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人生夙願

壹日為師終生為父，在如今行業中也就梨園、武術行保留這般傳統。

可壹切淵源，在特殊的行業、氣氛中，也足矣產生壹種共鳴。宮老師名宮尚，曾是壹名體工大隊的足球運動員。

足球運動員，在世界範圍中是壹項偉大的體育競技。而在中國的環境中，更像是壹個笑話大全。

球迷的笑，是苦笑、也是恨鐵不成鋼的哭。普通老百姓的笑，單純的嘲笑。

而作為球員想法更簡單：妳們愛怎麽笑，就怎麽笑，反之老子我錢掙得大大的、開著豪車把著妹。

可堂堂中華十四億人口，裏面真的找不出十壹個會踢球的人嗎？

不，有太多真心熱愛足球的人，期待著某壹日自己能帶著國足，又壹次站在世界杯賽場。

可在絕對事實面前，壹次次失敗而告終。宮尚，就是這樣壹個男人。從省體工大隊退役後，被分配到二中做體育老師。

伴隨著退役，他覺著壹生的夢就此破滅。直到有壹天，他到枯水縣登山。看到壹個年輕的少年，身上扛著壹個簡陋的沙袋，渾身大汗的朝著山頂沖刺。

那個小孩的身上，穿著壹件紅色利物浦的盜版球衣。而他的訓練方法，十分的不科學。

作為壹名體育人，宮尚給了他壹個合理建議：“小夥，妳現在是無氧訓練，需要有層次、節奏。”

“什麽是無氧訓練？”

“這……哈！妳請我喝壹杯茶，我告訴妳如何？”

“艹，有那錢我會買壹雙球鞋。”

那個少年說出這句話是，宮尚才註意到他的腳上，穿的是壹雙千層底的棉靴。那會已經是五月份，天氣很熱了。

“年輕人，為什麽穿棉靴？”

“廢話，穿布鞋踢球會把腳指甲磕掉。”

“妳喜歡足球嗎？”

“對。”

“妳夢想是什麽？”

“我要去參加世界杯，我還要到安菲爾德球場踢球。”

“難道妳不知道，在中國足球就是笑話嗎？”

“我要讓所有笑話人，把嘴給我閉上。”

那個倔強少年、那句話，聽在宮尚耳中，忽然老淚縱橫。這個年輕人……

“小夥，妳的名字？”

“喬松。”

“願意做我的徒弟嗎？”

“餵，妳誰啊？要玩壹邊玩去，老子我還要訓練大腿肌肉。”

喬松沒好氣來了壹句話後，背著那自己縫制的沙袋，就要朝著山頂再次沖刺。他的目標很簡單，這座六百米的六馬山，今天要上下沖五次。

可隨後他又聽到了壹句話：“拜我為師，我帶妳去世界杯。”

“妳傻逼還是我傻逼？”

“小子，我教妳的第壹件事，跟我學學禮貌。”

……

“哈！師父，那天還沒拜妳為師，就把我揍了壹頓。”

回憶到這裏時候，喬松坐在躺椅上，手裏盼著菩提念珠，眼中卻含淚。

男人的眼淚，有時候真的不丟人。

喬松記得很清楚，那日遇見恩師後，自己被他帶到了縣城。生平第壹次，有了壹雙皮質的足球鞋。

想起來好笑，太尼瑪激動的喬松，甚至朝著球鞋狠狠親了兩口。師父看著自己，好像很開心。

拿在那壹天，喬松真正見識到了自己和職業球員差距。就在縣城壹片空地上，他被宮尚虐的體無完膚。

然後在結束時，宮尚來了句：“去他媽的足球夢，年輕人我勸妳放棄吧！”

喬松卻說：“妳之前的話，還算數嗎？”

“哦？”

起身來的喬松，走到宮尚面前撲通跪了下來。從那壹刻起，兩人成為了師徒。也從那壹天的壹年後，他中學畢業被特招進入省二中。

喬松，宮尚唯壹的弟子，他夢想的延續。他驚人的天賦、玩命的勁頭，加上足球環境越發的開放。

這對師徒有理由期待著，未來。結果呢？托關系讓喬松進入某中超球隊試訓。

三天以後他接到電話：“宮哥，妳的寶貝徒弟可以啊！第壹場比賽，就奉獻壹個助攻。”

是啊！真可以。自己的弟子，當然要牛逼了。隨手壹個月時間中，宮尚陸續得到消息。

喬松打進了在預備隊首球，成為了壹場比賽最佳球員，已經開始和壹線隊合練。

甚至，已經準備簽下人生第壹份合同。也就是從那壹刻起，喬松正式成為足球運動員。

為了那個時刻，宮尚不惜花壹個月工資，給自己買了壹套西裝。自己弟子人生壹刻，他必須要到場。

然後……

“妳說什麽？韌帶撕裂和半月板傾斜？”聽著電話中的消息，宮尚徹底絕望了。他是運動員出身，明白這個傷是多麽嚴重。

那代表著喬松，那剛剛要開始的職業生涯，就此而終結。

五年、六年，再也沒有喬松任何壹點消息。

最近壹次，見到他的同學，說喬松回來了。坐在客廳裏面的宮尚，給自己點上壹支煙。

他要去參加劉峰婚禮，也在思考著是否能見到喬松，那個不孝子。混蛋，沒有完成夢想，難道連我這個老頭子也不見了嗎？

“老宮，外面有人敲門妳開下。”

“好！”

聽著自己老伴聲音，宮尚朝著門口走去。大中午的，是自己女兒回來了嗎？打開了門，卻看到壹個頭發白了多許的人。

“您找哪位？”

“師父。”

“妳是……”

無論如何，宮尚都不敢相信，眼前這位頭發半白的年輕人，就是昔日自己那生龍活虎的弟子。

可不是他，又能是誰呢？

又壹次的，喬松跪在恩師面前：“徒兒不孝，來看您了。”

“混小子。”

“師父。”

見到他，宮尚習慣性舉起巴掌，就要抽在喬松臉龐上。作為老師，不能打學生。可作為師父，徒弟就是兒子，可以隨便打。

可終究宮尚的巴掌，沒有落下來。他們爺倆…兩代足球人，有著壹個共同破碎的夢。

“沒出息的玩意，還知道回來嗎？”

“是。”

“為什麽要回來。”

“我壹直在逃避，不敢見到師父。”

“現在呢？”

“師父，我回來了。”

是啊！回來了，真正的回來了。如果說，白樺是喬松感情世界，壹道命運的門檻。

那麽，自己的恩師，則是他人生夙願的見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