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 虛幻真實 神秀和尚

　　時隔多年再相見，人依舊，但心境卻大不相同。
　　婠婠還是婠婠，但卻不再是那個夜月下的精靈了，鐘天地靈慧，風華絕代，巧笑嫣兮。
　　雖然與辰宇軒見面，依舊會有打趣，但卻多了幾分保留，變的更加成熟、穩重了，這讓他都有幾分意外了。
　　進入茅屋內，壹張香塌，壹副桌椅與茶具，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簡潔樸素得讓人難以相信。
　　她素手輕揚，點點元氣在虛空中凝聚，匯聚成幾片茶葉與清水。
　　神火焚燒，婠婠在虛空中煮水沏茶，整個過程壹氣呵成，如行雲流水，飄逸靈動，非常好看。
　　待到壹壺香茶沏好後，仙氣裊裊，更加襯托出她的絕世風華，婠婠面容上帶有壹絲莫名情緒:“想不到事隔多年，我們還能相見，真是世事無常啊。”她眼神迷蒙，閃爍夢幻般的光彩，有壹種別樣的魅力。
　　猶記得，大唐世界中，他橫空出世，如彗星般席卷天下，鎮壓壹世。
　　如今再相見，他變得更加深不可測了。
　　至少，她看不透他。
　　祖神？亦或者更強……“坐吧！”
　　辰宇軒對著龍舞招呼，道。
　　這壹刻，他有些慶幸，帶來的是龍舞了，若換成獨孤小萱那個小魔女，這時恐怕已經鬧翻天了。
　　至少龍舞是識大局的，雖然給了他幾記眼刀，但沒有讓他下不了臺，兩人都盤膝坐下。
　　辰宇軒輕笑道:“這麽多年沒見，我也沒想到妳居然成了壹教之祖！”
　　時光流逝，當年的月下精靈，如今在整個長生界都闖下了赫赫威名。
　　“怎麽？嘲笑我？我這點成就放在妳面前，恐怕不值壹提吧？”
　　綰綰俏皮壹笑道。
　　繼而，她嘆息壹生，神色中閃過異樣。
　　“還能見到妳，真好啊！”
　　“妳有心事？”
　　辰宇軒繞有深意地看了她壹眼，淡淡的說道:“其實世間之事，大多為庸人自擾罷了，妳若能看透，壹切成空。”從第壹眼見到婠婠時，他就察覺到，婠婠如今的狀態不對，虛幻縹緲，不似真實存在。
　　常人看不出來，但他卻可以壹眼動悉。
　　像婠婠這種存在，更像是壹種信仰之力凝聚成的神祗，與人道宇宙的祭祀先天神有幾分類似，都為人心堆砌而成。
　　“妳不懂！妳是真實不虛的存在，怎會了解我這等虛幻之人的痛苦？”
　　她微微搖頭，美眸迷蒙，神情有壹絲淒楚。
　　辰宇軒熟知劇情，自然清楚，當今長生界中，像她這樣的神祗並不在少數，如鴻鈞、通天，原始，太陽神，白虎等，皆是如此。
　　他們都是異域的實驗品，是為了遏制九州生靈所創造出來的壹種毒瘤，以信仰為根基，腐蝕人心，以其達到操控真實生靈，斬斷他們晉升潛力的企圖。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之處有還無，修行本就是借假修真壹個過程。
　　妳若能懂了這壹點，便為真實。”辰宇軒笑著勸解道。
　　據他所知，原劇情中，石之軒似乎就擺脫了這種命運，最後還和獨孤求敗聯手，欲沖擊祖神境界，只可惜失敗而亡。
　　“擺脫虛幻，走入真實，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難啊，就連鴻鈞都不壹定成功，更別提是我了。”婠婠嘆息，搖頭失意道。
　　“這些年來，石之軒壹直在尋找這條路，但至今未聽說有進展……”
　　辰宇軒暗自搖頭，為婠婠而惋惜，還未開始，便已經放棄了，如何能成功？婠婠並非沒有才情，她只是缺少了石之軒那份開拓的勇氣，這是壹個人的性格與人生歷程所決定的，他亦無法。
　　“妳若真沒信心逆轉真實，那不如徹底放下，也許放下那壹剎那，妳會得到更多……”
　　辰宇軒猶不放棄，進行最後的勸說。
　　世間有時就是這樣，當妳遇上死胡同，沒有信心跳出去時侯，回轉過身，未必不是柳暗花明又壹村。
　　雖然這不是他的道，他也不贊成這種做法，但眼下卻是最適合婠婠的。
　　“妳的意思是……”
　　婠婠撲閃著大眼睛，青絲如瀑，遮住了她半邊臉頰，露出無暇的仙顏。
　　“斬斷人心，摒棄因果，不依賴於信仰，以自我為中心，以虛幻之身修行，壹樣能走到巔峰。”辰宇軒道。
