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仇恨轉移

　　那仿佛是無數根半透明的羽毛，沐光而翩翩起舞，優雅而淡定，徐徐降落至東帝天面前時，羽毛似幻化作萬千形態，或壹柄帶刺的小錘子，或吊鏈上串起的三只懷表，或兩端都是筆尖的鉛筆……
　　東帝天在受盡酷刑的十年後，終於有力氣第壹次在陽光下微微擡起的右手，緩緩朝著那起舞的羽毛摸去。
　　這時候，亡靈法師們第壹次在白天開始了吟唱，喪亂鐘卻停止了鳴響！
　　東方沛他們，不禁也凝視向那即將觸摸到羽毛的那只手，鳳晴朗更是屏息凝視，他隱隱猜到下壹刻會發生些什麽，哪怕現在只是精神體的存在，還是難以抑制的感到壹陣莫名的窒息感。
　　終於，東帝天的手觸碰到那片羽毛舞的光華，無數羽毛仿佛在壹同喜鳴，就像經歷千年後，能再度重獲新生，它們在光華中重組，萬千變幻形態停止了變化……壹具銀色的天平，悠悠的停頓在東帝天的指尖上！
　　天平左邊放著壹個金色的小盒子，右邊卻空無壹物，天平卻保持著平衡，天平的中間倒掛著大大小小好幾個的砝碼，磨砂表層的它們全是深灰壹片。
　　東方沛在驚愕過後，不禁第壹時間望向鳳晴朗，只見鳳晴朗死死盯著那天平，滿臉皆是困惑。
　　東方沛能理解鳳晴朗此時的疑惑，在古老的圖鑒中，傳說那不是亡靈聖物，琺利的聖棺嗎？據說還是迪阿倫親口描述的批註，那為何又會是在亡靈儀式中誕生呢？莫非是亡靈世界王者獨有的傳承方式……
　　亡靈聖詩的聲音越發壯大，震耳欲聾，貫穿天地！
　　東帝天終於慢慢的從地上掙紮而起，他整整躺了十年，此時重新起立，仿佛就像壹個開始學步的嬰孩，顫顫栗栗的站立著，仰起頭感受著陽光的熱量，表情復雜至極點，時而溫和，時而暴戾，時而歡喜，時而狂怒……
　　鳳晴朗等人也隨著他站立而起，與東方沛暗暗交換神色，東方沛默默點了點頭，以示這是壹個破出記憶幻境的不錯時機，繼而東方沛又望向裏依諾面，對方很有默契的用力點了點頭。
　　這時，東帝天終於環視向四周，叫鳳晴朗等人魂飛魄散的是，他每壹下目光的落點，都全是他們這些外來者，只聽東帝天冷冷道：“我並不是個吝嗇的人，但有壹些東西，我討厭與人分享，尤其是……記憶！”
　　話音未落，整個世界開始支離破碎，無論亡靈天幕，還是腳下的亡靈祭臺，再到外圍的喪亂鐘與亡靈花，及其那些亡靈法師，統統化作碎片，卷入無盡的漆黑之中！
　　當世界徹底重歸於黑暗，鳳晴朗只覺有壹道極為冰冷的精神力量，狠狠的刺入自己的精神海，仿佛瞬間就要冰封自己整個精神海世界，但這股冰冷的力量明顯後勁不足，就像壹個狠狠擊打出的拳頭，看起來威猛十足，偏偏擊打中目標時，卻顯得軟弱無力。
　　鳳晴朗心中壹動，東帝天無意中帶著這麽多人解封自己的回憶，說不定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現在正是他精神力最為衰弱的時候，他剛剛復蘇，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力量如何，現在壹出手便犯下錯誤了！
　　在場眾人，誰不是天縱之才？幾乎都是同壹時間猜到東帝天陷入了衰弱期，所以在黑暗褪盡，世界重歸光明，重新回到那碧湖周邊後，幾乎每個人都第壹時間朝著東帝天撲擊而去。
　　裏依諾面口中發出壹聲短促尖銳的哨音，那是屬於面軍團的暗號，那是拼著重傷，甚至付出生命，也要不死不休的追擊命令，前面和鳳晴朗、東方沛對決時，她也未曾發出過的哨音！
　　望樓和郝夏雪同時面色壹凜，速度更是快上三分，全是以舍命的姿態，朝著東帝天襲擊而去。
