剛來的時候，還聽到門口幾個老太太說妳閑話呢。”
“是嗎？讓他們說吧……”
看來詩詩阿姨對這樣的事也受夠了，完全沒有覺得意外。
余偉接著又說：“幹脆妳跟我們回市裏吧，在這小縣城呆著攤煎餅有什麽意思？妳才三十多歲啊？”
聽著余偉那說教的語氣，詩詩阿姨覺得好笑，便看著余偉道：“余偉，幾個月不見妳有點本事了啊？在外面做什麽生意呢？”
余偉撓撓頭，說：“嘿嘿，也沒什麽，還不是給我們陳老師打工而已。”
“哦？”詩詩阿姨壹聽，這才看著我，問，“小宇，妳媽媽最近怎麽樣，過得還好吧？”
“還是那樣。”我說。
余偉接著問詩詩阿姨：“怎麽？要不要跟我回市裏？我肯定給妳好好安排，嘿嘿。”
詩詩阿姨立刻搖頭：“我還是就留在家裏照顧女兒吧，挺好的。”
我們正說著，老女人回來了，壹進來，她便吆喝道：“我剛剛去稱了幾斤肉，買了條魚……對了，妳們兩個小夥子喝不喝酒？”
“不喝不喝。”我搖頭道。
余偉這時候連忙將貼在詩詩阿姨大腿上的手收了回去，此時他靠坐在詩詩阿姨身邊，在老女人看來，兩人還真是很親昵的樣子。
接著，詩詩阿姨就讓我們先看看電視，然後主動上前去接過菜，跟著老女人進廚房忙碌了。
到了晚上，壹桌子菜已經在餐桌齊備了，我，余偉，詩詩阿姨和她女兒，還有老女人都坐上了餐桌。
“妳爹又去打牌了，說要跟他們喝酒，我們吃。”老女人對詩詩阿姨道。
飯桌上，老女人壹個勁給余偉夾菜，說什麽讓余偉多幫壹幫詩詩阿姨什麽的，余偉笑呵呵的答應，而我則默默地吃菜，什麽也沒說。
飯吃到壹半，余偉這才想起，又拿過自己的書包，從裏面抽出壹踏錢來，但這壹回，他沒有直接把錢砸在桌子上，而是從裏面取出了10張，然後遞給詩詩阿姨的女兒：“我都把這忘了，來，甜甜，給妳發個紅包，拿去買零食吃。”
詩詩阿姨見余偉這個動作，連忙伸手拉著余偉的手，想讓他把錢收回去，說時遲那時快，詩詩阿姨還沒說話，老女人又壹把搶過錢，攥在手上，然後看著詩詩阿姨，沒好氣道：“別人給甜甜的錢，就收下嘛。”
見老女人這個動作，余偉尷尬壹笑，看著老女人把錢收入了囊中。
隨後余偉幹咳壹聲，看看老女人，又看看詩詩阿姨，說：“幹媽，我這次來呢，想讓妳跟我去外面給我幫幫忙，我壹個人也忙不過來，最近比較缺人……”
詩詩阿姨沒想到余偉又提起這事，她看看自己的女兒，似乎仍想拒絕。而老女人聽余偉這麽說，盯著余偉，似乎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於是余偉補充了壹句，道：“畢竟我現在壹天生意也做得越來越大了……”
老女人壹聽余偉說生意，似乎認定了眼前的黑瘦少年其實是壹個暴發戶，要麽就是壹個腦子不太好使的富二代，還不等詩詩阿姨說話，老女人便慫恿詩詩阿姨道：“沒事，妳就跟著去吧，家裏不用妳操心。”
詩詩阿姨看看自己的母親，儼然壹副要趕自己走的樣子，她眼神之中閃過壹絲失落，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兒，隨後擡起頭，說：“那我跟妳去看看吧。”
“嘿嘿，那好，我們壹會兒就走吧。”余偉笑著點頭。
此時，詩詩阿姨的女兒甜甜擡起頭來看著詩詩阿姨，說：“媽媽，妳又要出去嗎？”
老女人壹把摟過甜甜，說：“妳媽是出去給妳掙錢……”
吃過飯後，詩詩阿姨讓女兒去客廳看電視了，老女人進去收拾廚房，余偉則立馬湊上去，急不可耐地對詩詩阿姨道：“怎麽樣，是不是可以跟我走了？”
詩詩阿姨還是不放心，說：“余偉，妳跟我說實話，妳讓我跟妳出去幹什麽？”
“不是說了讓妳幫我打理生意嗎？”余偉說著，還伸手在詩詩阿姨的屁股上捏了壹把。
詩詩阿姨連忙打掉余偉的手，壓低了聲音道：“妳幹什麽，這是在我家。”
“嘿嘿……”
余偉也是等不了了，讓詩詩阿姨趕緊收拾東西跟我們走。詩詩阿姨白他壹眼，進屋收拾了壹會兒，只提了壹個小包就出來了：“也沒什麽要收拾的。”
接著，詩詩阿姨又去安撫她的女兒：“甜甜乖，媽媽出去壹陣子，妳在家裏要聽話，過段時間媽媽就回來看妳。”
老女人收拾完廚房出來，見我們要走，對詩詩阿姨卻沒有半點留念，把我們送到門口的時候還不斷地叮囑詩詩阿姨：“去外面好好幫人家的忙，有空多往家裏打電話。”
我看著老女人那副面孔，恐怕不是讓詩詩阿姨打電話回來，而是讓她打錢回來吧。
帶著詩詩阿姨，我們慢慢走出了小區，走在路上，詩詩阿姨還在問余偉：“妳沒讀書了？現在在做什麽生意？”
余偉笑著：“哈哈，到了市裏就知道了。”
我們走到路邊，余偉看看天色，想了想，說：“今天也很晚了，明天再回去吧，現在這裏住壹晚。”
說著，余偉便伸手攔下壹輛出租車，他跟詩詩阿姨坐到後排，我則坐在了前排。
“師傅，去妳們這兒最好的酒店。”
聽著余偉的話，我心裏大概明白余偉是什麽意思了，詩詩阿姨想必心裏也清楚。
看來余偉上次惹媽媽生氣之後，媽媽不理他，他又想著開發詩詩阿姨了，不過想想詩詩阿姨在家裏的遭遇，余偉把她帶到身邊，也是壹種更好的歸宿吧……
話說回來，難道說余偉有了詩詩阿姨，就放棄了對媽媽下手的念頭了嗎？
很快，出租車便停在了酒店門口，我們進去之後，余偉直接向前臺要了兩間房。
我們進到了電梯，路上詩詩阿姨還問余偉：“我們來這個地方幹什麽？”
“明知故問。”
余偉嘿嘿壹笑，伸手在詩詩阿姨的屁股上狠狠捏了壹把，弄得詩詩阿姨在這電梯裏瞬間臉紅。
余偉定的兩間房門對著門，到了門口，余偉壹邊刷卡開門，壹邊對我道：“兄弟，明天早上見！”
說著，余偉的房門開了，他便摟著詩詩阿姨進了房間，隨後關上了門。
靠，這就開始了？
我默默進了房間，想著余偉今晚有了詩詩阿姨，而我卻依然壹個人住著這碩大的套房……要是把吳琪琪追到手就好了，要不然這麽壹個房間，總顯得有點浪費。
我進去之後便直接往床上壹躺，剛壹躺下，我突然想到：完了，要是媽媽問起來怎麽辦？
想到這裏，我先給媽媽發了條短信，說我在同學家玩。反正媽媽工作這麽忙，對於我平日的生活她壹般也不會多問，只要給媽媽報個平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