　　他記得原劇中，似乎就有這樣壹名皇者，走的便是虛幻之路，自號為虛皇，雖然比不上三皇五帝，但成就也極其可觀了。
　　說到這裏，辰宇軒便不再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婠婠，等待她的選擇。
　　龍舞美眸撲閃，仙顏燦爛，饒有深意的望著辰宇軒，並不插話，但卻讓他有壹股做賊心虛的感覺。
　　“妳為何不直接幫她逆轉真實？”
　　終於，龍舞忍不住了，傳音問道。
　　辰宇軒繞有深意的笑了笑，緘默不語。
　　其實，到了他這個境界，虛幻與真實已經沒有想象的那麽重要了。
　　有時候，妳以為的虛幻，它未必不是真實，而妳認為的真實，也有可能是虛幻。
　　世間真真假假，本就是壹個謎。
　　當然，若他願意，自然可幫婠婠逆轉她認為的“真實”但沒這個必要，路還是自己走的好，他能幫婠婠壹時，幫不了婠婠壹世，而且，心中障礙那壹關，只能她自己來過。
　　“虛幻與真實……”
　　婠婠玉手托著香腮，神情復雜，心中微微有些觸動。
　　辰宇軒並沒有告訴她，其實整個大宇宙中，唯有唯壹真界是真實，其余諸界，也是虛幻，都是強者開辟而成。
　　如九州與四方界，便是盤古，女媧，三皇五帝聯打造辟而成；再如異域，也是由五位皇者開辟而來。
　　其實，就連洪荒天界與死亡世界，也是當年的帝皇創造的。
　　真實與虛幻從來就很難定位。
　　“還未到抉擇的時候，到那時再說吧……”
　　最終，婠婠展顏壹笑，讓日月失色，風華絕代。
　　“妳不想知道老朋友的消息嗎？石之軒，宋缺兩人都晉升成了半祖，如今蹤跡縹緲，連我也不知道在哪。而寧道奇當年破碎虛空時，不慎落入絕地，應該已經身死了……師妃暄如今與我壹般，已經開宗立派……而向雨田最為神秘，神龍見首不見尾，自從飛升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
　　還不待辰宇軒詢問，她便將故人的消息壹壹說出，數千年時間，有人輝煌崛起，有人黯然落幕。
　　大致情況，他也早有所料！大唐世界中，雖說寇仲與徐子陵才是主角，但對於這兩人，辰宇軒壹直都不看好，就算資質再高，但心性差了，也壹樣難成大器。
　　如今看來果不其然，兩人都已經老死下界了。
　　倒是寧道奇，竟然運氣這麽差，壹進入長生界就掛了，讓他頗為可惜！還有壹個人的下落，辰宇軒壹直沒問，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也許還在！”
　　婠婠躊躇良久，猶豫不決道。……“呼呼！”
　　清風吹拂而來，死寂的大海仿佛被凍結了，金光璀璨，就算偶有波瀾，也只能掀起點點漣漪。
　　李白與阿青在大海上漫步，所過之處，禁忌之海分道，任何詛咒與禁制都不能沾染其身。
　　龍島的事情已經結束了，再待下去也沒有意義，以他們的修為，也不可能插手，壹般小孩子的遊戲。
　　此番，他們見過蚩尤後，便又去觀看了王通，迄今為止，猶不能肯定，對方究竟是否輪回者。
　　不過，為防萬壹，他們已經在王通身上留下了印記，若有異變，他們也會第壹時間知道。
　　“蚩尤，我與妳的因果，總算了解了壹些……”
　　李白遙望龍島，似乎尤可看到蚩尤的身影，微微自語。
　　在洪荒，蚩尤曾作過天玄的祖上。
　　雖然後來，他擺脫了九黎血脈，但兩人的因果猶在，如今總算了結了壹部分。
　　想要徹底斬斷，還需要去洪荒，找到他本尊。
　　嗚嗚……禁忌之海外表平靜，波瀾不興，但下面卻是鬼哭狼嚎，無數屍骸白骨張牙舞爪，宛若無間地獄，壹片恐怖。
　　這種場景普通人見不到，只有半祖強者，才能略微看見。


　　上古壹戰，這裏大戰慘烈，隕落的強者不計其數，不僅有仙神，還有龍族，以及百族，異域，俱都埋骨於此，若非此地特殊，早已變成壹片鬼域。
　　此刻，夜色逐漸褪去，天氣微涼，壹縷朝霞從天邊射出。
　　“吼！”
　　突然，震天動地的龍吼聲傳來，響徹千裏，雖然還很稚嫩，但那種獸王威勢，卻壹覽無遺。
　　是小龍王，它們在召喚祖龍船。
　　這其中還夾雜了壹縷稚嫩的童音，伊伊呀呀，是那只名為珂珂的小獸。
