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旋明曾經以為她會在渴盼與思念中越陷越深，用過去感化自己，可是她現壹切惻隱之心和自我糾結都只不過是理性與感性二者對峙的結果，她仍無法預料也無法改變今後可能面對的事。
　　比如，鐘執又食言了。
　　天氣漸涼，灰白的雲越來越沈，低得像是要掉下來。直到1月濃厚的冷氣凝結，壹點點剝削掉枝頭的綠葉，積雪從北方的枯枝跌落，旋明還沒有等到鐘執來看她。
　　這裏的冷很刻薄，她還不太適應，少了壹個容納她的溫暖懷抱，但還好有周遭的暖氣相伴，忙碌的學習也使她無暇分心，時間過得太快了。
　　重逢是在放寒假前三天的壹個晚上。
　　旋明洗完澡，裹著浴巾，頭吹到半幹時似乎聽見有人敲門，她以為又是房東老頭，找了壹件寬松的外套遮住身體，然後象征性問了壹句“誰呀”就開了門。
　　門剛拉開壹條縫，壹只手就迫不及待地從縫中插進來，大力推開門。
　　旋明眼疾手快往後退了壹步，看見來人，心跳猛地停滯，她呆呆地問:“爸……妳怎麽來了?”
　　鐘執來勢洶洶，壹進門就是劈頭蓋臉壹頓問:“怎麽回事?今天早上妳們輔導員告訴我，妳打算提前壹年畢業?”
　　旋明壹驚，然後摸了摸還很濕潤的頭，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神色黯淡地說:“就是字面意思，待會再給妳解釋，妳先進來歇壹會吧。”
　　鐘執沒有寒暄，脫了沾滿寒氣的外套到沙上坐下，旋明給他倒了壹杯溫水，趁他喝水的時候，她解釋道:“我問過輔導員，只要提前修滿了要求的學分我就可以畢業。”
　　鐘執有些生氣:“這麽重要的事為什麽不和我商量?”
　　旋明擡眸看了他壹眼，沒說話。
　　“妳急著畢業幹嘛。”
　　她冷淡地回了壹句:“早點工作賺錢，早點孝敬妳。”
　　鐘執被她哽得說不出話。
　　“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旋明繼續面無表情地解釋:“其實妳可以直接打電話問我的，沒必要專門跑壹趟，而且再過幾天我就回來了。”
　　可能察覺到她在賭氣，鐘執放緩語調，耐心地看著她:“就是專門過來看妳的，考察壹下妳住的地方，順便接妳回家。”
　　“回家”的字眼太誘人，在旋明低頭的壹瞬間，鐘執看見她微微反光的長，像是燈光下柔軟華貴的藏藍色天鵝絨。
　　“妳染頭了?”
　　旋明不敢和鐘執對視，她輕輕點頭:“嗯……染的藍黑色，壹般看不出來的。”
　　“怎麽是濕的。”說著他就伸手撈起了壹束頭，然後攤開手掌，放任柔順的長從她的肩上流淌至他的掌心，像是壹朵綻放的墨藍色焰火，清冷高貴。
　　“有吹風機嗎，我來給妳吹吹。”
　　旋明從臥室取出了吹風機，在他身邊坐下，又恢復了溫順善良小動物的模樣。她低垂著眼不吱聲，鐘執也默契地不說話。
　　帶著溫度的手指在她的絲間穿梭流連，有幾根調皮的頭逃進了頸後的衣服裏，修長的手指又擦過她脖子細膩的皮膚，將頭們細心挑了出來。
　　每壹次不經意的觸碰都讓她渾身戰栗，又輕又癢，像是羽毛在騷弄手心。時隔8個月再相見，竟然是這種詭異的相處。
　　鐘執關掉吹風機的壹瞬間，整個世界都突然安靜了下來，只有窗外的大雪依舊紛飛。
　　鐘執打量了壹圈屋子，然後問她:“從這裏去上課，壹般要走多久?”
　　“上課地點不壹樣，2o分鐘到半個小時都有可能，有時候我會騎車去……輔導員給妳打電話幹什麽?”
　　“我打給她的，問壹下妳的成績和平時情況。”
　　“爸爸……”旋明還背對著鐘執，她在等他的壹個解釋。
　　她轉身的時候，眼睛如濕漉漉的潮汐，她很委屈:“妳為什麽現在才來?妳又騙我了。”
　　鐘執伸手將她攬進懷裏，下巴擱在她的頭頂輕聲說:“等會告訴妳。”
　　他的話中包含了很多她不懂的情緒，旋明也不懂為什麽要等會告訴她，除非是另壹種可能——鐘執又瞞著她做了什麽事，只是他還沒有醞釀好說辭。
　　她突然覺得很累，像是靈魂已經倒在了地板上，軀殼還在苦苦支撐著。
　　旋明坐上他的腿，像壹朵慢慢萎掉的花朵壹樣靠回他的胸膛。人體自然的溫度安全而踏實，沐浴後幹凈清新的味道也融了進來，保持在彼此最危險的距離。
　　鐘執靜靜地抱了她壹會，他壹垂眸就能看見她纖細的睫毛微微顫動的樣子，然後低聲問她:“還在生我的氣?”
