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離別

　　第二天天亮的很早，因為昨天的事情，所以今天的早點攤壓根就沒有開張。秦歌早早的起來洗了洗漱，拿上自己昨天收拾的背包，就直接向著門外走去，不是他想不辭而別，而是他怕兩位老人再受到情緒上的激動。
　　但是剛剛走出店門，就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店門口，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
　　“兔崽子，怎麽，想不辭而別？”老萬今天顯得非常精神，而且貌似新換了壹套衣服，整個人顯得年輕了好幾歲。
　　“哪兒能啊？只是怕您兩位再受到刺激，所以我在桌上留了壹封信。”秦歌有些尷尬的說道。
　　“妳說妳這孩子，留下來多好，大娘也沒有兒子了，到時候就住在大娘這裏，娶個媳婦，生了孩子，普普通通的過壹生多好。”大娘對著秦歌說道，話語裏分外的不舍。不過也難怪，秦歌自從來了這家店之後，裏裏外外的活兒他全部都包了，時不時還和兩位老人聊天解悶，畢竟他在學校當時學到的，就是如何當好人民的兒子。
　　秦歌不敢說話，因為面前大娘的這語重心長的話語，讓他這個從小失去了母愛的人，有些分外留戀。他不敢說話，他生怕自己忍不住就答應了，他想回家，回到自己的根。
　　“得了，妳別勸他了，這小子跟我們老大壹樣，也是壹個認死理的人，既然決定了，那九頭牛都拉不回來。”老萬咧嘴阻止了老伴的話，然後對著沈默的秦歌說道，“妳這兔崽子，沒有忘記昨天妳給我說的話吧？”
　　“沒有！我壹定會好好的活下去的！”秦歌堅定的對著老萬說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勸妳了。20年前，就是在這個地方，我親自送的我老大走了。今天，依舊是這個地方，我也要親自送著妳走。不過小兔崽子，妳記住了，好好的活著。”老萬鄭重的說道，接著將自己背後的那個背包拿了下來，遞給了秦歌，“這是妳大娘給妳路上準備的，拿著，別餓死在路上了。”
　　秦歌連忙擺手，“萬老，這是幹什麽之前不是說好了嗎？我在這裏工作只需要管我吃住就可以了，其他的我壹概不能要的。”
　　“老萬！”老萬瞪了他壹眼，“我又不是那該死的土財主，妳也不是給我打長工的，還什麽只管吃住，不管其他的。給妳妳就拿上，甭那麽多屁話，小心我把妳腿打斷，讓妳今天走都走不了。”
　　“這……”秦歌有些無言，自己之前的紀律肯定是不能拿的，但是如果不拿的話，鐵定今天沒好事，所以他有些兩難。
　　“磨磨唧唧的！”老萬說著，直接把背包掛在了秦歌的脖子上，“現在可以滾了。”
　　“老萬，妳好好說話會死呀。”大娘有些郁悶的說道，“小秦這都要走了，還擺著妳那個驢脾氣。”
　　秦歌笑著對大娘說道，“大娘沒事的，萬老的脾氣我是知道的，而且他也是為了我好，所以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嗯嗯，妳知道就好。”大娘笑著說道。
　　“大娘，時間也不早了，那我現在就走了，要不然到時候趕不上那壹班客船了。”秦歌看了看天色，對著大娘說道。
　　“嗯嗯，路上小心。”大娘趕緊說道。
　　秦歌看了壹眼欲言又止的老萬，微笑著對著兩人鞠了壹躬，接著轉身向著遠處的主路走去。走了好長壹大截，身後才傳出了老萬的聲音。
　　“好好活著！”
　　秦歌也沒有回頭，而是繼續走著，伸出右手到頭頂搖了搖，然後緊緊握住，伸出了壹個大拇指。就這樣，直接走出了這條大街，消失在了街頭。
　　“這小兔崽子，唉……”老萬長嘆了壹口氣，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倔強。