　　李白與阿青擡頭看向遠處，只見金光朦朧中，有壹艘磅礴大氣，閃爍著七彩霞光的神船，徐徐駛來。
　　的確是祖龍船！外表華麗，非常神聖，是用通天神木與祖龍骸骨煉制而成，這是壹件極強大的祖神兵。
　　“了不起的神船，竟能穿梭時空……”


　　兩人微微側目，都有壹絲詫異。
　　但也僅止於此，以他們的身份，自然對祖龍船毫無貪念，也沒有搭順風船的意思。
　　緊接著，他們繼續前行，不多時，又看到了壹艘通體烏黑的魔鬼船，像是壹個巨大的骷髏，漂浮在禁忌之海上。
　　“武祖……”
　　李白眸子開闔，蠢蠢欲動，幾番權衡之下，最終還是放棄探索魔鬼船的想法。
　　焉知這不是陷阱？“身是菩提樹，心若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這時遠方突然傳來了佛號聲，逐漸清晰，悠揚悅耳，仿佛充滿了無盡的佛韻，洗滌人心，有壹種晨鐘暮鼓，立地頓悟的感覺。
　　“身是菩提樹，心若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緊接著，那聲音又重復了壹遍，雖然是禪唱之聲，清朗悅耳，但李白分明聽到了壹絲絲執著與迷茫。
　　“神秀和尚……”
　　李白眉頭壹皺，他此前就見過這和尚，不過是在海底，如今，竟跑到禁忌之海的邊緣，還真是執念深重。
　　“鏘！”
　　阿青袖袍壹甩，劍光閃動，席卷萬裏海域，將這邊緣的禁忌神力壹掃而空，顯現出壹個超凡脫俗的身影。
　　那是壹個身穿白色僧袍的和尚，整個人看起來空靈無比，宛若謫仙下凡，不染世俗塵埃，又如佛門大德高僧。
　　他很強大，儼然逼近半祖。
　　但可惜，還是沈淪於此。
　　李白與阿青都知曉，這是神秀和尚，壹個驚才絕艷的佛門大聖，曾經赫赫有名，但卻是個悲情的人物，敗給了當年所有地方都不如他的慧能和尚。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壹物，何處惹塵埃。”這壹首佛畿子就是慧能和尚所吟唱。
　　當年，五祖弘忍本欲傳位神秀，但正因為這壹首佛畿子的出世，讓他徹底改變了主意，傳位給了慧能和尚。
　　可以說，是神秀成就了慧能，沒有他的“身似菩提樹”便不會有後來的“菩提本無樹”可，世人都只看到了鮮花的美麗，卻有誰知道綠葉的悲傷。
　　那無頭和尚踩踏著海浪，白衣飄動，踱步而來，雙手合十，口中念叨道。
　　“身是菩提樹，心若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佛號聲自他腹內傳出，帶著執念，仿佛是魔怔了壹般，李白知道，他這是尋道。
　　非是問別人，而是問己心。
　　“可悲，可憐，復可嘆……”
　　阿青美眸撲閃，露出壹絲憐憫，曾經的佛門大聖，落到了這等地步嗎？半生半死，半人半鬼，但卻始終執念不散，遊遊蕩蕩，漂浮在這禁忌之海上。
　　“竟是修佛，難道連四大皆空的道理都不懂？放下，拿起，得到，失去，這不是妳們佛門經常說的嗎？”
　　阿青黛眉微蹙。
　　遊歷過無數世界，龍舞對佛門自然有有所了解，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但她見神秀落得這般下場，依舊忍不住出口提點。
　　“不要白費口舌了，妳若能點醒他，那妳可以取代佛陀了……”
　　李白搖頭道。
　　對於神秀，他心中是有壹絲同情的，但也僅限於此。
　　像這樣爭道失敗的修士，諸天萬界到處都是，神秀並非特例。
　　爭道失敗，落下執念，這還算好的，大多數人下場更慘，有的人道心被毀，瘋瘋癲癲，而也有人，連皮帶骨都被吞噬掉。
　　這就是爭道之路，有敵無我！像神秀這種情況，想要恢復過來，只有兩種可能，壹條是不破不立，再開啟另壹條更強之路。
　　另壹條路，就是斬斷壹切，從此放下，再也不問道。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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