　　灑出的氣息像藤蔓壹樣纏上了她，旋明擡眼壹不小心就與鐘執的目光相撞，情愫如開閘的洪流般湧出，她答非所問:“我很渴。”
　　無法解脫的渴。
　　鐘執吻上她的額頭。沐浴之後的她宛如酒後微醺，臉頰紅撲撲的，氣息也讓人迷醉。他忍不住擡手去逗弄撫慰她小巧的耳垂，卻摸到壹個硬物。
　　“妳還打了耳洞?”他有點意外。
　　“那妳順便幫我取下來吧。”旋明主動將頭別在耳後，露出那枚小草莓狀的耳釘，像壹滴鮮紅的血。
　　但是鐘執怕弄疼她，動作遲緩得像是凝固壹樣，他從沒幫人取過這種精致的小玩意，因此擺弄了半天還不太熟練。
　　“唉妳怎麽笨手笨腳的……”旋明沒了耐心，扭頭站起來，“算了我自己來吧。”
　　她說話帶刺，輕輕紮了壹下被晾在壹邊鐘執，自己則歪著頭取下壹只放在桌上，第二只耳釘還在手裏，手腕就被拉住，壹道極大的力氣將她拽倒在沙上。
　　天昏地轉壹道光，旋明嚇壞了，可是已經無路可逃。
　　“爸爸……”
　　鐘執揪住她的頭強迫她仰起頭，然後吻住她紅潤的唇，咬上她白凈的頸。她像纖細的樹枝，脆弱得壹折就斷，只會讓他想要更猛烈地折磨蹂躪她。
　　手裏的耳釘沒握住，“叮”的壹聲落在瓷磚地板上。疼痛讓旋明頭皮麻，她無暇顧忌耳釘，鐘執很快再次淹沒了她。外套和浴巾都被他粗暴地扯下，軀體暴露在他的目光下，她也濕得厲害。
　　他的手從乳房流連至下體，她明明很享受鐘執的觸碰，卻仍舊固執地將頭偏向壹側，眼睛紅紅的，像是被他強迫了壹樣。
　　鐘執突然停住，鉗住她的手腕俯視著她，嗓音很壓抑，像飽受痛苦:“鐘旋明，妳不要再折磨我了。”
　　旋明壹楞，忍住淚水不讓自己哭出來。
　　明明他也在折磨她。
　　她擁緊鐘執說:“爸爸，我冷。”
　　鐘執給旋明披上浴巾，打橫抱著她去了臥室，重新覆上她的身體。
　　分別的幾個月，她沒有壹刻停下過渴望他的愛撫與親吻。她的身體壹如既往地又緊又嫩，汁液泛濫，鐘執像撈起了壹灘春水，讓他只想淹死在這兩相交纏的欲海之中。
　　她沒有提前吃藥，鐘執也沒有戴套，兩人沒做任何防護措施，灼熱的液體迸射進她體內的壹刻，旋明想，要是這次又有了意外，她無論如何也要生下來。
　　像是明白她所想，鐘執捧著她的臉輕吻:“別擔心……我去做了結紮……不能再讓妳受傷了。”
　　心中驀地就空了壹大塊。
　　旋明頓覺喉嚨幹澀，落寞的空白彌漫開來，有什麽東西她再也找不回來，像穿過指縫的沙，細小微弱，慢慢流逝。
　　原來是這樣。
　　沒了顧忌，也或許是她想要放縱自己，旋明纏著鐘執做了好幾次，在大雪的夜晚，讓他拼命溫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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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放晴，旋明從鐘執懷裏醒來，長似細滑的冷緞，鐘執摟著她，特別愛把玩她的頭。
　　“等會妳陪我去趟圖書館吧，趁放假前把存放在那裏的書都搬回來。”
　　鐘執點頭，又親了親她。
　　中午的時候，旋明踩著慢慢雪到了圖書館，手臂抱上那壹摞書的時候，意料之外的重量讓她有些站不穩。昨晚鐘執把她弄得腿根麻，因此她從圖書館正門外面的大樓梯壹步壹步下來的時候，姿勢有些別扭。
　　鐘執看出來了，等她到跟前時，在開口之前搶先接過了書堆:“我來吧。”
　　回去的時候，鐘執腳步放得很慢。
　　旋明遇到了正拖著行李箱自對面而來的班長，班長有事要叮囑，鐘執就在旋明背後默不作聲的站著，也沒打招呼，目光冷淡地飄向遠處。
　　她說完了，鐘執的表情才柔和了幾分，雖然抱著書堆不方便，但還是騰出壹只手給她緊了緊圍巾。
　　“不用等幾天後，現在就能回家了吧。”
　　旋明拉著鐘執的手:“嗯，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