　　東帝天不退反進，朝著裏依諾面直沖而去，壹副就是以力決勝的姿態，但雙方來到近處時，他的身形卻是壹道匪夷所思的折射，裏依諾面聚精會神的應對，馬上第壹時間同樣做出折射身法，那恢弘霸氣的身軀，恰到好處的繼續抵擋在東帝天的前方，東帝天就像早已預料到壹般，身形繼續往另壹側折射，或者他根本就懶得去管裏依諾面如何反應，就這麽不講道理的連環五次折射，硬是在裏依諾面原先封堵的位置，沖出了包圍圈！
　　蓄勢待發的悶棍二人組，眼見眾人忽然恢復了動作，正待又要去伺機敲擊東帝天，誰知對方忽然回過頭，目光正是在他們身上，兩人頓時氣勢為之壹窒，果斷本能的陪笑收起悶棍，放棄這次行動。
　　東帝天的目光馬上又越過兩人，落到湖畔的鳳晴朗身上，比起先前全憑潛意識行動的東帝天，此時的他，目光中反而多了幾分疑惑和困擾，不過身形卻絲毫沒有停留，極速往天際盡頭射去。
　　裏依諾面拳頭壹握，那斷掉袖子的肌肉全是澎湃爆發的力量，她冷聲道：“追上去，不能讓他跑了！”
　　望樓不禁急道：“那叛逆者呢？”
　　裏依諾面卻斥道：“比起東帝天，鳳晴朗這樣的老弱病殘可以先放壹放！”
　　鳳晴朗用力的眨著眼，也不知是該叫好還是抗議。
　　望樓只能和郝夏雪緊隨上裏依諾面的軌跡，往東帝天消失的方向追去，仍不忘回頭丟給鳳晴朗壹句：“我們這是大義為先，先去擊斃人類公敵東帝天，所以才放過妳這個小嘍啰！”
　　鳳晴朗只好揮手作別：“妳們傷害不到我的！我的自尊心不強！嗯，妳們加油，我就不參合了！”
　　目送四人瞬間已消失在天際盡頭，庫菲熙和悶棍二人組立馬躍升為頭號敵人，庫菲熙看向鳳晴朗的目光，多少有點復雜，當日在海砂群島，叛逆者救過自己，不久前她差點種下心魔，叛逆者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也及時提醒了自己……
　　現在與他為敵嗎？看看身邊兩個病怏怏的隊友，還有下面那位當代賢人東方沛，貌似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自己，看得她心裏毛毛的，這不是打量對手的目光，這老不死更像是在打量自己的胸部……
　　她深吸壹口氣，漠然道：“這次就這樣吧！”沖兩個同伴點點頭，朝著另壹個方向馳去。
　　悶棍二人組很是依依不舍的看著鳳晴朗，邊離開邊回頭，隱約還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就這麽走了，好像很虧啊！”
　　“沒辦法，東方沛是個硬茬……”
　　“那我們起碼也擱下幾句狠話啊，妳說是不是啊，庫菲熙女士？”
　　“閉嘴！”
　　“……”
　　精疲力盡的鳳晴朗終於壹屁股坐倒在地，只覺得全身就像散了架壹般，精神海潰散過半，元氣大傷，萎靡的望著那微微發白的天空，朝霞正在悄然爬上，不禁長吐壹口氣。
　　烏嫚內拉喜道：“他們就這麽都走了？”
　　鳳晴朗笑道：“是啊，雖然每個人似乎都對我依依不舍，但好歹全部都走了！”
　　烏嫚內拉歡喜了壹會，不禁又憂慮道：“可是，面大人手中還有我的氣息雷達啊，她遲早還會找上門的！”
　　“無礙，前面湖底打鬥的時候，我順手牽過來了！”鳳晴朗手中多了壹塊氣息雷達，得意的晃了晃。
　　烏嫚內拉馬上也高興的陪著鳳晴朗壹同得意，果然是無可挑剔的人質。
　　這時，帳篷內的呼嚕聲才漸漸緩下，唐軒閣下咽著口水，張開惺忪的睡眼，打量著外面的世界，抱怨道：“妳們不厚道啊，掀起老子的帳篷，偷窺老子英偉的睡姿……嗯，為什麽外面看起來有壹點點亂呢。”
　　東方沛失笑道：“妳壹定無法猜到，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