　　“妳說妳，小秦都要走了，妳還是壹臉倔脾氣，最起碼好好的對待人家，留壹個好印象呀。”大娘壹臉嫌棄的說道。
　　“妳懂什麽？婦道人家，我如果真的像妳那樣，好言好語的和他說話，如果他不走了怎麽辦？人這壹輩子最重要的就是有個念想，他就像剛剛飛出山谷的雛鷹壹樣，正是自由翺翔的時候，這個時候如果把他困住，那他還會是鷹嗎？老大之前不也是這樣，雖然飛到半路上折了，但是也不悔人間走上這麽壹遭。”老萬白了大娘壹眼，辯解道。
　　“好好好，都是妳有理，我就是壹個婦道人家，我懂什麽？那妳今天就別吃飯了，好好的給我餓著壹天。”大娘沒好氣的說道。
　　“別，我這嘴沒個把門的，就亂說。妳可是我們家的擎天之柱，大掌櫃的。”老萬趕緊擺手說道。
　　“哼。”
　　老萬轉身看了看身後的老店，自顧自的說道，“老伴，我們要不然找壹個合適的買家，把這家店給賣了吧，我們兩個也老了，馬上就幹不動了，現在也沒有人幫我們幹，不如就賣了吧。然後拿著我們兩個的老本，四處轉壹轉，最好死在半路上。”
　　“去哪？”大娘絲毫沒有因為老萬有賣店的決定而生氣，而是直接對著他問道。
　　“我看申華市那地方就不錯，要不然我們就選擇那兒吧。”老萬微笑著說道。
　　“好啊，忙碌了這壹輩子，妳這老不死的總算是想起來帶我出去轉轉了。申華市的確不錯，到時候我們第壹站就去那裏吧。”大娘也笑著說道。
　　兩人在說笑聲中，慢慢的走進了店鋪。
　　不過這壹幕，秦歌已經看不到了，他現在正在加速的前往港口方向……
　　這個城市的民用港區和駐紮在這裏的大艦隊使用的港區是不同的。兩個處於不同的方向。軍用港口是直接面對著大海，已求更快速的能通往任何地方。而民用的則是有很多講究，壹是交通，二是規模，所以壹般比較靠近市區。
　　而等秦歌到達港口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他迅速的在售票處買了通往申華市的船票後，便成功的登上了客船。
　　因為到申華市需要兩天，所以秦歌上船的時候買的是普通票，畢竟身上剩余的錢並不支持頭等艙的花銷。而且他現在就在盤算著，是不是去了申華市之後，就得馬上找壹份兼職了。
　　走上了客船甲板，秦歌並沒有立刻去找他的鋪位，而是站在客船旁邊的護欄上看著清晨忙碌的港口。隨手將老萬遞給自己的背包打開，發現裏面裝著大娘做好的早點和兩沓厚厚的錢以及壹封信。秦歌輕笑了壹下，沒有理會那兩沓厚厚的錢，而是直接打開了那封信。
　　“小兔崽子，當妳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妳已經登上去申華市的客船了。老漢我這壹輩子做的最後悔的壹件事情就是送我兒子去當指揮官，但是這件事情同樣是我這壹輩子最自豪的事情。在這成千上萬人當中，我的兒子是最勇敢的那壹個，他做了很多人想做但卻不敢做的事情，所以他是我的驕傲。
　　而今天，我又做了同樣的事情，我不求妳能成為壹個優秀的指揮官，我只希望妳能夠好好的活著，只有活下去，人才有未來，如果死了，那就什麽都沒有了。
　　還有包裏的那些錢並不是我們心疼妳才給妳的，而是妳這段時間來幫助我們工作應得的，所以妳不必內心感覺到愧疚。最後，那些早點妳壹定要親自吃完，那是妳大娘連夜起來做的。
　　老萬！”
　　收起手上的信件，秦歌將背包中的早餐拿了出來，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慢慢的，眼淚掉了下來，混合在早餐之中，壹口壹口的被秦歌吃了下去。那溫暖的感覺讓秦歌覺得，這個味道他會深深的銘記壹輩子。
　　隨著時間到達，客船壹聲長鳴，緩緩的離開了停靠的碼頭，而隨著客船漸行漸遠，身後的城市也漸漸的變得模糊起來了。
　　“再見了，明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